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似乎是带着一点逃脱的心理报考这所大学的,也许离开那千年的古城,到上海这个人来人往喧闹非常的城市来,会少一点鬼魅魍魉之类的东西纠缠我吧。
走之前我去祭拜婶婶,给她烧了很多纸钱,跟她说,过去的都过去了,好好安息吧,别再纠缠奶奶了,我不在,她会害怕的。
那天风很大,地上烧焦的纸钱却纹丝不动,按照奶奶的说法,就是说,婶婶不肯收这些钱。那我也没有办法,那些陈年往事,谁对谁错,我一点也不知道,更没有判断的能力,在我出生之前,就都随着婶婶的去世烟消云散了吧,谁也不提,但却又时时纠缠着家里的每一个人。
第二天早上醒来,奶奶说她昨天半夜梦见了婶婶,非要贴着她睡,结果她现在就半边身子冰凉,使不上力气,我伸手摸摸,果真冰凉。奶奶说要去看中医,我说别去了,我来就好。去药店买了黄酒丹参天麻等物,又去丧葬礼仪用品店买了封好的纸钱包,写上婶婶的名字,烧了,将纸灰和药一起煮了,加在雾化机里,给奶奶蒸腿,二十分钟就好了。奶奶问我用了什么药,我说了十三味中药,独隐去了纸钱包,奶奶用笔记了下来,说下次也许用得着。我没说话,笑笑,有些东西是心结,药有什么用呢?
我坐下午的火车离开了那个我生活了18年的古城,第二天中午,到达上海。
9月2号才报名,还有两天,我在学校的招待所住下来,四处转转。
学校很漂亮,有很多杉树,不错,不像以前的中学种满了槐树,而且都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树龄了,以前的老师们住在学校里面的家属区,常常说闹鬼,请神拜佛的,就是没人去处理那些槐树,并不是没有人想到过,只是槐树实在太多,小的还没成精成怪,大的却已经够了国家的保护级别,谁敢动它们?所以我们是全市唯一一所不用上晚自习的中学,即使到了高三也如此。学校也没有学生住校,宿舍楼倒是有两栋,我进校的时候早已经改成了单身教工的宿舍,而且每一层都挂着毛主席像,看上去不伦不类的,因为房子是仿法国建筑的,里面却到处挂毛主席像,怎么看都怪怪的。听说之前有学生失踪过,后来才不让学生留宿,也不让学生上晚自习了。关于学生失踪的事情,听堂哥说起过,堂哥跟我同一个中学毕业的,不过早10年。说是他们班有一对双胞胎,两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叫李蔷李薇,李蔷成绩很好,总是第一名第二名的,李薇成绩很一般,但是能歌善舞,还考过了钢琴十级,两个人都有很多男生追,不过其实追她们的那些男生也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后来两个人都喜欢上一个男生,就是当时他们的班长兼团支部书记,刘卫红(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70年代出生的人),刘卫红倒是有点为难,人家姐妹俩个却没意见,说,没关系,就当她们两个是一个人好了。后来就经常看见三个人一起做题目,聊天什么的。刘卫红不住宿,家里比较近,骑自行车15分钟就到,李蔷李薇却是县城来的,只能住在学校,听说当时就住在比较靠后面的宿舍楼的四楼,因为学校男生多,所以两栋宿舍楼其实只有半栋是给女生住的,就是后面那栋的三四层。她们两个住在水房旁边的宿舍,睡上下铺。有一天晚上,上完晚自习,他们三个人还在教室里面做题目,到10:30,管楼的老大爷来催他们走,说要关灯锁门了,三个人才出来,刘卫红看路灯也不多,从教学楼到宿舍楼还要走7、8分钟吧,就送他们到楼底下,看宿舍楼的阿姨还起来帮她们开了分开二三楼的铁门,刘卫红跟她们说好的,等她们上楼之后,拿手电开三下关三下,他就走。可是等了很长时间,据说有半个多小时了。都没有看见他们开手电关手电,他有点着急了,那个时候宿舍还没有电话,他只好又去敲管楼的阿姨的门,阿姨听他说了情况脸色都变了,马上把所有的电灯都打开,然后拉着他跑上去找,结果宿舍的人说她们两个人根本没有回来过,宿舍的人也起来帮忙找,找遍了整栋楼,最后在一楼的最左边的楼梯上面找到了一只发夹,上面还有几根头发,刘卫红说,那是他下午才送给李蔷的。至于李薇,就一点线索也没有。阿姨说她明明把她们送到三楼然后又下来把二楼三楼中间的门锁掉了的,左边的楼梯一直就是封着的,三楼四楼是用水泥封的,一楼二楼是用铁栏杆封的,她们根本就不应该在那个楼梯上出现过。女生没有人听见什么声音,三楼的女生还证实说,的确听到有人上楼的,应该是两个人,还听见锁铁门的声音呢,四楼的女生却说什么声音都没有听见过。阿姨让刘卫红马上去学校保卫处叫人,保卫处的人又折腾了很长时间,甚至连封住三四楼的左边楼梯的水泥墙都敲了,还是一无所获,只好又叫了警察。也不能说是完全一无所获啦,因为左边楼梯常年没有人走,上面有很厚的灰尘,他们发现从四楼到三楼的楼梯上面,有一个人的脚印,确切的说,是一个女孩子的脚印。到了三楼的水泥墙,就没有了,一楼二楼因为是用铁栏杆锁的,刚才阿姨已经打开大家跑上去看过了,已经乱七八糟,看不出来什么。脚印的方向看起来是从上往下走的,可是四楼的人又没有听见她们上去过,她们到底是怎么失踪的呢?警察把看教学楼的老头,管宿舍的阿姨,她们宿舍的同学,还有刘卫红都叫去问了好多遍话,宿舍楼也来看了几十次,还是没有结果,最后就以失踪结案了。刘卫红跟看教学楼的老头还有管宿舍的阿姨也因为这次事情混熟了,有时候放学没事情就去那老头值班室聊天,听那老头说,学校其实不是第一次失踪学生了,两年前,就有学生上晚自习的时候去上了个厕所,两个人一起去的,一个上好了,就在外面等着,另一个就一直没出来,就在教学楼的四楼。也是好一阵子折腾,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那个女孩子是当时学校教音乐的林老师的女儿,林老师丈夫去世的早,她一个人养着女儿,女儿学习又好,人又活泼,学校老师都很喜欢她,结果就那么不见了,林老师悲伤过度,女儿不见之后两个多月,就生病死了。这学校的女孩子少,大概就是别人听说学校总是有小姑娘失踪所以不敢把女儿送来读书吧。后来又过了几个月,堂哥他们年级另外一个班的一个女孩子,也是上晚自习的时候,跟同学一起去上厕所,就失踪了,就跟管教学楼的老头说的情形一模一样,不过是在一楼的厕所就是了。后来他们上高三的时候,住校的学生多了起来,那宿舍楼又失踪了两个女孩子,不过这两个女孩子还留下一点线索,至少每个人留下了一双鞋,没有挣扎的痕迹,什么都没有,摆放整齐,就像要上床睡觉坐在床边脱下来的。谁也不知道这些失踪的女孩子到什么地方去了,也不知道她们看见过什么,她们失踪的时候,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后来从他们那届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晚自习,更没有学生宿舍了。住在学校里面的,也都是男老师,并没有女老师住校。学校本来要在教学楼和宿舍都挂上观音如来什么的佛像,后来教育局说影响太不好了,最后就都挂了毛主席像了。
扯远了,说了太多以前中学的事情,还是继续看看现在的大学吧。
学校正门进来,正对面就是一尊挥手的毛主席像,以前听别人说过,一个学校的理工科怎么样,就看他们学校的毛主席塑像的手是背在后面的,还是伸出来招手的,因为只有理工科强的学校,才敢于修建手伸出来的塑像,因为他们能够保证他们建好的塑像,角度刚刚好,手臂不会掉下来造成伤人事件,也用不着时时维修劳民伤财。后来去看过了很多大学,证实的确所有的文科类院校的毛主席像的手都是背在后面的,这是闲话,以后再说。不过至少我们学校理工科的确很强,反正出名的学科,都是土土木木的那种,要不然就是各种材料有机的无机的,至于力学啊风工程啊,都是全国领先,要让塑像的手乖乖的呆在上面,还不是小菜一碟?
塑像的南北两边,是两栋教学楼,称之为南北楼。外观看起来差不多,距离塑像的远近看上去也差不多,不过我还是两边都走了一遍,发现,北边那栋离塑像比较近,按照我步行的速度,大概至少近个10米。
塑像的后面是图书馆,两个相接的菱形,据说是为了炫耀学校的力学成就而特意采用的独特设计,在我看来除了浪费建筑面积,到也没有什么特别。只不过两边的角正对两栋教学楼,在风水学看来似乎不是什么好的风水,还好教学楼并不用来住人,不然也犯了火形煞的忌讳。
说到风水,就更不能不提那个号称在某一年校庆的时候,在数百个设计方案中挑选出来并且花了300万建造的的大门了,是一个向内的圆弧,并且为了配合这个大门,修了向内弯的一条环形的路,外面是一个正对的十字路口,加上这个大门,正好是一把拉开的弓,还上了箭,正对着学校里面,这样的设计真是天才才想得出啊,别人避之不及的反弓煞,这里却自寻烦恼的修建一个,还好保留了原来的老校门,仿佛一道屏风,将箭挡在门外,不过估计当年保留老校门也是颇费了一些周折吧,因为无论颜色还是建筑风格,两个校门都格格不入。
越看越觉得这学校怪异,每栋房子的朝向都不一样,确切的说,每栋房子单独看就是艺术品,整个学校放在一起看,就简直乱七八糟,不仅形状各异,连颜色都五花八门,看来每个设计师都只考虑自己设计的那栋房子的美观,而丝毫不管是否跟旁边的房子协调。也许以建筑出名的学校,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来展现自己的建筑成果吧,又或者建筑师跟艺术家也没有什么两样,都是不拘小节的。
沿着学校转了一圈,快到西门的时候看见了一些建筑模型,白色,看上去似乎有些年头没有擦过了,看上去样子有点眼熟,似乎是上海某些高楼的缩微版,可能是学校曾经参与建造或者设计的吧。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力量趋势我对他们多看了几眼,也说不清为什么,似乎有些让人毛骨悚然,总让我觉得,如果那是纸做的,一把火烧了,正好送给某个人似的,也或者那就是摆在墓前祭奠用的楼房?总之,是让人不舒服的东西。
左手的镯子微微动了动,之后我的肩膀到手指都麻木的抽搐起来,我知道它又开始抽筋了,虽然带上这玉镯子之后,我经常觉得手腕冰冷,有时候也会抽筋,但从来没有像这样,在阳光的直射下,上海36度的高温下,还会让我觉得连骨头都麻酥酥的凉,我揉着胳膊,快步离开了那些让我不舒服的模型,在食堂门口一片斜斜的草坪上,阳光明媚,背后是流水潺潺,四周是情侣双双,我的手终于恢复了正常,我松了一口气,想起来也差不多时间吃饭了,虽然没有饭卡,学校却也是可以买饭票的,在食堂一楼入口处买了饭票,打了些乱七八糟的饭菜,还算可口吧,比想象中的好得多了。因为学校尚未开学,我们是新生,来的早些,所以食堂里人并不多,旁边一桌坐着一对母女,说的是家乡话,听起来倒是跟我的家乡话有几分相似,想来离得应该不远。看上去,应该也是今年的新生,否则家长也不会来送啊。女孩子头发很黑的,高高的绑了个辫子,小麦色的皮肤看上去很健康。大概是感觉到我在看她吧,她也转过头来看我,我对她笑了一笑,她也很友好的笑了笑,我问她:“你是西北来的吗?我是陈仓来的。”她笑笑,说:“哎呀,那真巧,我们一个省来的呢!”她妈妈也转过来对我笑了一笑,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手机响了,然后她就在包里翻找手机,我觉得食堂的空调有点冷,便跟那个女孩子挥了挥手,先出去了。
学校虽然挺大,逛了一早上,便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了,只好回干训楼(其实就是学校的招待所)睡觉去。
昨天来的时候,只剩下三人间有床位,就住了,不过只有我一个睡,我就挑了靠窗的床,离空调最远,我不怕热,但是非常怕冷。
今天一进门就看见昨天空空的两张床上放了些零零散散的用具,洗漱间里也是,地上还有几个箱子,看来是有人住进来了,不过还没有看到人,可能吃饭去了吧。
逛了一早上,我还真有点累了,冲了个澡,拉上窗帘就躺下睡了。恍恍惚惚的听见有人进来,似乎是两三个人吧,说了几句话,又都出去了,然后就没有什么声音了。
再次被开门的声音吵醒的时候,我正在做噩梦,睁开眼睛看见耀眼的灯光,还惊魂未定,似乎是梦见手上那碧绿的玉镯突然变成了小蛇,缠在我手腕上,还带着我朝着海底飞去,对,就是飞,游是断然不会有那么快的速度的,海水冰冷,刚开始还看得见光亮,后来就一片漆黑,只能感觉到下坠,飞速的下坠,不知道什么地方是底,也无法挣脱……等我适应了灯光之后,我看见进来的人,应该说是两个人,就是我中午吃饭的时候碰见的母女。我坐起来,揉揉眼睛,对她们笑了一笑,女孩说:“吵到你睡觉了,不好意思啊。”我说没事,反正也该起来了。她妈妈说:“中午就看到你在睡觉,我们就怕吵着你了,就到她爸爸那个房间去pian(是方言,聊天的意思)了一会儿。”这下到是我不好意思起来了,我一个人睡觉,害的人家两个人没有地方呆,真是有些自私了。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去洗了把脸,出来跟她们聊天,得知她们是我们省南部的一个小城来的(我们家在中部),还知道,这个女孩子叫陈可心,也是今年的新生,后来我告诉她们,我的专业是经济学的时候,她们一脸惊讶,可心叫了一声:“啊!我也是诶!真巧,听说我们这个专业一共在咱们那里就招了两个人,难道就是我们两个?那说不定我们还能住在同一个宿舍呢!”我说:“是啊,我也想呢,还在担心宿舍里面的人都说上海话,一句也听不懂,要是我们两个在一个宿舍就好了!”
又聊了一会,可心的爸爸来敲门叫他们去吃饭,她妈妈叫我一起去吃,我告诉她们,我过午就不吃东西了的,他们虽然觉得奇怪,却也就没有勉强。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奇怪习惯,我小时候在道观寄养,他们都是早晨天亮就起来,大概是四点多钟吧。挑水(道观在山顶上,没有自来水,要到山底下去挑),摘菜(自己种的),打扫道观等等,他们似乎没有和尚那么辛苦要做早课,忙完杂物,吃过早饭,大家就各捧经书看去了,也没有固定的地方,只有当值的小道士和老道长在殿内坐着,那时候也有云游来的道士说这道观太放纵子弟了,应该集中上早课,传道。老道长说,修道的人,重要的是修心,不是修行,行为举止样样都符合规章,而心中无道,那是白白修道,浪费时间。云游来的道士问,你怎么知道弟子心中有道?老道长什么都没说,看了看那天当值的清远,清远的长相应该属于面目可憎,一条长长的刀疤,从右边颧骨一直穿越嘴巴到达下巴,听说他以前是抢劫犯,出狱之后就到这里来了。清远也没有说话,去后面端了一碗清水,平平的递到云游道士的面前,眼神清澈,满满的一碗水,一滴都没有洒出来。云游的道士问道长,你传授他们武功?道长说,没有,连我自己,都是半点武功都不会。道士问,那怎么能够将满满的一碗水端这么长的路,一滴都不洒出来呢?道长说,这也是道,天道有常,如何保持平衡,也是自然界的道,或者说,是物理学研究的道。后来我还听说,清远没有做抢劫犯之前,是某个大学物理系的学生。说远了,我只是想说,他们都是过午就不吃饭的,山里很早就天黑了,天黑就睡觉,也没有晚饭和夜宵。至于我为什么被寄养在道观,也是奶奶的意思,出生的时候,奶奶请人给我算卦,算命的人说我克父,要离祖过房比较好,虽然把我送到道观,不算是过房,但也算是离祖了,她就比较安心。
说到这里,大家肯定以为我学过什么法术了,其实我什么都不会,连观里最老的老道长也从来没干过什么抓鬼啊请神啊之类的事情的,也没有像别的道观或者寺庙那样,帮人家做法事赚点钱,到是常有些人专门上山来求医的,我才知道我们那个老道长,以前是很出名的中医,至于他的俗家名字,他没说过,观里也没人问过,我也不知道他有多大年纪了,似乎清远说过,说师傅今年88,但是我已经不记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到底几岁了,所以也就没有办法去推断老道长的年纪了。老道长除了当医生,似乎还兼作神父的角色,经常有人来忏悔,跟老道长说心事,老道长就是那么微笑着听着,撸撸胡子,很少插嘴,也不给人家什么意见,说的话在我听来也都是不着边际的,也许只有当事人才明白是什么意思吧,反正来找他诉苦的人很多,总让我觉得这是个教堂而不是道观。我六岁的时候离开道观,因为我要上小学了,老道长送给我一块玉,挂在脖子上,说是从我来的那天,就在三清殿的香炉里面供着了,沾了六年的香火,应该也能保个平安,这块玉跟我一直到18岁,后来被我送给我喜欢的一个男生了,可是他喜欢上了别的女孩子。不过这个故事跟他没有关系,这也不是爱情小说,所以我也就不说他了。
离开道观之后,我也并没有在父母身边读书,而是被送到了在外地的外婆家里。外公外婆很宠爱我,可是大概是因为我从小在深山里长大,不懂得太多学校里面的规矩,总是像在道观一样,想要跑到外面去读书,不愿意呆在教室里面,他们也经常责备我。后来又去过一个道观,挺有名的道观,里面好多树都有三四百年的树龄了,叫玉泉观,我对道观总是有莫名的亲切感,他们倒是帮人驱鬼祈福的,我还想学学,那里主事的道长问了我的生辰八字之后说我不适合学这些东西,所以我虽然经常感觉到某些东西的存在,却总是无能为力的。不过好在他们也都不来伤害我,不知道是那块玉的作用呢,还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恶意的。不过现在来了上海,又失去了玉的保护,不知道万一碰见这些东西,还是不是那么幸运了。手上的玉镯带了没多久,是高考以后才戴上的,其实在我们家里已经放了好多年了吧,至少我上中学回到家之后,就看到它了的,妈妈一直不肯给我,也是因为奶奶不让,奶奶说那是陪葬的东西,不吉利,不让给我带,我就是喜欢它通通透透,翠绿可人,经常软磨硬泡的,后来高考完,妈妈禁不住我缠,偷偷的给我了,还叮嘱千万别让奶奶看见,所以其实在家也没有常带,到是离开家,上了火车到现在,一直没脱下来过。
火车上空调开的冷,夜里手脚还抽筋醒来过几次,也想到过是镯子太凉了,却苦于没有肥皂,如何也取不下来,这镯子是扁身的,据说只有周朝以前的镯子才做成这样扁扁的,后来的玉镯子都做成圆身的了,可能那样比较不容易伤到皮肤吧。镯子有一条裂缝,斜的,挺长,看上去感觉是摔出来的,表面没有裂,是里面裂的,要不然就是本身就是裂的,裂缝很明显,因为整条裂缝是暗红色的,像被血浸过,跟这镯子配起来,就好像是一条碧绿的小蛇,吐着信子。说起来也有些奇怪,这镯子,什么时候戴,都轻轻松松随手一套就能套进去,但是取下来却颇费力气,总是免不了要动用肥皂水啊香油啊之类的东西,似乎戴到手腕上之后,镯子就变小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镯子是整体的,根本没有接口,而且也不是金属的,不可能变形,但它就是这么奇怪,所以现在既然没有人来看着我,我就更加懒的去取下来了。
第二章
他们都走了,房间里面又安静下来,我百般无聊,想到了很久没有调息打坐,就把窗户打开,面床而盘腿,打坐。
打坐到不是为了练什么绝世武功,当然更不是什么FLG了,这只不过是一种调理呼吸吐纳的方法,可以让人神清气爽的,时下流行的美容法也有排毒一说,不过调息是为了将体内淤积的污秽之气慢慢呼出,然后吸入干净的空气。
但是我只坐了5分钟都不到就放弃了,因为上海的空气实在太糟糕了,我实在找不出深呼吸的理由来。
实在无聊,我只好又去洗澡。我不看电视,大概这也就是我至今还没有高度近视的原因吧,否则以我这样整天躺在床上、沙发上,甚至浴缸里面看书的习惯,眼睛还能有这么好,那一定是奇迹。我洗澡洗了很久,迷迷糊糊的竟然差点睡着了,迷迷糊糊的似乎又做了那个梦,惊醒过来,发现水已经凉了,难怪要做那样的梦了。起来用热水冲了冲,就出去靠在床上随手捡了份报纸看。
刚看了一会,他们就回来了。可心说:“时间还早,要不然咱们玩会牌吧,刚好四个人。”我说好呀,反正也没有事情做。打的是升级,上海叫做80分,玩了一会,可心的爸爸说累了上去睡觉了,我们也就散了场,三个人没有什么好玩的,我就说,正好有扑克牌,我来帮你算命玩吧。可心的妈妈没什么兴趣,看电视去了,我让她洗了三遍牌,然后开始摆牌阵,然后让她问问题,都打开之后,她问我,怎么样?我说:“这是算流年的,你今年,总体来说挺顺的,但是,”说到这里,我停了一下,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她说。她很着急的问:“但是什么啊?”我想了想小声跟她说:“但是你喜欢的男孩子可能有危险。”她看了看她妈妈,她妈妈好像没有听见,还在继续看电视,她也小声问我:“是什么样的危险?”我摇摇头,告诉她:“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也是高考完无聊刚跟同学学的,不一定准的,别放在心上啦。”她小声跟我说:“他也在咱们学校,改天你也帮他算算吧。”我点点头,然后又教她用扑克牌算爱情运啊,几岁的时候有桃花运啊之类的小把戏,说穿了都是小把戏,因为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相信的。
睡觉前,她又跑来告诉我那个男生的生日,让我再算算,我看她妈妈已经睡着了,就下床从包里翻出了不知道从谁那里要来的一本关于八字的书,书很破,连皮都没有了,里面也经常缺页少角的,还是竖版繁体字的,估计是从台湾那边盗版过来的,不过倒是写的浅显易懂,也算实用,准不准我可就不知道了,还真没试过。他的生日我很快换算成了农历,然后查出了对应的说法,说,庚辰年有刑灾,乙酉月有受刑害,乃至夭折,甲申日,受刑害。我又费时费力的把这些东西还原成公历,晕,就是2000年9月23日,秋分!
可心很着急,说:“那不就是今年,就是这个月吗?他好好的怎么会有刑灾呢?他很乖的,不会去做坏事的啊!”
我拍拍她的肩膀,说:“没事的啦,我也不知道这本书准不准的呀,第一次用呢,反正小心点就好了,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不是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吗,说不定我们能碰见什么高人来化解呢,反正现在大学什么人才都有的,别担心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她不再说话,可是我看她还是很着急的样子,但也找不到话来安慰她,只好躺下装睡。早知道这样,我就不那么多事,算什么命了嘛,本来只是玩闹的事情,现在又让她这么担心。万一是真的,那说的也够凶险的了,乃至夭折?那不就是说要死?现在中国的法律已经很少判人家死刑了,再说他一个大学生,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至于要被咔嚓了?简直是胡说嘛!越想越乱,还是不想了。
第二天一早去报名,其实只是注册,签个到,领一些饭卡啊,银行卡阿之类的东西,因为学费早都提前汇到学校的学费专用账户里面了,10点钟就忙完了,查了一下宿舍,就去领行李,搬东西上去。
宿舍在二楼拐角的地方,因为是环形的楼,所以拐角的房间是扇形的,看上去比别的房间大很多,一共住四个人,两张架子床,靠门的上下铺都已经铺好了,只剩下靠窗的那张床,我选了下铺,是因为我懒的爬上爬下的搬东西。
正趴在床上在收拾的时候,听见门口传来两个女孩子说话的声音,不过听不懂,说的是上海话,回头一看,两个女孩子,一高一矮,高的大概有170,矮的那个大概160,都是长发披肩的美女,我回过头跟她们笑了一笑,她们很开心的用上海话跟我打招呼,不过我没听懂,很茫然的看着她们,那个高一点的女孩子就用普通话跟我说:“你好呀,我叫叶芷晴,你呢?”我回过头,跟她们说:“我叫与其,就是与其什么什么不如什么什么的那个与其。”她们笑起来,芷晴问我:“你是少数民族嘛?为什么姓与这么奇怪的姓啊。哦,对了,她叫陈晨,早晨的晨。”那个叫陈晨的女孩子羞涩的笑了一下,看来是个害羞的女孩。我说:“没有,我忘了说我的姓,姓太普通了,姓王,名字怪,比较好记。”两个都是美女,芷晴呢,是那种中国传统美女的长相,而陈晨就是欧洲美女的面容,两个人看起来都蛮温顺的,应该很好相处。
正在跟她们说话,可心来了,看见我很开心:“原来我们真的住一间宿舍啊?”然后又免不了跟两位美女互相介绍,可心也是美女,不过有些野性的美哦,虽然她的性格其实挺温柔的,但是小麦色的皮肤还有高高的辫子都让她看起来有一种野性的美。
晚上,因为天气比较热,而且大家都是第一次过集体生活,未免有些兴奋,睡不着,就开始聊天。
刚开始无非是聊聊以前学校的好玩的事情,后来突然熄灯了,也不知道是谁提议讲鬼故事的,可能是我吧,不太记得了,她们也很感兴趣,于是就先从可心开始,可心讲的就是那个在大学校园流传很广的背靠背,做朋友的故事,吓得胆小的晨晨吵着要跟上铺的芷晴换床睡。然后轮到芷晴,她说的是那个曾经风靡上海的吸血老太婆的故事,晨晨也听过,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像亲身经历一样,轮到我的时候,我却想不起来什么好玩的鬼故事,正在冥思苦想的时候,我突然看见手上的镯子发出幽幽的青光,而且越来越亮,她们三个显然也注意到了这光,可心问我:“你戴的是荧光的手镯嘛?昨天你睡觉的时候我就看见它在发光了呢。”我还没回答,芷晴就说:“啊,那不好的,据说有辐射,容易生癌症,还是不要戴了的好。”我说:“不是荧光的,是玉的,以前我似乎没看见过它发光阿。”同样睡在下铺的晨晨拉开蚊帐,把头探过来说:“给我看看啊。”我把手伸给她,她抓了一下,镯子居然就轻轻松松的从我手腕上面滑下来了,看来玉是随心情的,看见美女就不理我了,晨晨握在手里,过了几秒钟,说:“真的是玉的,冰凉。”在这时候我打死了一只蚊子,然后跟晨晨说:“别再把蚊帐打开了,蚊子好多,就先放在你那里吧,明天再给我好了。”
后来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晨晨话不多,后来我们都有点困了的时候,晨晨突然从床上爬起来,开了门出去了。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叫了她一声,她已经出门了,大概没有听见,反正没有答应。芷晴说,大概是上厕所去了吧。之后我们又为收了我们住公寓的价钱,却还要我们跑到外面去上厕所又发了一通议论,东拉西扯的,说了很长时间,也不见晨晨回来,可心说:“晨晨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忘了带纸吧?”我笑她奇思妙想,不过还是起来拿了纸去水房找晨晨。水房就在我们宿舍斜对面,这栋环形的宿舍,内圈因为考虑采光的问题所以都没有房间,只有隔两三个宿舍的一个水房,还有空空的阳台和走廊,水房是3个宿舍公用一个,中间的一间是洗漱间,左边是厕所,右边是浴室。
我一边叫着晨晨,一边推开厕所的门,里面一共有三个小间,第一个门大开着,没有人,第二个也是,第三个门关着,我走过去敲门:“晨晨?你在里面嘛?”没有人回答我。
我推了一下,门开了,里面没人。
厕所的灯光很亮,惨白的那种亮,我又四处看了一下,发现晨晨的确不在厕所。我跑回宿舍,说:“晨晨不在厕所!”
这一句话让她们两个条件反射似的从床上跳了起来,可心一边找手电筒爬下来一边问:“那浴室呢?”芷晴说:“还是我们一起去找吧……她不会有梦游症吧?”“啊?梦游症?那我们找到她要怎么办呢?听说梦游的人不能被吵醒的。”可心听起来很担心的样子。终于找到了手电筒,她们两个从上铺爬了下来,穿好拖鞋,就拖着我往外面跑,临出门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没有绿光,那镯子的绿光不见了?还是它在晨晨手上?
