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华传统文化中,民间故事占据了很大的地位。在许许多多的故事中,我们不仅感受到了听故事的快乐,更感受到了传统文化。这里小编给大家整理了一篇关于特务渗透的民间故事，下面请跟随小编的脚步一起去看一下特务渗透吧。
一1982年寒假刚过，王志远去学校时接到一封信。信封上写着"侄儿王志远代收并交吾兄王丙璋阅"，再一看寄信地址，竟然是香港。王志远吓了一跳，那个时候香港对内地人来说是另一重世界，很遥远，而且在王志远记忆中那边根本没亲戚，寄信人怎么会称他为"侄儿"？
王志远不敢私自拆信，星期天回家时就把信带着，交给父亲拆阅。没想到，父亲看到这封信，立即热泪盈眶，连声说："没错，这封信就是你们的姑妈寄来的，她叫淑玲，是我的亲妹妹。"
王志远和姐姐王芬大吃一惊，忙问道："可是爸爸，你从来没有说过，你还有个妹妹呀？"
王丙璋长叹一声，讲起一段尘封的往事。原来王丙璋的母亲当年在一个姓刘的国民党官僚家帮佣，那年与官僚太太在同一个月生产，王丙璋母亲生下一个女儿，比王丙璋小十岁。而官僚的太太因产下的婴儿夭折，得了抑郁症，郎中认为最好的办法是让她及时做做奶妈。王家觉得自己家本来穷，也没法养活女儿，索性就把女儿送给了刘家。这个女儿当年取名叫淑玲，成了官僚的养女。1949年，官僚一家逃往台湾，8岁的淑玲也被带走了。这一晃就是32年。而王丙璋一直没有向子女说起过这段往事。
王丙璋含着泪说："算起来，淑玲今年40岁了，她当时去台湾时，并不知道她是我们家的人，现在看来，她的养父母后来把真相告诉了她；所以她才会给我们写信。"信中写满了离别之情，倾诉了她得知真实身世后，对亲人的思念。
王丙璋要求儿子马上回一封信。王志远用了一个夜晚，充分调动自己的才华，再揉进父亲对姑妈的想念之情，一封充满亲情的信就写好了。
从此信来信往。没多久，姑妈就给他们汇来了一万块钱。这对他们家来说无疑是一笔巨资。王丙璋过意不去了，叫王志远写信告诉姑妈，不要寄钱来。但姑妈的钱仍会隔三岔五地汇来。半年以后，姑妈直接给王志远写来一封信，信上这样说："志远，现在大陆恢复了高考制度，而且还开放国门，允许青年人出国留学了。姑妈想问问你，你愿不愿去国外留学？"
王志远的心猛地一动，这些年大学里有了介绍外国风土人情的资料，也有出国留学的一些报道，但那是由国家委派的公费留学，非得是出类拔萃的尖子不可，王志远没有这个机会。但姑妈在信中明确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自费留学，一切费用我来为你提供，你只要提出申请，办好签证就行了，其他事都交给我。"
王志远就向有关部门打听，结果得知随着留学热潮的逐步掀起，现在国家已经提出个人自费留学的概念，估计马上会正式实行。王志远马上给姑妈回了信，说明情况。他也问姑妈，如果让他去留学，到哪个国家呢？
姑妈回信说："我在南洋有可靠的朋友，如果你到新加坡留学，可以受到很好的照顾。"
去新加坡？王志远本以为会去欧美，但既然姑妈这么说，他当然听从姑妈的建议。从此王志远一边继续大学的学业，一边向有关部门提出申请。
又半年过去，在王志远拿到大学毕业证后，他的申请终于得到了批准。姑妈那边迅速行动，为他选定了留学的学校。又经过两个多月的奔波，一切都顺利地解决。
王志远终于如愿以偿坐上海轮，奔向南洋。但此刻他哪会料到，一个巨大的陷阱已经挖好了......
二
王志远进入的是新加坡的PS大学。不过到了新加坡他才发现，新加坡学校里用英语授课，自己英语没过关。幸亏PS大学答应让他补习半个学期的英语。而在课外，也有人专门帮他补课。这个人叫袁一峰，就是王志远姑妈提到的可靠朋友。
袁一峰在市内开了一家中餐馆，他自我介绍祖籍福建，从小跟着父亲到了南洋，已经有三十多年，与王志远姑妈也相识二十多年了。在举目无亲的新加坡，王志远把大自己20多岁的袁一峰当成最亲近的人。
两个月以后的一天，王志远接到一封信，竟是堂哥王勇写来的。王勇在信里问道："志远，你在南洋留学，什么感觉？是不是很有趣？"
王志远会心地笑起来，对中国内地的年轻一代来说，外国的一切是那么神秘，也令人向往。王志远特地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写下来，寄给堂哥分享。
这以后王勇多次写来信，羡慕王志远的运气，叹息他没机会来南洋。一天王志远正在读信，袁一峰来了。王志远就把堂哥的信给他看。袁一峰笑着说："如果你堂哥想来南洋，也可以呀。"
"可他只读了高中，来留学恐怕没这个资格吧？"
"留学不可能，但不是只有留学才能来南洋，还有其他渠道嘛，比如他可以到南洋来做工。"
王志远听明白了，这类似于国内正逐步兴起的"打工"。但中国人到外国打工，还是比较少见。袁一峰就进一步解释道："新加坡有不少青年，他们想到美国去留学，但因为学历不够，就先到美国打工，一边挣钱一边自学功课。你堂哥也完全可以效仿，先来这边打工，再补习功课，争取考入大学。那样不是有更好的前途了吗？"
王志远听了很高兴，但也担心，堂哥真来了，又怎么找工作？怎么自学？袁一峰爽快地一拍胸："这个放心好了，我当然也会帮忙。"
王志远就给堂哥去信，把袁一峰的意思告诉他。回信很快来了，堂哥十分惊喜地说："我真的很想去南洋。现在童香也鼓励我，说这是一个好机会。"
童香就是堂哥的对象。童香鼓励堂哥出来，说明她是很有远见的。
但这次不是那么顺利，因为当时中国对出国留学已经开放，对于劳务输出还是空白，没有出台具体的政策，王勇去办手续，有关部门拖来拖去，无从着手。
眼看王勇一时来不了。袁一峰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让王勇申请探亲，先到南洋来，到时再按照形势，转签打工或留学的证书。果然这一招有效果，王勇申请往南洋探亲，竟获得了批准。虽然探亲的期限只有三个月，不过能到南洋看一看也是一大幸事。袁一峰答应王勇，那笔签证的担保费由他先垫上，等以后王勇打工挣了钱再一点点还。
这天王志远一大早就起床了，他向学校请了假，要去机场迎接堂哥的到来。刚出校门，一辆丰田轿车停下来，正是袁一峰。王志远感激地说："袁先生，又要麻烦你了。"袁一峰笑着摆摆手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次你堂哥能来南洋，还是你姑妈出了大力。我虽然开了一家中餐馆，却只够一家人糊口，根本拿不出钱为你堂哥垫付担保费，这笔钱是你姑妈借给我的。"
王志远心里感动，姑妈真好啊，不仅全力助他留学，连他堂哥的事都愿意出手相助。其实，让他大吃一惊的事在后面。
三
王勇如愿来了南洋。
王勇到新加坡后，满脸是新鲜和惊叹。南洋的高度现代化的确令人耳目一新，这里生活是多么舒适富足。当天黄昏，王志远在袁一峰餐馆中给堂哥接风。吃完后王志远要付钱时，被袁一峰拒绝。两个人谦让起来。袁一峰摆着手说："哎呀，你就别客气了，这吃饭的钱也是你姑妈给的。"
