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皇帝喝酒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的。有一次唐太宗设宴,来的人是长孙无忌、房玄龄和萧瑀。这三位可不是一般人,个个是大唐政府的VIP,而且还都是皇帝的亲家。既然都不是外人,席上自然一团和气,唐太宗就发话了:各位PK一下吧,谁认为自己最尊贵就可以第一个喝酒!这厢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还在互相观望心里合计着,那边萧瑀已经从容不迫地伸手就端起酒杯。唐太宗讨要说法,他不慌不忙地说出一番话:“我是后梁孝明皇帝的儿子,隋炀帝皇后萧氏的弟弟,咱们大唐的尚书左仆射,皇上您的亲家。”这样的家世、身份与背景之尊荣,其时无人能比,理由之充分让唐太宗听了之后即拍手大笑。
喝酒当然也反映了一定的君臣关系,有时候还是皇帝笼络臣子的一种手段。还是唐太宗,找到大臣李积喝酒,很真诚很信任地告诉他:“以后我就把太子托付给你了。以前你不负李密,以后你也不会负我们父子。”李积闻言感激涕零,心想皇上这么信任我、器重我,别说保护太子啦,就是让我死我也心甘情愿啊。于是,君臣二人既交心又交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激动,李积喝多了,不省人事,醉卧在地。唐太宗当即脱下龙袍盖在李积身上,并且还说,这样的功臣怎么能让他着凉生病呢。李积醒来,那个感动感激以及感慨啊:瞧,皇上对我多好啊。
跟皇帝喝酒,没有一定的酒量是不行的。宋太祖赵匡胤的酒量之大在历史上是有记载的,关于他喝酒的史料处处可见。太祖手下有位名将叫王审琦,为大宋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史书说他“重厚有方略,尤善骑射”,却一向不能喝酒。有一次跟太祖喝酒,太祖喝得酣畅淋漓,大概早就对王审琦不能饮之事感到遗憾,于是举起酒杯向上天祷祝:“酒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好东西,王审琦是我布衣时就结交的好哥们儿。现如今正是与我共享富贵的时候,老天爷为什么让他不能喝酒呢?”祷告完毕,太祖对王审琦说:“老天爷一定会赐你酒量的。快点试试吧,不要害怕。”听了这半是天谕半是圣旨的话,王审琦哪敢不喝,竟然一连十杯都没事。从此,只要是陪赵匡胤喝酒,王审琦就喝得足足的,回到家中却一点也不能喝,如果强行喝酒就会生病。
再说一下宋太祖,他开国辟疆的许多大事都是在喝酒的时候决定的,如著名的“雪夜定策”。当时,宋代初创,北方有北汉,南方还有南唐、吴越、南汉等,宋太祖雄心勃勃,一心想统一全国。但统一的道路应该怎么走呢?先打北,还是先打南呢?宋太祖思前想后,举棋不定,于是,就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里,去赵普家喝酒。三杯两盏暖酒下肚,就问赵普的意见。赵普回答:“攻下北汉后会受到契丹的威胁,有害无利。不如先集中力量平定南方,然后再专攻北汉。”赵匡胤闻言坚定了“先南后北”的战略方针。可见跟皇帝喝这种酒,政治思路一定得明晰才行。
然而跟皇帝喝酒不是件易事,酒宴上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如果失了态,也会引来猜忌甚至是杀身之祸。在这种情况下,做皇帝的就要宽容大度一些才行,酒宴上的有些话、有些行为,就得学着听不着看不见忽略不计才行。有一次,宋太宗与大臣们喝酒,不料有两位大臣喝醉了,竟然在皇帝面前比起功劳来,醉酒的人嘛,自然越比越来劲,互不相让,唇枪舌剑,最后发展到了破口大骂,完全忘记了宫廷礼仪和君臣礼节。群臣看不过,命侍卫将二人移至别处,又纷纷奏请将二人治罪,太宗却没有动怒,命人送他们回家休息了事。第二天两人醒了酒,赶忙进宫请罪,宋太宗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昨天我也喝醉了,忘了有这样的事。”这样的处理方式,不仅仁厚,而且睿智,真正体现了当领导的风范与气度,真真切切地体现了“做人要厚道,做领导更要厚道”这句话,使得政治的严酷与惨烈平添了几分温情脉脉的色彩。
选自《济南时报》
2009.1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