浴室的半开着,灯光是暗暗的黄色,可心叫着晨晨,用手电筒推开了门,她握着我的手的手心全是汗。
我们用手电在里面扫了一圈,扫到门的时候,可心突然不肯往门后扫过去了,芷晴说:“快看看门后面呀,可心你怎么不动了?”“我,我害怕……”可心的声音有些颤抖。说实话,我也有点害怕,如果真的看见呆呆的长发披散的晨晨,在这样的灯光下,我也要尖叫的。
不过我还是鼓起勇气,抓起手电往门后照去——什么也没有。
我听见我自己,和她们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那她会到什么地方去呢?现在整栋楼的大门都已经锁掉了,她不可能出去的,一定还在这栋楼的某个地方……”我也不知道我在问谁,她们两个可能都跟我一样茫然。
“那,那可不一定……我听说,梦游的人,可以在墙上走呢……说不定她走出去了……”可心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那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到楼下去找阿姨?”芷晴问。
其实这是个不错的建议,但是我就怕晨晨本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在这弯来弯去的走道里迷了路,结果我们兴师动众的找了一次,闹得满城风雨的,最后还免不了要被阿姨骂一顿。于是我就说:“我们还是自己先找找吧……找不着的话再去找阿姨。”
于是我们三个人手拉手的去找,这楼说是环形也不那么确切,因为并不是完整的环,而是有缺口的,所以当我们走到第5个厕所的时候,发现前面没有路了,只能下楼,再从另外一边爬上来。
我们推开每一间厕所的门的时候,我都头皮发麻,既希望晨晨在里面,又希望不要看见她在里面,确切的说,我甚至在脑海中想象了鲜血满地的场景,我的两个手心都被冷汗浸透了,她们的手也是冰冷,潮湿,想必心情跟我一样。
整个二楼的厕所都找遍了,一无所获,我们决定再去别的楼层找找。
我们沿着楼梯走到一楼,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不大,却很密。环形的楼中间就有一大片空地,绿化的很不错,我们用手电筒照了一圈,没有人,还好都是草地,没有树,不然我们肯定得冒雨进去看了。一楼的厕所也被我们一一勘察,有几间滴水的浴室还曾经让我们心惊胆战了半天,那滴滴嗒嗒的声音,就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也许,是另一个世界……我说这话的时候可心差点要拿起手电筒来打我,她说不许再吓她。
我们走到三楼,四楼……我突然想起了堂哥跟我说过的,那些无故失踪的女孩,心里竟然咯噔一下,难道这百年的校园……
走到六楼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已经快要被自己的紧张和神经过敏搞得精疲力尽了,却突然听见,哗哗的水声。
第三章
如果是刚才在二楼,我们大概会飞奔而去,看个究竟,现在,我们竟然不知道是没有力气了,还是害怕,每一步都走得很慢,还颤颤巍巍……
终于走到了那传出哗哗水声的浴室门口。
门虚掩着,居然没有开灯,我们谁也没有勇气再叫晨晨,更没有勇气去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
芷晴伸出手,按了装在浴室外面的开关,里面的灯亮了,确切的说那昏黄的灯光,并不能减少我们的恐惧,反而更增添了一种诡异的气氛。
我们互相看了看,都是脸色惨白,我闭上眼睛,用肩膀把门撞开了。
晨晨面对着我们跪在水龙头下面,任凭冰冷的自来水从她头上冲下来,双手护着脖子,不,确切的说不是护着,而是在挣扎,仿佛有什么东西勒着她的脖子,她张着嘴,大口的喘气,左手的手腕上,就是那绿光摄人的镯子,此刻它光芒四射,简直就像雨夜里的交通灯。
我想要尖叫,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看看身边的可心,也同样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芷晴的眼睛因为惊恐而睁的老大,差点把拳头塞进自己的嘴巴……
谁也不敢上前一步去推醒她——如果她真的是在梦游的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起《道德经》来,居然还有心背诵起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我自己也是冷汗频出,就算我要背,也该背些据说是可以降妖伏魔的《金刚经》啊,《法华经》阿什么的,不过因为那都是佛教的圣典,我一句也背不出来。
可是那绿光竟然随着这道德经的背诵慢慢的消失了,晨晨也终于放弃了挣扎,倒在地上。可心冲过去关掉了水,我和芷晴过去扶起全身湿透的晨晨,半拖半抱的把她带回了宿舍。
晨晨在桌子旁边坐了一会儿,终于缓过神来,芷晴倒了杯开水给她,她喝了,找了干的衣服换上,可心拿了干发帽给她,帮她把头发包起来,扶她上床躺着。
晨晨躺下,又坐起来,把镯子从手腕上退下来,递给我。
我默默的接过来,可心问晨晨:“到底怎么回事啊。”
晨晨说:“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但是又好像不是梦。我从来不梦游的,连说梦话都不会……”
我看着那镯子,问她:“是不是梦见一条青色的小蛇?”
晨晨停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梦见过……我梦见这镯子变成了一条青色的小蛇,缠在我的手腕上面,带着我向海底飞去,刚开始还能看见光亮,后来就一片漆黑,只能感觉到自己还在飞速向下……”
“后来呢?”是可心的声音。
“后来我就醒了,可心和她妈妈回来了。”
晨晨说:“跟我的梦好像……我一开始梦见这镯子变成了一条青色的小蛇,拖着我的手,走在一个有很多楼梯的地方,感觉,感觉像是地道……或者是什么陵墓……我好怕,我也不知道它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后来到了一个像是厅堂的地方,有两个人走出来用一条白色的东西,或许就是白绫吧,绕住了我的脖子,然后他们用力的拉,我就拼命挣扎,然后,他们把一块大石头系在那白绫上面,就把我丢进了水里,我还是拼命的拉脖子上的白绫,可是身体却飞速向水底飞去,后来就一片漆黑,我拼命挣扎,却还是在飞速下坠……然后突然就一片蓝天,阳光照下来,我就看见了你们。”
然后几乎是同时的,可心和芷晴说:“一定是镯子有问题!”
我嗯了一声,然后跟她们说,:“睡觉吧,明天早上还要开新生入学的什么守则学习会,下午我去找个道观看看。”
晨晨问:“为什么不去寺庙?上海的玉佛寺,静安寺,龙华寺都很有名啊。道观……我好像并不知道哪里有……”
芷晴突然说:“我知道,好像老西门那边有一个,叫做,好像是白云观?但是我没去过,不知道怎么走。”
我想了一想,跟她们说:“虽然我不是道家弟子,从小却是在道观长大的,所以我是从来不进寺庙的,明天再说吧,今天晚上折腾了这么久,我们再不睡觉,明天肯定没精神听课了,听说要考试的,什么入学守则。”
可心突然从上铺把头伸下来,吓了我一跳。
“干嘛……被你吓死了!”我拍拍胸口。
可心说:“明天你一个人去吗?”
“你要去?我可是个路盲,要是把你弄丢了怎么办呀?呵呵。”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男朋友已经在这里3年了,让他陪你去吧。而且,今天早上我跟他说了你帮他算命的事情,他还想去求签来着。”
“哦,那好吧,那明天下午领书的事情就拜托你们咯。”
“嗯,诶?你的镯子怎么不亮了?”
“呵呵,你知道现在几点钟了?天都快亮了,要是真有鬼啊,现在也该回去睡觉了。”
早上起来,天气居然出奇的好,地上也是干干的,一点都看不出昨天夜里下过雨,让我们怀疑昨天的一切只是梦。但四个人脸上的黑眼圈,倒是不骗人。
“对不起,打扰一下……”声音甜甜的,像个小孩子。
我们回头去看。
一个大眼睛的小姑娘跑进来,一蹦一跳的,看上去像只活泼的小袋鼠。
“你们也是经济学的吗?”
“是啊,怎么了?”可心笑眯眯的看着她,就像看着什么小动物。
“那个,我住在隔壁……今天早上是不是要开会呀?在什么地方开会呀?”
“在129礼堂……九点钟。”我看着她怯怯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那,那怎么走啊?”
芷晴笑了笑:“我知道的,要不然你等会跟我们一起走吧。”
“哦,好啊……我叫凤离,她们都叫我菠萝,你们呢?”
我们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她又问:“昨天晚上你们宿舍好像很热闹诶,玩什么呢?”
可心正想说什么,我抢着说了:“没什么,我们排话剧玩呢。”
可心看着我,会心一笑。
我可不想刚一来就惹得全身麻烦,这种事情,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更何况,学校一贯是科学圣地,这种东西,肯定会被拿来大肆批判的。前段时间的flg事件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我还是安分一点的好。
129礼堂就在南楼的后面,一栋白色的房子,虽然是大白天,进去的时候还是有些阴森森的感觉。
我坐下来的时候,突然看见厕所的位置有白影闪过,定神再看,却什么都没有。
我宁愿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如果不是幻觉,一个无形的影子,能够在大白天,在人气这么旺盛的地方,还能来去自如,这东西,也绝对不那么简单了。
台上的人罗罗嗦嗦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散场的时候,对面有人向可心招手,可心拉着我跑过去,给我介绍:“这是我男朋友。”
他伸出右手:“你好,我姓简,简单的简,单名一个单,简单的单。”
我没有跟他握手,因为我看见他左手的东西。
他看到我盯着他的左手看,就把手里的东西举起来:“我刚才等可心的时候,坐在这边草地里面,捡的,看,很像喇嘛用的那种转经轮呢。”
可心伸手去要:“给我看看。”一脸的好奇。
“别动那东西。”我拉住她的手,“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她摇摇头,说:“不是转经轮嘛?”
“是灭灵钉!”
简单茫然的看着我:“那是什么东西?”
“你是捡的,还是从土里拔出来的?”
“拔出来的……我等的无聊,拔草玩,拔出了一个坑,这东西就露了个头出来,我随手就把它拔出来了。”简单还是一脸茫然的看着我。“怎么了?”
“这是佛家的法器,用来镇压一些恶鬼的,这样就可以把它们灵魂打的魂飞魄散。有的无法打散的,也可以钉住它,让它不能随意出来危害人间。当然,也有一些狠毒的人拿来钉自己的仇人,让它们永世不得翻身。”
当的一声,是简单手里的灭灵钉掉到了地上。
“可心,有手绢吗?”我问。
“有,干什么?”可心掏出手绢给我。
我把地上的灭灵钉包了起来,跟简单说:“看来我们两个今天的午饭是没的吃了……可心,晨晨和芷晴在学苑占了位子,你去吃饭,我和简单就不得不去寺庙了。”
“事情有那么严重吗?”可心一脸紧张。
“很严重,这种东西不是一般的法器,其实,算是非常阴邪的法器阿!简单,上海哪个寺历史最长?”
“龙华寺,但是好远,玉佛寺比较近……”
“去龙华寺。”我想我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
在路上,简单问我:“那天你帮我算命,说有刑害,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说有牢狱之灾吧。这个我就不太懂了,我第一次用那本书,不一定准的,别往心里去……倒是今天这事情对你来说更严重。”
“为什么?就算是用来镇压什么恶鬼的,我把它放出来,它也应该感谢我啊!难道还要加害我啊?”
“它们看不见的……它们都是用嗅觉的。你拿过钉了它们的灭灵钉,它们对灭灵钉恨之入骨,只会以为是你钉了它们,特别万一是很早之前的事情,它们早就忘记了谁是它们的仇人,只会来找你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学法术?”
“不是,看小说里说的……不过,空穴不来风。”
“我晕,小说里面写的事情,你也能相信……还拿来吓唬我,被你吓死了。”
“但是,我今天可是看到一些很厉害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一个大白天可以在外面跑的鬼。”
“真的有鬼吗?我其实不太相信鬼神之说诶。”
“那你还相信我给你算命的事情啊?其实呢,被我们从古到今称之为鬼的东西,或许只不过是我们的另外一种存在方式而已。有些时候,它们的世界跟我们有交集,不光是我们被它们吓到,它们也会被我们打扰,虽然我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有我们另外一种存在方式,但是我真的能够感受到在我们这个世界中,有很多不属于我们一类的的东西存在。”
“嗯,那倒是,要不然我们也不用专门开一门风水学了,里面倒是讲了很多好玩的东西。”
“你学什么专业啊,还学这个?”
“建筑啊。”
“既然建筑学开了风水学,谁还把大门设计成这个样子,把两个原来做牌坊的柱子立在南北楼前面?还有……”
“打住打住……风水学不是必修,是选修的啊,再说,有些设计师就是喜欢这样风格的设计啊。谁有什么办法,校长不是学建筑的,只要觉得好看,再加上有人给它们一些好听的名字不错的寓意,他们就会采纳咯,还有很多楼本身就是校友赞助的,他们就有自己的喜好,并不管和风水是否相关咯,所以就有些不太符合常理的设计咯,而且,有些并不是中国的设计师的作品,这些讲究,其实是台湾和香港还有日本的设计师比较在乎,中国本土的设计师一般,至于那些老外,估计他们觉得最气派的就是秦始皇陵墓那种类型的建筑吧,没办法,这和个人的审美能力有关系。”
“呵呵,那你已经大四了,我们学校闹鬼么?”
“传说倒是很多,不过我一个也没看见过,大概鬼都只喜欢吓唬女孩子吧,总是听说女生宿舍闹鬼,没听说男生这边有什么鬼鬼怪怪的东西。”
简单到还真是个简单的男生,要是换了我,拔了灭灵钉出来,早就没心情说笑了,他还能这么有兴致跟我大谈学校的神鬼传说,真是佩服。
终于到了龙华寺,我站在门口,跟简单说:“你进去找方丈,我就不进去了。”
“方丈怎么肯见我啊,凭什么,我又不是高官,又没钱……”
“那你拿灭灵钉给通传的和尚看啊,他看了,肯定会答应。我不陪你进去,但还有件事情要麻烦你。”我拿镯子给他,“还要请他看看这东西。”
“你为什么不进去?”简单接过镯子,“你要方丈帮你给镯子开光?”
“我从小寄养在道观,不进寺庙的。不是要开光,只是让他看看,你快进去吧,办完事情我们好去吃饭,我饿死了。我过午可是不吃东西,要是过了2:00,我就注定要饿到明天早上了。”
我看着简单进去,在外面随便看看,有个老头儿突然拉住我:“小姑娘,我送一卦给你,不收钱。”
“家师在中严山隐居,老先生还是不必为我起卦了。”对于江湖术士,我通常敬而远之。
“可是三元道长?”老头儿叫得出老道长的法号,看来是认识道长了。
“是,敢问老先生?”
“贫道终南山清心,论辈当称三元道长为师伯。既然你是三元道长的徒弟,当作师妹。”
“我并未入门拜师,只不过在三元道长身边长大而已。所以,我只能称您道长。”
“三元师伯可曾赠言与小师妹?”看来他非要叫我小师妹,我也没办法了。
“没有,三元道长只赠玉佩一枚,可惜已不在我身边。”
“不好……小师妹近日当有劫术,师伯可曾教授法术于小师妹?”
“未学。”
“可还有其他法器防身?”
“未有。道长未问生辰八字,已知我遭遇劫难,就请指点一二。”
“恐怕只有师伯能化解,但贫道愿为小师妹起卦求吉。”
“有劳道长。”
清心道长起卦,卦我是一点都看不懂了,道长也没有多作解释,只说:“看来,龙华寺的方丈当赠法器于你防身,所幸你未入道门,否则这法器与你也无缘啊。”
“谢道长。”
“小师妹保重,贫道去中严山拜望三元师伯,定会将小师妹境况告知师伯。”
“再次有劳道长。”
第四章
1:55分,简单垂头丧气的出来了。
“干吗垂头丧气的?”
“方丈说,我是有一劫的,这是不可避免的,也无可化解,但是如果自己小心,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嗯,灭灵钉呢?”我看他手捧一个黄色的锦盒,不大,估计不是装灭灵钉的。
“方丈说,那东西虽然不是龙华寺出去的,从上面残留的气息来看,所钉的的确不是一般的鬼,他留下再向其他寺庙打听一下,如果这期间有什么不得已的情况,我们可以再来找他。”
“我的镯子呢?”
“哦,方丈说,虽为邪灵,却不至于伤人性命,只是有心愿未了,让你把它的心愿了了,它自然会去入轮回的。”简单看看表,接着说,“现在已经1:58分了,你还吃不吃东西呀?”
“吃,那边不是有很多东西吃吗,过去看看吧,哦,对了,方丈让我帮鬼完成心愿啊?他就不怕我被鬼给咔嚓了……郁闷!”我一边朝着食物的方向迅速移动,一边抱怨着。
“哦,他送东西给你了呀,”简单一边跟着我,一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朵金色的莲花,“方丈说,这可不是一般的金莲花,是用他们为弥勒重塑金身的时候,换下来的那些镏金打造的,已经受的400多年人间香火,接受万民朝拜过的,还说他算过,冬至前后咱们学校这个方向有大劫数,到时候他也会会同四大名寺高僧前来镇压的,之前已经有异动,希望你能借金莲花化解。”简单说的起劲的时候,我已经在一个摊位前坐下来,要了过桥米线来吃,听到他说的最后这几句话,差点就把嘴里的米线吐出来。
我好容易把米线咽到肚子里,然后开口说:“拜托,你没跟他说我一点法术也不会吗?他这不是所托非人,就是觉得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多余啊?”
“哦,我跟他说你以前只是在道观住,没学过法术,他说他知道,要不然也不会送佛家法器给你用了呀,方丈说你能行的……”
“饶了我吧,其实我看见鬼怕的要命,昨天晚上就差点被这个破镯子吓死了,还让我去捉鬼,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算了,我可不想碰见什么吸血鬼,把我的血都吸干了,死的那么难看。”
“唉,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你就认了吧,上海那么多学校,谁让你偏偏选了这一所,一切都是天意,天意不可违啊。”简单说这话的时候摇头晃脑,还颇有幸灾乐祸的味道,看来这家伙已经忘了他自己还有一大劫了,我终于只能郁闷的吃完我的米线,不再反抗。
在回去的车上,我看着那朵金莲花,突然想起来:“简单,方丈没跟你说这东西怎么用吗?”简单一脸无辜:“好像有一句话的,叫什么来着?我忘了……”“简单!!”满车的人都听见了我这声绝望的惨叫,转过来好奇的看着我们。我终于没话可说,抱着盒子,呆呆的望着外面出神。
简单也似乎意识到问题很严重了,赶紧闭嘴,做冥思苦想状,下车的时候,简单突然大叫一声:“我想起来了!是佛陀拈花,迦叶微笑!”
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这句话我倒是听过,是一个故事,姑且相信他这一次吧,估计这家伙也不会去读佛教故事,这句话以前应该也没听过。
不过他后面的话又让我吐血:“后面好像还有一句的,可是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嘛……要不然明天我们再来?”
“你以为方丈想见就能见到啊,要不是灭灵钉,你今天也见不着他,算了吧,不指望你了,我还是自己回去查吧。”其实我已经猜到后面的句子了,如果开始是说佛陀拈花,迦叶微笑的话,后面就应该是正法眼藏,涅槃妙心,无色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別传。我虽然不会背经书,不过故事还是看了不少,这个故事倒也记得。
晚上回到宿舍,芷晴和晨晨正在给新书写名字,可心不在,估计已经去了简单那里打探消息,晨晨问我镯子的事情,我便告诉她方丈给我金莲花用来镇压,让她不用担心,镯子不会再出来闹事了。
我把镯子放在金莲花的盒子里面,虽然我也知道这么做简直玷污了金莲花,但是我不想再把晨晨牵连进来了,昨天晚上她那个样子,恐怕我们晚到一步,她就已经在睡梦中被自己的意念给杀死了,这件事情还是等到周末她们回家了的时候我再和可心简单一起解决吧。简单这家伙虽然头脑简单了一点,不过胆子还不算小。
终于平静的过了几天,虽然有金莲花防身,我还是不敢去129礼堂之类的地方,除了上课就是在宿舍里面,晚上也不在教学楼逗留,也许南楼阳光好一点的缘故吧,北楼总给我阴森森的感觉,不敢说里面有什么,但总觉得不那么干净。
好容易等到周末,下午三点钟一下课,芷晴和晨晨就都收拾东西回家了,我和可心到简单的宿舍,准备晚上的行动。
说实话我们真不知道要准备什么,我们的计划是,我戴着镯子睡觉,可心和简单看着我,如果我梦游,他们就跟着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就把金莲花拿出来。
夜晚终于来临,也许是因为恐惧吧,我居然睡意全无。简单和可心为了让我睡着,想了无数办法出来,最后,简单点了一只蜡烛,跟我说:“看着这火焰,一直看着……”然后用蜡烛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看了一会,我的眼睛开始花了,我慢慢的闭上眼睛,头脑虽然还是清醒的,四肢却已经有些不听使唤。
“镯子又开始发光了!”是可心的声音。“嘘,别把她吵醒了!”是简单。
这次我不是在做梦,而是清醒的,被镯子从床上拖起来,沿着楼梯,打开房门,沿着长长的走廊,向前走。我是那么清醒,甚至能感觉到随着我的脚步声,楼道里的声控灯亮起来,又在背后灭下去,走到楼梯口,向下走,仿佛通向不知的地狱。楼梯旁边的窗户应该是开着的,我听见风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我那清脆的脚步声仿佛一下一下踩在我自己的心中。我数着,1,2,3,……104.总共走了104层台阶,然后右转,又是走廊,一直走到尽头,右转入水房,戴着镯子的手又准备去打开水龙头了,我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开,这么冷的夜晚,我还不想冲凉,可是那手仿佛不是我的,已经握住了开关……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室罗筏城。逝多林。给孤独园。大庄严重阁。与菩萨摩诃萨五千人俱。普贤菩萨摩诃萨。文殊师利菩萨摩诃萨。而为上首……”不知道是哪个家伙这时候在背经书,所有的力量瞬间就消失了。我睁开眼睛,看着那个背经书的家伙,他停止了背经,可心和简单刚好赶到。看到我清醒的站在那里,不由有些泄气。
“都是你这个捣乱的家伙!”我看着那个头发凌乱的男生。
“你们这样没用的了,只不过一遍一遍的案情重演罢了,解决不了问题的。”那家伙居然还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干什么?”可心问。
“下午你们在食堂里面商量的时候,我正好坐在旁边。”那家伙满不在乎的看着我们。
“偷听我们说话还这么有理,你……”我盯着他。
“我什么,你要知道我可是帮你,要不是我及时背诵华严经,你这会就被淋个透心凉,而且我保证,淋完了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那家伙居然还很傲慢。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咯?”简单的口气已经有些挑衅了,毕竟这个方法是他想出来的,被人批判了,他觉得很没面子。
“当然,不过你们不是打算在这里说吧,水房回音这么大,等会保不准有人来看,要是楼长大爷发现了,这两个小姑娘,嘿嘿……”
“那好吧,到我宿舍去说,我宿舍没人。”简单也不想被人发现他带了两个女孩子这么晚还没出去。
“我是福建开元寺俗家弟子,法号三戒,俗家名字是黄秋生……”
他的自我介绍还没说完,我们三个人已经笑翻了:“三戒,还八戒呢,不过看你这么瘦,估计不是猪八戒……”这是我。
“黄秋生?还徐锦江呢!”这是简单。
“出家人不打诳语,三戒是因为师傅说我是俗家弟子,并不戒酒肉情色之类,只要戒贪,戒嗔,戒痴。黄秋生是个非常普通的名字,我们那里能找出几百个来,有什么好奇怪的。”三戒不以为然的说。
“好了,三戒大师,”可心说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笑了半天,“快说正事吧。”
“有些鬼,它们因为某些缘故,被禁锢在一个范围内活动,比如附在这只镯子上的女鬼,它们的法力也有限,一般情况下只不过能够不停的案件重演,让别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并不能去寻仇觅恨的,你们那样的试验,再做几百次,他也是只能告诉你,他是怎么死的,却不能告诉你,他为什么会死。”
“等等,你怎么知道是女鬼?”说实话我可没看见具体的形态。
“我用试纸咯。”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张小小的黄纸,上面不知道画着什么,“男鬼就变成绿色,女鬼就变成红色,不是鬼就变成黑色。”
“试纸?居然还有这种东西?”我郁闷,现在连抓鬼都越来越现代化了。
“当然啦,还有别的种类的试纸,这种是用来区分鬼的性别的,还有用来区分是恶鬼冤鬼还是游魂野鬼的,还有用来区分是正常死亡还是惨遭横祸死亡的等等……”
“那它是怎么死的?”可心指着镯子问。
“我不知道,我只会用这一种试纸,别的我还没有学会画。”不会居然还跟我们吹嘘半天,郁闷!
“对了,不是鬼的是什么东西?”简单突然问。
“那很多啊,比如,精,怪,妖,魔……”
“那为什么统统变成黑色?”简单又问。
“因为对我来说都一样,这些东西我打不过,看到变黑,就跑呀。”他说这话的时候,居然一点都不脸红。。#¥%.!!—*!!
“我知道它是怎么死的,”我真受不了他们,一点也不正经,“既然它一直重放自己是怎么死的,那晨晨的梦境,应该就是了。它是被人用白绫勒死,之后扔到水里的。”
“知道了这也没用,你要是不能开导它让他想明白了,它还是不停的给你案件重演,鬼都一样,执迷不悟。”
“怎么开解它啊,我又不知道它心心念念的到底要干什么。”
“那很简单啊,把它请出来,问清楚不就得了。”三戒的语气很轻松。
“怎么请?”可心和简单异口同声的问。
“我不会,不过可以回去查查书,应该有……”这话没说完,是因为他被我打了一拳,正打在胸口。
“干嘛呀,再说今天也不能请嘛,虽然我不会,但是我也知道请鬼只能在子时,过了子时就请不出来,而且总要准备工具,还要等一个阴阳历都是双数的日子,今天当然不行了!你们急什么!”三戒一边揉着胸口一边说。
“那什么时候可以?”可心问。
“这个月没有一天是阴阳历都是双数的日子呀!”他停了一下,看见我的眼睛似乎要杀人了,接着说,“不过明天是八月十二,有十二的日子是个例外,只要阳历是3,6,9或者它们的整数倍也可以……”
“你要是以后说话都能一次说完,估计就不会被打了。”简单不无同情的看着他。
“既然这样,我们就只好明天晚上再忙了。”可心打着哈欠说。
“现在已经锁门了,你们也出不去,只能睡在我们宿舍里面了。”简单一脸坏笑的看着可心。
“是哦,我们睡这里,而你,去跟三戒睡!”可心瞪着他。
结果当然是简单垂头丧气的跟着三戒走了。
第五章
可能是男生宿舍阳气比较足吧,我和可心都安然睡到大天亮,简单在外面把门敲的震天响的时候,已经是早上10点钟了。我爬起来去开门,简单和三戒冲了进来,手里抱着一大堆东西,简单嚷嚷着:“快起来,可心,你这个大懒虫,快点!我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可心很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简单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护齿糖和湿纸巾给我一边说:“你们到是笃定得很呀,我们两个可是早上6:15灯一亮就起来翻书,然后出去买东西了。没有牙刷和毛巾,你们就将就一下吧,赶紧把脸擦干净了,我们要开始干活了。”
我开始很不情愿的用湿纸巾擦脸,把护齿糖塞进嘴巴。
然后听三戒在旁边唠唠叨叨的说:“黄纸,香炉,香,蜡烛,银纸,书,图样,红绳,白布,还有什么?总觉得缺了什么。”
我懒洋洋的问:“不用符?”
三戒拍拍脑袋:“哎呀,忘记买朱砂了!怎么办?”
“现在去买咯,简单~~~~你乖,再跑一趟。”可心一边擦脸一边说。
“买不到的,”我看着可心,“朱砂要去药店买,但是因为它是有毒的药,需要处方的,而且就算有处方,也限量,买回来那点根本就不够画符的。三戒,你没有朱砂?那你那些试纸都是什么东西画的?”