王志远只好不客气了，只能暗下决心，以后一定好好报答姑妈的恩情。
接下来的日子，王志远正常上课。而王勇央求袁一峰先给他找点临时的活干。袁一峰一拍手说："正好我店里的伙计有事辞职了，你先顶替他吧，给顾客端端菜，洗洗碗盘，活儿不重。"王勇高兴地答应了。
王勇的到来，改变了以前的模式，因为袁一峰现在得给他补习英语。王志远经过一番突击学习，现在也能够应付得了。这以后半个月他们没有见面。这天晚上王志远去中餐店看望他们。一见面，他就闻到王勇身上浓浓的酒味。王志远不解地问："哥，你从来都不喝酒，怎么现在突然喝上了？"王勇连忙把王志远拉到店外，轻声说："阿弟，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也是有酒量的，只是在家时怕费钱，我才没有喝。可是在这里，男人不喝酒简直就不行。"
王志远不得不承认，这里的酒吧多如牛毛，喝酒的人特别多。看来堂哥别的没学着，这一条那么快就学到手了。王志远提醒道："哥呀，你来南洋，别忘了背着担保费这笔债，喝酒总是费钱，你要喝也得条件允许才行。"
正劝着呢，后面响起一声咳嗽，原来是袁一峰听到了他俩的谈话。袁一峰笑呵呵地说："志远，你来南洋几个月，一直没有喝酒，确实很好。你还在读书，所以我也不劝你喝。但王勇跟你不同，他是需要做一番事业了。在这里，不喝酒的男人会叫人瞧不起的，也很难在社会上立足。"
袁一峰的话似乎很有道理。但王志远心里总有点不放心，堂哥目前的身份只是探亲，三个月后能不能留下来还难确定。袁一峰好像看出他的心思，表示三个月到期前，他会想尽一切办法，争取让王勇留下来。
既然这样，王志远也没话说了。
一晃过去了半个月。这天晚上王志远因事路过一条繁华的街，忽然发现有两个人从一家情趣吧里出来，那不正是堂哥和袁先生吗？只见两人在说说笑笑，手舞足蹈，显得十分兴奋得意。
王志远一下子呆住了，虽然他没有进过这种地方，但知道那是什么场所，袁先生怎么会带着堂哥到这里来？他想追上去问问，又觉得不妥。
这场偶遇，使王志远深感不安，他决定私下好好劝劝堂哥。星期天他去了中餐馆，正好袁一峰不在。王志远把堂哥叫到外面，直率地说："哥，你来南洋不到一个月，怎么就变得这样了？"
"我变得怎样了？"王勇故作糊涂。
"你不仅喝上酒了，还去那种地方，多不好。"
"我去什么地方了？"
王志远本来想说得含糊点，可是看堂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由得生气了："你别装傻了，我那天晚上看见了，在雅龙街......"
一说出那条街的名字，王勇像被人捉了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王志远低声向堂哥警告一句："以后你自己注意点。"就转身匆匆走了。
王志远暗暗祈祷，堂哥在挨了他批评后能控制好自己，不再被灯红酒绿诱惑。可是一个多月以后的一天夜里，他正在宿舍里看书，王勇忽然跑来了。一见面，王勇就冲着王志远抹起眼泪，口口声声说："阿弟，我完了，真完了......"
"怎么啦？"王志远忙问。
"我得了病。"
"什么病？"
"是梅病......"王勇此刻再不遮遮掩掩，把他去医院检查的结果讲一遍。原来前几天他感觉身体有异常，就去医院检查，医生诊断他染上了梅毒。
王志远惊得跳起来。这种病，在中国内地平常难得听说，王志远只是从老一辈的嘴里听说过，在书本上读到过，没想到，竟然在堂哥身上出现了。
"医生怎么说，能马上治好吗？"
王勇沮丧地摇摇头："医生倒说现在只是发病初期，只要加紧治疗可以控制的。可是......"说到这里他哽住了，一副难受至极的表情。
王志远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可是什么？快说呀。"
"我的探亲期限马上要到了。在南洋，这种病是有药可治的，但回了国，医院里不可能有这种药的......"
王志远心里咯噔一下，不知不觉间，三个月都快过去，这段时间自己忙于功课，都没心思留意堂哥的探亲期。他忙问堂哥："袁先生是怎么说的？能不能让你转为务工或留学？"
王勇黯然摇摇头。
就在这时响起敲门声。打开门，来的正是袁一峰。
袁一峰叹息一声，主动解释起来："延期签证这事，我也跑了好几趟了，但新加坡的有关部门看了王勇的材料，不同意王勇转为打工和留学。"
王志远焦虑地问："就没有别的办法，让我哥留下来？"
袁一峰摊摊手："其实，我也巴望他能留下来啊，可这里的衙门相当死板，决不会有任何通融余地。"
这时王勇用带哭腔的声调说："袁先生，你看我染上了这个病，要是回国，怕没地方治的......"
"这个嘛，"袁一峰尴尬地搔搔头皮说，"大陆这边到底有没有药，我也不清楚。如果你回去后实在没地方治，再跟我联系，我想办法接你到香港，那里的医疗条件也不错。"
王志远也不知说什么，他明白，王勇必须乖乖回国，带着他那身难以启齿的病。他担心，堂哥回去以后，怎么跟童香交代？而这也正是王勇最担心的。
四
王勇回国，童香到机场迎接他。一见面，王勇都没勇气直视她的眼睛。童香却没有什么责备的意思，反而安慰道："既然签证没办法延长，回来就回来吧。说不定过一阵子，国家政策会有变，有机会再去。"
看来童香并不知道他已经沾上病了。王勇支吾了一阵，在童香陪伴下回到家。
王勇与童香本来说好，王勇到外国打工挣钱，回来就可以办个风风光光的婚礼。既然一时无法实现，那就另外考虑了。当天黄昏，童香就在王勇家吃晚饭，饭后两个人呆在王勇房里说悄悄话。童香对未婚夫极尽妩媚纠缠，王勇却神经质地一抖："别......别摸我。"
"怎么啦？三个月不见，都不许我碰了？"童香噘起嘴。王勇只好撒个谎，说他身体不舒服，想早点休息了。
总算把童香打发走了，王勇却更加焦急。第二天就急急地跑到市一院皮肤科。医生一见，惊问道："你这不是普通皮肤病，是从哪里传染上的？"王勇苦着脸说了实话。
医生听了更吃惊了，当场作出决定："你不要出去了，住院。马上得隔离。"
一听要隔离，王勇吓得直往后退。医生严肃地说："你得的是梅毒。卫生部已经发了内部文件，一旦发现有输入性性病个例，立即控制隔离，以防传染开来。"
王勇本来以为回国的难题是找不到专治医院，没想到医生不由分说就要隔离他。趁着医生没留神，他撒腿往外跑。
"喂，你别跑，不住院，是治不好的。"医生在后面叫着。可是王勇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王勇丧魂落魄，漫无目的地乱走，忽然迎面撞上一个人，抬头一看正是童香。
童香冷冷地望着他。王勇掩饰地说："怎么这么巧，在这里碰上你。"
童香突然吼了一声："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我......我没有干什么......"
