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玉霞开店

 
蔡玉霞开店
2022-03-07 09:45:02 /故事大全

1.亮相

乾隆年间,茶叶是中国的大宗出口货物,几乎要占世界茶叶交易量的九成。而大清王朝的茶叶出口,有三分之二是从汉口的茶叶市场流向世界的。当时,汉口售茶店铺林立,茶叶品种繁多,名震中外。这其中,又以花楼街最负盛名。可以说,只要站稳了花楼街,就能在汉口茶叶市场中占有一席之地。

这年暮春的一天,一位身段苗条,容貌俏丽的年轻女子,袅袅婷婷地走进了汉口花楼街茶业商会的黑漆大门,向会长罗天啸请了安后,示意身边跟着的使女,给罗天啸敬上了一只有玻璃盖子的檀木盒。罗天啸透过玻璃盖一瞧,见盒中装的竟是一支人参,不禁吓了一跳,这女客送如此贵重的礼物,定是有要事相商。

果不其然,女客落座谢茶后,自称姓蔡,叫蔡玉霞。蔡玉霞浅浅一笑,说:“恭喜罗会长,花楼街将要新增一家茶叶店,会长名下又要添一名卖茶新兵了!”罗天啸莫名其妙:“这事从何说起,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蔡玉霞似笑非笑:“会长这话就差了,那个茶叶店的老板就坐在你面前,怎么能说不知道?”罗天啸大惊道:“难道是你?”对方回答:“对了,就是我,小店在灯笼巷巷口左边。”

听到“灯笼巷”三个字,罗天啸又是一惊,他家的盛明茶叶店正是开在灯笼巷的巷口右边。罗天啸心里暗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安守闺房是本分,这女子的男人是怎么搞的,竟让她抛头露面做起了买卖?看来此女送我一只人参,决非吉兆!尽管心里有想法,但罗天啸却只是点点头,没有吭声。

其实,花楼街的茶叶店比比皆是,谁开新店都难免会碰到毗邻的老店。而当时开店也不需要官府批准,只要按例纳税就成。商会这类组织,属同业互助性质,并没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开店者不需要买它的账。蔡玉霞开店之先,及时拜访会长罗天啸,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来意既已说明,蔡玉霞就打了一躬,踩着个大脚板,匆匆告辞。

罗天啸望着蔡玉霞的背影,眼里却要冒出火来。娘儿们开茶叶铺,真是吃饱了撑的!甭说花楼街,就是全汉口,也还没有先例呢。选址选在灯笼巷,这不成心想唱对台戏吗?既然这样,我倒要看看,你这店开不开得下去,别到时候哭都哭不出眼泪来!

2.开业

一个女人要在花楼街开茶叶店,而且开在灯笼巷,有意与会长的盛明茶叶店唱对台戏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轰动了整个汉口。

那个年代,汉口市面上早有各国洋商露面,人们的眼界开放了许多,对于女人开店这件事,多数只是好奇,并不反感。当然,瞧不惯女人当老板,黄鹤楼上看翻船,料定蔡玉霞必铩羽而归的,也不是没有。但像罗氏父子这样,发誓要给蔡玉霞一点颜色瞧瞧,让她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的,却是绝无仅有。

且说蔡玉霞向罗天啸打了招呼后,就回到灯笼巷,有板有眼地忙活开了。有好事的四处打听,除了空折腾一场外,却连她的出处都没摸着,至于她从哪儿进的茶叶,店铺要挂什么招牌,准备如何开张,更是摸不着门。人们只是

知道,临近开张时,蔡玉霞给花楼街八十余家茶叶店家家都发了请柬,并在花楼街及汉口各处,贴了“灯笼巷有茶叶店开业”的广告。

乾隆四年三月二十三日,天气晴朗,风和日丽,蔡玉霞的茶叶店在众人的注目中开张了。

开张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在门前放鞭炮,直响了有半个时辰后,才在烟雾中挂起招牌,宣告了汉口又一家新茶叶店的诞生。这个店挂的招牌上,写的乃是:“汪玉霞茶叶店”。这就怪了,她明明叫蔡玉霞,怎么取个店名要叫“汪玉霞”呢?