“试纸虽然也要画符,但没有那么严格要求一定要用朱砂,我用颜料画的,但是我们这次要画的请鬼符啊,送鬼符啊,圈鬼符啊之类的都必须用朱砂,要不然就要用……”
“行了,童女血是吧?”鬼故事看多了,连我这种门外汉都知道他不好意思了半天要说的是什么了。
“是啊,不过我们要画一个符阵,等它出来了圈住它,只能在这个圈内活动,不能出去,否则我们把它放出来了,到时候万一它危害人间,我们就麻烦大了。所以不是只要一点点血哦。”
“那我看我们还是去弄朱砂好了……”可心一脸怕怕。
“上哪弄呀?”我问。
“嘿嘿,简单,你不是有个舅舅在咱们医院专门看中医专家门诊的嘛?今天上班吧?你去让他开四张单子,我们四个人分别到不同的药房去买,肯定够用的。”可心看着简单,一脸无辜的笑。
“啊,难道要我跟他说,我们要抓鬼呀?”简单一脸苦相。
“当然了,要不然他怎么能给你那么多朱砂?”可心还是一脸无辜。
简单回来的时候一脸苦瓜相,递给我们处方单,然后说:“你们知道我把自己说的有多惨啊,说我被女鬼缠身,每天晚上梦游,还说龙华寺的老方丈说那女鬼正在等十二的日子来谋害我,唉,自己说谎,还要牵连人家老方丈。反正是说了很多啦,好不容易才弄来的,快点去买啦,要不然就来不及画了。”
买好了朱砂,按照1:7的比例加水化开,然后三戒拿出他的宝贝符谱,画了一张圈鬼符的样本,然后我和可心就照着画,他就去画请鬼符和送鬼符了,至于简单,当然是做体力活,钉钉子,挂白布……
画符看上去很简单,可是对于不熟悉的人来说还是很难的,像三戒照着图谱,一张符大概需要2分钟能画好,而我和可心就不得不画上10分钟,简直就是一点点描出来的,还好那黄纸不厚,否则我们连描都没的描。
三戒画完黄纸之后,又拿银纸画了四张符,不知道是什么符,看上去跟我们画的这些不太一样。
一切都忙完之后天都有点黑了,我们才想起来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但又不放心把这些东西堆在这里,自己跑出去吃饭。只好打发简单出去买东西来吃,我们把画好的符纸围着白布贴成一个圈。
简单买了很多包子回来,他们随便吃了几个,这时天已全黑。
三戒吃完东西,开始交待我们:“因为今天刚好阴历十二,会有很多游魂在外面乱逛,所以我们请鬼的时候,如果请错了,大家不要慌乱,用送鬼符送走它就好了,主要是我们不知道鬼的名字,不然肯定不会请错,现在就算它栖身的镯子在这里,我们也不一定一次就能请得到,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它对我们有没有恶意,也不知道离开了镯子的禁锢,它的法力到底有多高,所以这四张银色的符纸,大家一人一张,等我们开始的时候,每个人都把银色符纸贴在胸前,这是护魂符,这样鬼就不能伤害到你,再加上我们做的圈鬼符阵,应该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不过如果是很厉害的鬼,我们也就只能求佛祖保佑了……还有,你们两个女生,如果碰到危机,还可以咬破舌尖,用舌尖血喷它,也可以自保。我法力有限,最多只能背经自保,简单就比较危险,要不然现在我先教你背一段最简单的经,你一定要记住,不要背错。”
简单嘿嘿一笑,说:“我有金莲花,我不背经,我最怕背东西……万一背错,不是要命了。”
三戒看了看简单打开的盒子,摇了摇头:“这金莲花恐怕不是你的东西吧,你似乎也没那资质用,法器都是有两面性的,不会用的人常常会伤到自己,我看你还是别用了,乖乖跟我背经书吧。你没看我都不敢用法器嘛?”
简单哭丧着脸,跟着三戒背起经书来。
“文殊师利 导师何故 眉间白毫 大光普照 雨曼陀罗 曼殊沙华 栴檀香风 悦可重心 以是因缘 地皆严净 而此世界 六种震动……”
“文殊师利 导师何故 眉间白毫 大光普照 雨曼陀罗 曼殊沙华 栴檀香风 悦可重心 以是因缘 地皆严净 而此世界 六种震动……哎,到底都是什么意思啊?”
“别管什么意思,背出来就好了嘛!文殊师利 导师何故 眉间白毫 大光普照 雨曼陀罗 曼殊沙华 栴檀香风 悦可重心 以是因缘 地皆严净 而此世界 六种震动……快背!”
十一点。
“子时到了,开始嘛?”我问三戒。
“不行,今天周六,12点才熄灯,我们必须等熄灯以后才开始,不然外面人来人往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负责不了的。”
只好再等。
熄灯了。
“把护魂符贴好!简单,点蜡烛!”三戒一边说着,一边点香。
蜡烛点好了,放在香炉两边,镯子放在白布下面的符阵里。
三戒点燃了第一张请鬼符,低声念了些不知道什么语言,之后将将要燃尽的符纸丢进香炉。
没什么动静。
“你到底行不行呀?”可心怀疑的看着三戒。
“我又不是道士!画符念咒这些都是道士才干的,我自己偷偷学的,第一次用,我怎么知道行不行……”三戒说这话的时候居然还理直气壮。
“那我来吧,咒语?”我无可奈何的问三戒,这个迷糊和尚,真被他打败了。
“没有咒语,我刚才只不过在背诗……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子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武林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三戒不好意思的抓抓头。
我正准备暴打他一顿的时候,突然烛光摇晃起来。
无风,房间里却突然阴森森的冷了起来。
“别乱动,来了。”三戒低声说。
白布上浮现出一个人的侧影来,看身形,应是女人。哦,是女鬼。
“唉……”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你,你是谁?”简单不知道是冷还是紧张,居然结巴起来。
“我是沈芳。”声音还甜甜的,只是有些幽怨。
“你就是附在这镯子上的那个……鬼?”我问她。
“镯子?不是,我还没有这种法力。我只是一个三年的新鬼,还没学会这些呢。”
“你为什么不去投胎啊?”可心问。
“唉,你以为我喜欢在这个破学校里面游荡啊?可是我是自杀的,百年之内不能入轮回的啊。”沈芳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
“不是我们要找的人诶,送她走吧?”可心问三戒。
“等等,可以问问她学校里还有什么其他的鬼。”三戒说。
“西北五楼三楼的厕所里面有一个,死了五年了,不过到现在还是想不通,也是自杀的,129礼堂里面有一个,死了才3年,但是因为是冤死的,现在已经可以幻化人形了,不过她最惨,不能离开129礼堂,护校河里面也有一个,自杀的,现在才两年,整天湿淋淋的,我们都不愿意跟她呆在一起,学五楼也有一个,刚两年,每天哭。其他的都是好多年了的,不跟我们来往,也居无定所。老鬼呢,我就不知道,不过我们这些不到10年的新鬼,都还没有法力害人。也没打算害人,别把我们打得魂飞魄散啊。”沈芳的声音有点怯怯的。
“只要你们不害人,我们也不会多管闲事的,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们还有事情,改天再请你来聊天吧。”三戒说着,点燃了送鬼符。
“再来。”简单看着三戒。
这次连续点了三张请鬼符都没有用,一点动静也没有。
眼看着子时将过。就在我们打算放弃的时候,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潮湿了,还混杂着咸咸的腥气。
三戒指着镯子说:“看!”
镯子下面居然湿了一大块,却不见白布上有人形。
远远的有女子吟诗,声音慢慢的近了:“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再看时,一名宫妆女子出现在白布前:“奴婢姬云拜见各位法师。”
“她怎么不是在白布上面显出人形的呢?”我问三戒。
“奴婢600多年前就已经死了,自然可以幻化人形。”她笑起来,声音清脆。
“600多年?不是说这个镯子是周朝的吗?难道卖玉的人骗我?”我问她。
“镯子是奴婢家传之物,奴婢先祖乃文王姬昌,可惜到了奴婢这代,早已家道中落,奴婢也不得已卖身为奴。”
“那你到底要我们帮你做什么呢?那天晚上,我们都快被你吓死了。”可心问她。
“奴婢13岁进宫,侍奉太祖皇帝,是年,太子薨,太孙朱允文誓守孝三年,素衣白食,奴婢奉太祖皇帝命,侍太孙左右。日久渐生情愫,后逾越礼教私通,被太傅黄子澄发现,背着太孙将我带至皇宫地下秘室,命两名太监用白绫将我缢死,弃尸玄武湖。后欺瞒太孙,说奴婢与高甫明私奔了,太孙悲痛,恨奴婢淫亵,也暗恨高甫明,登基后,赐死高甫明,至高甫明府上搜查时,却未发现奴婢,当时桃花正好,太孙在墙壁上题崔护的这首诗。奴婢时时徘徊于皇宫内,想将实情告知太孙,却苦于他穿的是金丝织成的黄袍,奴婢不得近身。奴婢只是想到太孙陵前将实情告知。心愿仅此而已。”
“建文帝在宫中自焚身亡,并无陵墓,看来你的心愿是没法达成了。”我看着姬云,不无惋惜的说。
“当晚奴婢在宫内,知太孙未死。皇宫起火之时,太孙沿秘道逃出皇宫,前往南京灵谷寺,出家为僧,最终也在灵谷寺圆寂。奴婢在灵谷寺外徘徊几百年也不得入内。奴婢早已尸骨无存,不得已将灵魂附于玉镯之上,前些年清理玄武湖底淤泥时,玉镯被挖了出来,几经转手,就到了临潼,由于镯子确是周朝古物,便有商人说是周代陪葬之物,伺机高价出售,却因奴婢被处死时撞在青砖上而有了裂缝,而且也浸透了奴婢的鲜血,而无人愿意购买,不得已低价卖出。”
“这么说,你是要我们带你去灵谷寺咯?”三戒问。
“然也,太孙葬于灵谷寺内,若诸位法师能将玉镯埋于灵谷寺内地下三尺,奴婢便可自去寻找太孙亡灵。”
“不过我们最近是没有时间去南京的,所以你要等等。不过我们答应你帮你完成心愿,你也就可以安心呆在镯子里面,不要再出来折腾我们了。”我说。
“奴婢已等了600多年,也不在乎多等些时日,奴婢先谢过各位。”姬云说着,对着我们深深一拜。
“你先去吧。”三戒点燃了送鬼符。
姬云依言而去。
简单点亮应急灯,三戒说:“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说得这么声泪俱下的,你觉得她骗我们?”可心看着三戒。
“你们想想,如果建文帝真的葬在灵谷寺,明朝灭亡之后,早就会有记载了,灵谷寺的人又不傻,那个时候谁敢收留朱允文啊?如果真的是收留了,这些年寺庙为了创收,早就把他的陵墓开放参观了,就算没有陵墓都恨不得变一座出来,要是朱允文真的葬在那里,他们才不会不说呢!”三戒看着我们。
“那她为什么要去灵谷寺?那可是寺庙诶,不怕被佛祖收了?”可心问。
“你不觉得她的要求很奇怪吗?要我们挖地三尺再把她埋下去?”三戒说。
“她是鬼嘛,怕佛祖。”我说。
“地下三尺就没有神仙了?地藏菩萨干什么的?我看她诚心利用我们做什么坏事。”三戒对我翻翻白眼。
“去灵谷寺看看不就知道了,在这里说多少也都是白说。”简单说。
“那要等十一了,虽然去南京只要3个小时,不过在那边还不知道要呆几天,平常我可没有这个胆量旷课,老师说点名三次不到就不用考试了。”我吐吐舌头。
第六章
“嗯,明天我们去129礼堂看那个女鬼吧,她大白天也敢出来,真是法力高强。”我对三戒说。
“少见多怪,谁说鬼只能晚上出来了,他们只不过怕阳光直射,如果是厉鬼,阳光直射也不能把她怎么样的。再说129礼堂里面那么黑,她有什么好怕的,如果她不幻化人形,就在里面飘来飘去,也没有多少人能看见。”三戒看着我,“你师傅都怎么教你的?这都不知道。连我这个佛家弟子都知道。”
“我又没学过!”我一向暴力,三戒又被打了一拳。
“你你你,你嫁的出去才怪!”三戒愤愤不平。
次日清晨,很早的时候,就听见有人敲门,我还心想,这简单什么时候学会文雅了,没把门敲的震天响。正准备开门表扬他一下,开了门却发现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孩子。??!!我想我跟他的脑子里面应该同样有这样的符号。
“请问……简单师兄住这里嘛?”
“简单?简单在306.”可心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回答他。
“不好意思,打扰了。”他抱歉的笑笑,把门关上走了。
我看着一片狼籍的屋子,昨天没用完的符纸,朱砂,香等等散乱一地,赶紧把可心拖起来收拾。
正收拾着,门又被敲的震天响,这次肯定是简单了。
“干嘛,你就不能温柔一点敲门,这不是你宿舍的门啊?敲坏了要赔的!”我一边开门一边抱怨。
“哦,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周天庆,我们系的新生。”简单一边说一边跟那个男孩子往进走,后面跟着三戒。
“师姐好。”周天庆恭恭敬敬的鞠了一个躬。
“我们两个有那么老吗?!”可心瞪着他。
“呃,她们两个跟你一届的,经济的,坐吧。”简单说。
“哦,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师姐……”周天庆居然脸红了。
“周天庆的老爸是很有名的建筑设计师哦!”简单给我们介绍。
“建筑设计师我一个都不认识,再有名跟我说也白说。”可心大概还在记仇。
“不是要去129礼堂嘛,我们走吧。”三戒看着我们。
“简单,你陪你师弟玩哦,我们先去咯。”我跟简单告别。
“129礼堂闹鬼的……你们去那里干嘛阿?”周天庆急忙拦住我们。
“嘿嘿,你也知道那里闹鬼?”三戒来了兴趣,“你看见过?”
“没有,以前高中的时候在同济读一个辅导班,晚上经常路过129礼堂,总听见里面传出嘭,嘭,嘭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撞墙。听咱们学校一个老师的儿子说,里面死过人,闹鬼。现在好像129重新装修过了,就没再听到那声音了,可是据说还是闹鬼。”
“我们就是去找鬼聊天,你要不要去?”可心逗他。
“好呀,我都还没有看见过鬼呢……”他居然一脸兴奋。
129礼堂的门锁着,我们在外面绕了一圈,看不出怎么进去。周天庆说:“我爸爸说,129礼堂旁边有一个钢琴室,跟129礼堂的后台是连着的,找到那个钢琴室就能进去了。”我们果然听见了隐约的钢琴声,寻声找去,果然发现了一个小门,推开,菠萝在里面弹钢琴呢。菠萝跟我们打了个招呼,周天庆对她笑了一笑,她惊奇的叫:“周天庆?你也在这学校?我听说你保送交大的。”“是呀,可是我不想读计算机啊。所以就考这里了。”说了半天,原来周天庆跟菠萝是初中同学。
他们两个在外面聊天,我们趁机跑了进去。
后台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还好我们早有准备,带来了手电筒。好容易找到厕所,我问三戒:“要用请鬼符嘛?”
“不用,这个时间请鬼符没用的,还不如我们在这里叫来的有效。”三戒对着手电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可心拍了他一下:“没被鬼吓死,要被你吓死了!”
“你们找我?”一个长发的女子,哦,是女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可心背后。来的悄然无息,还真应了“神出鬼没”一词啊。
“啊~~”可心的尖叫在礼堂里回响,简单赶紧堵住她的嘴巴:“干嘛!想让别人知道我们偷偷溜进来呀?”
“你好!”我第一次离鬼这么近,有些紧张,居然伸出手跟她说你好。
“你好。”她没有握我的手,“虽然我能让你们看见我,却不能让你们摸到我,鬼是没有实体的,只不过是一些雾气罢了。”
“呃,我们来找你,是因为……因为有人说这里闹鬼。”简单还真是口不择言,说的这话完全没有逻辑。
“唉,其实我现在很想去投胎,可是一开始我很想去报仇,但是刚刚死,又不记得该找谁报仇,只能够一遍一遍的重演死亡过程,有人说这里闹鬼,所以这礼堂就改建了,一个可恶的设计师为了不让我出去报仇,就在礼堂外面加了一层特殊的玻璃,玻璃炼制的时候,加入了我的骨灰,燃料里面还有写了我生辰八字的锁魂符,所以我无论如何也出不去,只能在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转,不过这地方附近有两个烈士陵——你们一定不知道吧,我也是死了以后才知道的——所以这里其实阴气很重,很适合修炼,再过个十年八载的,我应该就能够冲破他设下的封印去投胎了。”她的语气平静得出乎我们的意料,一点都看不出是个冤死的鬼啊。
“那个设计师也真是的,你不都不想报仇了嘛,他干嘛还要把你关在这里呀。你都没有跟他说嘛?”可心还是蛮有同情心的。
“他把我关在这里之后再也没有来过,我也不知道除了自己冲出去,还有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出去了。”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不想报仇了呢?”三戒问她,似乎怕我们把她放出去之后她又去报仇。
“他已经死了,我找谁报仇去呢?”她反问三戒。
“他死了?”可心问。
“难道你们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三年前,我因为觉得性格不合适,于是跟我的男朋友提出了分手,但是他很生气,不肯相信我是因为觉得两个人不合适,而一口咬定我是有了新欢,后来我们就争吵起来,他拖着我的头发,把我从毛主席像前拖到了这个礼堂。我拼命反抗,也许是我的反抗激怒了他吧,他把我摔在地上,抓住我的头发就用我的头撞地板。不知道被他撞了多少次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我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一下一下的把我的头撞到地上,后来还拖着我想到水池那边去用水冲,让我醒过来。当他发现我已经死了的时候,他也很害怕,蹲在地上,不知道怎么办好。而且之前我们的争吵声已经引起了学校保安的注意,你们知道,保卫处就在这个礼堂的对面嘛,保安跑过来,把他当场抓获了。那个时候还是在严打的时候嘛,后来过了一段时间,他就被判死刑了。不过我是过了很长时间才想起来这些的,我问过其他的鬼,他们都不会像我这样有这么长时间的失忆,所以我根本就没来得及报仇,其实,我想要是我没有失忆的话,我也不会去向他报仇的,虽然他杀了我,可是我想他也不是故意要杀我的,他只是生气……其实他那么生气,只能说明他很爱我。我不恨他,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父母。也不知道我爸爸妈妈他们怎么样了,真想出去看看,哦,忘了,我已经不能看了……但是听听他们的声音也好啊。”现在的鬼都还很重感情啊,经她这么一说,我们几个人居然都开始眼泪汪汪的了。
“不要被鬼骗了!要不是当年她在学校里面到处游荡吓人,也不会有那几个精神失常的学生了!要不是因为她这样的种种劣迹,我爸爸怎么会出这种主意把她封在这里!”周天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这小子也颇有些神出鬼没的了。
她转向周天庆,原本清秀干净的脸上突然多出了许多血迹,额头,鼻孔,嘴角都在不停的流血。也许这就是她死的时候的模样吧。
“我说过了,那时候我失忆了,要不然我也不会那么做的。”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了。
“收起你的鬼话吧!要不是你,我哥哥怎么会精神失常?又怎么会跳楼自杀?你现在在这里说这些好听的话了,我告诉你,你永远都别想从这里出去,我不会让你出去的!”周天庆的声音更加生气。
“放我出去!”她凄厉的叫着,扑向周天庆。
我只感觉到一阵阴冷的风,刮过。对,像刀片刮过一样。
我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她的手已经抓向了周天庆的脸。
一道金光闪过。
“啊~”是她的惨叫。
她远远的坐在地上,周天庆的脸上有伤痕,看上去并不严重。
周天庆很得意的举起左手,对着她说:“看到这戒指上的钻石了嘛?这是用我哥哥的骨灰高温爆破而成的钻石,我哥哥在保护我,你休想伤害我!”
“我只是想出去,我只是想去投胎。就算以前我漫无目的的在校园里面乱逛,害的你哥哥精神失常,那也是我无心之失,你们已经关了我三年了,也算扯平了吧!”她仍然远远的坐着。
“要是那么容易扯平就好了!你们怎么还不收了她?”他突然转向我们。
“收了她?”我走到周天庆面前,拿出金莲花,“用这个当然可以收了她,不过,”我把金莲花重新收起来,然后给了周天庆一个清脆的耳光,“你之前欺骗我们这笔帐还没算清楚,居然想利用我们帮你解决个人恩怨?你去死吧你!要真给我找到方法放她出去,她要去找你报仇我都觉得很应该诶,不管是人,是鬼,只要她诚心改过,你就应该给她机会,你现在这算什么?你纯属变态心理!我告诉你,你要么现在自己乖乖的给我滚出去,要么我把你打出去!”
周天庆捂着脸,嘀咕着什么走出去了。
“虽然我还是觉得你这么暴力肯定嫁不出去,不过我更觉得这小子该打。”三戒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
“就是,居然欺骗我们,还装的那么清纯,我看他不应该读建筑,应该读表演系,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还有,我最最最讨厌男人小心眼!虽然他长的蛮帅的,可是他这么小心眼,我还是非常非常讨厌他!”可心说话永远这么可爱。
“哎,你没事吧?”简单问仍然坐在地上的女鬼。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她笑了笑,“谢谢你们。”
“鬼也有好鬼坏鬼嘛,我们可是是非分明的。”可心跟她说。
“呵呵,人总是把跟自己不同类的东西都当作是坏的,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非要把我们赶尽杀绝了不可,其实我们并没有威胁到他们的生存啊。不过这是没有办法的,为了生存嘛,我也不怪他,毕竟是我吓到了他哥哥,害的他们一家人很痛苦,要是我还能有下辈子,我愿意给他们补偿。”
“如果我们找到放你出去的办法,你愿意直接跟鬼使去投胎嘛?”三戒问她。
“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去看看我的爸爸妈妈再走。”
“你保证只是去看你爸爸妈妈,不伤害别人?”三戒的戒心真够重的。
“我保证。”她很诚恳的说。
“其实我知道怎么放你出去,不过今天不行,要选个日子,我看就9月12号吧。还有两天。你再忍耐两天吧。”
“真的吗?太感谢你了!”她露出开心的表情,“哦,忘了告诉你们一件事情,前两天,我看见僵尸了。好可怕!不知道会不会害人。”
“哦?这倒是很有用处的消息,谢谢你啦!好了,我们走了,你休息吧!”三戒拉着我们又从后台跑出去。
第七章
“僵尸?咱们学校怎么会有僵尸呢?”我很茫然的问三戒。
“那就要问医学院干什么弄那么多尸体放在学校里面了。难道你不知道我们有亚洲最大的停尸房吗?”三戒看着我。
“停尸房?在哪里?”可心一脸紧张的问。
“在你脚底下啊。”简单随口说道,可心居然跳了起来:“不会是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啦,你不知道我们每天都是在这个停尸房上面走来走去的吗?我们学校地下很大的地方都是停尸房啦!”简单一边说还一边做鬼脸吓唬可心。
可心一边跳一边捂着耳朵:“我不要听,我不要听!”真受不了他们两个,这时候还有心思玩闹。
“有停尸房,就一定会有僵尸吗?”我问三戒。
“那当然不是,僵尸有它形成的过程和特殊的环境,停尸房的尸体一般都比较新鲜,不会自己变成僵尸,除非有僵尸去咬它。最常见的僵尸是在陵墓中形成的,不知道咱们学校什么地方有陵墓。”
“刚才她不是说就这附近有两个烈士陵吗?”
“烈士怎么会出来害人呢,他们不都是好人吗?”可心又问可爱的问题了。
“那就要问问他们了啊。”三戒看着可心。
“说不定,是你们家简单放出来的。”我突然想起灭灵钉来。
“不会那么巧吧……”简单一脸怕怕。
我们去吃午饭。
我问三戒:“僵尸厉害吗?”
“你说呢,鬼没有形体都那么难对付了,更何况是有形体的僵尸呢?”三戒一边啃鸡腿一边说,“而且,我在书上看见过讲僵尸的,都是一大堆的僵尸,僵尸才不会一个一个得到处乱跑,他们通常是过群居的生活的,这样他们才能互相照应。书上还说,鬼是可以不吃东西的,但是僵尸却是要吃东西才能生存下去的。所以我想,他们肯定是会出来害人的。”
“他们走路是一跳一跳的吗?两只手这么朝前伸着?”可心一边说还一边比划,一点都不顾忌我们现在是在食堂。
“据说是,据说他们肌肉僵硬,不能弯曲。不过我没见过,说不定他们跟我们一样走路的呢。”三戒继续啃他的鸡腿。
“啊?那,那我们周围是不是都是僵尸呀?”真的要被可心打败了,居然问出这种问题来,还那么大声,几乎所有的人都转过来看我们了。
|||_*!
“干嘛这么看我呀,你不是说他们要吃东西,说不定也跟我们一样走路的吗……”
“可是我没说他们要吃我们吃的这种东西呀!书上说,他们是喝人血的……”三戒无可奈何的说,“哎呀,其实我也不知道啦,等我们抓到一个你再慢慢问它不就好了!”
“哎,你要不要再去找西北五楼厕所里面的那个男鬼聊聊天啊。”我问三戒。
“沈芳不是说了嘛,它是自杀的,没的超度,它又没害人,我们去干嘛?”三戒说。
“开导他呀,省得它整天想不通,他要是想通了,跟沈芳一样做个开开心心的鬼多好呀!对了,还不知道沈芳为什么要自杀呢,我觉得听鬼讲故事比看小说有意思多了。”我一边吃水果羹一边说。
“唉,咱们学校怎么这么多想不开的人呢,活得好好的干嘛要自杀呀,真奇怪。”可心叹了一口气。
“还有做了鬼还是想不开的呢,多惨呀,咱们还是去开导开导他吧……”我说。
“那下个周末再去吧,总要等学校没有什么人的时候嘛,今天晚上肯定很多人返校的。明天还要上课,别折腾啦,都早点回去睡觉吧!”三戒终于啃完了鸡腿。
9月12日。说好了这天去礼堂放人家出去的,可是这一整天都找不到三戒的人,晚上9:00,这家伙终于露面了。
“不是没办法放人家出来所以躲起来的吧?”我瞪着他。
“什么话,我是准备工具去了!”他拿出一把玻璃刀。
“不会吧,玻璃刀就可以啦?这么简单?那好像不是一般的玻璃诶!”简单说。
“这也不是普通的刀呀,你们看看刀柄。”三戒递给我们看,“上面有六字真言的,而且,我们也不是去割玻璃,我们只要在正西北方向的玻璃上面同样刻上六字真言就破了这个阵了,那她就可以自己出来了。”
“这六个字我可是一个都不认识。”可心说,“不是汉字吧?至少不是简体字。”
“是藏语,藏族的佛教是佛教的分支,黄教,他们有很多奇怪的记载的,这就是我在书里看来的,嘿嘿,估计周天庆的老爸也是在书里看来的,我还没看见其他的书里教人这样做封印的呢。”
“那什么时候动手?”我问。
“就现在。这时候我们出去,9:30左右自修的人陆陆续续的都该准备回来了,学校里面人多,都走来走去的,没人会注意我们。你们在旁边作掩护,我偷偷蹲在那边刻就行了。谁有罗盘?”
“谁会有这种东西啦!我们又不是看风水的道士!”郁闷中……
“判别方位这种事情就交给我好了,学了三年建筑也不是白学的嘛。”简单笑着说。
礼堂外面,我们三个人背对着三戒站着。
“今天月亮真好诶!”为了不让别人觉得我们奇怪,我只好没事找事的跟他们聊天。
“那当然啦,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嘛!八月十五中秋节!”简单好像很得意。
“啊,这样啊,那我们等下应该去买月饼来吃。嗯,我要吃蛋黄莲蓉的!”可心拉着简单的胳膊。
“月饼?这种垃圾食品你也要吃呀?腻死了!”简单不以为然。
“嘿嘿,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说啊,每当月圆之夜,就会有人狼出现……”我故意吓唬他们。
“啊嗷~啊嗷~”简单学人狼叫,“被你发现了!我就是人狼!”
“省省吧,你那是毛驴叫!”三戒站起来说,“好啦,我进去找她,你们就在这里等吧。”
过了一会,三戒一个人出来了。
“她呢?”我们三个异口同声的问。
“走了呀,我召鬼使带她去看她父母然后就去地府报到,排队投胎了呀。”
“啊,都不跟我们说再见的。”可心愤愤不平的样子。
“没可能再见的啦!反正她已经对你们千恩万谢了,离别总是伤感的,何必呢。”三戒拍拍可心的肩膀,“收工啦!”
然后又转过来对我说:“唉,下个星期没一天可以请鬼的诶,要下个月了!下个月双数的日子都可以!”
“哦,那我们这个月就集中精力解决简单的事情吧。”我说。
“简单什么事情?”三戒问。
我把给简单算命的事情跟三戒大概说了一下。
三戒听完,想了一想,说:“那有什么难的,从9月22号一大早我就陪着简单,还在他床的周围贴满平安符,一直到9月23号子时过了才离开他,总行了吧,这样总不会再出什么事情了吧!”