"还不说真话？难道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吗？"
王勇如梦方醒，童香是一个护士，虽然在一个小县城的医院工作，毕竟有这方面的专业知识，她一定看出他得了什么病。王勇还想抵赖，童香一把拉着他："回去再说。"
回到家，童香把王勇推进房间关上门，勒令王勇脱下裤子，让她检查。王勇只好坦白，他在南洋的那些日子，多次出入红灯区，结果就染上了性病。说着，他跪了下来："童香，我现在后悔死了。你告诉我，这种病在国内能不能治？"
童香伸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捂着脸哭起来。幸好父母都不在家，但王勇已是急得抓耳挠腮，他不停地哀求童香原谅他。最后童香抹抹眼泪，深深叹口气。
"我原不原谅你不是问题，其实我是跟你到医院的，据我所知，现在国内根本没有治梅病的特效药，那个医生说要把你隔离，只不过是想用你来搞试验，你不逃，我也会进来把你拉走的。"
王勇焦急地问："那可怎么办，我是不是跟志远联系，叫他帮我在南洋买了药寄过来？"
"这些药在海关过不来，药品进出口是很严格的。而且这个费用你受得了吗？""那我跟袁先生联系，他答应会送我到香港去治疗。""你太天真了，人家拉着你去玩女人，还会给你治性病？只是当时安慰一下你而已。""这么说来，我真的要死了？"
童香想了想说："我问你一句话，你一定要说真话。你是不是真爱我？""那当然，我可以发誓。"
"好吧，"童香说，"我来帮你想办法。这种药，我去弄来。"王勇一听喜出望外，忙问从哪里去弄，童香瞪了他一眼："为了你这个冤家，我也只是试试。"
童香带着一脸怒气走了，留下王勇一个劲自责。真没想到在南洋的几次放荡，竞惹下这样大的麻烦。当天傍晚，童香又来找他，说已经弄到点特效药，但只有两支针剂。童香带来了注射器，亲自给王勇注射。
王勇的病情已经很明显，童香把针剂给他注射后，第二天表面的溃疡有所收缩，说明这药的效果对路。王勇大大松了一口气。既然在国内也能用到这种药，治病就有希望了。不过，童香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消失了，叹了一口气。
王勇又紧张了，问道："童香，这药有效，你怎么还叹气？"
童香白了他一眼："你知道这药是怎么来的吗？我有个同事的哥哥，在市医药研究院当研究员，这个药是他们最新研制出来的。但现在还在试制阶段，数量非常有限。我苦苦恳求，同事的哥哥才给了我这两支。还说如果有效，要带你去让他亲眼看看。"童香说同事的哥哥姓孙，可以称他孙大哥。
由于孙大哥工作的研究院是不能随便去的，他们等到傍晚，估计孙大哥下班回家了才去。孙大哥住的地方在西北角的一片旧民居里。两个人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弄，七拐八弯后才到了一个门前。童香敲敲门，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开了门，客气地把他们迎进屋内。
孙大哥让王勇坐在木凳子上，拿听诊器听听他胸口，又搭搭他的脉搏，看看他的舌苔，解释说："外国医学界将这种性病分成三期。你现在处于一期，所以外表的病情不是很明显，但从脉搏和心跳中，可以诊断出病况的程度。"
孙大哥将梅毒的三期症状逐一进行介绍，还拿出一些图片给王勇看。王勇看得毛骨悚然，浑身直打哆嗦。没想到这种病这么厉害，又是这么丑陋，再严重下去真不得了。他惶恐地问："我的病是不是现在第一期，马上会是第二期？"
"昨天你用了那两支针剂，不是有效果吗？如果控制得当，不会发展，不过说实话，要完全治愈，不是那么简单，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我们现在的药剂还在试验阶段，初步看来是有效的。最重要的问题，是你有没有耐心配合我。"
"我肯定有耐心。"王勇连连点着头。在他眼里，孙大哥已经成了他的救命稻草，他必须紧紧抓住。聊完以后，孙大哥又交给童香两支针剂，并说半个月后再来找他。
离开孙大哥的家，两个人走在弄堂里。童香说："以后你的病，只有靠孙大哥了，对他，你一定要恭敬。下次来时，我们得带点礼物来。"王勇连声说好。
两支针剂注射一次，可以管用半个月。王勇发现病情果然有所控制。这天童香又带着他去孙大哥那里。孙大哥给王勇把了脉，脸露喜色地说："看起来比上次来时好多了。现在基本可以控制病情，不往严重的方向发展。"孙大哥又留他们吃晚饭。童香和孙大哥闲聊，问孙大哥妻子和孩子在哪里。孙大哥说老婆孩子住在一个小镇上，家中还有七十多岁的老母需要照顾。童香又问孙大哥的儿子几岁，孙大哥说七岁，已经在上学了，又苦笑着说："这小家伙对功课不那么在意，只喜欢拉小提琴，早就说想当个小提琴家。可是那个小镇上根本没人懂音乐，谁来指导他？我给他买了一把琴，他放学回家就拉，但拉不出像样的调来。"
这时童香用手肘碰碰旁边的王勇，问道："你好像说过，你有个表弟是在少年宫工作，专门拉小提琴的？"王勇说对呀，那是他表弟汤新荣，在市少年宫当小提琴教练。童香含笑对孙大哥说："要是孙大哥的孩子在这里，星期天就可以去少年宫，跟着汤新荣学一学了。"
孙大哥叹息着说："我也这么想过，只是我儿子的户口要跟随他妈妈，没办法到城里来。只有假期里，母子俩才能到我这来住上一阵。但少年宫只有本市的儿童才能报名学习。"孙大哥流露出一脸无奈。
吃完饭后，童香和王勇告辞。走到外面，-童香问王勇："你都听见孙大哥的事了吧，能不能帮帮他？"
王勇茫然地问："我怎么帮？"
"孙大哥的儿子喜欢拉小提琴，但他住在小镇上，缺少老师辅导，而你的表弟是在少年宫教少儿拉小提琴，你能不能跟汤新荣说说，在孙大哥的儿子假期来城里住时，让他帮着辅导一下？"
"你的意思，单独辅导？"
"对，可以利用晚上，或者星期天。"
王勇知道，这是在讨好孙大哥，以便更用心地给他治病。他连忙答应，一定跟表弟好好说说。
第二天一大早王勇就前去表弟家，把事情跟他一说。没想到汤新荣连连摇头："这事可不行，我哪来这么多精力？星期天，少年宫里忙得要死，一整天我要教上好几课，哪来的时间。"
"那么，平时晚上能不能抽出点时间？"
"晚上我也忙，要给工人俱乐部的剧团谱曲子，还要看很多书，根本不行。"
王勇这才发现，事情根本没有预料的那么好办。他急了，央求道："这件事，你千万要帮我，无论如何要答应下来。"
汤新荣有点奇怪了，反问道："你那么起劲，这个孩子到底是谁呀？""是我一个朋友的儿子。""如果是你自己的，我再忙也抽出时间来教。但别人家的，我就顾不上了。"
王勇脱口而出："我都没结婚，哪来的儿子。你不帮我，我这辈子也别想有儿子了......"
