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花没法子,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等麦花一走,老李头拿条小板凳坐在瓜棚门口,抽着烟,两眼瞪得大大地望着前方。
过了二十多分钟,只见一个黑影往瓜棚走来。大黑狗汪汪地叫着朝黑影扑去,可奇怪的是它跑到黑影跟前却不叫了,反倒围着黑影亲昵地摇起尾巴来。
老李头见那黑影朝瓜棚走来,就急忙起身迎过去。
那黑影是谁?原来是老李头的初恋情人。她叫刘小翠,是个寡妇,人称张大婶。前年,她老公死于车祸。她和老李头从小青梅竹马,可是当年张大婶的父母嫌老李头家太穷,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活生生地拆散这对有情人。眼前一个是寡妇,一个是鳏夫,两人又好上了,今晚就是张大婶约老李头来瓜棚里商量婚事的,所以,老李头才提前从城里回到瓜棚的。
这对老相好,走进瓜棚坐在床上,你挨着我,我依着你。正要商量婚事,突然,那大黑狗又汪汪地叫了起来,接着,传来了麦花的声音:“你这该死的瘟狗,连自家的主人都不认识了,看我不打死你!”
这一下,可把瓜棚里的两个人都吓得差点背过气去。老李头心里骂道:这死丫头咋个又来了?难道她发现了我的秘密?这可咋办呢?张大婶更是急得老脸通红,这事要是让麦花知道了说出去,人们会咋个说呢?深更半夜的一个老鳏夫和一个寡妇在一起,这老脸往哪里搁,今后咋个见人。这都不说,关键的关键是弄得儿子在人们面前抬不起头来,这可咋个办呀?这老李头也是情急智生,一指那床,低声说:“快钻到床下面去。”说着,一把把她摁进床下面去。
张大婶刚钻进床下面,麦花就咚咚咚地敲门了。老李头急忙放下床单,装着没事一样开门问道:“你这死丫头,不在家里好好休息,半夜三更的你来整啥子?”麦花说:“爹,我是怕您在城里没有吃饱,就把炖的鸡热了热就给您端来了,还给您带来了一瓶二锅头。”边说边把鸡和酒放在板凳上。
“你这死丫头,”老李头不高兴地说,“我给你说了多少遍了,我在城里吃过晚饭了,现在也吃不下,你赶紧端回去。”“您就吃一点儿嘛,味道挺不错的,再说人家都端来了,您多少也吃一点儿,行不行?”“你快走吧,回去睡觉,明天好干活。”“爹呀,我们对门的张奶奶病了,她想吃我们地里的西瓜,她说我们种的西瓜比别家的都甜。您去给她摘两个,我给他送去。”
“哼,指使起你爹来了,你不会自己去摘?”“爹,黑咕隆咚的,我怕摘不到好的。爹,还是您亲自去摘吧。”“咦,我今天早上摘了几个放在家里,你回去拿两个送去不就行了?”“那几个瓜被我送给学校的张老师了。”
父女俩都想支走对方,不让对方发现床底下的秘密,所以,谁也不想走出瓜棚。
这时候,麦花见支不走父亲,就干脆一屁股坐在床上说:“爹,我想和您谈件事。”“丫头,有啥子事明天再说。”老李头也一屁股坐在床上,这下倒好,父女两人僵持开了。
床上的父女俩干坐着,可苦坏了床下的两个人。张诚见有人钻进来,吓得缩在床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张大婶被老李头推进床底下后,一直低着头蹲着,时间一长,两只脚麻酥酥的,就悄悄伸开双脚。谁知脚一伸,碰到了一个肉鼓鼓的活东西,吓得她倒抽了一口冷气,赶紧一收脚,扑通一声,脑袋撞在床板上,撞得生疼。
床下这一声“扑通”,吓得坐在床上的两个人心里也“扑通”一跳,惊得同时跳到地上,四只眼睛惊恐地盯着床看。父女俩呆愣了一刻。麦花掩饰说:“呃,是耗子,是耗子。”老李头也赶紧接过话来说:“对,是耗子,你听,还叫着呢。”
父女俩又一个床头一个床尾坐了下来。老李头又提起了中断的话头:“丫头,你刚才要跟我说啥事呀?你赶快说,说了就回家去。”“爹,我,我找了个对象。”“啥对象,是谁呀?咋从来没有听你说过。”“张诚。”
“张诚?”老李头心中一惊,这死丫头为啥偏偏在这个时候提张诚?难道是她已经发觉了今晚上的事,在这个节骨眼上故意来拿我的七寸?“这”老李头可尴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