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二叔登门有“求”
这一带农村有个风俗,说活人过年需要钱,死人过年也需要钱,因此,每年腊月十五到春节前,家家都要搞一次祭祀,俗称上坟。也就是到逝者坟前去烧纸,然后,再在坟包上用土坷垃压上半张黄纸。这只是一种民习,在九泉之下的老人能不能收到钱,那是另一回事。
王老大的坟,连续二年没人来烧纸了,当然坟头上也没压纸。这在村中就出现了一些不好听的议论,这话难免不传到了二叔耳里。为这事,第一年二叔气得大骂了一顿,第二年气得年没过好,他头痛了三天。王老大没儿子吗?有!他儿子王影开了一家手机店,就住在离这儿五十里地的县城,他为什么不来给爸爸上坟呢?
今年又到了腊月二十四,王影还没回来给他爸爸上坟。二叔估计这个混小子可能又不会来了,于是,就坐上客车去了县城。按村中人说的路线地址,他直接找到了侄子王影的钱多多手机店。
说起王影,村中人都知道他是个头脑灵活能抓钱的人,十年前,他看手机的市场不错,就当亲友借了一些钱,来城里开了这个手机店。还真赚了不少钱,但有的钱是正路赚的,有的钱是靠走假冒伪劣的歪路赚的。
二叔进店后,见有顾客,话不好直讲,就和侄子说:“王影,春节前,我得求你办一件事!”王影问什么事,二叔让王影想,说你一定能想起来。王影想了多时,也不知二叔所云。就问:“二叔,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呀?”二叔见顾客还没走,不便把心中的气放出来,就又说:“你把春节前每一天的安排说给我听一听!”
王影不知二叔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掰着指头从腊月二十五说到三十,天天的事情都安排得满满。
叔叔阴着脸说:“你把一个大事忘了,你再想想?”
王影实在想不起来了,二叔见顾客走了,也不再用拐弯了,就大声说:“你二年春节没给你爸爸上坟了吧?你知不知道村里人都怎么说你?”王影如梦初醒,知道二叔为什么这样生气了,急忙调转话头:“二叔,前二年我都太忙,今年我有打算,一定回去给爸爸上坟,你看,我方才忘说了!”
“你忙,你老忙,都忙什么了?忙钱吧?钱比你爸都重要!今年你回不回去给你爸上坟,自己掂量着办吧!”二叔硬邦邦地扔下这几句话,气呼呼地转身就走,王影往饭店拽他也没拽去。
望着二叔的背影,王影喊了一句:“二叔,腊月二十八上午,我一定回去给爸爸上坟!”
2、错认爸爸坟
腊月二十八那天上午,王影真给爸爸上坟来了。爸爸埋在一片农村的公用坟地,绝大多数都没有墓碑,他爸爸的坟也没立碑。三年没来,坟地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添了一些新坟,也多了几个迁坟后留下的新坑。王影看了多时,有点糊涂了,看这块好像是爸爸的坟,看那块也像是爸爸的坟,一时不知所措。这时,村中有个刘三晃来上坟,见王影在那瞎转转不烧纸,就说:“王影,你看啥呢?”王影犹犹豫豫想说又不想说,但最后还是说了:“哪块是我爸爸的坟呢?你知不知道?”刘三晃不屑地笑笑说:“你真是个大孝子,连你爸爸的坟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王影的脸像挨了一巴掌,红了。不好意思地说:“这坟地的变化太大了!”他为了掩盖自己的尴尬,假装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看明白了,明白了!”他用手一指说:“那块就是,那块就是!”说着,他奔那块坟走去了。
刘三晃走后。他又犹豫起来,又看了半天,才认定一块坟是爸爸的坟。
王影正烧纸,背后有人喊了一声,“哪是谁在烧纸?你上错坟了!”这一声喊如晴天霹雳,把王影吓了一哆嗦。听声音好熟呀,他倒吸一口冷气回头一看,来人是他的光腚娃娃李树。他俩小时候像亲兄弟一样,经常光着屁股下沟捉鱼、上甸子抓蝈蝈、捕鸟。后来长大了,王影进城经商了,两个人的距离逐渐拉大了,感情也逐渐淡薄了。还有一件事,更使他俩变得陌生了。一次,李树进城到王影的店里去买手机,李树怎么也没想到王影能欺骗他,他竟买回了一个质次价高的冒牌货。他用电话和王影联系多次,王影一口咬定卖给李树的手机是货真价实。李树几次想到城里去和他理论一番,甚至臭骂他一顿,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亏是人吃的,大不了以后再不和他交往就是了!不过,今天在这特殊的环境相遇,还是勾起了李树的这段怨恨。
“我怎么烧错纸了,这不是我爸爸的坟吗?”王影满脸怀疑地问李树。
“不是,当然不是了,你这么精明的买卖人,连天上的星星都能算过来,还不知到你爸爸的坟在哪里?”李树看着那没燃尽的冥币说:“这一张就是五百万的大票,这回你可亏大了?”
王影更尴尬了,说:“这…这…这是谁的坟?”
李树说:“这是我妈的坟!你连你爸爸的坟都不知道,是尽想挣钱了吧?”李树性格直爽,再加之对王影有怨气,所以说话连弯都没拐,借机发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