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财主说:“产后大出血,情况很是不妙。只听她口口声声说早产肯定是人为造成的,如果大难不死,定要找害她的那人算账!”
听到这里,王大夫突然惊叫一声,一头栽倒,人事不省。
白财主连连叫苦,大夫倒在病人家里,这倒霉的事情怎么都让自己碰上了?事情紧迫,他也顾不上埋怨,立刻让家人骑了快马,去请另外的大夫过来。家人请来了一个苏大夫,苏大夫看了王大夫的症状,说王大夫可能是受了刺激,诱发了脑中风。得了这种病不可随意搬动,最好是就地治疗。
白财主叫苦不迭,那边收留一个产妇,这边收留一个病号,白家都成慈善堂了。可人命关天,他只好忍着气为王大夫收拾床铺被褥……就这样一直熬到昨天,向观音能下床走动,抱着儿子回家;王大夫也无性命之虞,被他的儿子接走。
县老爷听到这里,忍不住笑道:“一天之内连遇两起这种事情,你白财主可真是倒了血霉了。可话又说回来,你白财主连做两次善事,上天让你晚年得子,这也是好事一桩嘛,你又何必叫屈?”
白财主说:“在那样的时刻收留他们,我也算仁至义尽。可王大夫的儿子却说他的父亲如今半身不遂,是为我家出诊落下的毛病,逼我赔出一笔钱来!”
县老爷“哦”了一声:“还有这等事?行善还要被人讹诈,今后谁还肯行善?”说完就让衙役去传王大夫和他儿子过来。
这当儿,向观音听说县老爷在此听案,也不顾身体虚弱,抱着不足月的婴儿赶了过来。县老爷问:“你是来为白财主鸣不平的吗?”
向观音说:“我只为自己鸣冤叫屈!”原来,向观音中年丧夫,因悲伤过度而病倒。她的娘家和王大夫同村,二人自幼相熟,就请了王大夫过来诊治。王大夫很是殷勤,向观音也需要抚慰,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有了肌肤之亲。王大夫得寸进尺,提出要娶向观音做小老婆。向观音家底丰厚,又怀着丈夫的骨血,是不肯轻易改嫁,更不会做小老婆受人管制的。她把自己的想法向王大夫和盘托出,王大夫也答应,只保持一种长久的情人关系,并不断开出一些保胎养胎的药剂让她服用,以便让她生出一个大胖小子来。不料,王大夫口是心非,心怀叵测,开出的竟是打胎之药!婴儿出生那天,经验丰富的张妈妈就说,这个早产儿是被药物打下来的。
向观音说到这里,叫道:“县老爷,你可要为民妇作主!王大夫害我早产,还险些要了我的性命,请求县老爷追究他谋财害命之罪!”
县老爷听到这里,也就大体明白了王大夫发病的原因。这时候,王大夫被他的儿子用独轮车推了过来,县老爷故意问道:“你行医多年,见惯了生老病死,有什么事情能把你吓出病来?”
王大夫大病初愈,身子还有些虚弱,他见向观音在一旁怒目而视,知道再没有什么可以隐瞒:“怪我贪心。我本想财色双收,把向观音的身子和家产一并占下。她不肯就范的原因,是对腹中的胎儿寄托了太多的希望。为了让她死心,我只好下了打胎之药。也怪我太过儿女情长,投鼠忌器,怕伤了她的身子,用药剂量太小,目的未达,反而露了行迹。那日我在白财主家出诊,听说她早产出血,我怕她丢了性命连累于我,焦思过度,方才诱发了疾病……”
县老爷问:“既然病由你自己造成,你儿子怎么反要白财主赔偿?”
王大夫道:“白财主救我性命,感激尚且不及,怎么会要赔偿?儿子所为,我并不知情。”
县老爷当即吩咐衙役,将那儿子按倒,重打四十板子。如果以后再敢讹人,就往死里打!他又对向观音说道:“王大夫谋财害命,本应重重处罚,打板子坐牢都不过分。不过,上天已经替你惩罚。他的后半生,估计就该躺着度过了!”
向观音发狠道:“估计他也不得好死!”县老爷说:“你们这对老情人、新仇家就不要互相诅咒了,要紧的是各自拿出一些银钱,答谢白财主的救命之恩!”
白财主连忙摇手:“权当为我儿积福吧!”
县老爷见围观的老百姓不少,趁机宣示教化:“这桩风化案弄成这样的结果,看似偶然,其实里边可是藏了玄机。向观音不守妇道,又不肯光明正大改嫁。可老天偏偏不让她两全其美,让她在别处早产,饱受痛苦不说,还把私情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弄得人人不耻。王大夫为了财色双收,不惜违背医道,干起伤天害理的勾当。结果惊吓过度,落个偏瘫。俗话说,人在做,天在看。违背天理,必受惩罚。”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信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