"什么？怎么回事？"汤新荣听了很吃惊，以为表哥是在发牢骚。
王勇不敢直说他的病情，他谎说自己被检查出有不育症倾向，现在能不能治好，全看孙大哥的了。他之所以来恳求表弟帮忙，就是为了讨好孙大哥，能全心全意治好他的不育症。
汤新荣一听，不能不对表哥关心，他终于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好的，为了表哥，我豁出去吧，这忙我一定帮。"王勇这才放下心来。
暑假准时来临。这天王勇领着汤新荣前往孙大哥家。走到门口，孙大哥迎出来，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拿着小提琴也跟出来。孙大哥高兴地招呼儿子："小辉，来认认汤老师。"汤新荣拉拉他的手，叮嘱说："以后我好好教你，你也要好好学啊。"小辉高兴地点点头。
看着这场面，王勇也很欣慰。他终于完成了童香交给的任务，以后孙大哥也会更尽心地给他治病了。但此时无论是王勇还是汤新荣，都不知道他们正被对方牵着鼻子，一步步往圈套里走......
五
从那以后，汤新荣每逢星期天就会到孙大哥那里去，教小辉练琴。有时晚上有空也会去。汤新荣教得尽心尽意，小辉悟性也不错，进步很快。孙大哥当然很高兴，对汤新荣格外看重，除了给上辛苦费，还时时买点礼物奉上。
这天汤新荣又去孙大哥那里。教小辉练完以后，孙大哥留他坐下来喝茶。孙大哥感慨地说："小汤，以你这样好的水平，办专场音乐会都绰绰有余了。"
汤新荣连连摆手："这个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我的级别差得远。"
"那，像你这样的小提琴家，该怎么样才能达到这个级别呢？""除非我是中央音乐学院的教授，或者是中央乐团的小提琴手。"
孙大哥沉思了一下，问道："如果你到外国进修，回来以后，是不是身价会提高？"
"出国进修？"汤新荣更摇头了，"这更不敢想了，音乐家出国进修，顶尖的人才才行，不然国家哪愿意花这个钱。"
"我是说，自费进修。"
"自费......"汤新荣似乎倒吸一口凉气，"孙大哥，你就别说笑了，像我这种拿死工资的人，连给对象买个手表都要掂一掂，哪来的钱自费出国？"
孙大哥点点头说："这个我理解，现在一般人都没那个经济条件。不过，像你这样的人才，真应该给这种机会，提升能力和地位。这样吧，我有亲戚在国外，他上次来信时跟我提起过，如果有可靠的人才，他可以提供经济担保，送到国外进修。"
汤新荣惊问："你的亲戚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国外正兴起的一种人才投资行业，就是替某个有前途的人进行经济担保，出国留洋，以后如果此人留在国外或回国发展，用所得的收益来进行一定的回报。你愿意合作吗？"
汤新荣愣愣地问道："孙大哥，你真的这么看好我？""当然，我敢肯定在我们市，像你这样的音乐人才屈指可数。我可以先跟亲戚联系一下，把你的情况介绍给他，由他来安排。可以吗？"
汤新荣这下喜出望外。他当然同意。
此后几天汤新荣一直忐忑不安。有了一份希望，就难于放下了，毕竟出国进修是年轻人的美梦，谁不向往啊。直到暑假快要结束，孙大哥喜滋滋地告诉他，他的亲戚来信了，寄来了相关的资料，并叫汤新荣马上向有关部门提出申请。汤新荣看到资料上的进修学校将是英国班培大学音乐学院，顿时浑身一热，那可是很有名的大学啊，几名世界级音乐大师就曾在这所学院里执教。
此时孙大哥又想到了什么，问汤新荣："你对象在哪里工作？"汤新荣介绍是市歌剧团的一名合唱演员。孙大哥一拍巴掌，高兴地说："这更好了。我亲戚说，出国进修有一项优惠条件，就是有妻室的可以带妻子，有对象的可以带上对象，如果你对象愿意跟你一起去，这护照就一起办吧。"
汤新荣吃惊地问："我对象都可以去？可是，我们两个人的费用，不是要增加一倍了吗？再说，她去了英国，又能干些什么？"
孙大哥哈哈一笑说："你呀，根本不了解英国的情况，你到那边进修，是有工资的，不像咱们国内读书都没收入。而且还有奖学金，这些钱足够你养活她了。而她也同样可以选择在这所学院里进修，她既然是歌唱演员，可以选择声乐系。如果英语不过关，到那边还有专门的地方专修英语。"
一番话说得汤新荣心花怒放。他马上去找对象，跟她商量一下。
汤新荣的对象靳玉是个漂亮的歌唱演员。听了汤新荣的话，靳玉怎么也不肯相信，揶揄地说："新荣，你该不是发烧了吧，大白天的做起了出国美梦。"汤新荣哈哈大笑，把资料一扬："看看这个吧，这可是从英国来的资料。"
靳玉接过去一看，资料中有不少英文，但大部分还是中文印制的，那些纸张精美的质地，以及行文的文雅亲切，令人耳目一新。资料中还有一张便笺，上面对申请出国进修的流程作了介绍。靳玉连问汤新荣，这是怎么回事，汤新荣就把认识孙大哥的事讲了一遍。靳玉有点不放心，问道："孙大哥为什么要这样帮我们？"汤新荣说："孙大哥的亲戚是专门介绍优秀人才出国进修的，这也是一种经济投资，比如我们，一旦学成，将来总会有更大出息，演出会更受欢迎，票房收入多了，他们就可以从中得到一点提成。"
靳玉仍觉得此事太突然，需要好好考虑考虑。汤新荣决定自己先出国去，如果情况比较乐观，到时再让靳玉出去。
接下来汤新荣就忙着申请出国。经过近两个月的奔波，出国申请获得了批准。
这天汤新荣前往孙大哥那里。正好王勇和童香也在。此时小辉早已经回镇上去上学了。孙大哥特意做了几个菜，招待客人。喝了几口酒后，王勇望着汤新荣，羡慕地说："还是表弟有福气啊，可以去正式留学了。"童香打了一下他的手臂，白他一眼说："你不是也出过国了吗？""我那个出国，只是去探亲。我有一个堂弟在南洋，现在有个表弟要去英国了。可就是我......"说到这里想起了自己的病情，赶紧打住不说了。孙大哥则含笑说："别灰心，以后如果有出国打工的机会，。我帮你找。"王勇知道那是安慰他，只好假装开心笑一笑。
不久，汤新荣可以出行了。不过他的行程不是直接到英国，而是要先到香港，经由香港再去英国。
汤新荣哪里会料到，在香港，他意外地碰上一个熟人。
六
飞机在香港启德机场降落。事前孙大哥跟汤新荣说过，会有人到机场接他，帮他办理转乘飞机事宜。汤新荣刚走出大厅，迎面听得有人在高声叫他的名字。汤新荣一看，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人怎么是王志远？
王志远向他跑过来，热情地帮他拿行李。汤新荣认得王志远，因为王志远是王勇的堂弟，而汤新荣是王勇的表弟，有相同的亲戚所以从小就认识。汤新荣吃惊地问道："志远，你不是去了南洋吗？怎么会在这里？"
王志远指了指不远处，那边还站着两个高个子青年，一看就是香港仔，穿着花格子衬衫和喇叭裤，留着大背头的长发，特别是都戴着一副大墨镜，遮住了眼睛，给人一种阴险凶狠的感觉。汤新荣悄声问："他们是谁呀？"
"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王志远指着他们对汤新荣说，"他们哪，不是外人，是我的两个表弟。"