让人惊讶的不仅于此,蔡玉霞的店与其他茶叶店不同,粉墙上还挂有古今名人字画数十幅,透出一股书卷气来。而蔡玉霞本人,则是一袭暗花旗袍,梳着高髻,淡施脂粉,喜气洋洋,率领着一众店员站在门口欢迎客人,倒像是一个贵妇人,在欢迎客人赴她的沙龙了。

这时候,巷子对面的盛明茶叶店里,少东家罗勇福正端着个茶杯,瞪大了眼睛瞅着对门呢。看了一阵子,他对账房先生说:“我还以为能有多大动静呢,也不过如此。好了,按老爷子的吩咐,把咱们的广告挂出去吧,哼,到底是个嫩货,不知做生意给客人实惠才是正道!”

说话间,账房先生将广告挂了出去,上面大字写着:“本店今日酬宾,一应茶叶买一斤送一两,切莫错过良机!”蔡玉霞店里虽然热闹,却尚未开始营业,这个广告一挂出去,还真有不少人拥进盛明店来购茶。罗勇福这下更来劲了,干脆脱下长衫,来帮店伙计们称茶。

可是没一会儿,罗勇福还没闹清是怎么回事,顾客就跑了个干净,全到蔡玉霞店门口去了。那儿人如潮涌,竟排起了长队。在花楼街排队买茶,这可是第一回!

原来蔡玉霞开始营业后,就张贴布告声明开业优惠,规矩也是买一送一,不过不是买一斤送一两,而是买一斤送一斤。同时也不像盛明茶叶店那样,给茶叶分档次,贵的才送,便宜的不送。蔡玉霞店里卖的是清一色的安徽茶叶,什么六安瓜片、黄山毛峰,看着养眼,闻着喷香,而且按进价优惠。也就是说,蔡玉霞不是让利,而是真正的亏本放血了。这样一比,盛明店岂能不败下阵来?

这天晚上,罗勇福跟罗天啸说:“爹,你小瞧那女人了,咱们的第一招败了个一塌糊涂,倒落了个小家子气的名声。不想咱们堂堂老店,竟栽在一个小女人手里!”

罗天啸听了,阴着脸,半晌方道:“过去就不要再提,还有明天呢。孙猴子难道逃得过如来佛的巴掌心?明天我自然有招逼得她卷铺盖回家!”

3.平乱

第二天,蔡玉霞的茶叶店进入正常营业,虽然没有让利了,却推出了一项新举措:凡是进店的顾客,都可以先坐下来品品茶,品完了再决定买不买,不买也没关系,回头仍是朋友。而且伺候品茶的,也不是粗笨的伙计,而是一色水嫩嫩的年轻姑娘。

茶叶店雇女店员,这在汉口又是首创。这样,昨天店门外的热闹,就搬到店里面来了。一时间,蔡玉霞店里人满为患。后来的顾客坐不上明桌亮凳了,宁愿站着,也要体会体会这股新潮流。

正在这时,店外突然闯进来几个横着膀子的年轻人,一进门就嚷嚷道:“老板呢,老板在哪儿?给咱爷们儿叫来,咱爷们儿有事问她!”蔡玉霞浅施一礼,问道:“客官有何见教?”这伙

知道,临近开张时,蔡玉霞给花楼街八十余家茶叶店家家都发了请柬,并在花楼街及汉口各处,贴了“灯笼巷有茶叶店开业”的广告。

乾隆四年三月二十三日,天气晴朗,风和日丽,蔡玉霞的茶叶店在众人的注目中开张了。

开张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在门前放鞭炮,直响了有半个时辰后,才在烟雾中挂起招牌,宣告了汉口又一家新茶叶店的诞生。这个店挂的招牌上,写的乃是:“汪玉霞茶叶店”。这就怪了,她明明叫蔡玉霞,怎么取个店名要叫“汪玉霞”呢?

让人惊讶的不仅于此,蔡玉霞的店与其他茶叶店不同,粉墙上还挂有古今名人字画数十幅,透出一股书卷气来。而蔡玉霞本人,则是一袭暗花旗袍,梳着高髻,淡施脂粉,喜气洋洋,率领着一众店员站在门口欢迎客人,倒像是一个贵妇人,在欢迎客人赴她的沙龙了。

这时候,巷子对面的盛明茶叶店里,少东家罗勇福正端着个茶杯,瞪大了眼睛瞅着对门呢。看了一阵子,他对账房先生说:“我还以为能有多大动静呢,也不过如此。好了,按老爷子的吩咐,把咱们的广告挂出去吧,哼,到底是个嫩货,不知做生意给客人实惠才是正道!”

