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清把找到了工作同时视为找到了人间温暖。这之前他认为人间除了冷漠是没有别的的。因为出狱后他千里走单骑般的一路找来，找到的都是一句话———哦，牢释人员，你还是到其他地方看看吧只有这家的负责人对他说，牢释人员怎么啦，牢释人员也是人，就在我们这里好好干吧！说着拿出一套制服让他穿上，并告诉他，穿上这套衣服起，就算是正式上班了。
上的是门卫的班。负责人用几个问号给他明确了职责。门卫就是把门你知道吗？把门就是不许不三不四的人进出知道吗？用什么方法不许不三不四的人进出知道吗？前两个问号陈明清点了头。后面这个陈明清望着领导毕恭毕敬地说，还请领导明示。负责人指指墙上，握握拳头。墙上是门卫制度，他明白了。拳头，他也学着负责人握了握，懵懵懂懂地似乎明白了。
陈明清把墙上的制度好好领会了一遍，就开始了履行他上班的权力。他站在门口，真有点期盼不三不四的人出现。半天，别说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就连跟人沾边的动物也没见一个，门里头也没有任何动静。怎么会没有人进出呢？如此下去，怎么能显示自己的存在呢？
终于的，有一群人朝着他走过来了。他见这帮人对他视而不见，径直朝门里头走去，就大叫一声说，站住！人们听而不闻。他跑到他们的前头伸开双臂一拦，说，你们是干什么的，进里面想干什么？人群中有一位拄着拐棍的老者，抬起拐棍指着他说，你又是干什么的？拐棍虽然没有碰着他，他还是忍不住伸过手去把对方的拐棍打了一下说，说话就说话，你用家伙威胁我干啥？老人吼，滚开，再不滚开老子一棍子捅死你。他说，打架？打架你还不是个，老子就是因为打架进来的。一激动，他说出了在牢里的口头语。
人群中立刻有了骚动，有了小声的议论：坐过牢的？史保卫用从牢里放出来的人对付我们？有个中年人走到他与老人的中间，跟他交涉说，你新来的吧？可能你还对这里的情况不太了解，厂里搞改制，国有资产严重流失，我们是本着对国家负责来找有关人员的，我们都是厂里的职工，这位老人是厂里的老厂长对方和风细雨，他也不再激动，借梯子下台说，我确实是新来的不了解情况，要是这样，我先请示一下领导。对着门卫后面的屋子喊：领导不见回答，他走进去一看，根本没人。有人说，找史保卫？那龟儿子比泥鳅还滑，这时候不会让你找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