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真的不敢相信我从小盼到大的东西,就这么轻易地被送到了我的面前。
很久很久以前,我曾对一切能许愿的物品许过愿,菩萨、流星,甚至开花的仙人掌。我说,给我一只毛绒熊吧,我需要一个伴。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老,但是我就需要一个能陪我说话的伴。
只是,我并没想到抱这只熊回家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直到爸妈把吵架的矛头指向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们坚定地认为,这只熊是男朋友送我的,从而推断出我恋爱了,继而推断出我的成绩会下降,最终得出要严厉打击的结论。
巴掌和唾沫如雨点般落下,我不躲避也不辩驳,我知道那都没用。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忍受,然后发誓要永远地逃离这个家,越远越好。
小九冲进来的时候,战争刚进行到一半。他把我拖过去,叫嚷道:“熊是我送给贾怡的,你们这样打骂她是犯法的!”
但是,他的出现并未让战争停止。妈妈疯了一样扑到他身上,她嘶吼道:“你这小兔崽了还敢来我家,我就知道你们娘俩不是好东西。你妈勾引了她爸,你又来勾引她……”
月光下,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
我给小九擦药的时候,他沉默不语。
我拿着酒精棉先开口:“小九,不好意思,让你背了黑锅!”
“没事!今天愚人节嘛,就当我撒了个谎。可是,你妈妈好像也撒了个谎呢!”小九缓缓地说。
是呀,我们都希望我妈妈说的那句话是假的。
我记得,有位哲人告诉过我,生活有多少无奈就有多少欢腾。拿到北师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几乎欢腾得要死掉了。
可是,哲人也告诉我,在欢腾的背后永远是无尽的无奈。所以当爸妈郑重其事地对我说,他们要离婚的时候,我的表现非常平静。
“小怡,我们是为了不耽误你的学习,所以才一直拖到现在。”我听到爸爸说。
我苍白地冷笑:“是啊,爸爸,你为了我的学习偷偷往小九家跑的滋味不好受吧?真是委屈你了!”
那天,是我亲手把我父亲的行李搬到对门,出来的时候,小九一直跟着我。
天下了雨,像我和小九第一次遇见时那么暴虐。我们并肩走在雨里,他问我:“贾怡,你恨我妈吗?或者说,你恨我吗?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我想起YAN曾对我说过的那句话,不合适的爱情对大家都是一种束缚。
我仰天大笑:“小九,恨或者爱都代表不了什么,岁月会将一切磨灭。以后我们上了大学就会分开,久了就会把彼此遗忘,那么这些乱糟糟的过往也就一并遗忘了!”
现在,上大学是我生命的曙光。
我知道,YAN在那里等我。
【你我形同陌路,相遇也是恩泽一场】
来到北师报道的那天,我并未像YAN说的那样让他来接我。原谅我一个小女生的幻想吧,我幻想可以在大学校园里和他偶遇,然后微笑着打个招呼,或礼貌或真诚。
我喜欢一个人漫步校园,一花一鸟,湖水青草都带着YAN的味道。也就在那些闲暇的时刻,我开始写故事。无非是红尘情爱的故事,我看着它们一个一个地出现在杂志上,满心欢喜。
只是,开始有人问我为何笔下的故事都是那么破碎和伤悲?
我笑而不答。为什么?是因为YAN吗?
我不知道。
十一月的下午,我在自习室找到一块风水宝地。靠窗安静的角落,听几首歌写一个故事,文章的末尾我写道:你我形同陌路,相遇也是恩泽一场。
YAN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我们素不相识,但是那一刻我却那么肯定面前的这个男生就是他。
他笑着敲我的桌子:“不好意思同学,这个位置是我已经占好的。桌洞里还有我的书!”
我把那本高数拿出来,扉页上工整地写了两个字——严哲。
严哲。YAN。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个位置上离开的。我只知道我坐在后面看着那个穿着格子衬衫眉眼清晰的男生,一时间泪眼朦胧。
只是,未待我平复下激动的心绪,就见一个皮肤白皙、披着波浪卷发,像洋娃娃一样的女生走到严哲面前。
眉目传情之后,严哲便把那个位置让给了“洋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