说话间,账房先生将广告挂了出去,上面大字写着:“本店今日酬宾,一应茶叶买一斤送一两,切莫错过良机!”蔡玉霞店里虽然热闹,却尚未开始营业,这个广告一挂出去,还真有不少人拥进盛明店来购茶。罗勇福这下更来劲了,干脆脱下长衫,来帮店伙计们称茶。

可是没一会儿,罗勇福还没闹清是怎么回事,顾客就跑了个干净,全到蔡玉霞店门口去了。那儿人如潮涌,竟排起了长队。在花楼街排队买茶,这可是第一回!

原来蔡玉霞开始营业后,就张贴布告声明开业优惠,规矩也是买一送一,不过不是买一斤送一两,而是买一斤送一斤。同时也不像盛明茶叶店那样,给茶叶分档次,贵的才送,便宜的不送。蔡玉霞店里卖的是清一色的安徽茶叶,什么六安瓜片、黄山毛峰,看着养眼,闻着喷香,而且按进价优惠。也就是说,蔡玉霞不是让利,而是真正的亏本放血了。这样一比,盛明店岂能不败下阵来?

这天晚上,罗勇福跟罗天啸说:“爹,你小瞧那女人了,咱们的第一招败了个一塌糊涂,倒落了个小家子气的名声。不想咱们堂堂老店,竟栽在一个小女人手里!”

罗天啸听了,阴着脸,半晌方道:“过去就不要再提,还有明天呢。孙猴子难道逃得过如来佛的巴掌心?明天我自然有招逼得她卷铺盖回家!”

3.平乱

第二天,蔡玉霞的茶叶店进入正常营业,虽然没有让利了,却推出了一项新举措:凡是进店的顾客,都可以先坐下来品品茶,品完了再决定买不买,不买也没关系,回头仍是朋友。而且伺候品茶的,也不是粗笨的伙计,而是一色水嫩嫩的年轻姑娘。

茶叶店雇女店员,这在汉口又是首创。这样,昨天店门外的热闹,就搬到店里面来了。一时间,蔡玉霞店里人满为患。后来的顾客坐不上明桌亮凳了,宁愿站着,也要体会体会这股新潮流。

正在这时,店外突然闯进来几个横着膀子的年轻人,一进门就嚷嚷道:“老板呢,老板在哪儿?给咱爷们儿叫来,咱爷们儿有事问她!”蔡玉霞浅施一礼,问道:“客官有何见教?”这伙

店里坐着的老人一瞧,这几位早认识,花楼街上有名的小混混,谁也惹不起,他们三刀六眼,披红挂绿,啥事都干得出来!当下都不由得替蔡玉霞捏了把汗,心说她这店怕是开不成了。

蔡玉霞却不慌不忙,点点头说:“几位客官,昨儿是开张,卖点儿便宜茶叶,供大伙乐一乐,本店也传个名儿。今儿个正式营业了,要是还像昨天一样,那我还开什么店,干脆去喝西北风得了,大伙儿说是不是?”说着,就有一个丫头端上茶来,一一敬给混混们。

谁知那个混混头儿接了茶杯,却“咣”地一下摔在地上,另外几个横了膀子,就要砸店大闹了。顾客们见势不妙,正要一哄而散,却见蔡玉霞闪电般摸出一件黑漆漆的物事,顶在那混混头儿腰里,这家伙顿时僵住,张口结舌动弹不得。

另外几个小混混不识相,发一声喊,一拥而上,想来个群殴救驾。谁知蔡玉霞冷笑一声,淡淡说道:“看清楚了,这是西洋火铳,一铳下去,怕是会来个透心凉吧,不想要命的就来试试!”混混们定睛一看,蔡玉霞手里拿的,可不就是一柄火铳!这下他们大眼瞪小眼,全都蔫了。

当下有几个伙计找来绳子,要将这伙混混捆送官府。蔡玉霞说:“且慢,我有话要问他们。”说着转向混混们,问道:“说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混混们都望着头儿,头儿哭丧着脸说:“还能有谁,罗会长呗,他许诺我们砸烂贵店,重赏纹银十两……”

蔡玉霞点点头,说道:“这笔账我记下了,这次暂且饶过你们,都***吧!”混混们如蒙大赦,转身就跑,霎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在场众人无不大骂罗天啸,蔡玉霞却连连作揖,说:“谢谢诸位义愤,想来罗会长也不至于如此下作,一定是混混们为了脱身,胡乱咬他一口罢了。小女子今天不得已现丑了,望各位多多海涵,大伙儿还是细细品茶吧!”

