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李莉是个伶牙俐齿的姑娘,性格像个假小子,讲话像开机关枪,笑起来张大嘴哈哈大笑。其实李莉是个很漂亮的姑娘,主要是从小没受到很好的管教。父亲长期在外地工作,母亲没时间管她,她是跟爷爷奶奶长大的。爷爷很宠她,任由她疯玩疯长,就玩成了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李莉铁路技术学校毕业,在火车站货运室当服务员。工作伊始就陷入爱的漩涡。一个火车司机每天经过李莉工作的车站,都会殷勤地送上一盒小吃,今天是芋包,明天扁肉,后天是烧麦。当他送到第30天,李莉就答应与小伙相处,半年后进入谈婚论嫁。他们先在城里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酒宴,然后打算在男方家的小镇上再办酒。可是还没办酒就与婆婆发生了冲突,婚姻陷入危机。
婆婆脾气不好,在家里是说一不二的人,孩子与丈夫都得听她的。对李莉这个媳妇,她从一开始就不看好:没有教养,没有规矩,说话声音太大,笑起来把路边树上的鸟儿都吓飞了。第一次见面时婆媳就闹得不欢而散——那是三个月前,男朋友带她来家里见公公婆婆。在吃饭时,李莉嫌菜太咸,说盐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尤其是老年人,容易得高血压。有一碗咸菜、干辣椒、豆豉炖腊肉,是婆婆及家人最爱吃的菜,吃了多少年了,仍然是招待客人的头牌菜。
李莉指着这碗菜叨叨:“咸菜不能多吃,含有致癌物。”李莉还想就另一碗红烧肉发表自己的高见,婆婆筷子一扔:“在这里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我们吃了多少年,个个身体都很好。”李莉并没有停下,而是针锋相对地说:“我说的都是科学!”
婆婆没好气地说:“伪科学。”李莉还想说什么,她男人在桌子下踢了她一下,李莉才收住了话头。
晚上睡觉时,她男人刚想埋怨李莉不该如此放肆,要学会忍耐。李莉却喊叫了起来,她掀起被子一角说:“这被子有股霉味,怎么不晒一晒?”男人刚想解释这几天阴天,门被推开,婆婆一步跨进来,叫嚷道:“我们家容不下你这个城市小姐,你到宾馆去住吧。”
李莉二话没说,收拾了行李,就走了。这个晚上,她在镇上的旅馆住了一宿,第二天就回城了。回到城里,她重新回到单身汉的队伍。
二
李莉辞去了原来的工作。一个做茶叶生意的朋友邀请她加盟,李莉想都没想就去了。李莉一直对茶叶情有独钟,这得益于小时候跟着爷爷喝茶。爷爷喜欢喝茶,而且喜欢自己采茶、炒茶。爷爷炒茶很讲究,只用一种木柴烧制成木炭,再用木炭炒茶,这种木柴是他们这里特有树种,树干笔直,木质坚硬,不易刀砍,只能锯子伐。这种木材烧出的木碳用来炒茶,味道特别的香,抿一小口,香味持续不散,回味无穷。
其实,爷爷选用的茶很随意,就是附近一片废弃的茶园,早些年是人民公社的集体财产,后来分给个人,几年后,主人改做小吃生意,茶园就不要了。现在茶园荒草丛生,但并不影响茶叶的生长,每年春天,爷爷会到茶园摘茶叶,然后兴致勃勃地炒茶。李莉是个有天赋的人,悟性好,喝茶喝成精,什么地方的茶,是手工炒,还是机械炒,都能品尝出来。是陈茶、新茶、还是雪茶、蕊茶、毛尖茶、玉露茶、茗眉茶、雨花茶、黄芽茶、米茶,等等,都能区分。
有一次市里举办茶艺大赛,李莉送的茶与另一个公司的茶叶同获第一名。这个公司来了个代表,胸卡上写着赵宝刚,三十五六岁光景,白白净净,一副书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