四、复仇
杀掉那个女孩的时候我没有半分犹豫，手起刀落，就像在家里用肖可送我的吊饰无数次演练时那样。只是真正杀死一个人要耗费更多体力，刀子进入人体再抽出来，会伴随着 恶心的味道还有滚热的鲜血。
我以一个暗恋者的口吻给她写了封很长的情书，她果然出现在了我信中约好的地方。晚上九点半，学校后巷。
她看见是我时，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慌乱，又很快镇定下来，皱起眉用厌恶的态度打量着我：“你想干什么?”
我没有回答她，捏紧刀子冲了过去。她来不及发出叫声，只一刀后，就软绵绵地摔倒在地上，像一块破布似的。
报纸上说过，最近这条路的治安很乱，已经发生了好几起伤人事件。我取走了她身上所有的现金和手机，把她的衣服撕烂，做出抢劫杀人的样子。再然后，我走到巷口，把钱 给了等在那里的家伙。
这个世界有一种人只要给他钱，什么都可以做。那人拉高衣服，埋着头匆匆往反方向跑去，一路上故意跌跌撞撞地碰了好几个路人。
其实那天我本来想问她一个问题，可等我真的见到她，又觉得答案是什么已经无所谓了。
我必须杀掉这个人，否则我心中那种愤怒和悲戚无法平息。但当我真的杀了她之后，我才发现我的痛苦丝毫没有减轻。
我如此镇定地做完一切，脱下沾染血水的雨衣，带回家中烧毁。
很快，报纸上出现了关于她的新闻，警方同时开始追击那个并未犯罪的嫌疑男子身影。我坐在房间里，开着小灯，用铅笔在纸上写着肖可的名字，身边的盆子里只剩下些焚烧 后的灰烬。
就在刚才的火光中，我看着那件迅速融化并发出刺鼻味道的雨衣和那本记满我心事的日记，才明白我真正想要杀的人是谁。
可我现在不能动，我告诉自己。我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杀掉那个人。
五、背叛
第一次杀人是冲动，第二次杀人是深思熟虑。只要你做过一次，以后的所有人对于你来说，都只是一串毫无意义的数字。
在去肖可学校找他的前天晚上，我接到了他的电话。他在那头犹豫了半晌，终于将很多事情脱口而出，其中也包括我最不想听的那一件。他尽力解释，美化自己，掩藏着他当 年说过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
“……对不起。”
最后，他终于说出了这个词。我愣了很久，仔细回味，而后悲哀地发现，我对这个迟来的道歉毫无感觉。他竟以为能够得到我的原谅。他的道歉像一根柴火，彻底点燃了我压 抑许久的愤怒。我保持着微笑，跟他说“没有关系我们见个面吧”，接着挂上了电话。
我考虑过是否要原谅肖可，答案是否定的。
我在地狱深处时，他帮我开了一扇窗，可等我将要碰触到那扇充满光明的窗户时，他忽然又伸手推了我一把，让我重新跌回无尽的深渊里。
弄伤自己的第二天，我鼓足勇气走进教室，不知道是什么人从后面抓住我的领子，把我拖进了男厕所里。里面没有人，我被他们推进一个隔间，从外面锁了起来。我使劲拍打 着门向他们求饶，害怕会有其他班上的男生进来。可他们只是笑，然后一哄而散。
我一个人被关在里面，蹲在地上，惶恐地等待着还会发生什么事情。我紧紧捏着肖可送给我的毛绒吊饰。前一天被自己扎伤的地方还钻心的痛，血水渗透纱布沾到了吊饰上， 它不再那么干净了。
我蹲在地上，默默念着肖可的名字。我头一次反抗他们，是因为肖可，他不能被那些家伙侮辱，他就是我的天使。
然后我听见厕所外传来了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似乎有什么人在外面互相推搡着。再然后，几个熟悉的男声传来。
“你还不动手，想跟着她一起?”
“谁，谁想!”
我浑身一哆嗦，那个怯懦的声音是肖可的。紧接着，一盆冷水从头顶倒下，淋在了我的身上，打湿了我的校服。
“好玩吧?”那个可怕的声音又响起来，夹杂着无声的笑意。
过了会儿，我清楚地听见肖可颤抖的声音：“……好玩。”
“以后要不要一起?”
“……好。”
“对嘛，早说不就行了。”那人顿了顿，阴阳怪气地开口，“看你和她那么要好，之前还帮她出头，弄得大家都挺不开心的，你说是不是?”
“我不是帮她——我当时在看书，有点吵——我怎么可能去帮那种人。”
“这就对了，以后和我们在一起不就行了。你还要去找她不?”
“绝对不会，都是她缠着我，我不好意思拒绝她，才……”
我如坠冰窟，从头到脚都冻僵了。那个毛绒玩偶也掉到了地上。
他们的脚步声和笑声一起远去了。我明白，那些人威胁他，如果他不加入他们的游戏，他就会变成第二个我。
可我怎么也无法原谅这样的肖可。
我信任的，又背叛我的肖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