9月22号并不因为我们的害怕而不来到。前几天台风带来的暴雨天气让我们对这天将要发生的事情更加惧怕,这天的天气却出奇的好,阳光明媚。
早上一出门,就看见三戒和简单站在路口,手里还拿着饭团。
“怎么样,有我陪着,简单不是好好的?”三戒不无得意的说。
“反正你小心点看着,今天才刚刚开始呢!”我抢过他手里的饭团,“正好我们要去上课,来不及买早饭了,你这个就充公了吧。”
然后拉起可心一路小跑赶去上课。
“你你你……你……”三戒在后面叫什么我已经听不清楚了,管他呢,大不了中午再赔他一个好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三戒说:“下午呢,我跟简单去洗澡,然后就一直在他宿舍里面呆着,因为马上要十一了嘛,所以这个星期不放假——这个你们都知道啦,所以呢,简单宿舍的人也都在,这么多人陪着他,你们总该放心了吧。”
“我们也要陪着他,下午三点钟上好课,我们就到简单宿舍去。”我说。
“两位姐姐~不是跟你们说了嘛,他们宿舍的人都在的,你们去了连坐的地方都没有,行啦,你们放心好了,要不然你们实在无聊,去准备点东西,我们十一还要去南京呢,别在这边瞎搅和啦!”
我们只好放弃了保护简单的念头,不过我还是没忘了嘱咐三戒:“你一定要陪着他哦,一步也不许离开。”
“行行行,我就看着他在宿舍里面睡觉,他上厕所我也跟着行了吧?真罗嗦……”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可心打了个电话给简单,问他们在干什么。
简单说他们五个人在打牌,打斗地主呢,没什么事情,一切都挺正常的。
我们也就放下心来,跑到菠萝宿舍看日剧去了。
半夜刺耳的电话铃声将我们从梦中惊醒,是三戒:“简单出事了!你们快点过来吧,等下警察就到了!”
我和可心连头发都顾不上梳就跑出了门,刚跑到简单宿舍楼下,就听见远远传来警笛声,这时候他们宿舍楼已经乱成一锅粥,我们也趁乱跑了进去。
三戒扶着简单坐在宿舍门口,旁边站着一个保安,宿舍门关着,外面围着一大堆看热闹的人,两三个保安正在赶他们回去睡觉。
可心冲过去拉住简单:“怎么啦?到底怎么啦?”
简单呆呆的看着可心,不停的说:“尸体,尸体……”
我问三戒:“到底怎么回事啊!”
三戒刚要开口,旁边的保安就冲过来:“哪来的女生?快回去睡觉!知不知道晚上九点钟之后就不能再进男生宿舍了?”
“我是他女朋友。让我陪着他行吗?”可心说话的时候眼泪汪汪的,样子楚楚可怜,保安也不忍心赶她了,说:“那你们不要闹,别妨碍我们工作啊!”
我们赶紧点点头。
说话间,警车就到了楼下。冲上来七八个警察。
他们开门进去检查的时候我们很想跟进去,可是几个保安把我们拦在了门外,还完全挡住了我们的视线。
过了一会,他们出来了,一个警察跟保安说:“现场我们看过了,照片也拍了,取样也取了,不过其他的工作还得明天早上法医上班了再来做,所以辛苦你们一下,今天晚上看着这边,把门封了,不要再让别人进去了。这两个人我们先带回去问话,明早上再来跟你们办手续。”
一个年轻的女警察从出门就一直捂着嘴巴想吐,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恶心的场面。
“走吧。”两个警察把简单和三戒拖起来。
“我们也去!”我和可心异口同声的说。
“你们跟案子有关系嘛?”一个警察问。
“没有……可是,他是我男朋友……求求您,就让我陪他去吧。”美女的眼泪永远有用,那个警察明显心软了,看着另一个中年的警察:“邢副,您看……”
那个被称为邢副的人点了点头,然后就挥手说:“走。”
因为并不是嫌疑犯,所以并没有动用审讯室,我们并排坐在他们办公室的沙发上面,听简单和三戒讲当晚的事情。
“从早上开始,我就一直跟简单在一起,我是德语系的,今天就两节课,我没去上,一直陪着简单。然后中午我们跟她们两个一起吃饭,然后去宿舍拿了东西一起去洗澡,洗完澡回到宿舍的时候刚好是三点半,简单宿舍的人刚下课回来,哦,因为他们选的是不同老师的课,所以简单跟他们不是同一个时间上课,然后我们就一起打牌,打斗地主,晚上五点多的时候他们三个说去吃饭,我和简单懒的出去,就在宿舍泡方便面吃,顺便把简单的床的周围贴满平安符。”
“就是这个?”邢副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里面是几张平安符。
“对啊,就是这个。”三戒点点头,“因为之前简单算命的时候说秋分的时候受刑害,所以我帮他贴了平安符,也就图个安心。”
“你们大学生还信这些?”一屋子的警察都笑起来。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三戒说。
“嗯,继续说,然后你们干什么了。”
“我们贴好平安符之后没多久,他们三个人就回来了,我们也没什么事情做,继续打牌。九点多的时候,可心打了个电话给我,那时候我们还在打牌。”简单说道。
“嗯,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还在电话里面听见他们催他快点出牌。”可心说。
“后来又打了一会,我觉得困了,就说不玩了,睡觉去了。然后就散摊了,他们三个开了电脑联机打星际,三戒就坐在我床边看我桌上那些过期的杂志。然后我就睡着了。”
“后来十二点的时候,熄灯了,他们三个说去洗漱,我开了应急灯又看了一会杂志,大概有个三四分钟吧,终于把那篇故事看完了,我就去上厕所准备回来睡觉了。那时候我推了推简单,他醒了,说不想去,所以我就一个人去了。在水房还看见他们三个在洗脸,背对着我,我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他们就进去便便了。”
“应急灯正对着门口,我就躺在那里看着门口,然后我就看见老大老三老四排成一排走进来了。老大走在最前面,平常他一直笑嘻嘻的,可是那时候却什么表情也没有,目光呆滞,老三老四也是呆呆的跟在后面,要是平常,他们肯定都是一边说笑打骂一边走进来的,我就觉得他们很奇怪,而且他们走的非常整齐,好像军训的时候列队训练一样,手脚都是同时起落的,我那时的感觉……就觉得他们像是被人用线提着的木偶一样。我就问老大你们干嘛呢,大晚上的装鬼吓人啊!他们好像没有听见我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直直的朝着我的床走过来——我的床是靠里面的下铺,我总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对劲,赶紧坐起来,才想起来始终我都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其他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也就是说,他们走路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呼吸。我吓死了,靠着墙壁,往他们脚底下看去,他们都是踮着脚尖的,脚根本没挨地!他们三个走到我床前,一起转身向着我的床,一起伸出手,好像要卡我的脖子的动作,可是他们刚碰到我床上垂下来的那些平安符,就变成了黑黑的焦尸,连挣扎都没有……”简单说的时候还一脸惊恐的样子。
“然后我就听到一声尖叫,赶紧结束了我的事情跑过去,就看见三具黑黑的尸体伸着手,站在简单的床前,然后我就打电话到学校保卫处,再打110.然后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三戒说。
“简直是天方夜谭!你们两个不要胡说八道了,好好的人怎么碰到你的平安符就变成黑黑的焦尸了?刚才我们把它们取下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感觉到,而且我们也好好的。”邢副实在受不了他们两个的胡言乱语了,但是我知道他们不是在胡言乱语。
“可能,他们根本就不是人……或者说,在那个时候,他们已经不是人了。”我说。
“不是人是什么?难道是鬼嘛?”邢副没好气的说。
“是尸体……被某种东西控制了的尸体。”我很认真的说。
“好了好了,玩笑也开够了,鬼故事也讲完了,还是老老实实好好说吧!不然邢副队长生气了,就要把你们带到审讯室去问话了。”那个年轻的女警察好心的提醒我们。
“我们知道的都说了,你们要是不相信的话,我们也没办法呀!”三戒说,“这世界上本来就不只有人类,还存在很多不同的东西,你们不相信他们的存在,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哦?那就只有委屈你们在这里过夜了,明天等法医的验尸报告出来,看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邢副站起来,“把他们两个带下去!”
简单和三戒也没有反抗,就乖乖的跟着两个警察走了,邢副又转向我们:“你们两个既然和案件没有关系,就不要呆在这里了,赶快回去睡觉吧,天都快亮了。”
我看了看可心,她给了我一个无奈的表情,我们知道再耗下去也没有意义,只好打车回了学校。
早上上高数课,我和可心迟到了,坐在最后一排,旁边是正在呼呼大睡的菠萝。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菠萝醒过来,跟可心说:“哦,你男朋友的事情我听说了,早上我打电话给周天庆,让他去想办法把他们先弄出来,他家里好像很有门哦,初中的时候,我们一个同学的爸爸,开出租车的,跟别人撞车,负全责,主证副证都被扣了,就是周天庆找他爸爸还是妈妈帮忙把执照先拿出来,最后也赔了点钱就算了,要不然肯定要很长时间不能开车了。你们放心吧!”
虽然觉得周天庆这个家伙自私了一点,不过听到菠萝这么说,我们也就稍稍安心下来,准备中午再去看他们。
中午我们送东西给他们吃,警察到也没有难为我们,他们只是暂时被扣在审讯室里,没有上手铐,也没有对他们怎么样,看来上海的警察还算不错,没像传说中不管怎么样抓起来先打一顿铐起来那么不讲理。
三戒一边啃汉堡一边跟我们说:“刚才换了几个警察来,说验尸报告还没有出来,不过死亡原因已经初步断定为窒息,好像说是勒死的诶?我们就跟他们说,我们打牌一直开着门的,一直有人走来走去,无数人可以作证啊。勒死的肯定不关我们的事,可是他们说,他们也没办法,上面有人来关照过,不关够我们48小时不放我们出去……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
“周天庆!”我和可心互相看了看,“除了他还能有谁?!”
“不是吧?我们似乎没有招惹他诶!”简单问。
“算了先不说这些,你们在这里没发生什么事情吧?”可心一边拿牛奶给他们喝一边问。
“没有,毕竟昨天我们进来的时候都三点多了,后来你们走了以后我们到这里来已经四点多钟快天亮了,也不应该有什么事情发生。不过总觉得这地方阴气很重,不知道今天晚上会不会有什么发生,昨天来的时候天黑都没有看见,这附近是不是有条河?我听见水声。”三戒说。
“嗯,是有一条,不过很脏,大概只能算是臭水沟。”我漫不经心的回答,“怎么了?”
“糟了……我之前就听说学校附近有条河,以前处决野狗的时候曾经就把那些抓来的狗打晕丢下去,所以里面淹死过很多狗狗,那我们晚上在这里不是很危险?怎么办呢?冤死的黑狗比冤死的红衣女鬼还厉害,万一我们碰上一个,肯定没命回去了!”三戒一脸怕怕。
“那你继续背经文啊!”可心说。
“一般的狗经文还有用,要真的碰到黑狗……放大悲咒也没用啦!”三戒开始走来走去,“我们如果不想办法出去,就……”
“金莲花!金莲花有用嘛?”我突然想起金莲花来。
“金莲花是有用,但是对付黑狗,要加上玉兔才万无一失。”
“玉兔?我有啊,我的护身符就是开光过的玉兔,因为我小名叫兔兔嘛!”可心一边说一边从脖子上取下玉兔。
我把金莲花递给三戒,告诉他用的时候应该是念佛陀拈花,迦叶微笑,正法眼藏,涅槃妙心,无色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別传。如果简单这个家伙没有记错的话。
三戒一脸郁闷:“万一错了,我们可就死在这里了……算了算了,我就自求多福吧,谁让我认识你们了呢……”
“我们先回去找周天庆算账,回头再想办法来弄你们出去。”可心突然想起周天庆这茬来,拖着我就走。
第八章
在食堂外面的草地上碰到周天庆的时候,他正在跟一堆同学说笑,眉飞色舞,嚣张得不得了,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害羞的样子,真怀疑他到底还是不是周天庆。
“周天庆!是不是你干的!”可心直接冲过去对着周天庆大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周天庆一脸无辜的样子。
“是你关照警察关够他们48小时的,是不是?!”我的拳头在离他的鼻子还有10厘米的时候停了下来,是因为我站的太远了,够不着……
“是又怎么样?你要打我吗?打呀,你打呀,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打我,上次没人看见,这次你敢打,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一副小混混的可恶嘴脸,我真忍无可忍。
我走到他侧面,他看着我,用挑衅的目光。
出肘,一击中胃,趁他去护胃的时候再用膝盖顶他的膝盖后面,他没站稳,向前倒去,趁机再在他背上来一肘,他趴在地上,抱着胃,装出很痛的样子哼哼唧唧。
我打得不重,所以我确信他是装的。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的班主任居然出现在我的背后。
“王与其!你,你跟我来!你们把他先送到学校医院去!”郑老师说。
“你为什么要打同学?就算先不说你打同学不对,你是个女孩子啊,怎么可以这么野蛮呢?”郑老师很生气的样子。
“周天庆这个家伙实在太可恶了嘛!”我的气还没消呢,他还生气。
“谁?你再把他的名字说一遍?”
“周天庆啊,建筑的……”
“这回你麻烦了,”郑老师打断我的话,“他要是不善罢甘休的话,你怎么也会得个处分的。你不知道他爸爸妈妈都是什么人,连他也打,你不想再读书了?”
“可是他真的很可恶啊!”我把他做的事情说给郑老师听。
“他再怎么样,你打他,就是你理亏,你现在赶紧回去写检查,写的诚恳一点,我想办法帮你跟系里先求情看看,要是有个处分在档案里面多难看!唉,不过估计你这次最少要记过的。”郑老师很无奈的说,“以后这种人就别去招惹他嘛,惹不起总躲的起吧!”
我垂头丧气的走回宿舍,可心看来已经把事情跟菠萝说了,菠萝气得要命,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说:“他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呢,以前初中的时候很乖很乖的呀!”
“人是会变得嘛。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第一次看到他也以为他很乖的呢,说不定他一直就这么会装。”我没好气的说,找出一张纸来写检查。
“等等……我怎么忘了林佳渝了!”菠萝突然抓住我的手。
“是谁啊?”
“周天庆的女朋友啊,据说是他们小时候以饭碗为媒,定下的未婚妻,他们都这么说,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反正是他女朋友肯定没错!”
“找她干什么啊?”我拿起笔,在上面写上两个大大的字,检查。
“周天庆最听她的话啊,而且她爸爸妈妈据说比周天庆的爸爸妈妈厉害,周天庆的爸爸妈妈都让着她的,她性格很豪爽,人很正直,最喜欢打抱不平了,现在在上大。”菠萝一边说一边在手机里面翻着她的电话。
菠萝跑到阳台上去打电话,芷晴跑过来问我:“郑老师跟你说什么啊?”
“说周天庆要是不善罢甘休的话,我肯定会有个处分的。”我说,“那也没办法,我打都打了……还能说什么,不过这小子也太会装了,我明明打得很轻,最多让他摔倒,不会痛的,打的地方又不是要害,装的那么像,还要上医院,等下要不要说我打断他两根肋骨什么的,最好说自己被我打伤了脊椎,下半身瘫痪了,这样学校会给我个更大的处分,他就心满意足了。”
“哎呀,你就快点祈祷他没事吧,要不然就不只是学校给你处分了,还有刑事责任呢!”晨晨担心的说。
“唉,反正没事他也会说成有事阿,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打重一点,这样多冤枉。”我的检查还没写出来。
菠萝跑进来说:“不用写检查了,林佳渝说她现在过来修理周天庆。”
“呵呵,不是来修理我就好了……”我无可奈何的说。
“放心吧,佳渝我还是很熟的,高中也在一起上的,不会像周天庆这种家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不过她在上大嘉定校区哦,过来可能要很久……”菠萝一边在我的零食袋里找东西吃一边说。
“但愿不用写检查,真不知道写什么好,我连入党申请书都是别人替我写的,哪写得出那些肉麻兮兮的话啊,什么为了四个现代化……”她们居然嘻嘻哈哈的笑起来了,真是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怎么都是巧克力嘛,你就不怕吃了会胖啊?”菠萝找了半天终于放弃了。
“我要是能胖,就好了……”
“不许刺激我!”屋子里面的四个女生简直是要把我杀了,忧郁的气氛一扫而空。
到了下午五点钟的时候,终于见到了林佳渝。
真不知道周天庆哪来这样的运气找到这么pp的女朋友,姑且相信他们是小时候什么以饭碗为媒的吧。
“周天庆这个家伙呢?是不是我几天没教训他,他又皮痒痒了?”不过这个pp的妹妹说话比我还狠,真是佩服。
“在医院赖着呢。”菠萝说,“我下午去看他来着,医生说他什么事情没有,做完B超做胸透,还拍了脊椎的片子,什么事情都没有,就是不出院。”
“好啊,还学会这种无赖泼皮的下三滥手段啦,真是出息了,菠萝,你现在带我去修理他!”mm撸起袖子,义愤填膺的样子真可爱。
结果?结果当然是周天庆被mm从医院里面揪出来咯。
然后mm让周天庆请我们大家吃饭,表示道歉。我说我晚上不吃东西的,就陪他们喝点东西吧,大家浩浩荡荡开去火锅店,吃饱了又唱歌,闹到10点多才散了。
等我们回到宿舍,想起简单他们还关在那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了,他们也没有打电话来,估计没有什么事情吧,也就睡了。
第二天中午见到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居然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他们描述的一夜惊魂也让我们后怕不已。
“下午三点多钟,验尸报告就出来了,说是窒息,然后自燃,自燃诶!怎么看也跟我们没什么关系,说勒死他们的是很细很细的绳子,类似头发这样的东西,我估计他们那天在厕所里面遇见鬼了,而且肯定是长发女鬼诶,要不然哪来这种东西勒死他们?又来过两三拨警察,问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们不停的重复,烦死了。不过这些警察倒是相信有鬼的说,而且还问我们有没有看见鬼长什么样子什么的。”简单说,一边说还一边笑,好像很开心。
“不是说学校里面没有害人的鬼嘛?”我转向三戒。
“感觉,未必是鬼啊,鬼可没有长发,他们也没法直接伤害人,都只能制造幻觉让人自己杀死自己或者互相残杀。如果真的是什么东西做的的话,恐怕就只有那些有实体的东西了,比如,僵尸?”三戒说,心事重重。
“不管这些啦,你们怎么弄得全身是伤的?”可心问。
“还说,都是你的玉兔还有简单这个笨家伙害的!”三戒气不打一处来,“我想简单比较容易受到攻击,就把金莲花给了他,教他几十遍念什么话,到用的时候他一样念错,还有你的玉兔,拜托,你被人家骗了啦,根本是块玻璃……一点用都没有,查点害死我们了。”
“你们真的遇到黑狗?”我问。
“嗯,晚上十二点多的时候,他们接了报警电话就跑出去很多人,只剩下几个人在派出所里面了。我和简单两个人就更没人理了,因为觉得有点冷,我们也没睡觉,就坐在那边聊天,突然就起风了——你们来的时候也看见了,那个审讯室根本就没有窗户,又在走廊最尽头,怎么会有风嘛!我就跟简单说,准备好,要来东西了。果然,不一会,四面八方的墙里面就钻出很多狗来,不停的朝我们这边扑,我们两个人念法严经勉强还抵挡得住,偶尔停下来睁开眼睛看,就有狗钻了空子扑上来,就几条口子……虽然不是真的狗爪子抓的,是冰渣划出来的,一样这么严重,你们看看。”三戒说道这里,伸出胳膊给我们看,那些伤口有些很深,甚至肉都向两边翻开来了。
“后来我们就不敢睁开眼睛了,只管闭着眼睛念经,过了一段时间,四周突然就安静了。风也没有了。我们睁开眼,发现那些狗都不见了,房间里面一切又都恢复正常了。我们放下心来,经过这场折腾也有点累了,就靠着墙壁休息,这时候,突然远远的传来一声低低的狗吠,然后就有很多附和,就好像有人发号施令,其他的狗一呼百应,准备开始总攻了……”
“等等,它们怎么不攻击那些警察啊?”我突然想起这个问题来。
“我今天出来了才看了看,这一层的小楼,只有审讯室是后来加出来的,是用白墙,其他的外墙都是红色的,上去摸了一摸,都是陈年的血迹,估计是黑狗血,门也是暗红色的,估计在漆里面混合了黑狗血了。当然能挡住鬼的袭击,平常也没有人在审讯室过夜啊,那边也没有拘留所什么的,我跟简单活该倒霉呗。”
“哦,那继续说,说狗狗的总攻吧。”可心居然听得津津有味。
第九章
“当时我们看见什么,你知道吗?我们看见一条黑狗穿墙而入,很多的狗狗紧随其后,刚开始也就是一二十只,后来更多的狗从四面八方的墙壁穿过来,房间里面越来越多狗,而且,虽然说它们是冤魂,没有实际的形体,可是我却觉得非常挤,好像这房间里面真的充满了狗一样!”简单说起来还心有余悸的样子。
“一开始他们也没有进攻,都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不时用眼神请示那只黑狗,黑狗慢慢的朝我们逼近,其他的狗也都慢慢的朝我们包围过来,我们紧紧贴在墙壁上,除了落脚的地方,想转身都不可能。那黑狗低吠了一声,其他的狗就疯狂的扑上来,我们两个赶紧一起背经文,它们虽然疯狂的扑,却始终近不了身,也没有伤害到我们,于是它们开始乱叫,整个房间里面一片狗叫声,偏偏这房子是审讯室,隔音效果好得很,就算我们那时候大喊救命,恐怕也不会有人听见。那只黑狗见它手下的喽罗们攻击不到,又低声叫了两三声,大概意思是说让它们退下吧,我对狗语没有研究,不太清楚,反正那些狗很听话的乖乖退到旁边去,围了一个圈,把我们和那只黑狗围在中间。我让简单拿出金莲花,准备用,我也拿出玉兔准备应付黑狗的攻击,黑狗没有像其他的狗那样乱扑,而是慢慢的绕着我们走了个来回,然后坐下来,像狼那样坐着,看着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它要干什么,也只能盯着它看。突然它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来,我和简单的胳膊就各多了几条血口子。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它不是冤魂,而是有实际形体的,也就是说,它是僵尸!我不知道金莲花和玉兔对黑狗的僵尸有没有用,不过当时也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举起玉兔,挡在胸前,然后背法严经,简单也把金莲花举过头顶,念佛陀拈花,迦叶微笑,刚念了一句,金莲花就放出金色的光芒,将黑狗逼得退了几步,可是那只玉兔呢,就一点反应没有,我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简单身上了,就算金莲花不能除去黑狗,我们两个人自保总还有望吧,可是简单这个家伙竟然忘记了后面的话,一句都背不出来!金光慢慢退去,那黑狗又扑过来了,我抢过简单手里的金莲花,大声的念佛陀拈花,迦叶微笑,正法眼藏,涅槃妙心,无色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別传。念了很多遍,我和简单一直被金光笼罩着,那黑狗在旁边走来走去,始终没有得空再进攻,僵持了一段时间,终于带着那些狗走了。等出来我才对着阳光看了看你的玉兔,从那些凿痕啊,纹理啊之类的来看,肯定是玻璃没错了。差点被你害死……”三戒讲故事永远没感情,一点都没有气氛,我和可心听的索然无味。
“我又不知道……不能怪我呀!”可心抢过自己的玉兔,“哼!”
“算啦算啦,等十一我们去灵谷寺的时候,到法器专卖店帮你买新的吧……”三戒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那你们的伤口要不要紧,被僵尸抓了会不会有尸毒呀?”我想起小说里面的情节。
“会啊,不过其实不要紧的啦,用三十粒六神丸化水浇进伤口,然后用朱砂划线封口,半个小时之后洗去朱砂,用纱布清理伤口,将二十片蛇药片磨粉撒入伤口,再等半个小时,用酒精将烂肉毒血都洗干净,再吃个十来片蛇药片就没事了啊,只要你看到伤口不再流颜色怪异的血,也没有烂肉了,那就没事咯。”三戒说起来似乎很轻松,但是我能想到用什么六神丸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处理伤口的时候他们所忍受的巨大痛苦。
“现在知道啊,为什么古人总说往伤口上撒盐之类的,今天试试才知道,撒什么也疼啊,尤其是酒精,我就忍不住差点要大声叫惨啦,唉,郁闷。”简单看着自己的伤口说。
“哎,三戒,你都怎么知道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方法的啊?到底有没有用啊?”我不无担心的问他。
“他知道什么啊,还不是刚翻书的,书上说的,谁知道有没有效果。反正现在看上去是好了。”简单说。
“你们出来满身伤痕警察就没问?”可心问他们。
“问了啊,我们也说了啊,他们也知道了啊,那又能怎么样,他们又不会赔偿我们医药费。”三戒漫不经心的说,“再说就算他们又赔偿制度,这种原因恐怕也没法写报告啊,算了吧,反正都这样了,再说他们也不是故意跟我们为难,我们在那边的时候他们也没欺负我们,就算了咯。”
“好啦好啦,我们都知道了,你们累了这么久,赶紧回去休息吧,省得身体受不了了。”可心拍拍简单的肩膀。
简单疼的吱哇乱叫。
“对了,简单现在住哪里?”我突然想起来他那间宿舍已经成了凶宅,学校不可能让他继续住的。
“哦,简单暂时住在留学生楼的宾馆里面哦,标准间哦,条件很不错诶,晚上你们还可以去看电视勒!”三戒很开心的说。
“多少钱一天呀?”我问简单。
“不知道,反正学校让住的,估计不要钱。”简单憨憨的笑了笑。
十一假期转眼就到,他们两个人的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四个人坐上了上海到南京的旅游线。
灵谷寺自然不是第一站,反正有七天假期,总要在这个六朝古都好好玩玩才是。
9月30日下午到的南京。先在南京林业大学安顿下来,这倒不是因为林大怎么特别,而是十一黄金周期间我们从火车站出来走了一路竟然没有一家有空房的酒店啊宾馆啊招待所啊,简单终于想起了他一个在南京林业大学读书的高中同学,在他的帮助之下,我们终于在林业大学的学生宿舍安顿下来。
之后他带我们参观林大,林大地方倒是不小,后面还有一座山,不过也许是放假的缘故吧,总觉得校园里面人气不足,那个男生也跟我们说,晚上不要太晚回来,晚上也别在学校里面乱逛,因为依山而建,学校不是太安全,每年都有学生出事的,我们答应着,却想着这样的校园,会不会也……?
他自告奋勇给我们当导游,四点多的时候我们乘上了公车,去著名的秦淮河。
秦淮河之所以著名,恐怕是因为明末这里以歌舞伎而兴旺,并且有那令后人百谈不厌的秦淮八艳的传奇吧。
且不说别的,单是陈圆圆和董小宛的故事就经久不衰,到今天我们还能够在很多电视中看见她们的身影。
想当年,吴三桂那“恸哭六军惧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豪情惹得多少少女将其奉为情圣,虽然中国历来喜欢歌颂那些所谓的民族英雄,唾弃没有风节的人,不过我总觉得,顺应历史的潮流也是对的,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从来都觉得真的能够识时务的人,才是真的英雄,是推动历史发展的人,历代文人对吴三桂的唾骂恐怕有失公允,而陈圆圆这样的传奇女子竟然也没有认认真真的来为她写本传记,实在是可惜啊。
再说董小宛,最初与冒辟疆的一场恋情可谓轰轰烈烈,在当时的秦淮河也堪称佳话,后来与顺治的一场爱情更是惊天地泣鬼神,想顺治为一汉家女子,甘愿违背祖训朝纲,明媒正娶董小宛,封董鄂妃,两个人每天面对的是来自朝野和后宫的强大压力,还有人处心积虑的破坏,后生有一子,传说是孝庄太后为保证皇家血统而将其毒死,董小宛抑郁而终,顺治也心灰意冷,出家为僧。其实后来我看红楼梦的时候,总觉得曹雪芹笔下的宝黛的爱情悲剧,或多或少有着顺治和董小宛的影子,也曾扼腕叹息,虽无从考证。
这次给我机会到秦淮河一游,我也颇想悼念一下这两位奇女子。她们的爱情之路虽然坎坷,却总算是轰轰烈烈的爱过,而我呢,空度了这十八春秋,轰轰烈烈始终只在自己的小说里出现过。
到秦淮河的时候,天还早,大概是五点多钟吧,简单的同学,哦,忘了介绍,他叫苏姜(据说是因为爸爸姓苏,妈妈姓姜,这样取名字倒省事,不过要是我爸爸妈妈也这么省事,我现在就该叫王王,听起来好像汪汪……)^_^!苏姜说现在还早,夫子庙和秦淮河都要晚上才好看,所以我们先去吃饭。我说不吃,他们说都是零食,不算饭,其实我还是很想吃的说,只要他们找到个好借口,我也不介意拉!
