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电话的时候,妙子夫人的妹妹同你在一起吗?”
“是在一起的。”刑警用自动铅笔的笔帽挠着自己的鼻子,并长长地“噢……”了一声。
“那个小姑娘的情况怎么样?”正在询问阳助的前辈田宫警官向从美幸房间出来的真田警官问道。他们俩都是搜查一课的刑警。田宫与真田不同,稍稍有些瘦,而且颧骨也比较突出,看上去让人觉得有些不太协调。因为总好像是在瞪着眼睛似的,叫人感到有些可怕,所以觉得不太适合去询问高中一年级的女孩子,这才让真田一个人去的。
“姐姐离开家的时间是一点多钟……说的比较吻合。”
听了真田的报告,田宫点了一下头:“被杀害的时间大概在两点左右。在这期间内,只有妙子夫人一个人在家。犯人是算准了这个时间呢。”
“不是财杀吧?”
“不是。”田宫说,“室内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事实上,好像也没有丢失什么东西。”
“也没有被强暴吧?”
“没有。剩下的就是仇杀或是情杀了。”
“她同丈夫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真田放低了声音。“两点半回来的,但是能证明吗?”
“嗯,关于这一点倒是有证人可以证明。”
田宫把被害人妙子的妹妹可以作为证人的情况告诉了后辈刑警。但是,现在因为当事人大塚典子不在家,所以此事还没有被证实。
“是的场妙子的亲妹妹吗?”
真田眼里闪着怀疑的目光问道。
“那还用说,但姐妹之间的关系如何还需要调查。”
“说是偶然碰上的,让人觉得是不是有些太巧了呢。”
“可是也不能仅凭这一点就怀疑他呀。你跟我一起走吧。”
田宫带真田去的是的场的邻居家。虽然比起的场家要稍微小一些,但却有着可以停放两辆车的停车场。
从玄关走出来的是个稍微有些发胖的中年妇女,并且一看就知道是那种爱多嘴管闲事的女人。很显然她已经知道了这个案件,所以田宫他们自报姓名后,她就急切地问刑警有什么问题。
“根据的场先生的话,他在两点钟过一点曾往你家打过电话,是吗?”
田宫要确认阳助的话。邻居使劲地点了点头。
“他确实打来了电话。他让我帮忙看看他家的情况,于是我特意上了我家的二楼去看了呢。”
“那么,那时你觉得他家里没有人吗?”田宫问道。
“哎,觉得是没有人呢……”
这时邻居的两只手一会儿握在一起,一会儿又分开,显得有些扭扭捏捏,看上去好像是有些欲言又止,其实倒更让人感到是急切地在等待着被询问。
“有什么事情吗?”田宫正像她所期待的那样,急切地询问道。
“这个嘛,因为是警察先生,那我就照直说了。”她这才像是下了决心似的抬起了头,“有一个好像是推销员或者是其他什么人的男人在门前徘徊着呢。”
“男人?”田宫一下子紧张起来,“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听到前辈刑警这样问,真田急忙拿出了记事本。
“嗯,是个四十多岁的瘦高个男人。长长的头发,高鼻子,是个相貌挺端正的男人。穿着崭新整齐的藏青色西装,还背着个很大的背包。好像是旅行手提包似的。”
“是……手提包吗?”田宫稍稍歪着头问:“那个男人后来又怎么样了?”
“啊,稍不留神就不见了。”
“这样的男人呀。”
刑警们向主妇表示感谢,然后就出来了。
田宫他们又回到的场家,被害人妙子的亲妹妹大塚典子来了。他们是在的场家的客厅里见面的。
典子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很利落的女人。虽然同姐姐有些相像,但妹妹看上去更漂亮一些,可以说是个美女。除了眼圈有些红外,其他并没有什么太多惊慌的样子。只是她的两只手紧捏着手绢,不知为什么这吸引了田宫。
田宫首先就妙子被杀的情况问她有什么线索,例如她姐姐最近的言行以及交际情况等。
但是典子的回答对于刑警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因为最近她没怎么同姐姐见面。
“今天你好像出门了?”问了上述问题后,田宫又问道,“那么请问你到哪里去了呢?”
“只是到街上去买东西了。”典子用很平淡的语调说,“然后就回家了,后来又到附近的商店去了一趟。”
“是一个人去买东西吗?”
“买东西是一个人去的。但回来时碰到了姐夫的场阳助,于是他就用车子把我送回家了。”
田宫迅速地同一旁的真田对视了一下,并问道:“你遇到的场先生时是几点钟?”
典子歪头想了一下说:“我想是两点多钟吧。”
“你们直接回家了吗?”
听了这话她说了声“不是”,并且看上去好像在考虑着什么。
“姐夫先是往家里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才送我回家的。”
“的确。噢,非常感谢你的配合。”
刑警们向她点头致谢。
4
案发后又过去了四天。刑警们全力调查,但是并没有罪犯的目标。
美幸这天参加了已经缺席了几天的网球训练,她希望能通过训练来减少一些悲伤。其他队员都发出了比平时更大的声音,好像是为了回应同伴们,美幸也努力地挥动着球拍。
训练结束后,她和队友们走进了一家冷饮店。在这里一边喝饮料一边聊天,对于美幸和她的朋友来说,是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不知怎么话题扯到了汽车上,大家都在说着自己喜欢的车型。
“美幸的爸爸开的可是好车呀。”一个叫知美的女孩子说。
“是啊。”美幸歪着头说。阳助开的是奥迪。
“真的是好车呢。我家的车子是国产的,而且也买了很多年了,设计什么的都很落后。这样的车子就是去兜风也没什么心情呀。真的很不好呢。”
“说起来,前几天我还看见了美幸的爸爸开着车子呢。”另一个叫厚子的同学说,“对了,就是我脚受伤没参加训练那天。是在去医院的路上走在一丁目等信号灯时看见的。”
这个同学没参加训练的那天,正是美幸的妈妈遇害的日子。
美幸想起了那天的事情,于是闭上了嘴,脑袋也耷拉了下去。知美意识到了这一点,便用手捅了厚子一下。
“啊,对不起。”厚子放低了声音说。“我真是没脑子,对不起。”
“没什么,别介意。”美幸抬起头,露出了洁白的牙齿。“那么,那天我爸爸是和谁在一起的吗?”