4.出丑

罗天啸这第二招不仅没捞着丁点儿便宜,反倒让人抓着把柄,实在是得不偿失。难道就此罢手?罗天啸阴阴一笑,心里早有了计较。你蔡玉霞不是够狠嘛,那好,我就告你一状,治你个殴打顾客,败坏花楼街茶行声誉的罪名!

第三天一大早,罗天啸就写好状纸,差人送往汉阳县衙。然后又写了两张封条,盖上花楼街茶业商会大印——他要双管齐下,再以商会的名义,封蔡玉霞的店门,按现在的话说,就是要让她停业整顿。

闲言少叙,且说罗天啸写好封条,找一个牛皮纸袋装了,带上仆役,迈着四方步,耀武扬威地来到蔡玉霞茶叶店的大门口,可只往店内望了一眼,他就呆住了。怎么啦?原来蔡玉霞正与一个人聊着天呢!罗天啸连哼一声都没来得及,腰就弯了,先打了几个躬,然后一脸谦卑地冲进店内,跪地磕头道:“大人驾到花楼街,小人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那人哈哈一笑:“罗会长请起,是本县来迟了,你可得与本县同叹一声,本县是既没有买到便宜茶叶,也没欣赏到蔡老板的飒爽英姿,到现在还后悔不迭呢。”他这么一调侃,罗天啸立即涨红了脸,讪讪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原来这人正是汉阳县(当时汉口属汉阳县管辖)知县陶正侃。陶知县虽年近五十,却是个思维开阔的人。他听说辖区内出现了一个卖茶叶的女商人,本没在意,可随即又听说,开张头两天这个女老板就露了两招,让想搞垮她的店的人下不来台,恰好今天早上收到罗天啸的告状信,他便起了好奇之心,决定前来瞧个真假。

你想,遇到陶知县在蔡玉霞店里坐着呢,罗天啸除了乖乖站着,还能有什么招?陶知县端着一杯旗枪茶,那茶的嫩绿尖儿在茶水中蹿上滚下,十分惹眼,而茶面上微微泛起一股馨香,煞是诱人。陶知县也不请罗天啸坐下,而是一面品着茶,一面与蔡玉霞接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聊。

蔡玉霞说:“大人,真是可笑得紧,昨儿那些混混怕吃眼前亏,竟说是罗会长指使的,还说罗会长要赏他们十两纹银呢。”陶知县呵呵一笑:“十两?罗会长,你真是出手大方啊!哦对了,你的状纸我也看了,你现在就将那挨打的顾客叫来对质,本县也好就地断案。”

罗天啸头上的冷汗顿时就冒了出来,慌忙再度跪下,磕头告饶:“大人明鉴,这帮混混们竟敢血口喷人,果然是活该挨打!小人决没有为难蔡老板的意思,大人明鉴啊……”

蔡玉霞咯咯一笑,说道:“大人,既然罗会长如此说,奴家是更不相信混混们的鬼话了。”陶知县说:“本县也是不信,但怕就怕疑心生暗鬼,嫉妒杀活人啊。罢了,罗会长请起。蔡老板,劳你赏他一杯茶喝喝吧,你这告示上不是说,进门就是客嘛,哈哈……”

可怜罗会长,到这会儿一颗心才算放回了肚里。

陶知县莅临蔡玉霞茶叶店的消息当下就传开了,花楼街的商家见陶知县这么给蔡玉霞面子,这才想起,他们还没按惯例给这新开的店送贺仪呢。虽然现在晚了两天,但那都是让罗天啸给搅和的,眼下当着陶知县的面补上,亡羊补牢未为晚也,甚至正好。于是,大伙儿又一窝蜂拥来,争先恐后给蔡玉霞送贺仪银两。按规矩,送时必先放鞭炮一挂,直闹得蔡玉霞店门前再度响成一片,甚是热闹。

这当儿,陶知县见罗天啸身后站着的仆役手中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就指着那信封对蔡玉霞说:“蔡老板,罗会长是支持你的,你瞧,他的贺仪早就带来了,这么厚,怕是价值不菲呢。”说着,陶知县就让罗天啸将信封拿过来瞧瞧。

罗天啸面红耳赤,浑身的汗顿时又淌了下来。好在他机灵,装模作样地从仆役手中接过信封,先掏出信纸来瞧了瞧,接着就大骂仆役:“混账奴才,想讨打不是?叫你拿装银票的信封,你却拿了个废信封来!快快回去通知账房,给我用大红纸重新包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来,恭祝蔡老板开张大吉,大发利市!”

