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子把一个纸包塞进老师提兜，冲老师嘻嘻一笑跑开了。
老师把纸包打开，见是五只死麻雀，眉头就皱了皱。
老师是从城里来的师范生，女的，眉一皱那眉很好看，像柳叶，荒子就在心里叫她柳叶。
柳叶老师找来荒子，板着脸说：鸟儿是人类的朋友，你往后不许打鸟儿！把弹弓交上来。
荒子的弹弓打得极准，全村的男孩没比过他的。荒子说，老师我不打鸟了，不打了还不行么？
柳叶老师厉声说：不行！交上来！
荒子说，我没带在身上，明天交老师不行么？
柳叶老师想了想说，行。
可是，第二天荒子没上学。
二镰说被二里地给雇去打鸟了吧！
柳叶老师问二里地是谁？
二镰说是胡家有。他脸长，一拉拉二里地长似的，人们就叫他二里地。他雇荒子打麻雀一个赚两角钱呢！
柳叶老师咬了咬嘴唇说，这个荒子！一点儿也不懂得爱护益鸟！
二镰说，荒子的学费都是打鸟赚来的呢！
柳叶老师的脸渐渐阴下来，没再说啥。
荒子来上学，从兜里掏出香脆酥往嘴里扔，嚼得脆响。
柳叶老师把荒子叫到一旁说，我花十元钱买你的弹弓。
荒子说，那好哇！现钱。
柳叶老师早把十元钱拿在手里，另一只手向荒子讨弹弓。
荒子把弹弓从裤腰里抽出来递给柳叶老师，把那张票子接了，冲老师夹夹眼皮说，还要吗？
柳叶老师瞪圆美丽的眼睛，你还有哇？
荒子一吐舌头，跑了。
以后，柳叶老师替荒子交了书费、作业本费和班级买玻璃费。柳叶老师没再听说荒子打鸟。
放暑假，柳叶老师说带同学到城里玩玩，开开眼界，大家乐得直蹦高儿。
荒子一进公园就被射击游戏给吸引住了。打一枪5角钱，要是连续打中5枪就可以得30元钱的奖品。
荒子看中了那瓶飘柔洗发水，柳叶老师有一头长长的秀发，能跟电视里作飘柔广告的比美。
荒子花一元钱打了两枪都没打中只有十多步远的气球，就冲老板说：你的枪不准。
老板说不准你自己拿枪来打。
荒子没话了。他掏了掏衣兜掏出弹弓说：我拿弹弓打行吗？
老板寻思一下说：跟打枪一样，打一下5角钱。
荒子说中，就把弹弓兜上小石子儿，叭叭叭叭叭5个气球立时炸了，同学们围着他欢呼。
荒子把飘柔揣了，还冲老板作了个鬼脸，气得老板直翻白眼。
柳叶老师听二镰说荒子用弹弓赢了一瓶飘柔，就咬咬嘴唇说：等游完园的……在她这样没说完当儿，那边涌过一群人，柳叶老师看到两个警察拥着荒子朝这边走来，心一揪，说坏了！
警察到柳叶老师跟前，拽过荒子问：这是你的学生？
柳叶老师说是，问：他打了路灯？警察说没有。
柳叶老师问：他打了车窗？警察说没有。
柳叶老师问：他打了您的头？警察说没有。
柳叶老师问：那他……
警察说，他用弹弓打中了扒手的手腕，就是说逮住了一个惯偷。
柳叶老师问：真的？
警察点点头。
柳叶老师就把荒子搂进怀里说：荒子！荒子！荒子！说了三个荒子。
荒子把弹弓递给柳叶老师，说这是我新做的一把。
柳叶老师把弹弓塞回去说，留着吧！不打鸟，不惹祸就行。
荒子掏出那瓶飘柔说，给老师你的。老师的头发真好看……
柳叶老师的面颊红了，粉红色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