汤新荣明白过来了，惊讶地问："就是你台湾姑妈的儿子？""对对，就是他们。"王志远介绍，这两个表弟老大叫徐心高，老二叫徐心明，是一对双胞胎，都是18岁。他们从台湾来香港读书，已经两年。
"我就是从南洋来香港看望他们的。"王志远又把汤新荣介绍给两个表弟认识。
兄弟俩分别和汤新荣握了握手。汤新荣还想着尽快办转乘，他问王志远，他该怎么购买去英国的机票，王志远却一摊手说："这个你就不明白了吧，飞机票都是提前预订的，现在已经买不到了。"
汤新荣一听就急了："那怎么办？可是孙大哥明明跟我说，到了香港，会有人帮我买机票的。"
王志远笑呵呵地说："你不要着急，听我说。这次你到香港后，就不用去英国了，到南洋去吧。"
汤新荣一愣："到南洋去？为什么？"
"很简单，让你去举办个人音乐会。"
"到南洋去办音乐会？这怎么可能呢？"
"可我就是为这事来的。"
汤新荣糊涂了，不知王志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王志远则微笑着，劝道："新荣，你就听我的吧。正好我两个表弟也想去南洋考察，他们将来想到南洋工作。我们跟你一起去。那边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去了。如果你愿意，先给你预付一点钱。你猜猜，会给多少。"
汤新荣心想，既然叫我去开音乐会，这钱肯定不少吧。他鼓了鼓勇气，伸出一只手说："最少也得......五千吧。"
"五千？你太心平了。加个零。"
"什么......五万？"
"对，如果音乐会很成功，还有分成，我初步算算，你起码能得十万。"
汤新荣像傻了一样张口结舌。要知道，他当时的工资每月98元，上万元就算巨款了，十万简直是天文数字，想都不敢想。"志远，本来孙大哥为我安排的，是去英国班培大学音乐学院进修的。你突然叫我去南洋开音乐会，还说要给这么多钱，不会拿我开玩笑吧？""我是谁，还能骗你吗？办音乐会是先要进行投资的，你知道是谁资助你吗？就是我姑妈呀。"
"你姑妈？她为什么这么做？"
"是我向她介绍了你，我认为你有那么好的音乐天才，在国内根本没能发挥作用，只有出国才有更大希望。可是如果让你以到南洋开音乐会的名义申请出国，你那些上级会放你吗？有关部门也不可能允许。所以姑妈就想了个办法，通过在英国的朋友，与班培大学音乐学院联系，他们同意你自费去深造。但在你去英国前，姑妈想先安排你到南洋开几场音乐会，是要考察一下你的音乐才能，当然也想通过音乐会，挣一笔钱，但即使不挣钱，我姑妈也不在意，因为我姑夫在台湾有一家大企业，资财雄厚，我姑妈也不希望只赚不赔，是希望通过你，尝试一下个人音乐会的前景。你听明白了吗？"
汤新荣有点明白了，似乎是王志远的姑妈想通过他，做一场生意，自己将成为她敛财的一个工具。不过再想想，这对自己也不错啊，不论是赚是赔先给五万，足见她的诚意了。他讷讷地问："那我就去南洋，英国再也不去了？"王志远说："当然还会去的。在南洋开好音乐会，再去也不迟，那边可以推迟半年。"
汤新荣只好答应了。但王志远又问汤新荣，为什么靳玉不想同行，汤新荣说是怕两个人到时都失了业。王志远说："我姑妈说了，让你对象同去南洋，也给她一笔费用。靳玉是歌唱演员，你们两人搭档，更会受欢迎。我看还是你先回去，动员靳玉一起过来。从咱们市到香港来，办个手续领个护照还是挺快的，半个月之内吧。我们先在这里等你。"汤新荣很吃惊："等我半个月？"
王志远笑笑："半个月，没什么。为了你们俩的成功，也为了我姑妈的心意，大家都努力吧。"
汤新荣受了感动，答应了。他当场再买了机票，乘飞机回本市去。
汤新荣回去找靳玉，把事情讲了一遍。靳玉迟疑地说："这么个主意，谁想出来的？"汤新荣介绍是王志远的姑妈。靳玉皱着眉头，显得有些不安："你觉得这事，是不是很奇怪呀？"
"哎呀，奇怪什么？现在改革开放了，大家都在寻找各种各样的路子。人家既然赏识我们，我们还犹豫什么。这样的机会，人生能有几次呢？"
正说着，王勇和童香来了。听了汤新荣的介绍，童香拉着靳玉的手，兴奋地说："靳玉，你太幸运了，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靳玉犹豫地问："如果是你，你去不去？""去，肯定去的。可惜我没这样的机会呀。你是歌唱家，跟着新荣到国外去举办音乐会，太叫人羡慕了，有多少人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呀。"
王勇也说南洋的发展很快，你们是去挣大钱的，一定会成功。
靳玉渐渐也被说动了，最后一握拳说："好，既然这样，我也豁出去试一试了，志远说她姑妈在资助我们，肯定不会诓我们，我就去吧。"
此时靳玉的舅妈来了。靳玉从小父母双亡，是舅舅和舅妈把她养大的。只是舅舅的儿子要结婚，家里房子不宽敞，靳玉就住了单位的宿舍。靳玉请舅妈给她参谋参谋。靳玉的舅妈是一个居委会干部，说起话来颇有水平。她仔细地向汤新荣作了询问，然后说："年轻人出国去交流学习，开开眼界，是一件好事，但如今咱们国家改革开放才开始，各种未知的问题还是挺多，我也希望你们要踏实一点，把一切情况都搞清了再作决定。"
靳玉问道："舅妈，你说的未知问题，是指什么？""比如说，要去的那个国家可不可靠？对方请你们去，有没有另外的不可告人的目的？是不是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
年轻人都笑了起来。靳玉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舅妈，现在糖衣炮弹这个词该过时了。人家就是请我们去交流，去深造。"
最后舅妈也没说的了，国家现在大力鼓励年轻人闯荡、创业，老一辈总不能阻碍吧。
靳玉马上忙乎开了，向单位申请停薪留职，又去有关部门办签证。护照半个月内拿到。
汤新荣陪着靳玉乘飞机到了香港。王志远和徐心高徐心明兄弟在机场接他们。他们说马上就转乘另一架飞机。这不是一架大型客机，而是小型的。王志远解释说，这是他姑夫的私人飞机。
汤新荣和靳玉激动不己，没想到今天他们会坐上富豪的私人飞机。这种心理冲击太大了。人家过的那是什么日子啊。但让他们吃惊的事还在后头。
飞机降落停稳。当汤新荣和靳玉下了飞机，却觉得不对，机场上的牌子怎么都是繁体中文，跟香港一样。这是南洋吗？王志远的一句话，把他俩惊得目瞪口呆："这是台湾的桃园机场。"
七
"什么......我们到台湾了？"
台湾，在当时的大陆人眼中那是龙潭虎穴，或者是火山口，哪能随便去得？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会踏在台湾的土地上，以为很快会有一群荷枪实弹的国民党士兵把他们包围。
"志远，这是怎么回事？"汤新荣吓得一把抓住王志远的胳膊。