到了南京自然要吃鸭子咯,永和园满座,于是先到六凤居吃了碗鸭血粉丝汤,鸭血切成一条条的,用漏勺盛着在汤里汆一下,加上卤好的鸭肠、鸭肝,再来点粉丝和香菜,鸭血鲜嫩,鸭肠爽脆,鸭肝沙面,粉丝细软,几口就吃完了。出门又回到永和园,有一个专门的档口卖鸭血粉丝汤和蟹壳黄烧饼,不同的是大汤锅里浮着一只白生生的鸭子,再来一碗吧,嘿嘿,南京的名吃果然不同凡响哦。之后又在一家店吃了一种叫做铁蛋的东西,好像是一种卤蛋,不过不知道是怎么腌的,真如铁般坚硬,颇考验我们的牙齿,细嚼下来,齿颊留香啊。零七八碎的又吃了点什么莲子羹啊,红枣糕啊之类的东西,一路吃下来,肚子也没有什么空了,最后还到麦当劳去吃了冰激凌,才总算是吃完了晚饭。
此时已华灯初上,夫子庙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没有吸引我们多少注意,走到一个摊位前,三戒突然停下了。
“嗯?干嘛?”简单一边吃着臭豆腐一边说。
“这个桃木的夹子多少钱?”三戒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认真的拿起一个做工粗糙的发夹。
“三块钱一个,五块钱两个。”摊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深情平淡。
我凑过去看,黄色的台面上放着很多桃木制品,桃木的夹子,梳子,还有从大到小一字排开的桃木娃娃。
桃木娃娃是日本宫妆女孩的样子,很精致,老板看了我一眼,说:“一套25,一共六个。”
东西倒是不贵,我就准备掏钱了,三戒拦住了我,递上五块钱,拿了两个夹子,拉着我就走。
“哎,干嘛不让我买啊?”我抱怨着。
“你没听说过空心的玩偶都很容易招鬼的嘛?你这家伙都够容易招鬼的了,还尽找容易招鬼的东西买。”三戒摇摇头,一脸不屑。
“我怎么会听说过!再说桃木不是避邪的嘛?”
“空心的观音像都会招鬼,更何况是桃木呢,真不知道你怎么学的,还自称是在道观长大的。”
“三戒,你一个和尚,哦,就算不是和尚好了,一个男人,买女孩子用的发夹干什么呀?”简单跟过来。
“不告诉你,嘿嘿。”三戒顾做神秘。
“切~~”我们三个人一起对他表示不屑。
“哎,我们去坐船吧!”可心指着朱雀桥下停着的那些挂着红灯笼的船,很兴奋的说。
“好呀~”只要有的玩,简单永远不会反对。
因为是旅游旺季,人很多,大船都满了,我们等了半天,也只有一条能坐六个人的小船,不算摇船的老爷爷,就只能坐下5个人。
本来是想在大船上看歌舞表演,好缅怀一下当年秦淮河歌舞升平的壮景的,现在看来也只能在小船上远远的听别人的歌声了。
我们四个人上了小船,老爷爷倒也没再等剩下的一个空位,径直将船荡了出去。
“老大爷,您多大年纪啦?”简单一个人坐在船尾,跟老爷爷搭讪。
“六十三啦。”老爷爷的声音很爽朗。
“那您一直在秦淮河上摇船嘛?”
“哪有啊,秦淮河还不是这两年刚刚清理过,以前根本就是臭水沟,怎么能摇船啊。你们要是早两年来,就没船坐咯。”
“怎么会变成臭水沟呀,以前不是很有名的嘛?都没人管嘛?”
“哪有人管啊,我小的时候,就住在这河边上,就是那边,现在都拆了,那时候大家就成天把垃圾啊马桶啊往里面倒。那时候还是解放前呐……”
“以前就没有人来这里玩嘛?”
“咳,那时候还兵荒马乱的呢,逃命都来不及,还有心思玩啊?你们现在生活是好咯……”
“那您经历过南京大屠杀嘛?”简单的脑子,我晕,经历了南京大屠杀,现在还能活着嘛?!
“没有,44年我二姐出嫁去北京,就把我也带去玩,45年她生了我大外甥,我爸爸妈妈帮忙去看孩子,就都去了北京,一直到我大外甥3岁多了才回来呢,留在城里的大姐一家……唉……”老爷爷的声音听上去有点伤心。
“对不起……对不起……”简单也终于意识到自己问的问题不好了。
“没关系,生死有命啊。”
我听着河面上远远飘来的歌声,问:“老爷爷,那没打仗的时候河里也没人摇船嘛?”
“反正自打我出生,就没人摇船,那时候水就脏得不行了。不过小时候听邻居家的爷爷跟我们讲,很早以前这里是有人摇船的,可是这河啊,到了晚上,就跟白天不大一样……据说总有人看见很大的船,很气派的那种啊,那时候河上肯定没有这种船的,挂着红灯笼,有很多女孩子在里面唱啊跳啊弹琴啊,可热闹了,但是总也到不了那船的跟前去,等天亮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后来老人们就都说那是闹鬼呢,就没有什么人再摇船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说不定是清朝?呵呵,没人去调查过。”
简单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老爷爷聊天,可心刚才图便宜,一块钱十块的臭豆腐买了3块钱的,到现在还在努力的吃,三戒饶有兴致的在听简单和老爷爷聊天。
我百无聊赖,远远的望着前方。
秦淮河并不长,热闹的也就是这一段,前面是一片黑暗。
远远的,我好像看见有挂满红灯笼的船慢慢的开过来,再看,却没有,低下头去,却又听见远远的传来《湘妃泪》的调子。再抬头,似乎那船又近了一些,我拉拉旁边的可心,问:“你看见前面的船了嘛?”
可心抬头看了看:“哪里啊?”
“就是那里呀!”我用手一指,却愣住了,前面一片漆黑,连刚才的歌声也不见了,只好说,“大概是我看错了吧。”
“春风如染菜花黄,马上吟诗少年狂。 佳人遗梦知音稀,燕子北飞我向南。”我低下头想了一会,却听见远远传来吟诗的声音,再看,那船又出现了。
三戒这时候看着我:“你怎么啦?怎么呆呆的?”
“没什么,我好像看见船了,大船……”我不知道自己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说给他听。
“你不要是有幻觉了吧?昨天晚上没睡好?”可心嘴里塞着臭豆腐还不忘来帮我分析。
“那也说不定真有呢,以前我看过一个故事啊,说其实同时存在很多时空,也就是说在同一个地方,不同的时间都共同的存在着,只不过我们不一定能看到……”简单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见我们说话了,喋喋不休的跟我们说他的时空理论,我们都一副懒的理他的样子,他也自觉没趣,继续跟摇船的老爷爷聊天去了。
不知为何我突然唱起歌来,不记得名字,也不记得是谁唱的,那如秋风扫竹叶的悲凉,却让我认真的记得他的旋律:“山也迢迢, 水也迢迢, 山水迢迢路遥遥, 盼过昨宵, 又盼今宵, 盼来盼去魂也消, 梦也渺渺, 人也渺渺, 天若有情天亦老,歌不成歌,调不成调, 风雨潇潇愁多少。”
声音清丽,似乎不是我的声音。远远的有人鼓掌,原来真有条大船从我们背后开过来了。
想起某次下午在人民广场的音乐喷泉坐着等人,无聊的唱歌,后来居然有人丢硬币给我,真是丢脸,我就那么像卖唱的女子嘛???
“干嘛唱这么悲凉的歌,好好的心情都给你破坏了。”可心终于吃完了她那一大堆臭豆腐,抽出空来跟我说话。
“不唱了,呵呵。”我吐吐舌头。
“送给你们两个。”三戒把他刚才买的发夹递过来。
“哦,原来是送给我们的呀,那还保密。”可心接过来,递给我一个。
“可以避邪的。反正我到了南京就觉得心神不宁,有防总比没防好。我们最后一站才是灵谷寺,去了那里你们自己再买别的东西吧。”
第十章
从船上下来,又在夫子庙逛了一会,简单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苏姜呢?苏姜到什么地方去了?”
到底苏姜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我们还真的没有觉察到,似乎,在麦当劳吃冰激凌的时候还是人家付的钱,什么时候 就不见了了?
“嗯,买臭豆腐的时候还在,就是他给我们介绍说夫子庙的臭豆腐很好吃……”可心回忆着。
“然后呢?买桃木夹子……好像买桃木夹子的时候就没听见他说话了。”简单终于想起来。
于是我们直奔刚才买桃木夹子的地方,问过摊主,却说来的时候就我们四个人,夫子庙就那么点地方,人却多得要命,我们只好一路找下去,找遍了夫子庙也没找到,简单打电话去他宿舍,却说没回来过,正急的要命的时候突然看见巡逻的警察。
跑过去跟巡警说明了情况,巡警却笑起来:“刚才也有一个学生跑过来找我们说同伴找不到了,现在在门口的治安亭等呢,恐怕就是你们的同伴吧。”
跑去一看,果然就是……
虚惊一场。还以为南京这地方由于历史原因冤魂很多,苏姜被鬼抓去了呢!
玩了这么久,也都有些累了,便打车林大,他们送我们到楼下,苏姜的女同学下来接我们,又在楼下确定了明天的路线和出发时间,才散去。
晚上躺在林大女生宿舍里面,虽然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那个女生也很兴奋,给我讲了一夜林大的鬼故事,直到早晨五点多,三个人才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第二天和第三天我们都在南京玩,去了……(就是那些旅游景点啦),第四天我们终于到了灵谷寺。
灵谷寺门前正在热热闹闹地搞素食美食节,深松居、绿柳居、刘长兴都租了位子,到处是豆制品,素鸡素鸭,兰花干,各种小炒。看见一个兰州拉面,招牌上有牛羊肉,以为也是豆制品,好奇过去一看,竟然是真品。走进去,寺的旁边,斋菜老店深松居在焉,吃客云集,价格适中。在苏州虎丘也是这样,很实惠,不象闹市中的斋菜馆,笑面宰人,毫无慈悲心。
灵谷寺旁边是中山陵和明孝陵,我们前天去过了,相比之下,明朝的开国皇帝的坟墓比起我们伟大的孙中山先生的阴宅来真是寒酸的多了,这是题外之话。
灵谷寺我就不进去,坐在门口吃东西等着他们,吃完了顺便在法器专卖处看看,选了个开光的玉佛,本来有个翡翠的观音很漂亮,可是据说男戴观音女戴佛,所以还是选了佛。经过一番交涉,居然被我用80块钱买下,嘿嘿,原来说要500块钱。
等了一个多小时他们也不回来,实在无聊,又跑去吃了些兰花干。
他们终于出来了。我跑过去问可心:“埋好了吗?”
“到处都是人,怎么埋呀!”简单抱怨着。
“那你们把镯子怎么办了呀?”
“嘿嘿,你知道灵谷寺里面有个井吧,里面说是什么八功德水,反正就是一口井拉,我们跑过去装作不小心把镯子给掉进去了,反正总归也有个十几米了,够深了吧。”简单的表情很得意。
既然已经这样,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陪可心买了个玉兔,又在小摊前面买了些素鸡素鸭吃着,一路走下去了。
三戒一直没说话,在往金桥去的车上,我问三戒:“你怎么啦,不开心呀?”
三戒摇摇头:“没有,我总是觉得我们把镯子留在灵谷寺会出什么事情,而且灵谷寺旁边就是明孝陵,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呀?要是她的目的是明孝陵,它大可跟我们说让我们送她去明孝陵呀。”
“那样说恐怕目的就太明显了,是我的话我就肯定不答应它。”
“不知道你整天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干嘛那么多疑??”
“直觉……有些东西是直觉,再说,要是鬼说的话都能够相信,那人也不会用鬼话来形容别人胡说了不是?”
“那鬼也有分好的坏的嘛!”
“那我觉得她就不是个好鬼,要不然你宿舍的那个女孩子也就不会差点被自己勒死了,反正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啊,干嘛?”简单这时候突然插进来,“你叫我啊?”
我和三戒哭笑不得。
南京之旅并没有如我们所预期的那样有什么困难,反而平静的让我有些差异。
晚上躺在自己宿舍的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似乎在做梦,似乎又是真实的,我看见姬云沿着一条狭长的地道,走了很久,然后上了地面,那地方很熟悉,我想了很久,好像是午朝门公园,她沿着公园走了几圈,又沿着地道走回去了。地道还有岔路,她沿着岔路走下去,一直走到一大堆的石棺前,然后行礼,说:“奴婢姬云伺候各位娘娘。”
所有石棺的盖子慢慢的向右边滑开,十几个女人站了起来,一个年轻的穿着黄色裙子的女子慢慢的走到她面前。
姬云跪下去:“贵妃娘娘千岁。”
“免了,起来说话吧。镯子带来了吗?”
“奴婢只是个鬼,不能搬动东西,镯子现在地道出口处,还要劳烦娘娘差人去取。”
“不急,明天再去吧,我带你去见陛下。”
姬云跟在那女子身后,走进了另外一条地道。走了一段路,那女子突然四周看看,确信无人之后,才跪下来,拜姬云:“贵妃娘娘千岁。”
“不必了,我早已不是什么贵妃了,你才是,永远都是你是。”仔细看去,这两个女子竟然如此相似!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甚至连声音都那么像。
“奴婢惶恐!”我糊涂了,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谁是谁。
“姬云,是你为我牺牲那么多的,要不是你代替我在陛下身边,我和允文根本一天好日子也没有啊。虽然我死的不明不白的,但是能跟心爱的人度过那么长的幸福时光,我也心满意足了。快起来吧。”到底谁才是真的姬云?要是她不是姬云,那她是谁呢?
“娘娘,您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为您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呀。当年要不是您在酒楼买下奴婢,还收留奴婢做您的贴身丫鬟,奴婢早就沦落风尘了。”
“可是后来我出嫁的时候,不该带你入宫阿……害了你一辈子!”
“娘娘,您还是杨家小姐的时候,待奴婢如同亲妹妹,奴婢入宫伺候您也是应该的,您再这么说奴婢真是……”那女子又要跪。
“别别别,好妹妹,我不再说就是了。”
我突然清醒了,睁着眼睛,自己还是在宿舍的床上,可心在上铺翻来翻去,好像还没有睡着,那刚才的一切只是梦?如果是梦,又代表什么?难道,三戒的担心是对的?
“可心,你睡着了吗?”我轻轻叫了一声。
“没有,这两天玩的太疯了,居然睡不着。”可心把头从上铺探下来。
“这样多累呀,要不然你睡晨晨的床吧,反正她们两个也都不在,我们头对头的聊天。”
“好呀。”可心爬下来,抱着被子。
“嗯,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我把梦里的内容讲给可心听。
“那是什么意思呀,是不是其实镯子里面的那个女鬼不是姬云,她是冒充姬云的,而那个贵妃才是真正的姬云,那个女鬼是真正的贵妃,她们把身份换了,别人不知道?”可心问。
“有可能。那她让我们把镯子送到灵谷寺的动机恐怕就有待考证了。”我也担心起来。
“不是为了见面?”
“要是她只想跟真正的姬云见面,她随时都可以去呀,我看那个地方好像是在明孝陵下面,她应该随时能进去的,不在灵谷寺。而且,那个镯子对她们来说好像有什么用处,她只是要那个镯子在灵谷寺她们可以取到的地方。我想她一开始就算到我们根本没机会在灵谷寺挖坑,只可能把镯子扔在井里,这绝对是个阴谋!但是问题就是我们现在不知道她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明天去问问三戒,这家伙乱七八糟的书看得最多。”可心说。
然后我们又胡乱聊了些南京的小吃,流了半天口水,终于天亮了。
“这样说来,就有些麻烦了。”三戒听了我的梦之后皱着眉头说。
“为什么?”
“如果你的梦境是真实的,那就说明,那镯子真正的主人不是鬼,而是僵尸……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现在我没法说它是什么,但就她们所反映出来的,她应该是一个有实体的东西,它要这个镯子的目的,恐怕是……复国?反正总归没那么简单的。”
“一个镯子能够帮她复国?恐怕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吧!”
“你别忘了,这镯子是姬昌时代流传下来的,经过了多少人,吸了多少人气妖气我们谁也不知道……只怕再给灵谷寺的八功德水一泡,到成了更厉害的东西……”
“哎呀,应该只是个梦啦……她们都没有投胎,我当然不可能是她们的什么后世,怎么可能知道她们的事情呢,只不过是做梦啦!”说这话的时候,我还明显的底气不足。
“我还真但愿如此。”三戒撇撇嘴。
“今天晚上请个鬼出来玩吧?今天好像10月4号诶。”这个问题再讨论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还是换点有意义的事情做吧。
“好啊,不如问问简单宿舍的那三个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可心马上赞同。
“他们三个?不行的说,刚死的新鬼只有每个7,你们知道所谓的头7什么的嘛,就是每7天才能出来一次,要到14号才能请他们出来问的。换一个吧。”
“那,哦,对了,前段时间我去看一个今年刚毕业的师姐,现在在**银行上班呢,她说去年11月份的时候,她们还住在我们这栋楼的六楼,走廊尽头的倒数第二间房子,最里面一间也是她们专业但是不同班的女生,大家平时关系都还挺好的,那间宿舍有个女孩子叫吴倩,是从广西来的吧,人挺活泼的,成绩也还算不错,虽然不够保研,但是如果考研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好好的突然就跳楼自杀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因为警察在隔壁的房子取证呀干什么的,宿舍里面到处都是各种粉,还被翻得乱七八糟,她们宿舍的三个女生都是上海本地的,就都回家住去了,那间宿舍也就空着,但是每天晚上都能听见拖动凳子的声音,据说以前那个女生还在的时候,因为她睡上铺,可是不会爬,每天都是把凳子拖到床边,然后踩着凳子爬上去的……”可心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看着我们,“你们怎么不害怕呀?”
“然后呢?”我问。
“然后师姐她们每天都听到这声音,当然很害怕了,她们就申请搬到一楼的空房子去住,后来碰见跟吴倩一个宿舍的女生,问她们吴倩自杀之前的事情,她们说,中午的时候她们四个一起在食堂买饭,食堂人多就打包带走,然后她们三个人去男生宿舍,因为她们计算机系的嘛,在做课程设计,分组的,她们三个和两个男生同组的,吴倩呢,说下午有就业指导报告,她要去听,就先回宿舍去吃饭放东西。下午5点多的时候,她们班主任打她们其中一个人的手机,告诉她们吴倩自杀了,她们匆匆忙忙赶回宿舍,宿舍里面已经有很多警察了,警察问了她们很多问题,也问了其他同学一些问题,还有同学证明吴倩下午的确是去听了报告的,散场之后还跟她们一起走回宿舍楼,没看出有什么不正常的。然后警察还做了很多实验和运算,证明的确是自杀不是被人推下去的,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可心说的很快,这时候终于长长的出了口气。
“然后呢?”我又问,我怎么总是问这句话呢,真没创意啊。
“然后呀?然后我很想知道她为什么自杀啊,为什么又要整天拖凳子吓唬别人呀,你们不是说鬼不能搬动东西的吗?”
“那也不一定,她要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她还是能够按照自己原来的方式生活的,只是可能没有人看见她而已。好像外国的鬼片里面经常有这种说法哦?”三戒说。
“那我们晚上就叫她出来问问呗。”我说。
“那也得她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呀,要是她都不知道自己是鬼,我们召唤她她也最多就是听见有人叫她。”三戒说。
“那就试试喽!对了,简单怎么还不来呀?”可心突然想起简单来。
“你忘啦?他住在又有空调又有弹簧床窗帘又厚又没人吵的留学生楼,怎么会像我这么命苦,一大早就被你们电话吵起来……”三戒打了个呵欠。
“去找他啦!”可心拉着我。
晚上十一点,三戒早已经在宿舍布置好了,我们四个人坐成一圈,我说:“今天时间这么长,等下问完了吴倩再叫沈芳出来问问吧。”
三戒点点头,关了灯,点好蜡烛,开始点请鬼符:“吴倩,请你出来……”重复说了几遍,蜡烛闪了几下,白布上出现了一个人影,是一个扎辫子的女孩子。我们甚至都没有感觉到什么寒意,大概是因为已经经历过两次,没那么紧张了吧。
“呃,小姐,请问,你是吴倩嘛?”三戒问,我真受不了这个三戒,跟鬼这样说话的。
“是……你们是人吗?”我倒,这个吴倩跟三戒还真是一对。
“是啊,嗯,我们请你来,是想问你一些问题的。”
“关于我为什么自杀吗?”吴倩还是很聪明的嘛,这么聪明的女孩子干嘛不想开点呢?
“是呀,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想听听……”
“好,那你们能不能答应我,把我的故事告诉更多的人,让他们不要再像我这么糊涂了?”看来吴倩还是个很有爱心的人,哦,鬼。
“没问题,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马上答应。
“嗯,那要从我家里说起了,我家是广西的,提起广西,你们肯定只想到桂林山水甲天下什么的吧,其实广西除了南宁,桂林,北海,柳州几个比较大一点的城市之外,很多地方都很穷的,我们家也是。我有一个哥哥,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家里也就不让他读了,他到广州去打工,那个时候我小学还没有毕业,成绩挺好的,不过爸爸妈妈的意思是让我念完初中也就出去打工,因为爸爸是独子,奶奶爷爷都要他负担的,奶奶那时候已经中风瘫痪了2年多了吧,家里本来情况就不好,又一直要给奶奶花钱看病,情况就更不好了,所以那时候我也很理解爸爸妈妈的,哥哥每个月都寄钱回家,但是每年只有春节才回来,每次回来都跟我说他一定会努力让我读大学的,其实那时候我想都不敢想。我很珍惜读书的机会,努力读书,初中毕业的时候,学校说保送我读高中,我很犹豫的,一方面我很想读书,另一方面,我也知道家里的情况要让我继续读书也不太可能。后来哥哥知道了,破天荒的在不是春节的时候回来了,还带了2000块钱回来,他说是他跟他老板借的,让我一定要读高中,读大学。那个时候2000块钱对我们来说还是很大的数目,他还跟我爸爸妈妈做工作,说一家总要有一个有出息的孩子,他在外面越来越知道只有读书人才有地位,等等,后来爸爸妈妈也就同意让我继续读书了。我高二的那年哥哥结婚了,嫂子是他在广州打工的时候认识的,嫂子人很好,说让我好好读书,他们一定努力工作供我读大学。高考报志愿的时候,是嫂子让我报考这个专业的,她说现在热门,她们工作的单位里面学这个的最挣钱。后来我就来了上海,我读书很用功的,可是总是当不了前几名,我的专业课总是不如别人好,我来大学以前,其实根本没有碰过电脑,所以虽然我花了很多时间在专业课上面,但是除了安排上机的时间,其他时候我也没机会多学实习。98年的时候学校有了贷款政策,我就申请了助学贷款,交了学费之后还买了一台电脑,专业课才慢慢好起来。那时候我已经大三了。春节回家的时候,爸爸妈妈哥哥还有嫂子他们都说我以后毕业了一定要留在上海,大城市收入高,以后我的发展也好。我也想应该能留在上海,我要挣很多钱,让爸爸妈妈哥哥嫂子都能过的好,我哥哥和嫂子为了我,结婚四年了,都没有要个孩子。大四保研的时候,因为我知道如果保送读研究生是不要学费的,很想自己能保送,结果后来差了两名,没保送上,家里肯定不可能在供我考自费的研究生的了,我就想找工作。那天是第一场就业指导报告,我去听了,做报告的指导人员说,今年的就业形势很严峻,特别是我们计算机专业的,明显供过于求,还说到了外地学生在上海求职难的状况,我听了特别难过,我想我要是找不到工作,爸爸妈妈哥哥嫂子肯定都特别失望,他们这么努力辛苦的供我也都白费了呀,我回到宿舍,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用,就从窗户跳了出去。晚上的时候,我突然醒过来,发现自己还躺在宿舍的床上,宿舍好乱啊,好像被人偷过一样,其他三个人也不在,不过她们经常不在的,她们是本地人,经常回家住的。我想起下午自己跳楼,好像是一场梦,要不然我怎么会好好的躺在床上睡觉呢,当时我还想,要是真的跳楼了多傻呀,自己还没有努力过呢,怎么知道就找不到工作了。那时候已经熄灯了,我就想,明天起来一定要去看看招聘启事,写求职信。然后我还是每天都去上课,可同学好像都不理我,我跟他们说话,他们也都当没听见,我就想,到底是大四了,大家为了争夺工作机会,同学之间的关系也都疏远了,后来我也就不跟他们说话了,我还是像以前一样生活,后来有一天,我正准备搬凳子上床睡觉的时候,突然看见窗户上面坐着一个人,我问她是谁,她说,如果你能看见我,就说明你已经死了。我说我才没有死,我活得好好的。她说好几天以前我就跳楼自杀死了,要是我不相信的话还可以去看我死的地方,还画着白圈呢,然后她就拉着我从窗户上面跳了下去,我好害怕,一直叫,可是落地的时候却一点都不痛,她指给我看,真的有个白圈,我再想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我去食堂买饭,大师傅却总帮我后面的人打不理我,我也好像真的很多天没有吃饭了,我才知道我真的死了。我那时候就使劲哭,我觉得自己很傻,那个女孩跟我说,她叫沈芳,她还说,你才知道你很傻啊,她告诉我,我们专业的一个女同学,也是外地的,第一场招聘会就签了,年薪9万3啊,我就觉得特别对不起爸爸妈妈哥哥嫂子,因为那个同学各方面条件都还没有我优秀,要是我好好的活着,一定也能找到好工作的,我不应该听了就业指导报告的胡说八道就去跳楼了,沈芳还跟我说,就业指导报告每年都说就业形势严峻的,那只是为了让大家认真对待找工作的一种套话……”吴倩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看得出她为自己的跳楼非常后悔。
“沈芳果然很喜欢在学校里面乱逛,什么事情都管,呵呵。”简单说。
“你别难过了,事情已经这样了,难过也没有办法挽回什么的,你可以努力做好事,或者每天讼经,给自己和自己的父母都积德,让他们下半辈子过的好一点,也让你自己下次投胎投得好一点。”三戒劝她。
“怎么做好事呢?”吴倩问,“我能做些什么?”