在场的人闻言一齐大笑起来。就在这时,一个人匆匆走进店里,先向陶知县打千问了安,接着又朝罗天啸点点头,然后一把拉住蔡玉霞,埋怨说:“玉霞,看你闹的,连陶大人也惊动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那样的话,就是我的罪过了。”

满屋道贺的客人听他这样说话,不禁呆了一呆。这人是谁,竟然恁大口气!

5.夜宴

原来此人叫汪士良,是当时汉口第一富商,名下开有一百七十八家店铺,遍布汉口大街小巷,经营有当铺、成衣店、布店、米面油店、桐油煤油店、船厂、车行、旅馆、码头等,家资不可计算,就是没有茶叶店。现在好了,茶叶店也有了,而且一炮走红,名闻汉口。“汪玉霞茶叶店”的老板蔡玉霞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爱妾。

蔡玉霞本是安徽人,出身贫苦,稍读过几年书。她原是汪家使女,汪士良看中了她的聪明美貌,便纳她为妾。但蔡玉霞心怀高远,不安于这种身份,想投身商界,另有作为。汪士良既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好歹给了她一些银子,让她好自为之。她却雄心勃勃地加上自个儿积攒多年的私房钱,开了这么一家茶叶店。因为多半是汪士良资助,所以此店便姓了“汪”。

本来汪士良也没把这茶叶店当回事,还想着蔡玉霞新鲜劲过了,自己就会偃旗息鼓。谁料今天听说竟把陶知县也给惊动了,这才忙不迭地撂下手头的事赶了过来。

汪士良将这开店的缘由一说,陶知县对蔡玉霞是越发钦佩了,直叹她是女中豪杰,商界奇葩。就是罗天啸,也暗自庆幸自己的三招没有得逞,否则以蔡玉霞这么大的来头,自己真是不好收场了!

直到罗天啸告辞,众人散去,蔡玉霞才跪倒在地,对陶知县说:“大人光临,实对奴家有救命之恩,否则奴家作为女人,怎能斗得过他们?现在好了,就是大人坐过的这把椅子,也可说是奴家的护身符了,再也无人敢欺负奴家了。奴家一定全力以赴,办好茶叶店,便利百姓,以报大人厚恩!”说罢,蔡玉霞又是一拜。

由此可见,在那个年代,纵然是蔡玉霞这般精明强干的女人,要冲破传统势力,也有着莫大的苦衷。

当晚,汪士良在花楼街设宴款待陶知县与一干同行近邻。在烛火高照中,蔡玉霞红妆妖娆,陪起客来。她不光花容照人,而且殷勤豪爽,酒量吓人,与客人从容对饮,千杯不倒。陶知县固然说她了得,巾帼不让须眉,就是世故圆滑的罗天啸和他儿子罗勇福厚颜坐在席上,心里也是一齐惊呼:“果然是女人上阵,必有妖法,看来咱盛明店终究不是她的对手!”

由于蔡玉霞的出奇制胜,再加上陶知县的慰问与汪士良的财源人脉,“汪玉霞茶叶店”初出江湖便声名鹊起,生意一炮走红。几年后,中国茶叶中心转移,河南、广州、兰州、昆明等地的茶商后来居上,加入战团。蔡玉霞是何等冰雪聪明之人,当即转向,弃茶叶而悉心经营起糕点来。由于品质绝佳,又借了“汪玉霞”已有的盛名,同样是一炮走红,使“汪玉霞”三个字成了汉口食品界第一个老字号品牌。

直到现在,老武汉们大概都还记得一句话:“汪玉霞的碱酥饼——绝酥(意指汪玉霞点心酥爽可口,又与方言“劫数”谐音,离不得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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