王志远却笑呵呵地说："别着急，从香港去南洋，是没有直达航班的，只能经过台湾，再转乘。我姑夫这私人飞机可以去南洋，不过我两个表弟先要跟我姑夫见见面，我姑夫也想见见你们。来吧，我们走。"
汤新荣和靳玉只好战战兢兢跟着走。他们感觉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头，王志远跟以前判若两人，过去的他文绉绉，如今却说话利落，做事干脆，他到南洋留学几个月，变化怎么那么大？再看徐家两兄弟，都是少语寡言，显得高深莫测，让人难以捉摸。汤新荣和靳玉有一种被人绑架了的恐惧感。
机场外停着一辆漂亮的汽车。五个人上去，汽车向前驶去。
车在一幢大房子前停住。大门边挂着一块牌子，上面白底黑字是"U国恩利公司驻台湾办事处"。进入一间大房间，里面装修考究，摆着高档的沙发和茶几。。一个满面红光的中年男人在等待他们。他五十来岁，梳着油亮的头发，身穿笔挺的西装，一副大老板雄纠纠的派头。只听徐心高先叫了一声"父亲"，后面的徐心明也走上前叫"爸"。王志远则叫了一声"姑夫"。中年男人点点头，又打量着汤新荣和靳玉。
"你是新荣，你是靳玉，我说得对吗？"中年人微笑地问道。汤新荣和靳玉连忙点点头。王志远向他俩介绍，这位就是他的姑夫徐景天。
"好哇，见到你们真高兴。"徐景天招呼他们坐下。有个女佣端来茶。
这种资本家生活场景超乎汤新荣和靳玉的想象，也让他们不由自主有些自惭形秽。自己家的房子跟这儿一比，简直是鸡窝。
徐景天跟他们随意聊几句，就带他们去了一家富丽堂皇的酒店吃饭。他们刚坐下，又来了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阿秀，坐在王志远身边。看王志远和她眉来眼去，汤新荣很惊讶，王志远还在南洋留学，难道就有恋人了？此时徐景天举杯向他们敬酒："志远到这里，就像到自己家一样，你们也可以这样。咱们都是一家人，今天要吃好喝好。"
汤新荣和靳玉起先很拘束，慢慢放开了。吃饱喝足后，一行人乘车到了一幢别墅。徐景天吩咐王志远和阿秀，陪汤新荣和靳玉去喝茶聊天。
王志远和阿秀就陪着他们在一个客厅里说话。海阔天空聊了一会，王志远忽然问："你们想不想拥有这样一套别墅？"
汤新荣和靳玉先以为王志远在说笑，都笑着说，当然想啊，住这样的房子，简直像做神仙了。王志远一拍手说："现在可以告诉你们，我姑夫在新加坡买了四套别墅，有一套是要给你们的。"
汤新荣吃惊地问："给我们一套，让我们暂时住住吧？""当然是赠给你们的。本来想在台湾给你们买一套，但估计你们不敢住，所以选在了南洋。还有你们将来回国了，在国内也可以给你们买一套。"
靳玉有点不解了，直截了当地说："志远，你姑夫姑妈为你买房，这说得过去，因为你是他们的亲侄子，但买给我们，这好像太......那个了，我们怎么能接受啊。"
王志远摆摆手，脸色显得严肃起来："现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这次请你们到南洋去，并不是办音乐会的。"
"啊......那是干什么？"
"就是请你们游玩的。当然，也是有事请你们帮忙。"
汤新荣紧张地问："志远，你就别绕弯子了。快点说是怎么回事吧。"
王志远点点头："我姑夫吩咐，一定要跟你们说清楚了，你们答应了再去南洋。"说着把目光对准靳玉，"靳玉，你舅舅是在8135工厂上班对吧？"
靳玉"嗯"了一声，有点不解："是的，这又怎么样？"
"他是工程师，对吗？"
"这个......你怎么知道？"靳玉很吃惊，因为她舅舅的职务需要保密，对外一直说是普通工人。
王志远迟疑一下，终于下了决心："真人面前就不绕圈了。靳玉，你舅舅在8135厂当工程师，现在主要在研制一种电子产品，对吗？"
"具体他在做什么，我不清楚。"
"但我姑夫他们是知道的。"
"他们怎么会知道？"
"这你就别问了。现在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
王志远从兜里掏出一份表格："请你舅舅在上面填一些东西。"
靳玉接过去，和汤新荣两个人看，他们都看不懂，因为上面标出的名称都是英文字母，从来没有见过。靳玉问这是什么，王志远说："你们可能看了不明白，但你舅舅是知道的，你让他把他知道的真实情况填进去就是了。"
靳玉虽看不懂，但她清楚这份表格的用意，是要叫她舅舅把某个正在研制的电子产品的技术参数填进去。这不是窃取8135工厂的技术秘密吗？她有点生气地问王志远："你怎么能这样呢？这不是在逼我们犯罪吗？"
王志远摊摊两手说："这哪是犯罪呢，其实是信息交流。当然这也只能暗中进行，说出去是不行的。"
靳玉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志远说："你应当看出来了，我姑夫开的企业里，就有电子厂。他希望了解大陆那边在这方面的进展情况，因为改革开放了，中国大陆的电子产品很快会出口的，我姑夫想弄清，两岸现在生产的电子产品是不是同一水平，这样才能作出合理调整，制定新的出口规划。当然，如果你舅舅那边厂里需要台湾电子产品的有关数据，我姑夫也可以提供的，这就是生产上的信息互通，可不是什么犯罪哦。"
王志远见靳玉不吭声，就笑了笑，劝道："靳玉，你知道我在南洋留学，本来这事不用我操心，可是我姑夫为了让你相信这是友好合作，就把我动员来，专门接待你们。"
靳玉冷冷地问："你们不是说，让我和新荣是到南洋办音乐会吗？"
"办音乐会，以后会安排的。但你们现在不用那么费心，就可以得到那么多，一套房子，岂止10万呢，光是这几天的费用，你们算算有多少了？以后还会给你们更好的报酬。"
这时汤新荣明白过来了，问道："从你出国到南洋，到王勇出国探亲，再到我和靳玉到这里，都是你姑夫姑妈一手搞的吧？"
王志远承认了。他竖竖大拇指："你们看到了吧，商人为了达到目的，会不计代价。我们只要跟着他好好干，就能过上神仙似的日子。国内有什么好啊，都穷得那个样，吃几个鸡蛋都要掂量一番呢，买双皮鞋得穿上几年。看看香港台湾，这才叫生活，谁没有汽车？我在国内连辆自行车都还没呢，我爸那点退休工资管什么用，家里半个月吃一次肉......"
汤新荣听着，不由自主地点头，因为王志远所说的完全是事实，而汤新荣也一直在为经济发愁，凭他现有的工资，怎么跟靳玉结婚都是个大问题，那婚礼的费用到哪里去筹？现在有这么个机会，大笔的钱会从天而落，吸引力太大了。不过这事还得要靳玉点头，汤新荣也不敢吭声。
靳玉则很迟疑，吞吞吐吐地说："要是我舅舅不同意，那怎么办，你姑夫姑妈不是白花这么多钱了？"
王志远点点头说："所以，这事全靠你了。你必须全力以赴，说服你舅舅。当然，我姑夫姑妈也是舍得本钱的，你舅舅有什么条件，尽可以提出来。"
汤新荣趁机提醒："靳玉，你舅舅家的房子，不是很挤嘛，下雨天还漏水......"
靳玉叹口气："是的，我舅舅家的房子太狭窄了，又很破。我表哥要结婚，新房都没怯做，他们做梦都想换个好一点的房子......"