“你可以学沈芳啊,去帮助那些想不开的鬼,去化解他们的仇恨,这也是做善事啊,而且,你让我们把你的故事流传出去,警示后人,也是你的功德哦!你放心,你爸爸妈妈一定会过得很好,你哥哥嫂子都是好人,他们一定也都会有好报,其实无论做人做鬼,只要不太执著于一样东西,就都会很快乐,你做人的时候就是太执著于报恩了,仿佛你的生命就是为了报恩而存在的,这样就很容易出问题,普通人往往是无法达到真正执著的境界的,真正执著境界的人,都成佛了,要不然,就成妖,或者误入歧途,你那么执著于找份好工作,赚很多钱,要是达不到目的,你就有可能用很多非常的手段,那样就是误入歧途了,比如你自杀,在如果你没有自杀,而是跟别的同学为了一份工作反目成仇,这都是歧途,做鬼也一样,如果总是沉浸在后悔和痛苦之中,就永远得不到解脱,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三戒虽然平时胡言乱语,不过讲道理的时候好像还很有一套。
“我明白了。谢谢你!我会努力去开解别的鬼的!”吴倩很诚恳的说。
“那你去吧,以后我们有空再找你聊天。”三戒点符送走了她。
第十一章
“我们请沈芳出来吧?”我问三戒。
“好。”三戒不知道什么时候说话变得这么简洁了,让我想起大话西游。
沈芳果然很喜欢在学校里面乱逛,三戒的符纸还没燃尽,她就来了。
“hi!”她跟我们打招呼,“又见面了!虽然我看不见你们。”
“那你怎么知道是我们呀?”可心很可爱的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气息,可能你做人的时候不会这么敏感的分辨的出来,我们却对这样的气味非常敏感哦!比如你,就是牛奶味的,另外一个女生就是巧克力味的,点符纸的男生是檀香味的,另外一个男生,嗯,是臭豆腐味的,嘿嘿。”
“你真厉害……我狂喜欢喝牛奶,与其就整天吃巧克力,简单最喜欢吃臭豆腐,至于三戒为什么有檀香的味道偶就不知道了。”可心佩服得五体投地。
“估计是因为他身上有檀香木的东西吧?我猜是佛珠!”沈芳的声音听上去是微笑的。
三戒拉开袖子,手腕上果然有串檀香木的佛珠,我们以前竟然都没有注意到。
“哇,你好厉害!要是警察请了你,他们再也不用养警犬了!”简单这家伙,居然拿人家跟狗狗比。
“呵呵,可惜我活着的时候没有这么厉害呀,其实每个鬼都可以做到的呀,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么好的记忆力了。”沈芳竟然也不生气。
“你记忆力这么好,一定是学文科的,我的记忆力就不好,所以只能学理科。”简单一脸羡慕。
“对啊,我以前是日语系的。”沈芳笑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你这么活泼开朗,为什么会自杀呢?看你不像想不通的人嘛!”我开始想不通了。
“我做人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开朗,很容易钻牛角尖的,倒是死了以后整天在校园里面乱逛,还可以偷偷的去亲亲以前喜欢的男孩子,到以前住的宿舍去听姐妹们谈我,慢慢的时间长了,就觉得其实人呢,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自杀是一种超级愚蠢的行为诶。我知道你们刚才跟吴倩聊天了,觉得她很傻,那我更傻啦,知道我为什么自杀嘛?为了爱情诶!而且不是因为我爱的人不爱我,只不过是因为他家里人有点反对意见罢了。够傻吧?呵呵。”
“愿闻其详请赐教。”三戒嘻嘻哈哈的说,我真受不了他说这样酸不拉机的话。
“我是北方人,我男朋友是上海人,本来呢,我爸爸妈妈也不喜欢上海人的,不过大二暑假,我男朋友到我们家那边去玩,我爸爸妈妈对他印象还蛮好的,也就没有什么反对的。之前因为我男朋友说他妈妈很看不起外地小姑娘的,怕告诉他妈妈之后他妈妈罗嗦,我就让他不要跟他妈妈说了,后来大四上学期,他说反正要毕业了,毕业之后经济独立人格也就可以独立了,就跟他妈妈说了。然后十二月份,他过生日嘛,他妈妈就让他叫我到他家里去吃饭,我还很诧异嘞,觉得他妈妈没有想像中那么不讲道理嘛,然后就去了。他妈妈做了很多菜,但都是上海这边的口味,比较清淡,而且我最不习惯的就是他们装菜是用那种很小的碗还有很小的盘子的,每样菜都只有一点点,反正就是我们三个人每个人夹上一两根就没有了的那种,哦,忘了说,我男朋友家是单亲家庭,他爸爸在他三岁多的时候就去世了,这样吃饭的习惯我虽然觉得不舒服,但是因为想到入乡随俗嘛,也就没有表现出来。然后他妈妈就一直跟我聊天,先是跟我说,哎呀,现在好多外地小姑娘都喜欢找上海男生结婚,这样就可以有上海户口了呀,其实那时候我工作已经签了,是宝钢,国企诶,户口绝对可以解决的,根本就用不着结婚来解决,然后我男朋友就跟他妈妈说我签到宝钢了,他妈妈就说宝钢不好,污染严重,以后容易生病,如果要生孩子也不利于孩子的健康,我就有点不高兴,就说我又不是在车间里面炼钢的,我在他们进出口部做外贸的。然后他妈妈就说做外贸的女孩子要会跳舞会喝酒什么什么的,反正意思就是说要出卖色相才能签到单子,我因为也懒得理她,就没反驳,我男朋友就说要是真像她想的那样,那些做外贸的男生早就饿死了。他妈妈才不说这个问题了,又说不知道我们北方人吃不吃的惯他们上海菜,说我们北方人烧菜很喜欢用酱油,每个菜都烧的黑乎乎的,我不知道她这种印象从什么地方来的,我倒觉得红烧这种东西好像上海比较多,反正我们家烧菜很少用酱油的,不过我也看出来了她就是故意要给我难堪的,我理她她肯定更来劲了,所以我就笑一笑,没说话。后来她又说,哎呀,还是上海的水土养人呀,说我们北方风沙大,我的皮肤这么好肯定是这几年在上海养的,什么话嘛,我们家那里环境比上海好多了,至少还有很蓝的天空,很多的星星,又不是内蒙古,哪有什么风沙呀,我们家是青岛的呀,海滨城市诶,我倒觉得上海的水很脏,总有怪味呢,但是这种问题也没什么好争的,所以我继续笑了一笑,没说话,其实要不是为了我男朋友,考虑到他是单亲家庭,他又是独生子女,我才不要留在上海呢,我回家乡的话,在父母身边不仅可以随便找份好工作,还有爸爸妈妈哥哥照顾我,生活多舒服啊。我男朋友就跟他妈妈说青岛挺好的,环境比上海好。然后他妈妈就生气了,说他就想跟我往外地跑,说外地什么都好,说他长大了,不用她养了,就想把他这个包袱给甩开了什么什么的,我看她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因为她要是真说给我男朋友听,就说上海话了,可是她说的是普通话诶。后来我就跟他妈妈吵了一架,他妈妈说话很难听的,后来我生气了就说上海这地方有什么好的,要山没山要水没水,就是个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地方,要文化没文化要历史没历史,把被殖民被奴役还当作自己的光荣,是个恶俗的城市,其实本来我对上海的印象没有这么差的,上海还是蛮漂亮的,生活也比较方便,但是生气了吵架嘛,总是说的过分一点。他妈妈就说我说她是刁民,说她恶俗,然后就说我没大没小,不懂得尊敬长辈,说我没教养,我男朋友一直帮我说话,他妈妈还打了他一耳光的,我一生气就走了。
本来我以为这件事情过去就算了,以后毕业了大不了我们结婚了搬出去住,眼不见心不烦,我家里又不缺钱,我要买房子我爸爸妈妈哥哥谁都可以给我钱,可是他妈妈自那次吃饭以后,隔三差五的就跑到学校里面来跟我闹,我男朋友虽然总是护着我,可是也很痛苦的,因为毕竟他从小就没了父亲,是他妈妈含辛茹苦的把他抚养长大,而且以前我还听我男朋友说过,他妈妈之所以一直没有再婚,就是因为要照顾他爷爷奶奶,所以其实以前我还挺佩服他妈妈的,觉得她挺伟大的,一个女人支撑一个家庭,照顾孩子,侍奉公婆,还要还丈夫欠的债,嗯,因为他爸爸是得了肝癌死的,虽然只住了三个月的医院,但是花了很多钱的。要不是她对我太过分了,我其实一直想着,等我们结婚了要好好对她,她一辈子都太辛苦了。那段时间,我男朋友整天都闷闷不乐的,一方面我是那种特别犟的人,发起脾气来谁也挡不住,一方面虽然他觉得他妈妈不对,但是他妈妈又是他最亲的人,他如果为了我,跟他妈妈闹到水火不容的话,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的,在一次我跟他妈妈大闹之后,我男朋友哭了,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我心里也特别难过。那天晚上我们在汇文楼自修,我们两个人都没说话,后来快十点的时候我让他去帮我买杯咖啡,我就靠在那边的窗户上面想事情,越想越觉得心灰意冷,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爬到窗户外面去了,我男朋友回来的时候看见我站在窗户外面,害怕得要命,跑过来想要拉我,我就跟他说,我不想让你痛苦让你为难,我死了,你就解脱了。然后我就跳下去了。其实我跳楼的时候什么都没想,汇文楼不高,就四层,所以整个过程也没多长时间,确切的说是在我还没有机会想什么的时候我就已经落地了,不过落地的时候我还没死,那时候我好像已经分离成了两个了,一个我就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医生七手八脚的抬走去抢救,然后趴在我跳下来的窗户上面看着警察在问我男朋友问题,看着他哭,我还去帮他擦眼泪,但是眼泪却穿过我的手直接的落到了地上。后来我爸爸妈妈哥哥都来了,我男朋友的妈妈也来了,她还特别后悔,都给我妈妈跪下了,一直哭,我爸爸妈妈到没哭,但是我觉得他们突然就老了,多了好多白头发。我心里特别痛苦,觉得对不起他们,其实死了以后想想,哪有要死那么严重啊,要是我能够收敛一点脾气,跟他妈妈好好的沟通一下,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都怪自己那时候太犟了。后来好像是期末考试了,我还偷偷的去看我男朋友答卷子,偷偷的亲了亲他,他好像有感觉,看着我,但是可能又什么都没看到,继续答卷子了,再后来,放假了,再后来,他毕业了。我无法离开学校,所以我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我想应该不错吧,他是个很sunshine的男生,应该很多女生喜欢,我想,也许他现在已经结婚了。后来我整天在学校里面乱逛,看别的情侣打闹,自己心里居然也觉得很甜蜜,然后我看到很多不快乐的鬼,他们能看见我,我就去跟他们聊天,相处的也不错,因为我知道自己要一百年才能投胎,也就安心做鬼了,虽然每次想起一百年,都有点郁闷,呵呵。“开始沈芳还有些悲伤,最后居然又笑了起来,看来她现在真是个开心鬼了。
“你现在生活的很好,我们当然也很高兴咯。”我跟她说,“你要不要我们去帮你看看你男朋友现在过的怎么样?”
“不用啦,省得他又想起我,难过啊。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帮梁伟想通了,别再整天闷闷不乐了。”
“梁伟是谁啊?”可心问。
“就是在厕所里面上吊自杀的博士生呀,呵呵,他是个男生,一米八三的身高,长得挺帅的呀,而且自己是建筑系的博士,父亲是省级干部,母亲也是局级,你说他怎么这么想不通内?我总想知道他为什么自杀,可是他都不肯告诉我诶,整天唉声叹气的,我们经常去找他聊天,给他讲故事,他也听,偶尔也笑,可是都不喜欢说话,也不开心。”沈芳说。
“过两天我们找他来聊聊啦,看他要不要跟我们说,呵呵。”简单打了个呵欠。
“你困啦?那我走啦,以后有空再来找你们玩吧!”沈芳还挺善解人意的。
三戒点符送她走,其实没点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三戒和简单在简单暂住的留学生楼过夜,我们就走回宿舍去,因为是国庆期间,阿姨起来开门也没说什么。
可心非要挤在我床上跟我聊天,我倒也不困,跟她聊了很久,倒是她先睡着了。过了一会,我也迷迷糊糊的睡了。
梦见自己沿着长长的地道走,走了很久,看见了空旷的大厅,里面停着很多石棺,好像就是昨天晚上梦见姬云去的地方。
然后我看见了姬云,那个附在镯子上的女鬼。
“你到底是谁?”我问她。
她说:“你跟我来。”
我跟着她再穿过一条长长的地道,走到一个有很多石台阶的地方,她没有要走上去的意思。
“这是什么地方?”我问。
“上面就是午朝门公园。我带你来这里,是因为这里没有别的人,我也可以完整的告诉你我的故事。你已经知道我不是姬云,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为什么要欺骗我们呢?我们对你那么信任!”我有些生气。
“对不起……实在是因为我的故事太长也太复杂,很难讲清楚。我姓杨,洪武十年出生于南京,祖籍凤阳。我父亲是当时的大将军,我是他的侧室柳氏所生,小名便唤做柳儿。因为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所以虽然我是侧室所出,他也对我疼爱有加。洪武二十一年,我跟母亲去庙里参神回家的途中在酒楼休息吃午饭,遇上了卖唱的姬云,那时候她才九岁,很瘦弱,我母亲给了她一个包子吃,她好像很久没吃东西了,差点还噎着,我觉得她怪可怜的,模样也还清秀,就央母亲把她买下来给我作陪读的丫鬟。回到家里母亲让人带她去洗澡,找了我以前的旧衣服给她穿,梳洗打扮之后我们才发现姬云长得很像我,我就更喜欢她了,她在我身边也就是陪我学琴,学下棋,学歌舞等等,她很乖巧,也深得我母亲的喜欢,慢慢的我们长大了一点,她的身体发育的很好,在她十三岁的时候,已经跟十五岁的我差不多高,身材也差不多,有时候我们换了衣服,连母亲都分不出我们来。就在我十五岁那年,马皇后宴请各官员的妻妾和女儿,我也去了。由于不喜欢那些小姐们谈来谈去都是衣服胭脂水粉的庸俗,就一个人在御花园里随便走走,也就是那个时候遇见了皇太孙朱允文,那时候他刚好十六岁,英俊儒雅,我们也算是一见钟情吧,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最后他问了我的家世,我想他是打算让太子殿下为他做主吧。后来他出宫的时候还来过我家里,我们又见了几次面。洪武二十六年,皇上66大寿,我父亲别出心裁没有送贺礼,而是安排我表演了一段歌舞给皇上,也就是因为那次见面吧,后来没过几天,皇上点我为昭仪,让我奉旨入宫。我当然不愿意了,因为我喜欢的是皇太孙嘛,但是后来也没办法,也不敢抗旨不遵,就准备入宫。姬云知道我的心思,她去找了朱允文来,然后跟我们说,她愿意代替我入宫,成全我们。但是允文说如果她代替我入宫,那我就只能用她的身份继续存在,那么我也就没有资格跟皇太孙联姻,至少是不可能做正室的。那个时候太子还在,肯定是不会同意允文娶一个丫鬟的。为了能和允文常常见面,我同意了姬云的意见,而且决定跟随姬云进宫,这样我就有机会常常见到允文了。后来因为姬云很懂得讨皇上的欢心,皇上又封她为贵妃。也就是那个时候,太子薨,姬云就趁机央求皇上把我送给太孙,侍奉左右,皇上一开始不同意,说太孙有很多人伺候,我是她最亲近的丫鬟,我走了她会孤单的,姬云就跟皇上说我知书达理,又善解人意,太孙现在一定很需要别人安慰,我去最合适,而她只要有皇上宠爱就够了。话说得这么好,皇上当然同意了,我就去了太子宫。其实我们两个人换了身份这件是事情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因为要是给我父亲知道,他肯定不同意的,当时他们区分我们两个人最常用的方法就是看手上的镯子,姬云的镯子是家传的,是翠玉,就是你们见到的那个,而我的镯子是番邦的贡品,皇上赐给我父亲的,是羊脂白玉的,而且也是圆身的,为了不让他们发现,我们就把镯子换了。我在太子宫后来发生的事情都跟你们说过了,而姬云是皇上驾崩之后殉葬的。这就是整个的故事。”
“那朱云文最后葬在哪里?”
“其实当时他逃出了宫,先在灵谷寺落脚,后来就逃去了台湾。他出逃的路上我已经见过他,把真相都跟他说清楚了。他当时很难过,但是我已经死了,他再难过也没有意义啊。他死的时候应该是在台湾吧,后来我没有见过他了……也没有遇见过他的魂魄,可能是因为客死异乡魂魄无法回来,也可能是因为他是安然而去,早就已经转世为人了吧。我想,虽然他是落魄出逃的皇帝,可是以他温顺的个性,再加上仁义的品德,老天爷虽然不能保他的王位,让他生活的平安幸福应该还是会的吧。我想他后半生也许比前半生更快乐,我觉得他并不喜欢当皇帝……”说起朱允文,杨柳还是一脸的依恋。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们把镯子送到灵谷寺去呢,我在你的故事里面没听出需要这样做啊。”
“我要是说让你们送去明孝陵,你们肯定会起疑心,因为谁都知道允文没有葬在那里,而且其实你们也都不知道明孝陵地下还有殉葬的嫔妃,大家都以为只是皇上和马皇后的陵墓。而且,镯子是姬云要的,我不知道她要来做什么,可能是因为是家传之物吧,我欠她的太多了,她就这么点心愿,我肯定要尽力帮她实现的,你能原谅我吗?”她很诚恳的请求我的原谅。
“哎,算了,都过去了……”
“与其!醒醒!你说什么呢?”可心的声音把我吵醒了,我睁开眼睛,原来还躺在宿舍的床上,可心正在摇晃着我的胳膊。
“我有说话?”
“是呀,我听见的,可是不知道你再说什么,听不清楚。你做梦了?”
“嗯,梦见姬云。”然后我把梦中的故事讲给她听,她还感动不已:“姬云真是太伟大了吧,牺牲自己成全别人,我听说朱元璋很丑的诶,她十四岁就进宫,真可怜,死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呢……那个杨柳和朱允文也太自私了一点,唉,不过爱情都是自私的,也无可厚非……”
我们感叹了半天还说把这故事拍成电视剧估计有市场,嘻嘻哈哈的说了半天,天又亮了。我们也觉得累了,迷迷糊糊的睡了。
第十二章
早上把故事讲给三戒和简单听的时候,三戒却皱起了眉头:“我觉得,这事情越来越像一个圈套了。”
“为什么?我觉得越来越合理才对啊?”简单说,“之前你的所有疑虑不是都被解释了么?”
“就是因为这样才越来越不对劲啊!她为什么回答所有的事情都正好是我们想到的疑点,而且,与其既不是她的转世,又不是她的仇家转世——之前我帮与其算过,她上一辈子是一千多年前了,而且根本就不是人,她如何能够一次又一次给她托梦?引导她看到一切经过?我觉得越来越像圈套了!”
“你你你你说什么呀,说我上辈子不是人?”我又准备打他了。
“真的不是人呀,你上辈子是文慧星!”三戒急忙喊出来,我才没有打下去,“就是统管世俗文化的星宿,后来因为和雨神有私情,被绑在南天门的柱子上面绑了1000年,玉帝的小女儿出嫁,大赦的时候,才贬出来转世的。”
“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也会算命,还算得跟真的似的,我看是你编出来的吧,还很玄哦!”简单嗤之以鼻。
“我来上海的火车上,遇到一个老头,他跟我聊了一路,45个小时诶,觉得很投缘,就送给我四样东西,一本画符的图谱,一张可以看到上辈子的灵符,一张可以预知一个人未来的符,还有一本道德经的拓本,据说是直接拓老子亲笔书写的那本的,他明明知道我是佛家的弟子,还送这些给我,还说佛道在除魔卫道的本质上来说应该没有分别,只要能够造福世人,用什么方法其实并不重要。”
“哇,你真偏心,为什么给与其算不给我算!”可心打了三戒一拳。
“我只有一张嘛!我自己也没给自己算过呀!”三戒一边躲一边说。
“偏心就是偏心嘛!重色轻友!”简单也来打他。
“我那张预知一个人未来的符就给你用了呀!不许打我,没良心的!”三戒回了简单一拳。
“那说说!”简单停下来。
“就是那个时候说你有劫难嘛,我想看看你会不会死呀,所以就用了,看到你大概是六七十岁的时候了吧,你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在下象棋……估计是你的孙子?然后我就知道你这次肯定不会死的啦!”
“那你没事情干嘛算我的上辈子!”我瞪着他。
“嗯,那个,我,我看你总是对我这么凶,想知道我是不是上辈子得罪你了……结果你上辈子里面好像没我。”三戒结结巴巴的说。
“哦,好吧,放过你了,继续说姬云的事情吧。”我对他笑一笑,虽然有点笑里藏刀的意思。
“现在我还没有什么想法,就是觉得是个陷阱,要不然我们去研究一下明朝的历史?似乎还比较有意义。”
“研究明朝历史?她似乎没可能被写到历史里面去呀,省省吧。”简单说。
“那怎么办?要不然再去一次南京?”可心说。
“嗯,有道理诶,我们现在去南京吧。”三戒站起来。
“不要呀~”简单倒在床上。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又踏上了去南京的火车。
(未完)
我们直接去了明孝陵。左转右转,没有找到我梦中的地道。走到最深处的时候,三戒拿出了符纸,黑色。
“黑色?不是鬼……是什么??”
“那还能是什么?这里有僵尸吧?我们打不过……跑吧?”三戒东看西看。
“不行,来都来了,找个地方藏起来,现在还有很多游客,等晚上关门了他们才会出来活动的,我一定要看个究竟。”我看着他,“要不然你们都出去吧,找个地方住,明天早上你们再来找我。”
“我要是放你一个女孩子在这里我跑了,那不是很丢脸……不能给你看扁了……虽然很怕,但是……”三戒抓抓头发。
“那,那我们也留下来……”可心说的时候,声音有些颤。
“不要了,你们两个人还是不要留在这里,我有道德经拓本,与其有金莲花,你们两个没有东西保护,到时候万一有什么危险,我们两个还要来救你们。”三戒对简单说,“你们两个人找个地方住,明天早上一开门就来找我们,如果找不到我们就报警。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情的。”
虽然有些不舍,不过简单还是拖着可心走了。
孝陵晚上虽然关门,灯却不关,大概是值班的人也害怕吧。
人终于都走完了,我们从布幔里面钻出来,四处找寻地道,竟然一无所获。
“可能……那只是一种结界,跟我们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三戒小声跟我说。
“那我们可能进入那种世界嘛?”我也同样轻声问他。
“死了以后应该可以……别打我嘛!也许也有交界,我还想起上次在秦淮河你说看见大船,虽然我没看见,但是我想,不同的世界既然存在于同一个空间,就应该有交界,我们如果踏入那个交界,就能进入另外一个世界……但是能不能回来,我就不知道了。”
“肯定能的啦,我师傅说我能活到73岁!”我对三戒笑了一笑。
“有劫数就不一定咯,我看过你的手相,生命线分了很多叉。”三戒叹了口气,“不过我希望我们能活着。”
“废话真多,到底要不要找交界?”我不想听那种生离死别的伤心话,总让我觉得凶多吉少。
“找吧,拉着我的手。”三戒把手伸过来。
“想趁机占我便宜啊?打你!”我把他手打到一边去。
“好疼!靠,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呀?我是怕到时候你或者我一个人走到交界了还不知道!”三戒揉着手背。
“哦,那,那对不起啦!”我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拉起了他的手,他的手干燥而温暖,让我有了很多安全感。
我们漫无目的的四处走,突然,走在我前面的三戒只剩下一条腿和拉着我的手了。
我知道,他已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我轻声的叫他:“三戒!”他没有任何反应,仍然拉着我向前走,我想把他拉回来,突然我的心里很怕。但是他并没有被我拉动,反而是,我被他带入了未知。
我看着自己的手消失,然后是一只脚。又看到它们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三戒送给我的发夹突然掉了下来,落在了地上。
三戒回过头来:“怎么了?”
“我们已经进来了,我看到你在我面前消失的,一定就是这个所谓的门了。”我说,“等一下,你送我的夹子掉了。”
“别捡了,就让它在那儿,我们回来的时候也好有个记号。”三戒握着我的手的手又用力了一些,“别怕,我在。”
我们继续走,没看出跟我们刚才走的大堂有什么分别,又走了几步,突然发现前面有个门,这可是我们之前没有看到过的。
三戒轻轻的推开了那个门,一条长长的地道出现在眼前。
三戒回头看看我,用眼神问我要不要下去,我点点头。
地道里很亮,到处都是火把,有很多岔道,我们没有贸然进去,而是沿着主道走到了底,却是上去的台阶,我们沿着台阶走上去,拉开门,外面却是一个花园,四周有很多宫廷式的建筑,灯火辉煌。我不曾记得南京有这样的景致,三戒也看着我,一脸茫然。
“这里?难道……”我回忆着梦里的地道,这地道似乎是通往午朝门广场的,“可是午朝门广场似乎又不是这个样子的……”
“午朝门广场是在明故宫的遗址上建起来的,这里是皇宫。我们现在是在另外一个世界,也许这就是600多年前明皇宫的样子……”三戒正说着,突然停了下来,直直的盯着我背后看。
我疑惑的回头,姬云和杨柳邪恶的笑容正对着我的目光。
她们竟然也是从地道出来的。
“你们终于来了。”不知道是姬云还是杨柳说,我实在分不清这两个人。
“我是姬云。”穿黄色裙子的女子晃了晃手腕上的镯子,看来她们已经拿到了镯子。
“我就是杨柳了。”她穿的是白色的裙子。
“你知道我们会来?”我问杨柳,“你引诱我们来?”
她微笑不语,挥了挥手:“带走。”
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满了人,确切的说我不知道那是人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三戒紧紧的握着我的手,他们努力了半天也没有分开我们,只好把我们两个人一起推着走。
“我被龙华寺的方丈害死了……他还说那镯子上的女鬼不会害人,我看我们两个今天真的凶多吉少了。”我对着三戒欲哭无泪。
“我们一开始不是也被她骗了吗?看来方丈和我们一样太善良了,太容易相信别人,哦,是鬼,看来以后鬼说的话,我们都要仔细想想才行,尤其是这种几百年的老鬼……真是老谋深算……”
“你说他们抓我们去哪里?”我问三戒。
“我有种预感,他们抓我们去祭奠什么人。”三戒对我吐吐舌头。
“不会像那些故事里面一样,这里有个吃人的妖怪,要用童男童女的血来孝敬吧……嘿嘿……”我居然还笑的出来。
“呵呵,你以为你是那个宰相的女儿,可以杀了妖怪的?还笑,要是真的有什么妖怪,我们两个就等着做盘中餐吧。”三戒居然也有心情跟我开玩笑,“哎,你说妖怪是生吃我们呢,还是红烧,清蒸,油炸什么的呀?”
听了这些话,我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其实这些话一点都不好笑,我想我只是掩饰自己的害怕。
三戒又用力的握了握我的手。像是要给我安慰。
我们被推着走了很长的路,七拐八绕的,终于到了一间房子门口,那些人把我们推进去,就关上门,走了。
房子里面很黑,没有灯光。
我看不见三戒了,我想他也一样,他握着我的手的手微微的出汗。我的手冰凉。
“三戒……”
“我在这,别怕……”他突然伸出另一只手,把我抱在了怀里。
我本能的想要反抗,却又放弃了。也许今天就要死在这黑乎乎的屋子里了,也许永远都无法找到我们的尸体了,为什么要逃离这温暖的怀抱?
四周的灯突然一下子亮了起来。
屋子里原来有很多人。
我推开了三戒,脸红。我偷偷的看他,他的脸也很红。
“都下去吧。”杨柳从内堂走了出来。那些人都唯唯诺诺的出去了。
“你们两个跟我来。”姬云也从内堂走了出来。
我们站着不动。
姬云走上来拉住了我的胳膊,我反抗了几下,却完全没有效果,只能被她拉着向内堂走去,三戒跟在我的后面,仍然紧紧的握着我的手。
内堂是卧室,床上躺着一个人,我被姬云拖到床前,看见,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年轻公子,无任何表情,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我茫然的看了看杨柳。
“这是太孙殿下。”杨柳把被子往上面拉了拉,那公子仍然一动不动。
“你是说,朱允文?”我问。
“大胆!竟敢直呼太孙殿下名讳!”姬云瞪着我。
杨柳对她摆了摆手:“他们跟我们不同,不遵这些繁文缛节也到无所谓。”
“你不是说他逃到台湾去了吗?”我看着杨柳。
“我说什么你都相信的话,就不会到这里来了。”杨柳笑嘻嘻的看着我。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三戒盯着她。
“当然是用你们的血来唤醒殿下咯。”杨柳挑起眼睛来看我们。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们?”
