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圣诞节前夕,波罗兴冲冲地去一个巧克力店买一盒手工制作的巧克力——价格也是不菲的。然后他像个小孩子似的非常兴奋,说自己这个圣诞节终于可以好好过了。
当波罗在《阳光下的罪恶》里下榻于迪逢海岸的乔利罗杰旅馆时,还坚持头戴巴拿马帽,身穿一尘不染的白西装,只担心天气热得胡子垂下来,或染发剂流到领子上。很多人评论说波罗那么注重外表其实是一种虚荣心,但我却不以为然。他对于外表的重视是一种自我坚持。这就跟有些人喜欢运动,有些人喜欢画画一样,是另外一种生活方式、一种个人爱好。
波罗的“傲娇”长期以来也是世界观众喜爱他的个性之一。不懂“谦虚”为何物,在英国是一个大忌。所以有时,波罗一生的挚友——英国人黑斯廷斯不时对此也颇有微词。电视剧中多次出现当旁人称赞波罗为“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时,他自己表示深为赞同,没有自谦。他和陌生人自我介绍时,也说自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没有之一。
和马普尔小姐用自己老太太的身份作为探案的“伪装”,让人们卸下心防相似,波罗用自己的外国人的身份和外国口音让对方卸下心防。
波罗是老派的,所以阿加莎写到最后让他在一些作品里流露出了迟暮之感,因为新一代的年轻人已经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他喜欢蒸汽火车,但他的好朋友兼助手黑斯廷斯却喜欢现代汽车。波罗退休以后去乡下种西葫芦,这让人不禁好奇,习惯于城市生活物质享受的他,怎么能忍受得了乡间的单调和无趣呢?
海归或外企工作的人有一条众所周知的恶习是说话中英文夹杂,比利时说的是法语,所以波罗说话也是英法夹杂。这和阿加莎早年在法国的经历分不开。阿加莎的法语特长无形中丰满了波罗这一人物的形象。
波罗曾经说:“对于一副具有科研精神的头脑而言,真相是头等大事。真相,哪怕苦不堪言,也总是可以接受的,可以将它细细编织,汇入人生的图案。”但是,构成这个成功文学人物的真相却是阿加莎·克里斯蒂多年的勤恳编织。一个小说家是伟大的,她创造了一个人物,然后整个世界都相信他的故事。波罗“死去”的1975年,即《帷幕》的出版,《纽约时报》还专门刊登了他的讣闻。一个虚构人物有此“哀荣”,也算难得了。
全世界都相信这么一个虚构的故事,有些人对他的了解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家人。这是一个小说家的成功,也是人类仍在相信“梦想”以及一切不存在东西的一个全球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