王志远看看手表，站起来说："这样吧，你们俩先合议合议，一会儿我们去吃晚饭。晚上请你们去欣赏台北夜景。"说着走了出去。
剩下汤新荣和靳玉相对沉默。好一会靳玉才低声问道："新荣，你说我该怎么办？"
汤新荣迟疑地说，"我们是不是......答应下来？""可是，我舅舅会不会骂我？""如果你舅舅发火，你就说对这些事根本不懂，只以为是商业交流，是好事。"
两个人终于拿定了主意。毕竟面前所得，是他们一辈子都不容易得到的。
第二天上午，汤新荣对王志远表示，靳玉愿意接受条件，去舅舅那里试一试。王志远又向姑夫作了报告。随后汤新荣和靳玉由王志远以及徐家兄弟陪同，乘专机前往南洋。
王志远陪他们去看了别墅，还说他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如果不想住了可以出售，钱归他们所有。当晚汤新荣和靳玉住在这皇宫般的别墅里，真如做梦一般。
接下来的日子，王志远和徐家兄弟陪着他俩，遍游新加坡和马兰西亚，饱览南洋山海风景。不过靳玉说南洋跟中国隔得太远，回去有点不方便，如果能住在香港更好了。王志远说我姑夫一定会为你们在香港买一幢房子，让你们定居香港。
八
快乐的日子总是很短。吃喝玩乐了近半个月，靳玉必须回国完成任务了。王志远要陪他们一起回国。
三个人乘飞机先到香港，再回内地。路上王志远把早就编好的一套话教给他们，以免在家人面前露出破绽。
汤新荣和靳玉回到家，就按照王志远的那些话向家人介绍，说他们确实在南洋办了音乐会，很成功，收入了一大笔钱。
第二天王志远和他俩见面，得知家里人都没什么怀疑，放下心来。王志远叮嘱靳玉说："现在，就看你的了。"
靳玉的心扑通扑通跳，生怕此事不会顺利。几天后舅舅回家与家人团聚，靳玉得信后赶去，见到了舅舅。吃完晚饭后，靳玉提出跟舅舅到外面散散步，有话唠唠。舅舅高兴地答应了。走到一盏路灯下，靳玉就拿出那张表格，请舅舅看一看。
舅舅刚瞄了一眼，立即脸色大变，盯着靳玉急问："这是谁给你的？"
舅舅的表情把靳玉吓了一跳，她讷讷地说："我在新加坡时，遇上一个台湾的老板，他说希望跟大陆的工厂交流电子产品的信息。他给了我这张表格，让我问问你。还说如果你们厂需要的话，他也可以将台湾有关电子产品的信息提供给你。"
"胡说八道。"舅舅跺了跺脚，一挥手叫靳玉马上随他回家。
到了家以后，舅舅把一家人都叫过来，严肃地说要开个家庭会。舅舅抖着这张表格说："这张表格说明，我的职务暴露了，并且被台湾的某些人盯上了。告诉你们，这正是最危险的事情。"
舅舅要靳玉把这次去南洋的所有细节都介绍出来。靳玉仍把王志远教的那番话复述一遍。
"砰"的一声，舅舅拍桌子了，他气得头上冒烟，瞪着靳玉吼道："你还在我面前说谎话。什么去南洋办音乐会，明明中了人家的圈套，怎么还不说真话。"
靳玉从来没见过舅舅发火，吓得不知所措。连舅妈都看不下去，捅捅舅舅说："有话好好说，干吗发这么大火。阿玉做错什么了？"
"你懂什么？她......被人拉下水了。"。
"什么拉下水了？你在说什么呢？"舅妈责备道。
舅舅极力镇定下来，喘着气说："你们都知道我在8135工厂上班，但具体我是做什么的，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们，因为，我们这家厂不是普通企业，有些产品是国家定点生产，需要严格保密。但没想到现在阿玉去了一趟南洋，竟带来这么一张表格，上面所列的内容，正是我们最近重点研制的一种产品，不要说具体参数，仅仅是我们在研制，就不能让外国知道。但很明显，台湾的情报机构已经获得这个信息。而且看来，这个所谓台湾客商，应该有更大的背景。"
靳玉有点听出端倪了，她惊慌地问："什么背景？"
舅舅严厉地教训道："这次你去南洋，我事先根本不知道。因为我的工作决定了只能两个月回一次家，你们也不能来找我。这让人有了可乘之机。干这种坏事的，还能有谁，当然是帝国主义国家。现在你明白这事有多严重了吧？"
靳玉越听越害怕，不由得"哇"一声哭起来。舅妈心疼她，劝舅舅："孩子不懂事，你就少说两句吧。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不行，"舅舅坚决地说，"这份表格不能隐瞒下来，我一定要交给上级。"
舅妈问："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我不能跟你们解释。这是国家机密。"舅舅收起表格，严肃地叮嘱靳玉，"这几天你跟新荣哪里都不要乱跑，老老实实呆着。那个王志远来问你，你就对他说，舅舅要考虑一下再答复。其他的就别乱说。明白吗？"
靳玉紧张地点点头。舅舅连夜回厂里去了。
虽然舅舅没有明说是什么产品，但靳玉知道自己闯大祸了。背后有帝国主义国家在操纵，这事非同小可。回去以后，靳玉把事情给汤新荣一说，吓得汤新荣也呆若木鸡："那现在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就等着舅舅的消息了。"
两个人心慌意乱，到天亮都没睡觉。
一大早王志远来了。他知道靳玉去过舅舅家了，哪里坐得住，急急忙忙赶来打探消息。
"怎么样，你舅舅他填了表格吗？"他急不可待地问。
靳玉极力镇定，微笑地说："我舅舅看了表格，说还要考虑一下再作决定。"
王志远稍稍有点失望。他小心地催道："你也知道，我姑夫那边在等着我们的消息。你能不能请你舅舅快一点？"
这时汤新荣忍不住插进嘴来，冷冷地问王志远："这表格真的那么重要吗？"
"那当然，"王志远脱口而出，"要不然我们怎么这么急呢，我姑妈全家人的性命，都悬在这件事上呢。"
汤新荣和靳玉都大吃一惊，同声急问："那是怎么回事？"
王志远发现自己一着急说漏了嘴，连忙想搪塞，可是被汤新荣劈手揪住了衣领。汤新荣咬牙切齿地吼道："王志远，你到底搞的什么鬼，这次我和靳玉是被你们诓去的，你们把我们当成什么？是不是工具？你到南洋留学，都干了些什么？是不是当特务了？"
一听"特务"这个词，王志远吓得面如土色，急急摇手："不不，我没有当什么特务，我只是......在为我姑妈家做点事。"
"那你姑妈一家都是特务？"
"不不，也不是，他们也是给人逼的。"
"那你把全部情况说出来。"
王志远闭上眼，无力地摇摇头："你别逼我了，我真的不能说。"
这时靳玉把汤新荣拉开，尽量温和地问："志远，我们都不是外人，为什么你不肯说真话呢？你去了南洋，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一阵来你在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从头至今一直那么信任你，你总不能永远欺骗我们呀。"
王志远顿时泪流满面。他哽咽地哭诉道："靳玉，新荣，我对不起你们。但我也没办法，我要真说了，我姑妈全家都会完了。你们忍心看着他一家都被杀光吗？"
靳玉惊问："是什么人要杀他们？"
王志远摇摇头："这件事，你们无法想象的。我只是一个可怜虫而已。如果你舅舅不肯填那个表格，他们不会放过我姑妈一家，也不会放过我，还有王勇和你们，都不可能幸免。"
汤新荣叫嚷："别吓我们，你那是故弄玄虚。我们现在在中国，又不是在国外。"
王志远摆摆手："可你们在那边吃过喝过了。""那又怎么样？""有人在你们的酒里下了东西。""什么东西？""是一种病毒。"
"什么......病毒？"
王志远喘了口气："跟你们说实话吧，其实我堂哥王勇，得的根本不是什么梅毒，也不是在红灯区染上的，那是另一种神秘的病，是被人下药后潜伏下来的病毒。这种病需要经常用药，不然发作了就治不好。"
"天哪，这么说我们也染了这病？"汤新荣和靳玉大惊。
"对，病毒已经在你们体内了，不信，再等几天就会发作。如果你们不合作，就不会找到解药。"
汤新荣急问："这么说来，那个孙大哥也是那边的人？"
"对，药都掌握在孙大哥手上。如果事情暴露，药的来源切断，你们还有救吗？"
汤新荣和靳玉还是有点不相信。王志远苦着脸说："那你们就等等吧，犯病了你们就会相信的。"
王志远垂头丧气地走了。汤新荣和靳玉着急地讨论起来。
"现在怎么办？"汤新荣问。
靳玉咬咬嘴唇说："让我舅舅填表格，肯定是不可能的。"
"那我们，是不是要死啊？"
靳玉突然发起怒来，雨点般的拳头打在汤新荣身上："都是你这个死鬼，偏要去什么南洋办音乐会，到了香港还回来叫上我。弄来弄去，他们的目的就为了把我骗去，让我中病毒，然后逼我舅舅提供情报。我恨死你了......"