“那说来就话长了,不过明天才到日子,今天跟你们聊聊也不错,嘿嘿,让你们死也死个明白。”
“说。”三戒恨恨的看着她。
“其实,殿下是不会死的,所以至今没有人能够找到他的陵墓……他天生有一种病,要用人血才能够维持生存,否则就会全身腐烂,不过他出逃的路上有个巫师,是南蛮一带著名的巫师,知道他有这种病,就给他下了蛊,让他沉睡,直到有八字纯阳的童男和八字纯阴的童女都找到的时候,再用他们的鲜血唤醒他。”杨柳说。
“本来我们找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符合条件的人同时出现过,这次我们找到了符合条件的童女,以为又是一场空欢喜,谁知道你这个小子自己送上门来,既然符合条件的人都出现了,我们怎们能够放弃这个机会呢?呵呵……”姬云接着说。
“这么说,你们两个人的故事都是骗我们的咯?”我看着她们两个。
“也不能这么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吧。”杨柳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们,然后转向姬云:“你讲给他们听咯……”
“我九岁那年跟了小姐,小姐十六岁入宫的时候我也入宫伺候,小姐是在宫里才见到太孙殿下的,他们一见钟情,可是皇上非常喜欢小姐,常常来宠幸小姐,有时候心血来潮就来了,根本就不提前通知的,有的时候小姐正好约了太孙殿下不在宫中,我也就冒充小姐应付皇上,其实平时我并不在小姐身边侍候,因为小姐待我如同姐妹,倒是赐了很多丫头在偏房伺候我,所以皇上其实并不知道有我这个人。有的时候小姐约了太孙殿下,可是却走不开,我也冒充小姐去跟太孙殿下幽会。除了我们自己,其实谁也分不出我们来。太子殿下仙逝后,太孙守孝,按照祖制只能白衣素食,凡事也都要亲力亲为,身边只有一个小太监和太傅伺候,小姐刚才不是告诉你们说太孙殿下天生有病么,以前太子宫中的丫头小太监经常无故失踪,其实就是因为太子殿下的病发作了,被太傅杀了给太孙殿下饮血了,现在又没有人在这边伺候着,皇上就不断的给小姐宫里添宫女,其实也就是掩人耳目的给太孙送过去了。后来,皇上驾崩,众嫔妃赐死陪葬,我自愿代小姐自缢殉葬,而小姐就去了太子宫,终于能够跟太孙殿下相依相守了,太孙虽然登基,却自称因为孝期仍然未满,暂不立后选妃,也不要人伺候,只要小姐一个人在身边就够了,那段时间太孙殿下的病都没有发作过,他跟小姐也过得很开心,可是有一天,他们去桃林看桃花,晚上回来,太孙的病就开始发作了,先是嘴唇开始腐烂,然后蔓延到四肢,太傅很着急,当时只有小姐一个人在身边,太傅虽然知道小姐跟太孙的关系,却不知道小姐的真实身份,就想到用小姐来救急,而小姐也自愿为太孙牺牲,太傅为了不让小姐太痛苦,先缢死了小姐,当时太孙殿下已经昏迷了,并不知道这一切,太傅为了让太孙殿下醒来的时候不那么自责,就把小姐的遗体沉在玄武湖底。太孙殿下醒来寻找小姐,太傅就骗他说小姐失足在玄武湖淹死了,太孙殿下想起小姐,很难过,就在御花园桃林的墙上写下了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那首诗,那个时候我还不能像现在这样随意活动,不能去把小姐的尸身好好安葬,只能看着小姐尸骨无存。太孙殿下从秘道出逃之后,太傅一直追随着他,后来在路上病死了,病死之前,把小姐真正的死因告诉了太孙,太孙非常难过,自责,一度想要自杀,就被那个南蛮巫师救了,而太孙的病如果不是在宫中,不可能有那么多人血维持他的生命的,巫师就施法让太孙沉睡,小姐的魂魄其实一直跟随着太孙,只是那时候普通人还没有办法看到小姐,巫师是可以看到的,他在小姐的引领下,把太孙殿下送到了皇宫下的秘道中,然后告诉小姐唤醒太孙之法。小姐附在我的镯子上,利用人们的贪念,在人间辗转,不停寻找符合条件的人,多少年来,总是没有找到同时符合条件的两个人,现在终于找到你们俩个了,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等下就帮你们俩个焚香沐浴,等着明晚子时用你们的血唤醒太孙殿下!”姬云放开我的胳膊。
“你们要唤醒他干什么呢?你们都已经不是人了,他一个人活着干什么呢?再说他的病,你们有办法维持他的生命嘛?”我问她们两个。
“你们知道这个镯子为什么要世代传下来?因为,其实它是先祖留给我们的宝藏的开门的钥匙,我的先人们世代寻找,都没有找到宝藏的下落,但是我死了之后,却找到了,只要太孙醒来,我们就开启宝藏,然后,当然是帮助太孙复国!”姬云面无表情的说。
“杨柳这样帮朱允文我还想的通,你干什么要这样帮他?”我茫然的看着姬云。
“为什么?太孙殿下就是先祖姬昌长子伯亦考的拖世,而且,我也跟小姐同样深爱太孙殿下!”姬云的语气有点激动。
我看看杨柳,她微微笑着,一点都不吃醋。
“现在你们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可以做个明白鬼了。”姬云看着我们,恢复面无表情。
“来人。”杨柳唤道。
两排宫装女子应声而入。
“带他们去沐浴更衣。”杨柳站起来,对她们说。
她们面无表情的推我们出去。
我和三戒被强制分开去洗澡,再见面的时候是在另外的一间房子里面,都被换了纯白的衣服,杨柳和姬云进来看了看我们,手里拿着我们的金莲花和道德经,是刚才洗澡的时候被收走的,我念了佛陀拈花,迦叶微笑,正法眼藏,涅槃妙心,无色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別传,可是金莲花一点反应也没有,相信三戒的境遇也一样。
杨柳笑着说:“你们以为有这个东西就能够防身了?哈哈,这可是在鬼蜮,这些人间的法器是完全没有作用的,这些法器只是在人间有用,在结界之外,也可以抵抗结界的扩散,可是一旦进入了结界,就完全没有用了,还给你们吧,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可是没有什么用处,还是你们留着做纪念吧。”
“呵呵,你们就慢慢聊天吧,明天再见了……哦对了,你们别动逃跑的念头了,屋子外面有大批的人,哦,不是人,是僵尸,守着你们呢。”杨柳临出门的时候又回过头跟我们说。
房门被无情的关上了,只剩下我和三戒两个人。
我们坐在床上,互相看了半天,都没有开口说话,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连金莲花和道德经都没用,看来我们在这里是要死定了。
“你说,她们这次说的都是真的吗?”我问三戒。
“大概是吧,我们都要死了,她们还骗我们干什么呀?”
“那种病听起来很怪,没听过。”
“我听过呀,现在就是被称为紫质病,传说中的吸血鬼的病,就是乔治王得的那种病。”
“还真有这种病啊?”我有点诧异。
“听说过,没见过。”三戒撇撇嘴。
“唉,我们两个人看来是要死定了,人生的大好前程都没有咯,你恨我吗?”我看着三戒。
“唉,都是我们自己要跳进来的,谁有什么办法啊?我恨你干嘛,还不是我自己要跟着来的。”
“我们两个死了也就算了,我们的血祭了那个吸血鬼,他们可是要出来危害世界了,这吸血鬼活着还不知道要多少人血祭呢。”
“要不然我们两个自杀吧?”三戒盯着我看。
“自杀了不知道血还能不能用,他们不是要童男童女血嘛,我们就让他们的计划彻底破产……”我看着他。
“不会吧你……你的意思是?”
三戒咣当一下摔在床上:“大姐,你你你……你的想法永远这么,这么……”
“那你是要牺牲一下还是打算做新中国的罪人呀?!”我瞪着他。
“我,我,我……我,唉,算了,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死定了,就便宜你了吧。”这家伙还真是恬不知耻,居然说便宜我了。我当然暴扁了他一顿。
“好了好了,就算是便宜我了好了,别打我了呀……”三戒一边躲一边求饶。
“你说明天他们要是发现我们的血不能用了,他们会不会气急败坏的把我们给吃了?”我问他。
“吃了就吃了吧……不过不知道被僵尸吃了会是什么后果,这个好像没有记载过……”三戒看着我。
“看我干嘛?”
“没,认真看看你,发觉你还是蛮清秀的嘛,干嘛总是把自己打扮成男孩子,还整天那么凶。”
“我很凶嘛?你讨打呀?这样诬蔑我??”我又举拳打他。
他握住了我的手,顺势一带,把我抱在了怀里……
(略去n字,嘿嘿……)
“如果,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我会,会负责任的……”三戒抱着我,结结巴巴的说。
“免了,勉强没有幸福的,我们还是做兄弟好了。”我拍拍他的胸口。
“其实,其实我还是蛮喜欢你的呀,只不过没跟你说过罢了……”三戒轻轻亲亲我的额头。
“唉,责任这个名词,基本上应该已经进了大英博物馆了吧,你就别再抱着这个词不放啦,我都不纠缠你要你负责,你这么多事干什么,你不会是上个世纪活到现在的僵尸吧!”我跟他开玩笑。
“我不会勉强自己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我喜欢你才说想跟你在一起的呀,傻丫头。”
“懒得跟你讨论,睡觉吧,省得明天没精神应付那些僵尸呀鬼呀的。”
“哦,那也穿上衣服再睡呀,不要着凉了呀。”他伸手去帮我拿衣服。
“不要,就要这个样子,让他们明天进来就气死……”我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又累又困,三戒还在跟我说话,可是我好像一句也没有听清楚,反正是睡着了。
第十三章
清晨房门被推开,两个宫女一看到我们的情形,手中的脸盆毛巾之类全都掉在了地上,然后就一路呼喊着:“娘娘,娘娘……”
我有些得意的笑起来,三戒却有些担忧的看着我。
杨柳和姬云急急忙忙的跑来,姬云冲过来抓住我的胳膊,恨恨的看着我:“你们,你们两个……”
“哼,给吸血鬼喝血,想的美!”我看着她们两个,然后慢悠悠的穿衣服。
三戒看见她们两个大惊失色的样子,也微微松了口气。
姬云看着杨柳,脸色惨白。
杨柳却大笑起来:“哈哈,好,真好,姬云,把他们两个用白布裹起来,等着晚上给殿下用。”
“小姐,他们的血不能用了呀!”姬云不解。
“哈哈,我要是真的要童男童女的血,怎么还会留他们到今天?当然是要他们交合之后,才能用,不然以这种极阴极阳之血给殿下用,我们早就能办到了,你们任何一个僵尸的身体都可以储存新鲜的血液,只要找到符合条件的童男或者童女,我们储存起来,太孙殿下不是早就醒了。姬云,我连你也瞒着,就是为了让他们相信我们是需要童男童女的。哈哈哈哈,他们终于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杨柳的话终于让我和三戒脸色惨白了。
三戒喃喃自语:“昨天晚上我就说,他们怎么这么笨,把我们关在一起。”
“你说了吗?我怎么没听见?听见了的话我就不会出这种主意了。”我看着他。
“我想起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三戒垂头丧气的。
“别担心,不需要你们很多的血,你们不会死的,那么怕干什么?血只要装满乾坤壶就可以了。”杨柳拿出两个小壶,一黑一白,看来也就需要一两百毫升的血吧。
“那你们达到目的之后,会让我们走?”三戒抱着我,好像怕他们现在就把我杀了。
“那可就要听殿下的安排了,哈哈哈哈……”杨柳一边大笑,一边出去了。
我们被裹成粽子。
房间里又剩下我们两个,我们互相看着,然后轻轻的笑起来。
等待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姬云,去把殿下枕头下面的乾坤壶拿出来。”杨柳吩咐着。
“不是在你身上嘛?”姬云问。
“你忘了?我只不过是个鬼,怎么能拿真的东西出来?当然只不过是幻像了,真的在太孙殿下枕头下面。”杨柳说。
“白色的是坤壶,用来接那个男人的血,黑色的是乾壶,用来接那个女子的血,千万不要搞反了。反了就不能够达到阴阳调和的作用了。”杨柳叮嘱着。
姬云拿出匕首,在我的手腕上轻轻划了一下,接满黑色壶之后还用手帕帮我包好伤口,接下来就是三戒。
“小姐,好了,然后呢?”
“把殿下的嘴巴撬开,先将白色壶中的血给殿下服下,然后是黑色的壶。”
她们静静的等待结果,却毫无动静。
这次轮到她们脸色惨白了。
“你们昨天……昨天到底做了什么?”杨柳脸色惨白的问我们。
三戒露出手臂,手臂上又一个很小的切口,我的手臂上赫然也有。
“我们划开一条小静脉,与其和我各自将对方的血液含在嘴里,然后吹入自己的血管,不管有多少进入了体内吧,反正已经不是纯阳纯阴的血液了。我们就怕你们把我们两个关在一起别有用心,才用了这种方法,还因为害怕你们在外面偷听,于是大声的计划要交合,嘿嘿,没想到吧……”三戒哈哈大笑。
杨柳和姬云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滞。
三戒拉起我:“跑吧!”
我们夺门而出,人们都在准备祭祀的事情,谁也没有防备,居然给我们一路跑到了花园地道的入口。
进去之后,我们一路跑下去,却怎么也跑不到底,四周似乎又多出更多的房子和岔道来。
“我们不会是遇到鬼打墙了吧?”我问三戒。
“当然不是,你们只不过是在幻境中迷失了。”杨柳居然又出现在我们身边了,“虽然你们两个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用处了,不过被你们这样戏弄了一番,我们也不会让你们离开这个结界的。你们继续跑吧,我到要看看你们在没有水和食物的支撑下,能够跑多久。”说完,她又消失了。
“在结界里,我们做的一切是不是都是白费的?”我问三戒。
“也不是,只不过我们能看到的有真实的,也有虚幻的,我们并没有办法来分辨,这地方又这么多岔路,这么多门,有可能我们选错了路就会遇到危险,你也知道,这地方本来就是皇宫秘道,肯定为了防止外人进入设计了很多机关,我们一旦走错恐怕有去无回,这还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如果我们走到一条根本不存在的路上,那就等于掉进了未知的时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了。”三戒说。
“那我们就坐在这里不要动好了,我看这样最安全了,那跟等死也没有什么分别了呀。”我颓然的坐下来。
“简单和可心没有进来,我们也就还有些希望,希望他们找不到我们之后已经通知了警察,还去找了灵谷寺的主持,警察对我们来说是没有什么用处啦,不过主持来了,我们也许就还有希望,杨柳不是说了么,人间的法器在两个世界的交界处,可以逼退鬼蜮的结界,那我们也许就能出去了。”三戒安慰着我。
“也许是什么意思?”
“也许就是……也许当结界消失,我们也消失了。我不知道……”三戒不敢看我。
“那我们就死定了吗?等等……我想起来一件事情。进来的时候,我们没有进过任何门,也就是说,我们只要在这里不去推开任何门,只沿着路走……等等,你送我的夹子,你记得吗?我们进来的时候,掉在门口的?”
“能找到当然算我们运气好,就怕我们还没找到之前就已经走到了虚幻的空间里面去,永远都出不来了。而且,真正的路,说不定现在看起来是墙。”三戒没我那么兴奋。
“等等,你看过圣斗士嘛?”我问他。
“看过呀,怎么了?”
“你记得紫龙是怎么从双子宫的迷墙里面走出去的吗?”
“他把自己的双眼刺瞎了,凭借感觉出去的呀……等等,你不是要把自己的眼睛……?”
“我爱我的眼睛跟爱我的生命一样,我当然不会把它弄瞎,只是要把它蒙起来,你拉着我的手,跟着我走,我们来试试看。”
“那也应该是我蒙着眼睛在前面走啊,我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去面对那些未知的恐惧!”三戒表示反对。
“既然我们凭借的是运气和直觉,那你就应该相信我呀,女人的直觉通常比男人的好,再说偶的运气也不错的呀,偶打麻将的时候通常一直赢,呵呵。”
“好吧……但是如果我在后面拼命拉你,你可就不要硬往前走了啊!我就怕你踏入了什么地方,自己也不知道,然后我叫你你又听不见了,还往前走,就走不回来了。”三戒一边嘱咐我,一边从衣服上面扯下一块布来,“他们给我们换了的衣服还真是不结实诶……”
为了完全凭直觉,我让三戒多叠了几层,我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
我紧紧的握着三戒的手,漫无目的的走。
紫龙为什么能够用心来看,我却不能?
在第三次撞墙之后,三戒终于拉住我:“与其!头都撞青啦!这样不行的……”
我看到的世界是无边的黑暗,我的感觉似乎也完全的失灵,我示意三戒不要说话,我们静静的站在那里,整个世界似乎只有呼吸和我们的心跳。
“等等……我听见脚步声……”我拉着三戒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没有碰墙,看来是一条岔道。
“地形怎么样?”我问三戒。
“没什么特别的啊,跟刚才差不多……小心!”三戒突然叫起来,并且用力的把我拉了回来。
我拉下蒙住眼睛的布,距我刚才站的地方20公分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
“你,你是谁?”我问他。
他没有回答,四面八方突然又走出十几个人,把我们围在中间。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我往三戒身边靠了靠,警惕的看着他们。
“她问我们是什么人诶……”左边的一个家伙说。
“嘿嘿,真好笑……”他旁边的人接着说。
“这地方怎么会有人呢?”我后面的一个接着说。
“对阿,我们当然不是人……”刚才站在我面前的家伙说。
“那你们是什么呀?”我看到对面的家伙朝我走过来,有些害怕的抱住了三戒。
“我们是守卫陵墓的兵……”
“你们是兵马俑?”三戒问。
“兵马俑?是什么东西?”一个家伙很好奇的问。
“就是,就是用陶土烧出来的兵和马,用来守卫王陵的那种东西呀。”三戒也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
“嗯,我们也是用陶土烧出来的……不过,我们的身体里面,混合了人的血液,所以我们都有名字……就是那些血液的主人的名字……”左边的那个家伙说,“比如我,就叫王平。”
“那你跟我同姓,一定是本家,你们就放过我们了嘛!”我真佩服自己,居然跟兵马俑攀交情。
“你们不进来,我们当然也不会为难你们了……皇帝和娘娘的遗体在里面,我们要好好看守……”看来他们并没有要伤害我们的意思。
“这里是在地下?”三戒突然问。
“当然了……”
“可是我记得我们参观孝陵的时候见过的遗体不是在这样的地方,也没有兵马俑呀?”三戒皱着眉头问。
“嘿嘿,你们看见的当然不是真的,要不然战乱的时候不是早就被盗墓的人打扰了……”站在我对面的家伙说。
“那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回到地面呢?”我问我的本家。
他们明显都愣了,互相看了看,然后一起摇摇头。
“什么意思啊?”我问他们。
“不知道……我们永远都只能在王陵里面,你们来的墓道我们都没有出去过。”
“那里面还有多远才是皇帝和马皇后的遗体呢?”
“不知道……可能还有很远吧?我们的活动范围也就是从这里到那边的大厅……每段都有不同的兵把守。”
我向前看了看,大厅距离这里大概只有20米远,看来问他们也是白问。
我垂头丧气的说:“好吧,我们走了……”
“我是不知道,可是有个人肯定知道啊。”王平说。
我转过来:“谁?”
“就是这里的设计者,杨新忠。”
“他在哪?”
王平指着我们左边的一扇门。
三戒拉着我走过去,轻轻的敲了几下,没有人答应。
“门没锁。”王平在我们背后说。
三戒推开门,一个白发的老人面对墙壁,背对着门坐着。他面前的墙上有一张图,似乎是地图,对,就是这地方的地图。
三戒往前走了一步,我突然发现他进入门内的部分都消失了。我用力的把他拉回来,门和老人都消失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堵墙。
背后的兵俑也都不见了。
“虽然刚才我差点走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但是,我觉得他们没有恶意的,反而真的是想要帮助我们的。你继续蒙着眼睛带着我走吧!刚才你看了一眼墙上的地图。我们能不能走出去就看你的记忆力了。”三戒一边说一边把布给我系好。
“你看的比我久,我只看了一眼诶!”我抱怨着。
“问题是我视力很差,一点都看不清楚呀!”三戒推着我,“拜托你啦!”
我凭着感觉走了很长时间,终于三戒忍不住拉住我了:“大姐,你已经第三次到这个地方了……”
我把布拉下来,原来是我们刚才遇到杨柳的地方。
“我累了,休息一下吧。”
“你到底记不记得地图啊?”三戒问我。
“我只看了一眼,那有那么容易记得!”
“那我看你只好自我催眠了,催眠之后往往能想起很多潜意识里面的东西。”
“我的心哪静得下来!你先陪我聊天休息一下吧。”
“聊什么?”三戒叹了口气,坐下来。
“不知道,聊聊这两天碰见的奇怪的事情吧。比如那个吸血鬼的病。”
“其实那种紫质症,在现代也没法完全治愈,不过可以控制的。我以前看过一本书,说要切除脾脏,而且人血可以用细菌培养出营养成分相同的东西,这样就不需要用人血了,但是这种病到现在也没有治愈的方法。”
“哦,那他要是真的醒过来,也还是要喝血的咯?我看他们没有那种培养营养液的技术诶。”
“废话,当然了,要不然我们的医学发展了这么多年不是白发展了。”
“那你说那些皇帝死了就死了呗,为什么还要找那么多人陪葬啊,烧了兵马俑不就得了,干吗还要在兵马俑里面充人血呢?”
“你现在不是看到了嘛,要是没有那么多人陪葬,现在谁伺候他呀?至于兵马俑,我听说过比这个更厉害的,每一个俑都是直接把陶土涂在活人的身上,然后晾干,这样活人早就窒息而死了,形状也出来了,然后再放到炉里面去烧,炉温有两种,一种是用来烧陶的,800度,那种就是最常见的兵马俑了,还有一种是瓷,比较少见,是彩俑,这种据说要1600度的炉温,常见的兵马俑被打碎了以后,里面有干尸,彩俑里面就只有一些结晶体了。不过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地方的兵马俑,反正我没有敲开任何一个看过。”
“好恶心哦,活活把人憋死,还要把好好的人烤成干尸。”
“呵呵,你要是再想不起来我们怎么出去,我们就要在这里活活饿死,感觉着地方也挺干燥的,估计我们也能变成干尸!”
“你这么说,我真的觉得肚子好饿……”
“那当然,他们的食物我们可不敢吃,我们已经有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你就赶紧想吧!”
我把布蒙好,努力想着那张图。
图是刻意给我们看的,上面用黑色的线画了出去的路。就是从那个人在的房子开始的。
“我们回刚才遇到兵马俑的地方去。”我拉起三戒。
在经过了三四次碰壁之后,我在一个地方停下来,图上的标记就到此而已。我拉下布。
我们到了一个有七八扇门的地方,往前再也没有路了。
“这其中一扇门,就应该是我们的出口。但是如果走错了,恐怕我们就再也回不到这里了。”我看着三戒。
“要不然我们先不出去,把这些门都打开看看?要是是我们进来的门,外面应该就是明孝陵。”三戒征求我的意见。
打开第一扇门,外面是明孝陵,第二扇也是……八扇门打开,都是。
三戒看着我,说:“你站在这里别动,我一扇门一扇门去看看。”
“不要,我要跟着你。”我一边撒娇一边紧紧抓着他的手。
“那你跟在后面。”三戒无可奈何的说。
我们走到第一扇门前,三戒伸出一只手去,那边突然就伸出一只青黑色的手抓住了三戒。在三戒的惊叫声中我们看过去,这只手完全没有主人,却有着无数的兄弟姐妹,三戒伸出的若是脚,这时候地下可有上百只手等着他,这只青黑的手完全没有放松的意思,反而有更多的手爬上来打算帮它,我拼命得拉三戒,却一点也拉不动,那边的力量实在是太强了。
这时候,杨柳的一句话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这些法器只是在人间有用,在结界之外,也可以抵抗结界的扩散,”我们现在的位置,就是鬼蜮和人间交界的地方,那么我们的法器应该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我掏出了金莲花,念了佛陀拈花,迦叶微笑,正法眼藏,涅槃妙心,无色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別传,念了几遍的时候,金莲花终于慢慢的放出了金色的光,金光慢慢亮了起来,光到之处,那些鬼手都退避三舍,但三戒手臂上那只鬼手只是颤抖了几下,仍然坚持着不放,三戒念起了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室罗筏城。逝多林。给孤独园。大庄严重阁。与菩萨摩诃萨五千人俱。普贤菩萨摩诃萨。文殊师利菩萨摩诃萨。而为上首……金莲花突然金光大盛,那只鬼手终于跌落下去。三戒连忙把手收了回来。
在金莲花的金光照耀下,我终于看见了我的夹子,拖着三戒跑到第三个门前,捡起我的夹子。
“就是这里了,我们出去吧。”我拉着三戒跳了出去。
走了几步,我们的眼前居然出现了很多警察,我们终于回到人间了!
我和三戒抱在一起跳了起来。
鉴于我们的陈述古怪离奇,警察决定不备案,虽然他们也看到我们的确是凭空出现,但他们在我们出现的地方来回走了好多次,都没有消失,也实在没有办法写报告。
简单和可心瘦了一圈,也有了黑眼圈,看来这两天是担心坏了,不过比起我们的伤痕累累,他们还是健康的,我们回了上海。在路上我们把大概的经过讲给他们听,他们唏嘘感叹,恨自己没有参加这次历险,我和三戒哭笑不得,要是能够选择,我们还真是宁愿没有这次探险的经历呢。
已经是10月7号,第二天就要上课了,回到上海我们就各自回宿舍,早早睡觉,准备明天上课了。
第十四章
第二天白天上课的时候我倒是没什么精神,晚上吃过晚饭,在简单住的地方跟三戒、简单碰面的时候,精神却好的不得了。
刚好又是可以请鬼来的日子,这地方也乐的清静,三戒经不住我和可心左右夹攻,只好同意请梁伟出来,开导他一下。
梁伟似乎很不愿意跟外人打交道,三戒点了三张请鬼符,叫了大概十几声,他才慢慢悠悠的出现在白布上。
是个高高壮壮的男生。
“梁伟?”我问。
“嗯。”他用鼻子回答。
“对人家友好一点嘛!总是这个样子。”沈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来凑热闹了。
“沈芳?今天好像还没请你你就来啦?”简单跟她打招呼。
“那又没关系,我还不是想来就来,看看你们咯。”她始终这么开心。
“梁伟,愿意说说你为什么不开心么?已经做了鬼了,一切的恩恩怨怨应该都看透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我问梁伟。
“唉。”梁伟只是叹了口气。
“说说又不会死!哦,不会再死一次,你干嘛不说呀,说出来说不定大家还可以帮你呢。”沈芳好像推了推他的胳膊。
“是自杀以后后悔了?”我问。
梁伟摇摇头。
“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可心问。
梁伟摇摇头。
“是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三戒问。
梁伟还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呀,怎么又点头又摇头的?”沈芳问他。
“没有,就是活着的时候觉得,活着没啥意思,现在死了吧,还是觉得没啥意思。”他说。
“那你要怎么样才觉得有意思呀?”三戒说,“听说你是博士诶,家境也不错,你看我,我快要毕业了,没打算考研究生,因为反正也考不上,工作到现在还没着落,读书的时候还拿了国家贷款,我都没觉得活着没意思,要是你活着我跟你换换,看你还说这种话。”
“每个人的追求不同,我追求自我实现,可是我离目标越来越远……”梁伟声音沉沉的。
“你还要怎么自我实现呀?是社交需求没满足呀,还是情感需求没满足呀,还是地位不满意呀?”早上刚上完管理学概论,正好在讲这些东西。
“都不是……是,我对自己不满意。”
“我要是你我都开心死了,我爸爸妈妈也开心死了,你还对自己不满意呀?大哥,你对自己要求也太苛刻了吧。”简单说。
“从小到大,我都是学校里最好的学生,虽然我读的不是全省最好的学校,却也是数一数二的重点中学,从小学到初中从初中到高中从高中到大学从本科到硕士,一路保送上来,我一直以为,我是最优秀的,我可以去剑桥,去哥大,去申请的时候,居然被拒绝了,他们拒绝我的理由是,他们不需要一个除了读书什么也不会的人。我很痛苦,的确,因为一直在父母身边,我连最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从小学到大学,每次有老师要我做班级或者学校的干部的时候,我的父母就会以耽误学习为理由要求我拒绝,更不要说参加什么社团活动公益活动了,除了学习,我真的什么也不会。我被哥大拒掉之后,我父母安慰我说,不管怎么样,我在国内还是最优秀的,不用理会那些洋鬼子怎么说。我也这么想,考博士的时候,我特意选择了这所以建筑著称的大学,我想证明自己是最优秀的,当然,另外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它在上海,离父母比较远,我想这样我也能成熟起来。可是我来了这里之后才发现,自己比别人差的很远,先不说成果吧,很多同学都有什么钢琴十级,小提琴十级,要不然就是书法作品在日本美国展出,还有很多,我一样也没有,我想,那没关系,我只要在成果上超过他们也就行了。可是,他们在读博之前的很多作品,就已经被收录在那些设计年鉴里面了,而我就只有跟着导师做的几个作品,虽然我很努力的做研究,可是各个方面都不是最优秀的,我才知道,不要说放眼世界,就是在这里,我也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以前我觉得自己是最优秀的,那是因为我看得太少了,我努力了很久,仍然无法超越那些对手,我觉得自己活着的价值已经没有了,所以就选择了自杀。我找了一段电线,挂在小便池上方的排污管上,那个高度,我踩在小便池的台阶上,再踮起脚,刚好能把自己挂上去。我把自己挂上去,再松开脚,用脚背抵着小便池台阶的沿儿,我知道,我的脚尖离地面大概只有两厘米,但是无论我如何伸直腿,也不可能够着,这就好像我无论怎么努力,离最优秀的还是差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我想了很久,才选了这个方法,觉得这样死,就好像是我一生的缩影一样。我把自己挂上去之后,很快就知道窒息的感觉是多么难受了,我的身体本能的想要挣扎,想要从上面跳下来,可是我努力的用自己的意志控制了他们,我终于,没有挣扎。我的灵魂离开身体之后,就默默地在背后看着自己的身体,没有人注意到我已经死了。厕所里灯光昏暗,没有人会注意到我脖子上的电线。至于我站在那里的姿势,不注意的人,会认为我在小便。直到半夜两点多,跟我一个宿舍的同学出来上厕所,看见我,过来拍拍我,跟我说,哎,怎么还不回去睡觉呀的时候,才发觉,在他轻推之下的我,会轻轻的晃动。他的尖叫恐怕惊醒了整栋楼的人,然后我看见他直直的向后倒了下去,我想扶住他,他却从我的手臂穿过。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鬼是不可能托住东西的。因为是自杀,很快就结案了,我父母接受了学校的建议,在上海火化了,火化的那天我没有去看,虽然我不留恋那身躯,但我害怕看见父母脸上的泪痕。我原本以为死是一种解脱,因为我不相信鬼神之说,可是我没有想到自己死了之后,竟然还有思维,还有记忆,一切的一切都在我的脑海里根深蒂固,我看着同学们一个个功成名就,自己的研究课题也被接手的师妹转了方向,我连自己曾经活着的证据都找不到。我就是这么平凡,平凡到,我的离开只不过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也不过那么几天而已。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啊!”
