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蓝做演员很努力,有时,一年要接拍五六部戏,但被多数人记住的,似乎只有电视剧《人间正道是沧桑》中共产党员瞿霞一角,这也是目前为止她自己最满意的作品。有人说,做演员的柯蓝没红过当主持人的柯蓝,她表现得不在乎这些评价。无论在微博上,还是媒体面前,仗义敢言、少有顾忌的个性并未因此而改变,她关注自己内心的同时,也关注社会、关注社会中的弱势群体、关注自己所处的行业。采访前一天,她一个人去影院连着看了两部票房偏低的影片,她说,这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待。
柯蓝原名钟好好,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是军人,爷爷钟期光是共和国第一批上将。12岁前,柯蓝一直跟随爷爷奶奶在北京部队大院里生活。14岁时独自前往加拿大读书。
22岁那年,她不顾家人反对进入Channel V,成为亚洲第一批音乐频道主持人。从此改名“柯蓝”,源自“南柯一梦”。母亲对此的解读是,演艺圈的工作既是在造梦,也像一场梦。
两年后,她加入凤凰卫视中文台。
做主持人的十年,是迄今为止柯蓝演艺生涯最风光的十年。
33岁时,柯蓝开始做演员。她说,这个职业对她最大的吸引力是可以躲在角色中,更多地了解人性。
做演员时,她确实更多了解了人性,但却不是通过角色。
2005年,柯蓝拍摄电影《惊情神农架》,接受媒体采访时,批评剧组在拍摄过程中“破坏神农架自然保护区”的生态环境,这条新闻发出后,她被电影制作方和湖北省文化厅以侵犯名誉权为由告上法庭。这是建国以来,第一场官告民的名誉侵权案。打官司的一年半时间,她几乎失去了所有工作的机会,最终柯蓝胜诉。但她说,那段日子,她深切感受到了人性的复杂。
那之后,她开始热心公益,捐钱、出力、在微博上呈现弱势群体的困境,呼吁更多人关注。
混迹于演艺圈这些年,柯蓝一直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无论是对观众、媒体,还是能左右她事业命运的人,她说,当初选择这个职业时就答应过父母,要做到宠辱不惊。
有人说她强势、自我,她不但承认,甚至用更狠的词语评价自己。
她的柔软,通常只在那些生命中出现困境的人群面前流露。她说,我已经过了40岁,我谁也不用讨好,我最需要讨好的人都已经去了天堂。
那场官司让我见识了真正的人性
易立竞:你前几天去看《少女哪吒》和《我是路人甲》,说是为了对自己有个交代?
柯蓝:我既然已经做了这行,就希望这个行业的饼可以越来越大。这么多人去看《小时代》,我为什么不看《少女哪吒》,就因为他们排片少吗?我就是一定要去看看别人并不是那么热衷的东西,我觉得看别人热衷的东西那叫锦上添花,没什么意思,也不再好玩了。我很喜欢尔东升的《我是路人甲》,他们关注到的是我们身边的人。
易立竞:你没有经历过路人甲的时代吧?
柯蓝:我非常幸运,从做主持人开始就非常受重视。当时台里一共只有6个主持人,没什么可选择的余地,所以就给我们过特别好的日子。做演员时,已经有知名度了,只不过是片酬少,但也算运气好。打完了那个环保的官司之后,一直在接戏。
易立竞:打这个环保官司时,是你的第几部戏?
柯蓝:好像是正儿八经的第一个电影吧。
易立竞:当时的影视剧组应该很怕找你吧?
柯蓝:别说影视剧组了,连主持的活儿都没有了。我们中国这个官场的大环境大家应该是了解的……因为我还是有几个朋友的,比如说在某一个频道有一个什么颁奖晚会,朋友说让柯蓝来主持吧。就会有一个小官僚出来说,“不要不要不要,她得罪了某某某,她正在打某某某的官司,所以还是不要用她了吧。”
易立竞:那一年半就闲着吗?
柯蓝:没闲着,我生病来着,荨麻疹,脸肿得老大。
易立竞:这叫祸不单行吗?
柯蓝:也可以这么说。它痒我都是可以忍受的,但真肿得面目全非。对一个女性来说,“面目全非”这4个字压迫感还是挺重的。
易立竞:压力导致的?
柯蓝:其实我自己认为没有,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然后我做了很多所谓的自救工作,我在那一年开了博客。因为我觉得只有博客这一个平台是完全由我自己做主的,不求任何人的一个发声筒。我拼命地写东西,整理原来的一些文字。然后学中医,看看荨麻疹到底是怎么回事。
易立竞:开博客是因为你有很多话要说吗?你觉得委屈,或者后悔,或者是愤怒?
柯蓝:我当时有一些怨气,我靠,当时这些话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的。我们剧组上下,包括制片人,包括导演,他们都有这样子的看法。但是官司来时,我记得非常清楚,当时导演写了一封公开信来指责我,说作为一个演员,我是多么多么的不专业之类。你们这些男的,怎么有事发生的时候原来都是虫子。这个事让我对人性有了更多的了解。因为我从小到大没有看到丑陋的东西,家里有很多故事,再就是通过书籍,我能够知道什么是人性。但是它真的像洪水猛兽一样对着你冲过来的时候,我说“哇,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