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时刻,二徒弟俞飞再次救急,只见他安抚了一下师傅和大师兄,对李金旺双拳一抱,斩钉截铁地说:“既然李班主开恩,哪有给脸不要脸的道理?今晚在李班主面前,龙翔艺班即便是班门弄斧,也定要演上一回不可!”
小师妹云霞不知俞飞想唱哪出,扯扯俞飞的衣角,嘀咕道:“飞哥,人家明摆着是刁难咱们啊,那棕锥尖尖的,一只桌角都搁不下,难不成咱们还真能把台子往云头上搭呀?”
俞飞小声安慰云霞:“师妹别急,看你飞哥的好了。”
说完,在众人狐疑的目光下,俞飞走到棕锥边,把袖子一捋,往掌心里吐了些唾沫,然后一错身,双手抱紧那根棕锥,“嗨”的大喝一声,那根棕锥竟然被他徒手拔出了地面!
就在众人仍然不明就里时,俞飞又抡起结实的臂膀,倒转棕锥,大头朝上,尖头朝下,“噗”的一声将棕锥插回洞里了。
云霞见此,终于明白了俞飞的用意。她麻利地搬过一张桌子,递给了俞飞。
俞飞接过桌子,将它往棕锥上一搁,桌底由于有碗口粗的平面作支撑,桌子虽然四脚悬空,却能平稳地架在上头了!
俞飞嘱咐兄弟们擎住桌子四脚,自己提气运功之后,抓过几个木销咬在嘴里,右手夹了一张桌子,纵身飞跃上去……
一些内行的观众明白,俞飞要上演的,是翻九楼中的绝活—空中楼台。这套动作难度极高,危险极大,即便有高超的技艺,一般的九楼高手也不敢轻易尝试。
见俞飞要施展空中楼台的绝技,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李金旺和他的女儿紫烟,都感到十分震惊。也有观众兴奋地叫嚷起来:“今天可开眼了!”
郭运龙见此,心里不住赞叹,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龙翔艺班的兄弟们更不敢有半分大意,他们在地上紧紧拽住第一张桌子的四只脚,让桌面尽量保持水平,但随着楼台一层一层加高,整栋“楼”还是一颤一颤的,晃个不停,一些原本离楼台很近的观众,由于担心楼台随时会倒,都纷纷后退……
盖好了楼台,俞飞在没人配合的情形下,从盘古开天,到四郎探母,到鲤跃龙门,再到蟾宫折桂,一路演了下来……
蟾宫折桂的出彩之处,是表演者须以一招“羚羊跳涧”跃过高台,然后仅靠脚背勾住楼台边缘,整个身子如玉柱一般,从九层高台直直地倒垂下去,对表演者的平衡能力是巨大的考验。以往楼台搭在硬实的地面上,做起来难度都尚且不小,更何况眼下,楼台底层四脚悬空,仅靠人力掌控楼的平衡,任下面的兄弟们如何使劲,楼台仍不免一颤一颤、水波似的晃动着。
表演至此,面对脚下颤动的楼台,俞飞心中不由掠过一丝惊惧。他竭力定住心神,经过几番“灵猫试爪”后,脚下突然发力,身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可是,由于楼台的晃荡,俞飞的身子倒垂下去以后,两脚的脚背却没能勾住楼台边缘!
一些胆小的观众看到这里,都吓得纷纷闭上了眼睛。龙翔班众兄弟姐妹一心顾着维持楼台的平衡,竟没察觉到险情。而站在对面望楼上的紫烟却看得十分真切,情急之下,她下意识地大声提醒:“小心!”
紧急关头,紫烟的提醒起了作用,情急之下,俞飞迅捷地伸出双手,牢牢把住第七层楼台的边缘。然后,凭着脚趾与顶楼边缘最后那一点点附着力,愣是稳稳地控制住了急速坠落的身体!
“哎呦!真是吓死人喽!”一些观众心有余悸,捶打着胸口叹道。
李金旺回身望了一眼紫烟,发觉紫烟刚才由于紧张,两鬓间竟渗出细密的香汗,不由笑话了女儿一句:“你可是比龙翔班的人还更担心呢!”把紫烟羞得满脸通红,她不满地瞪了父亲一眼:“爹—就你坏,哼!”
表演完毕,俞飞以一招“金鼠悬梁”,头下脚上,从顶层“吱吱溜溜”地落到了地上。此时,如潮的喝彩声响彻了整个场院!这起劲鼓掌的人里,也有李金旺的女儿紫烟……
李金旺万万没想到,原本想要臊臊龙翔艺班,没承想郭运龙手下卧虎藏龙,反让龙翔艺班在饶城的名声又涨了不少。
这不,从那以后,饶城里大凡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遇上喜庆事,都不吝重金,上门延请龙翔艺班前去表演助兴。二徒弟俞飞更是一夜成名,成了饶城家喻户晓的名角儿。见俞飞的名气盖过自己,大师兄杨来凤心里不由泛起一丝酸味儿。
这日,龙翔艺班又接到一个活儿,城北的大户宋汪氏七十大寿,寿宴三天前,宋府就向饶城最有实力的两个艺班—龙翔艺班和旺达艺班分别送去请帖和半首贺寿诗,要两个艺班届时联袂演出。更令人吃惊的是,宋府竟随帖送上酬金五百个银元!
也难怪,宋汪氏门下子侄众多,全是饶城政、商两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其子更是饶城的一县之长。五百个银元对于他们,只是毛毛雨而已,可这对于龙翔艺班来说,却是一笔十分丰厚的收入啊!
可面对这一大笔银元,郭运龙却不为所动,见是宋府来的,竟要将请帖退回。
众兄弟对此十分不解,宋府可是饶城一霸啊,那李金旺不就是因为有宋府撑腰,才那么得瑟的吗?郭班主即便嫌钱多了咬手,也得想想得罪了宋府的后果吧?
好在郭运龙见了那半首贺寿诗后,又转而应承下这次演出,大家伙这才欢喜雀跃地准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