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长

 
派出所长
2014-06-11 23:34:10 /故事大全

办公室副主任熊雄多年笔杆子没白耍。年初,他在竞争上岗演讲中技压群雄脱颖而出,当上了大帽山派出所所长。

各乡派出所刚成立那阵,大都没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场地。上面发一纸红头文件,公安局再派几个穿制服的警察,派出所挂块牌子就算成立了。办公多半都是乡政府腾出几间办公室临时凑合着。条件稍好些的乡镇,出钱给派出所租栋民房单独办公就算蛮不错。多年过去后,该买的买,该修的修,派出所大都有了自己的窝。只有大帽山派出所至今还寄居在乡政府几间破旧的办公室内。本来,乡政府前年新修了办公楼,可搬家的时候没有派出所的份儿。乡长贺东山安抚民警说:“不慌不慌,派出所已经规划好了,单修。”寄人篱下的日子不是个滋味,四名警察就好比过继出去的儿子,一边看老百姓的脸色,一边看乡政府的脸色,两边都是爹妈的脸。所以,局长给熊雄谈话时忧心忡忡地说:“小熊,新官上任,我不需要你烧三把火。你只给我办好一件事,用两年时间,配合乡政府尽快把全市唯一的这顶无房派出所帽子摘掉,不让警察砸死在危房内。”

履任之前,熊雄了解到的情况是这样:派出所的选址乡政府早定了下来,公安局也拿出设计图纸,只是因为没钱无法开工。乡政府答应除了无偿划拨地皮外,另外给派出所三十万元启动资金,不足部分由公安局解决。大帽山乡的财政就好比老婆婆的奶袋子瘪瘪的,公安局担心乡政府吹泡泡,就一直耐着性子在等。可是,地皮上的杂草岁岁荣枯,那三十万元启动资金至今还没个着落。局里没耐心再等下去了,就拿前任所长向力当出气筒,认为是他工作不力,摆不平乡里主要领导,将他调回局机关,安排到网监大队任教导员。因此,熊雄从局长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自己走马上任第一件事是要想方设法把乡政府的三十万元钱哄到手。这笔钱到位,无房派出所的帽子才有可能摘掉。只有摘甩无房派出所帽子,他头上扣着的这顶派出所长帽子才戴得安稳!

去大帽山乡的简易公路一直和山边一条溪沟纠缠着向上延伸。这条溪沟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兰溪。从山脚往上看,云雾深处的大帽山莽莽苍苍,云蒸霞蔚,像一幅山水画远远地铺陈在视野里,很是养眼。相比之下,路边的兰溪却唱着反调:干涸的河床上裸露着泥白色的卵石,只有卵石上残留的枯萎苔藓,唤起路人对雨水的记忆。偶尔看见一凼凼红褐色的水,就像营养不良的牲口拉下的尿渍。一种带着矿物质的腐臭气味从河床上散发出来,弥漫在空气里,刺得人的鼻子瘙痒,喉咙发涩。随车来接熊雄上任的教导员张言喜解释说,大帽山煤矿给周边造成环境污染,拉煤的重车把公路压得坑坑洼洼,老百姓因为人畜饮水和交通出行问题一直在闹事,大帽山乡的治安形势短时间内恐怕好不起来。熊雄听在心里,一言不发。警车像一只摇篮颠簸着向山上爬行,他的心也跟着揪紧爬高,渐渐吊起来。

警车转过一个弯,熊雄老远地发现前边一座桥面上堵着两台货车。旁边围聚着许多人。“怎么回事啊?”随行的朱副局长问。

张言喜语气慌乱地回答:“肯定又是老百姓堵路了,我们绕一绕。”

朱副局长从副驾驶座上回过头来,很随意地看了熊雄一眼,然后转过去装睡。熊雄脑海里顿然呈现出古装影视剧里官员鸣锣出行、怨妇拦驾喊冤的画面。他对换档减速的司机说:“不绕了,开过去看看。”

张言喜从后排伸过头来,看看车载时间,提醒熊雄说:“贺乡长和韦书记在乡政府等着,你看”

熊雄没好气地说:“我们连路都没得走了,他们等等又怎样?”说话间,警车驶近桥边。坐前排的朱副局长继续装睡。熊雄、张教导和政工室主任岳克凡下了车。熊雄看了看情形,这座小石拱桥的东头横着一台空货车,将一辆驶入桥面的重型煤车呈“T”字形堵住,桥的周围零乱地聚集了三四十个村民。场面和熊雄预期的大不一样。见了警察,人们不是围拢来,争先恐后地陈述事由,发表看法,提出请求,而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各就各位谁都不动,也没人吱声,好像这帮警察只是吹过桥面的一阵山风,可有可无。

张言喜拍拍横在桥面的车厢板问:“谁的车?”

“我的。”熊雄循着一声拖腔瞥去,桥墩上一个打赤膊的男人举起右手,脑袋扭向一边,眼睛不朝这边看,颇像做了坏事认打认罚的调皮生,样子有些滑稽和刁蛮。

“岩坨,你又在惹事是不是?”张言喜看看车后停着的那辆装得像山一样的货车,问一句。

叫岩坨的人说:“不是我惹事,我是在搞出租,一天两百块。我花钱买车总是要搞钱的吧?”

“你少给我耍花招,赶紧把车挪开恢复交通,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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