汤新荣也是悔恨交加，真没想到，他们竟然落入了这么大一个圈套。汤新荣两眼红了，拉开门冲出去。
靳玉在后面喊："你要去哪里？"
"我找王志远去算账。"汤新荣向王志远家奔去。
九
王志远跌跌撞撞走在回家的路上。经过青年公园时，突然从绿树荫中窜出一个人，把他拖了进去。正是王勇。
王勇紧紧地揪着王志远的胸襟，恨恨地叫着："原来，我这病是被人给害的。那个袁一峰，到底是什么人，还有这个孙大哥，是不是一伙的？"
看来刚才说的话，也被堂哥听到了。王志远知道瞒不下去了，只好说实话："袁一峰其实是我姑夫的弟弟，连我都被他诓了，以为你真得了性病。孙大哥是被人拉下水的，他并不是医药研究所的什么研究员，只是曾在研究所里当过杂工，因不务正业被辞退，成了城市里的无业游民，老婆也嫌他好吃懒做跟他离了婚，带着孩子回了乡下。暑假时他给了老婆五百块钱，才把儿子拉来，请汤新荣教拉小提琴。"
"可你们为什么把我拉进去呢？我对他们有什么用呢，要这样害我？"王勇非常激愤。
王志远叹口气："堂哥，连我都是现在才闹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其实是那边有人盯上我姑妈一家，是因为他们知道我姑妈来自大陆，有个亲侄子就是我，我有个堂哥就是你，你有个表弟就是汤新荣，汤新荣有个对象就是靳玉，靳玉的舅舅叫梁国威，在一家代号8135的厂当工程师，这个厂生产的一种产品是军用的，外国有人想通过我们这些人，挖到这种产品的情报。事到如今，这个计划要失败了，我们这些人都要遭殃。"
"这么说，我真的上了你的当，要不是你说得天花乱坠，我哪会去南洋呢？"
"可这能怪我吗？是你先提出想到南洋去的，你为什么要主动给我写那些信？"
"那是童香叫我写的，她说如果我去了南洋，一定会挣到大钱。"
"这就对了，你知道童香为什么这么撺掇你？她也早被拉下水了。我告诉你，童香的二祖公，是个国民党军官，解放前去了台湾。二祖公的儿子，就是她的堂叔，后来去了U国，进了一个情报机构。这几年咱们国家改革开放，她堂叔跟她取得了联系，给了她很多钱，然后叫她干一些事。她就是按照堂叔的吩咐，接近你，跟你谈恋爱，再怂恿你到南洋去的。"
王勇更吃惊了，没想到自己的恋人也是间谍："那这么说，童香和你姑妈那边的人，都是一伙的？"
"其实我姑妈一直在生病，她和我姑夫还有两个表弟都被人所胁迫，姑夫根本不是什么大老板，所有的一切，都是童香的堂叔所在的那个情报机构设计的。我两个表弟在香港读书，他们跟你一样也被植入了病毒。所以，罪魁祸首就是U国的这个情报机构。"
"那你呢？有没有中病毒？"
王志远苦笑道："我还能幸免吗？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呀......"
王勇听完，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们怎么办？你还能逃到香港或者南洋，但我逃到哪里去？只有死路一条了。"
王志远摇摇头："这件事本来就只有两种结果，要么靳玉的舅舅答应了，悄悄填了表格，让我们这些人全过关，都得到好处；要么不同意。而他一旦不肯合作，肯定会报告的，就算他不报告，U国那边也饶不了我们，他们不会白白花掉这么多钱。"
"是啊，就算我们呆在国内，只要他们不给我们药，我们死定了。"
王勇爬起来，丧魂落魄地走了。王志远在公园里毫无目的地转了一会，正要离去，忽然面前出现几名身穿白色警服的公安人员。
王志远知道，最坏的结果来了，靳玉舅舅梁国威果然报了警。领头的警察问他，王勇到哪里去了，王志远说他回家了。可是警察说他们刚去过王勇的家，没有发现他。
王志远忽然心头一跳："不好，他是不是找童香去了？"
"那你快带我们去。"警察把王志远押进一辆车，往童香家急驶。
然而到了童香家，令人震惊的血案已经发生，童香被砍得浑身是伤，倒在血泊之中。王勇也倒在地上，右手还紧紧握着一把菜刀，左手手腕被割了一条大口子，血流满地，已经奄奄一息......
这惨不忍睹的场面，让王志远膝头一软，情不自禁地跪倒，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嚎。当两名警察想把他带走时，王志远突然情绪失控，挣脱警察，向着大路上跑去。正好一辆解放牌货车急驶而来，"砰"的一下，当即把他撞飞了起来......
尾声
十几年以后，早已经退休的梁国威坐在电视机前，观看国庆阅兵仪式。当几辆载着导弹的大型车出现在画面上时，他顿时泪流满面。此时已人到中年的靳玉看到了，问道："舅舅，当年，就是为了这种武器吧？"
梁国威点点头，叹息着说："对，那时候我们就是研制这种导弹里的核心部件的。有多少个国家的情报部门，为了弄到我们的产品信息，无所不用其极，苦心钻营。也有不少人被拉下水，助纣为虐，最后都落了个鸡飞蛋打的下场。"
靳玉羞愧地说："那时候，我也差点上了当啊。"梁国威拍拍外甥女的肩："你和新荣是上了当。这个代价是沉重的，教训更是深刻啊。"
靳玉沉重地点点头。当年舅舅拿到那个表格报案后，靳玉和汤新荣也受到了审查，最后被证明他们是误入了圈套，并遭到胁迫，所以没有被判刑。但汤新荣因为跟王勇他们一样被植入了病毒，一年以后就发病去世。
后来国内医院界研究发现，这种病毒类似于艾滋病，但比艾滋病容易控制，它只对男性起作用，对女性无效。所以靳玉幸免于难。
此时梁国威感慨万千地对靳玉说："这一场间谍案，牵扯了一批人，从王志远到王勇和童香，再到汤新荣和你，还有姓孙的以及他背后的人，就像咬尾巴鼠一样扯出一大串。由此可见，改革开放了，外国势力就会利用一切时机，对内进行渗透，搜集情报，反过来算计我们。这样的斗争，以后还会长期存在的。我们中国人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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