爸爸说那天从公司出来后就遇见了典子姨妈。如果厚子是在一丁目看见爸爸的话,那他就应该是和姨妈在一起的。
但厚子却现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说:“没有哇,就他一个人呢。”
那么是他把典子姨妈送回家以后的事情吗?
“那时是几点钟?”
听见美幸这样问,厚子稍加思考后肯定地说:“一点半刚过,”并接着说,“我是一点四十分到的医院,不会错的。”
“一点半……”美幸想着。按照爸爸的说法,他是两点以前从公司出来的,两点半到的家。这样的话,一点半左右他不应该开着车子在街上呀。
“有什么不对吗?”
“噢,没什么。”
厚子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上现出了不安的神情。
和朋友分手后,在回家的路上,有谁在后面拍了一下美幸的肩膀。美幸回头一看,原来是姐姐亭子从后面追上来了。
“姐姐……”
“怎么了?在想什么呢?”亭子问。
美幸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把对爸爸行动的怀疑告诉了姐姐。这毕竟是只能对姐姐说的事情。
因为是一边走一边说,所以直到美幸说完,亭子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朝家的方向移动着脚步。走进大门,进了玄关后,她双手抱住美幸的双肩,低下头,两眼直直地盯住美幸的眼睛。美幸觉得姐姐的目光有些可怕。
“这件事,不能对任何人说。”亭子对她说,声音很低,但非常有力。
看到美幸点了点头后,亭子好像放心了似的也点了点头,然后松开了双手。
“答应我,以后绝对不能再说这件事了。你要对你的朋友说是她看错了,告诉她不要再到处说了。”
“这是怎么回事?”美幸问道,“厚子她是认识爸爸的呀,我想她不可能认错人的。而且车子也一样……”
没等美幸说完,亭子就把食指放到唇边制止了她。
“明白吗?爸爸是两点前从公司出来的,两点半到的家。路上又把典子姨妈送回了家。这是真的呀!你不能想那些没用的事了。”
“可是……”
“总之,你就要这样对朋友说。知道吗?”
说着,亭子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天晚上,典子过来帮忙准备晚饭。她丈夫工作应酬很多,经常很晚才回家。这天典子也在这里一起吃晚饭。
坐在典子身旁的美幸不时地会不知不觉吃一惊,因为典子姨妈无意中的一举一动以及她的声音都太像妈妈妙子了。
“姨妈,”美幸叫着典子,“妈妈被杀的那天,你上街去买东西了吧?”
典子好像遭到突然袭击一样吃了一惊,并下意识地看了阳助一眼。“啊,是啊。”她回答得有些慌张。
“你买什么了?是西装吗?”
“美幸!”亭子低声但有力地叫道,“别问了,这和你没有关系!”
“我不过是问问嘛。”美幸看着姐姐,噘起了嘴。
“没必要问。”
“哎,哎,你们到底要干什么?”直没有做声的阳助好像看不下去了似的说,“妈妈已经不在了,你们两个如果不好好相处,那可真就麻烦了呢。”
美幸把刀叉使劲地摔到桌子上,然后站起身来。
“美幸!”亭子又叫了一声。
“明白了呀!你们只把我一个人当作外人!”
“你说什么呢!”
“不用再说了!”
美幸离开桌子,冲进自己的房间。
5
第二天中午,美幸走进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她穿着一件蓝色T恤衫,头发在脑后梳成一束马尾。虽然不是很扎眼,但也可以看作是标记比较明显的打扮。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米老鼠样式的手表,差五分一点。美幸有些不安,于是她就又叫了一杯橙汁。也许是紧张的关系,她觉得嗓子有些干。
时间刚到一点,咖啡厅里进来一男一女。美幸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便是自己要见的人。这么热的天气,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和黑色连衣裙的女人是非常显眼的。正是电话中约好的那种打扮。
那个男人戴着墨镜,看见美幸后,他便用食指把墨镜稍稍向上推了推。
“是……的场美幸小姐吧?”男人问道。这是非常圆润的声音。见美幸点了一下头,两人便默不作声地在美幸对面坐下来。
“那么……你们就是侦探了吧?”
对于美幸的问话,这两个人都没回答,而是向走过来的服务员要了咖啡。那个女的声音也很美,就像是播音员一样。
“你有什么事情吗?”男人问道。这好像也是对刚才美幸问题的回答。
美幸是偶然知道有这样一个“侦探俱乐部”的。那天爸爸去了高尔夫球场,有急事必须要找到他,可是怎么也联系不上。于是美幸就在父亲的电话本上查找高尔夫球场的电话,无意中看到一个“侦探俱乐部”的电话,无意中知道了有这样一个地方。
“我……我是的场阳助的女儿……”美幸想先作一下自我介绍,但那个男侦探却伸出右手制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