听完了他的故事,我们几个人和沈芳,都叹了口气。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知足常乐。想想,一个没有鞋子的人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他知道还有人没有脚,而你什么都有,只是不是你想要的最优秀的。而且,优秀本身就是没有标准的,当环境发生变化,比较的东西发生变化,最优秀的那一个,肯定也不是同一个人,你是你爸爸妈妈心中最优秀的儿子,你是曾经教过你的老师心中永远的骄傲,你是你自己心中,最有理想,最有希望的人,人是为了自己和爱自己的人活着的,只要自己和爱自己的人都认为自己是最优秀的,那就够了,那你已经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你知道我认为我最大的幸福是什么嘛?”我对梁伟说。
“你学什么?”梁伟问。
“经济。”
“那我想,是成为凯恩斯这样的经济学家吧,对不起,经济学家我知道的不多。”梁伟说。
“不,我认为我自己最大的幸福,就是做自己能做而又愿意做的事情,一个人想做的事情很多,有这样的理想当然是不错,但是,不是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做了又未必能做好,那么,总会有很多不如意,就像你一样,但是,如果我做的是自己能做,而且又愿意做的事情的话,我肯定能做好,因为首先这是我力所能及的,其次这是我愿意做喜欢做的事情,我有把它做好的意愿,这样我就会很快乐,而别人也会觉得我做这样的事情做得不错而觉得我很不错,而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看到我快乐,自然也会快乐,他们都快乐,也是我的幸福。其实人没有必要去追求那么多东西的,你想想,无论曾经有多么光辉灿烂,最后还不是一样要死,那些东西,再生的时候又不能带着,有什么意义呢?一个人只有一辈子,下一辈子就不是自己了,既然只有一辈子,就快快乐乐的活着,不好吗?有很多事情,我们享受过程就好了,至于结果如何,九分努力,还有一分天意呢,我们付出了九分的努力,至于能否成功,就看那一分的天意了,既然结果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我们又何必太在意呢?只要问心无愧,开心就好。”我罗里罗唆说了一大堆,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多少。
“要是有下辈子,我希望自己能做一个简单而幸福的人。”沉思的半晌,梁伟终于说。
“这就对啦!反正我们还要很多年才能投胎,现在就先做个简单而幸福的鬼好了!”沈芳拍拍他的肩膀。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我今天来的最重要的目的了。前几天你们不在的时候,我看见一个浑身黑黑的小孩子,在空气中间转来转去,蜷着身体一直不停的转,我想接近他,他却有很大的气场让我接近不了。似乎,是很大的怨气!”沈芳突然对我们说。
“在什么地方?”三戒皱着眉头问。
“医学院外面啊。”沈芳说,“我估计是医学院里面的。”
“医学院的小孩子最麻烦……但愿不是鬼胎。”三戒说。
“什么是鬼胎?”我问。
“就是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他妈妈就因为某种原因死了,可是他没有被取出来,或者也已经死了,他妈妈尸体因为某种原因没有被火化,比如被医学院泡在福尔马林里面,他的尸体也保存在他妈妈的身体内,他的尸体会慢慢长大,到了差不多快要分娩的时候,如果正好有人解剖他妈妈的尸体,把他取了出来,他就可以独立的到处活动,这种鬼胎怨气很大,因为他们总觉得自己没有错,为什么被又一次剥夺了生存的权利?他们等着投胎可是等了很久的。要是他的尸体被解剖了,然后火化了,他倒也危害不大,他们没有了寄托,再请人来超度一下,他们也就乖乖去重新排队投胎了,可是要是他们的尸体被保存下来,甚至做成了某种标本的话,那可就不一样了,他们会比我们上次在南京碰到的那些僵尸还难对付!”三戒皱着眉头说,“但愿只是一个普通的病死的小孩子,遗体被捐献来做医学研究的……”
“改天我们去医学院看看?”我问。
“就我们两个三角猫的功夫呀,要是一般的小鬼也还能活着回来,要是碰见鬼胎,哼哼,我们就死在那边了,还是找了帮手再说吧。”
“有我们呀!”可心和简单异口同声的说。
“你们两个不碍手碍脚就不错啦!”三戒撇撇嘴。结果自然是招来了他们两个的一顿海扁。
“那我帮你们吧。”沈芳说。
“不要,你要是被他打伤了,就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直接魂飞魄散。对了,他身上是什么味道的?”三戒问沈芳。
“嗯,有福尔马林,还有一些奇怪的香料的味道,我不能确定是什么香料,不大常见。”
“黑黑的,福尔马林,香料……难道是……”三戒说到这里,突然不说了。
“是什么呀?”我们一起问他。
“有人,可能有人在做木乃伊的试验!”三戒终于下定决心说。
“木乃伊?那不是埃及才有的吗?”我问。
“木乃伊的制作技术应该是在撒哈拉沙漠的中心地带发源的,然后流传到沙漠的边缘地带,然后沿着尼罗河,传播到埃及,因为在撒哈拉沙漠中心地带发现的木乃伊,要比在埃及发现的早1000多年。”三戒说。
“撒哈拉中心怎么会有人住呀,他们又没神经病!”沈芳说。
“那个时候撒哈拉的中心地带可是草青水秀的,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三戒说。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呀?”可心怀疑的问。
“因为我喜欢看国家地理杂志,还有discovery探索频道哦!”三戒做出一副可爱的样子,我们三个都嗤之以鼻。
“以前我也喜欢看,有讲过埃及的木乃伊,还说到法老的诅咒。”梁伟突然说话了。
“诅咒?”我看着梁伟。
“嗯,说那些进入金字塔去搬胡安的木乃伊的那些人,回国以后,死的死,疯的疯,都说是法老的诅咒,好像是这样,具体的我记不清楚了。”梁伟说。
“要是我们面对的是木乃伊,但愿没有诅咒。”三戒吐吐舌头。
“怎么会有木乃伊呢,这里是中国诶。”我不以为然。
“木乃伊方法对尸体的保存效果是目前最好的,比福尔马林厉害,各个国家都有人在研究,中国保不准也有,那有什么稀奇的!”三戒说。
“现在讨论也没意义,改天去看看再说啦!我困了……明天早上虽然没有课,今天也要睡觉的嘛……”可心打了个哈欠,抗议道。
“好吧,那我送梁伟和沈芳走。”三戒说。我们四个跟他们两个说了再见之后,三戒点了送鬼符。
“他们不是自己都走了嘛,干什么还要点送鬼符呀?”我问。
“因为谁也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请到别的鬼来呀,送鬼符是用来清场的,就是跟鬼鬼们说,我们要睡觉啦,你们都回去吧!”三戒半开玩笑的说。
“嗯,也回不去了,我跟与其挤张床,你们两个挤张床吧。”可心一边安排着,一边往床上倒去……
第十五章
第二天傍晚,我们到了传说中的医学院。
为什么是传说中的呢……那是因为我们没有什么理由和好奇心去那里嘛。
这也是我们第一次去医学院那栋楼。那栋楼其实并不是整栋都是医学院的,只不过里面有一些解剖实验室,标本陈列室是医学院专用的,当然,传说中亚洲最大的停尸房的入口,也在这栋楼的地下室。(ps:这栋楼在沪西校区,并不在本部,大家不用找……)
用什么理由进入这栋楼呢?自修?似乎十点半就要熄灯的,那时候还有很多人,我们总不能到出去叫:鬼呀鬼呀,你在哪里呀……我保证如果我们这样做,马上就有保安来把我们抓走,然后我们被冠上**功练习者逐出校园。
正当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简单突然说:“哎,我想起来,这栋楼顶楼有个机房,是开通宵的,我们要不要在里面呆到十二点以后?”
三戒点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大厅里面有三部电梯,三号电梯的门开着,却没有人走进去,大家都还在等另外两部电梯下来。
我问旁边的人:“同学,怎么大家都不乘三号电梯呢?”
“我也不知道,反正大家都说那部电梯闹鬼……”旁边的男生小声跟我说。
“是呀是呀,那天我一个同学乘三号电梯从楼上下来,那时候已经很晚了,就他一个人,他到三楼的时候电梯门开了,门口站着我们另外一个同学,我那个同学就说,这么晚了,赶紧上来呀,门外的那个同学就说,已经这么挤了,我等下一部吧。里面的那个同学很奇怪,明明只有他一个人呀!他立刻就觉得不对,从电梯里面跳出来,跟那个同学一起等另外两部电梯,那个外面的同学侯来告诉他,看见电梯里面有好多人,有老人,小孩,还有年轻人,他还奇怪学校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呢。”旁边的一个女生听到了我们的谈话,跟我们说。
正奇怪着,电梯来了。
我们上六楼。
在电梯里面,一个女生说:“听说,三号电梯是用来搬运货物的,所以一般没有人乘,不过这栋楼里面能有什么货物啊,除了那些人体标本,就只有尸体了……”
另外一个女生接着说:“我听说三号电梯出过事故,好像是突然从三楼坠到地下室。有一个小孩子在里面摔死了,血迹怎么也擦不干净,后来就在三号电梯里面重新铺了木板,盖住血迹。所以三号电梯跟这两部不一样,是木头结构的……”
正说着,电梯到了。
我们走进机房,三戒坐在我旁边的位子,可心和简单在我们对面。
三戒说:“虽然传说很多,不过不管怎么说,传说也不会是空穴来风,我看三号电梯可能真的有问题。我们等下就乘三号电梯下去。”
“你们要乘三号电梯?不会吧……”三戒旁边的一个男生插话,“那电梯,不管什么时候乘,他都会直接开到地下室的,根本就不会停在一楼,中途可能三楼和四楼会停,其他楼层都不停,特别诡异,我劝你们还是别乘。”
“真的这么诡异?”我问那男生。
我旁边的女生说:“不光是三号电梯,过了晚上十一点钟,另外两部电梯也会不停一楼直接开到地下室的,所以要是我们上的晚了,通常都撑到早上才出去。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还不知道,跟我寝室的另外一个女生一起乘电梯下去,门一开,外面就是停尸房的大门,吓死我们了,从此再也不乘电梯下楼了。后来有一次我们走楼梯下去,数的清清楚楚是到了一楼了,可是一抬头,又是停尸房了!我们两个人一起数的,绝对不会错,所以从那以后我们再来这里上网的话,要不然就在十点半下面熄灯之前走,要不然就到第二天早上才走。”
背后的一个男生转过来说:“咳,我宿舍里那个兄弟下定决心买电脑还是被这里的电梯搞的呢,他说他上次来这边上网,在一楼乘电梯的时候看见一个小孩子,他也没在意,当时三号电梯来了,他就上去了,那个小孩子还在等电梯,三号电梯上到四楼的时候门开了,门外就站着那个小孩子,但是那个小孩又没上来,还对他笑了一笑,他就把电梯门关上了,上到顶楼,他又看见了那个小孩子!然后他就问别人,你们看见那个小孩子了吗?大家都很奇怪的问他,学校里面怎么会有小孩子!从那以后他就再也不敢来这里上网了,自己买了电脑。”
“既然大家都说这里闹鬼,怎么还这么多人来这边上网呢?”三戒问。
“因为这里上网便宜而且速度又很快呀。再说,虽然很多人在这里遇到了怪事,可是又没听说谁出了问题,不都还是好好的么,反正呀,对这些东西敬而远之就好了,他们也不会故意伤害人的吧,看好多小说里面都是这么写的,只要不去招惹他们,就不会有事了。”三戒旁边的男生说。
“那你们是不知道这边出过事咯。不过也是,学校大了,不是自己专业的也不会知道,不过学生会这种事情可是传的很快,其实这栋楼,每年都有学生自杀,每年一个,不多不少,正好一个,而且都是跳楼自杀的。什么原因的都有,也有什么原因都没有的。已经很多年了,没有一年停过。我听过一种说法,冤死的鬼是要找替身的,找了替身他们就可以去投胎了,呵呵,是看office有鬼里面说的啦,如果这种说法成立的话,就是说他们都是为自己找替身,每年这样更替,今年还没跳呢,大家可要小心……”背后那个男生说完还给我们做个鬼脸。
我在QQ上发消息给三戒:“有这种说法嘛?”
“没有!要是这样就可以去转世的话,就没有那么多游魂野鬼了,那些鬼的数量就会变成固定的了!”三戒回消息给我。
“那为什么每年都有一个人跳楼呢?”
“那是因为有人引诱他们,让他们跟自己犯同样的错误。哦,错了,是有鬼引诱他们。”
“那他们怎么会被引诱呢?”
“其实我看这些人好多都不是自杀,那些没有原因的恐怕都是意外,鬼可以制造幻境的。他们以为他们走的是走廊,往下是楼梯,可是可能却是外面的平台,往下就是空气,什么都有可能,鬼不能直接伤害人,他们只能引诱人,或者制造幻境让人迷失。如果不是鬼,那就另当别论。”
终于熬到了十一点,果然有很多人在十点半之前匆匆忙忙的离开。
我在QQ上跟可心说,我们该行动了。
出了机房,三戒说:“我们不能都乘三号电梯下去,但是可心和简单呢,让你们两个处于危险之中也觉得不放心,这样好了,我们分开,我带着可心,与其就带着简单。这样子大家也安全一点。我想,我跟可心乘电梯下去,与其和简单就走楼梯。我们在底楼会合。”
我们都同意。三戒又跟我说:“如果真的走到了停尸房,也别担心,我们出来如果看不到你们,会马上下来找你们的,金莲花带着吗?”
我点点头:“带着,一直随身带着呢。”
“那就好,有金莲花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三戒看了看我,然后按下了三号电梯的按钮,“如果等下我们电梯没有下去,就说明我们可能已经被幻境迷惑了,你们要用金莲花打破幻境救我们出来。”
“简单,我们走,我们走楼梯比较慢。”电梯还没上来,我先拉着简单走。
“我们现在在六楼,走到一楼,我们要注意,千万不要走到地下室去……”我跟简单说。
“不是就是来看地下室的吗?”简单问我。
“我才不要看,虽然说我不是很胆小,不过让我大半夜的去看什么尸体,我可没有兴致……”我嘟囔了一句。
“每一层到下一层之间会经过两段楼梯,转弯之前这段是十四阶,之后这段是十三阶。”走到四楼的时候,简单突然跟我说。
没想到简单虽然看起来呆头呆脑的,有的时候还是很细心的嘛。
“你说,我们来这里到底找什么呢?我们要是为了熟悉地形,应该白天来,要是为了参观标本实验室,应该白天来,要是为了参观解剖室,也应该白天来,大晚上的,来干什么呢?我们连应该在什么地方找那个小家伙都没搞清楚……来这里纯属拍恐怖片嘛!”简单突然跟我说。
“白天,白天不是在上课嘛?别抱怨啦……就当拍恐怖片好了……难得呢。”
“要真的是恐怖片呀,现在这楼梯上的灯呢,就应该忽明忽暗,这样才有恐怖……气氛……”简单后面几个字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灯光真的开始忽明忽暗了。
本来应该是黄色的灯光,突然变得有些发红,忽明忽暗的,说不出的诡异。
简单本能的抓住我的手:“快跑!”
到了二楼,灯光正常。我们也跑的气喘吁吁的,终于可以不跑了。
“还剩下一层楼了,走下去就可以了,估计三戒可心他们已经到了。”我跟简单说。
我们走下去,就剩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简单突然说:“不对!别下去!”
我停下来看着他,问:“怎么了?前面就是一楼的大厅,走下去就是了呀。”
“你记得我跟你说过,上面转弯之前是十四阶台阶,之后是十三阶台阶嘛?现在我们已经走了十三阶,下面怎么还会有一阶?”简单拉着我的手,不让我下去。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们走下去,就一定是地下室,停尸房的门口,但是我估计,三戒和可心他们也在那里。我们必须下去,我们就算不下去,我们也走不到一楼。我们肯定是走到了另外的一段楼梯上面,向上跑,还是二楼,向下走,还是地下室。我们没有选择了。”我不管他的劝阻,向前迈出了最后一步,简单也只好跟了下来。
眼前的景象果然变了。
停尸房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电梯门开了,三戒和可心走了出来。
“我们都到了地下室?”可心问。
“没错。”简单回答。
“我们明明按的是一楼……它为什么直接开到地下室来呢?”虽然停尸房的门锁着,可是可心看着墙上的大字,还是有些颤抖。
“先不管这么多,我们先上去再说!”简单放开我的手,去拉可心了。
“能上去么?”我对南京的结界还心有余悸。
“没问题,这里楼梯走上去一定是一楼。”三戒很有自信的说,“我们并没有在结界中。”
我们沿着楼梯走上去,果然是一楼。
“看来这些小鬼,只是喜欢恶作剧吓唬人,并没有什么恶意,我们要找的东西应该不在这里。”三戒说。
“底下没有什么厉害的鬼啦,楼顶倒是有几个冤魂。”是沈芳的声音。
“沈芳?是你吗?”可心问,并且四处寻找。
“是我,别找啦,你们在这样的环境下看不到我的啦,我还不能化出人形呢,对了,我刚才也在这边找了一圈,没看见我上次看到的那个小孩子,我估计应该是在二楼的标本陈列室里面,白天开放的,你们可以白天再来看。”沈芳说。
“楼顶的冤魂是干什么的?”三戒问。
“是几个被引诱走到幻境里面摔下楼去摔死的,这种不是自杀,是意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鬼差来引他们去投胎,他们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不能去投胎,他们似乎也只在楼顶的天台活动,可能是被牵制,不能离开那个地方吧?我也不知道,那边被画了势力范围,我不能上去,只能在外边看。”
“这里真的每年死一个人吗?”我问沈芳。
“至少一个,有时候不止一个的。”沈芳回答。
“那我们上去看看?”我征求三戒他们的意见。
“我明天要英文堂测,明天晚上再来吧?”简单表示反对。
“嗯,那这样,简单你送可心先回去,现在还不到十二点,你送她回宿舍,然后再回你自己的地方,我跟与其上去看看,等下再来找你。”
“不要,我要去看嘛!”可心不愿意先回去。
“乖啦,等下我们回去再给你讲啦。你跟着我们简单也不放心,我们也不放心。”我拍拍可心的脸,“沈芳,等下你要看着可心上楼哦,要是有其他的鬼要欺负她,你要帮她哦。”
“没问题啦。”沈芳爽快的答应。
我和三戒乘电梯上楼。
按下按钮,开门的又是三号电梯,我们也没有办法。
上了电梯,也没有觉得什么异样。
到三楼的时候,电梯停了。
我们正在差异,这时候不应该有人了呀。
门开了,门外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
当然,凭直觉,我知道他是鬼。
他对我们笑了一笑,很纯真,然后上了电梯。
三戒当然也知道他是鬼。
电梯的门关上了,却没有要上升的意思。
“你就是那个在这个电梯里面出事情的小孩子?”三戒问他。
小孩子笑着,也不生气:“你们都知道啦?那你们也知道我是鬼咯?”
“当然知道你是鬼了。”我看着他说。
“那你们为什么不怕呀?”小孩子抬起头看着我们。
“因为你并没有想要伤害我们啊,你只不过偶尔喜欢恶作剧一下而已。”三戒笑嘻嘻的对他说,我看得出,他眼睛里有些不确定的东西。
“你们是不是很喜欢我呢?”那小孩子用天真眼神的看着我们。
“只要你乖,当然会喜欢你了。”三戒回答他。
“我很乖的,可是都没有人跟我玩,我好寂寞啊。哥哥姐姐,你们来陪我玩吧……”他还没有说完,我突然觉得,电梯正在下坠!
我想起之前有人告诉我们,这个小孩子就是在电梯中,从三楼直坠地下室摔死的,现在……
“与其!不要相信幻觉!你要是相信幻觉,你真的会觉得摔得很痛的!”三戒拉住我的手,对我大叫。
我猛然惊醒,拿出金莲花:“佛陀拈花,迦叶微笑,正法眼藏,涅槃妙心,无色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別传!”
金莲花放出金光,有很多莲花顺着金光落到地上,又消失不见,小孩也不见了,电梯开始上升——或许本来就是一直在上升的,那下坠的感觉,只不过是我的幻觉。
三戒吐出一口气:“下次你要适应,在幻境里面,人很容易被自己弄死。”
六楼终于到了。
第十六章
我们走到天台上。
风很大,吹的我有些冷,我打了个冷战。
三戒默默的把手放在我的背上。他的手很温暖,我放松了僵硬的脊背。
我们站在那里没有动,因为我们知道每走一步都有可能踏入幻境的陷阱,而我们又无法分辨现实和幻境,很容易从这天台掉下去,变成这屋顶上众多冤魂中的一个。
我感觉到有很多眼睛看着我们,我们不动,他们,也不动。
这样僵持了有十来分钟,我终于忍受不了这天台的冷,打了个喷嚏。那些眼睛竟然一阵慌乱,还有几个甚至落荒而逃。
“连喷嚏都害怕?”我摇摇头,开始对这些鬼失去兴趣。
三戒盘腿坐下来:“这样僵持,还不如我念经超度他们算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念经?”
“我不会,你念好了。”
三戒刚摆好姿势,那些冤魂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两个正一头雾水呢,沈芳的声音又出现了:“你们千万别念经超度他们,他们被人控制,如果强行超度,他们会魂飞魄散的。”
“沈芳?你在哪?”
“在你们头顶上,我不能落下来,这天台被别的鬼设定了势力范围,我进不来。”
“他们呢?还在这里么?”
“在,躲起来了而已,他们不能离开这个地方。”沈芳说完,又对着另外一个方向喊,“你们别躲了,出来吧,他们是来帮你们的!”
陆陆续续有些东西飘了过来。停在离我们一米多远的地方。
三戒数了一数,竟然有十二个之多。
“你们都是被制造出来的幻境迷惑而掉下楼的吗?”我问他们。
“是的。”
“是谁制造了这些幻境呢?”我问他们。
一个冤魂上前一点,说:“最早被害死的是我,我制造了第二个幻境,后来的幻境越来越厉害,是因为越来越多鬼在共同制造。”
“那是谁害死你?”三戒问。
“我不知道……”那个冤魂摇摇头,“要是知道,我们也就不会受他控制了。”
“你们从来没有见过他?”我问。
“没有……他每次选中了人,就会通过意念传递给我们,我们也只能按照他的意念执行,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没有办法反抗。”
“那么,他选中的,也就是你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三戒又问。
“都是生日的阴历阳历全双数的人,而且多数是十二……”
“今年你们还没有接到命令?”三戒问。
“没有,似乎人已经够了,他不再需要了。”
“十二……十二……等等,难道……”三戒突然看着我。
“怎么了?说下去呀。”我问他。
“有个家伙在练一种魔界的功,这些冤魂最后的结局就是被他全部吸掉……它应该是在等这个月的月圆之夜,阴历的九月十六……还有几天?”三戒问。
“好像是四天。”沈芳回答。
“能练这种功的家伙我们已经对付不了,如果再让他吸了了这十二个冤魂的怨气和魂魄,我们再来就只有死路一条,既然这样,还不如把他们强行超度了!”三戒说。
“你们自己觉得呢?”沈芳问他们。
他们正在商量。沈芳问三戒:“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三戒又想了一想,说:“凭我们的能力,没了。”
那边的冤魂已经停止了商量,站在前面的那个说:“既然都是魂飞魄散,我们宁愿被超度,也不想继续为虎作伥了。”
三戒点点头:“那好吧。沈芳,你离开这个天台。”
三戒盘腿坐好,从手腕上褪下佛珠。
一阵阴风突然吹来,我和三戒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天空中出现了盘旋的黑点,越来越近,竟然是一个旋转的婴儿!
黑色的,旋转的,婴儿!
一个发出嘿嘿的刺耳笑声的婴儿!
那十二个冤魂竟然在他旋转形成的旋风中被吸了进去。
那个婴儿在我们头顶上盘旋了几圈,终于嘿嘿的笑着,消失不见。
“还是晚了一步……”三戒摇摇头说,“虽然今天不是最好的日子,但是,今天确是阴历的九月十二……也很麻烦了……”
“他刚才为什么没有攻击我们?”我问三戒。
三戒摇摇头:“也许是因为他刚刚吸了十二个冤魂的魂魄和怨气,需要消化一下吧。又或者是我们身上的法器让他有所顾忌,总之我们是捡了条命,现在最好回去睡觉,养足精神,再努力想对策吧。”
来到简单住的地方,简单正在看书。
三戒拍拍他的肩膀:“临阵磨枪没用的啦!英文这种东西需要积累的,你这样平时都不读,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啊!”
“那你替我考好了……我已经重修第三次了……”简单一脸郁闷。
“我跟你一点都不像,会被发现的啦!再说就是个堂测么,又不要紧的。”
“平时成绩要占20分诶,白送的分数不要白不要……”简单一边打哈欠一边说。
“我帮你好了。”沈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真的吗?你怎么帮我呀?”简单突然来了精神。
“你们班成绩最好的是谁你告诉我啦,明天我就看了他的答案来告诉你咯……虽然我很想帮你做题目,不过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帮不了你啦,就帮你偷看别人的好了。”沈芳居然主动要求帮简单作弊。
“我要是早几年认识你,我就可以少花好多钱了诶!”简单就差去拥抱沈芳了。
“那行啦,不用看书了,我们来讨论一下刚才的事情?”我征求他们的意见。
“我先告诉你们我知道的情况。”沈芳说,“那栋楼里面和附近的鬼很多,不过作怪的不多,地下室有很多尸体,也很招鬼。不过那些鬼也都是喜欢恶作剧,吓唬吓唬大家,没听说他们还人,从楼上跳下来的也不少,自杀的多数都在乱逛,偶尔也参与地下室那些小鬼得恶作剧,但是也都没有害人,你们今天在电梯里面遇到的小孩子,我们也一直见到他的,他从来没有害过人,他已经死了十几年了,本来他这种情况早就能够去投胎了,可是因为他的尸体还没有火化,所以他一直有牵挂,不肯去投胎。不过他真的一直非常安分,像你们今天碰到的这种情况还真没有人碰见过。我怀疑他现在也被控制了。楼顶上的十二个冤魂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估计以后也不会再有人被幻境迷惑掉下楼去了。那栋楼的二楼很奇怪,没有鬼,平常晚上也没有人,没有人到那里去自修,听说是因为口腔系的一个解剖室在二楼的顶头,有一次他们上解剖课,嫌解剖室空气不好,就把尸体拉到走廊里面来解剖了,从那以后,就没有人在二楼自修了,这样一来,那里人气就非常弱,按理来说,那里人少,就应该鬼多才对,可是偏偏这栋楼里面,每一层都有鬼,就是二楼没有鬼!我觉得二楼很有问题。”
“二楼会不会是个什么交界?今天我和简单走楼梯下来,在三楼四楼灯光忽明忽暗,好像进入了一个结界,可是走到二楼就好了,但是离开二楼,却直接走到地下室。也就是说,从二楼往下,又是一个结界,也许有什么高人,在二楼设了屏障。”我想起今天走楼梯的经历。
“是呀是呀,从二楼下来,明明只有一条楼梯可以走,怎么会凭空出来一条直接通地下室的楼梯呢?而且在我们走下最后一个楼梯之前,看到的景象都还是一楼,走下最后一个楼梯,马上就变成了地下室的景象。”简单帮我回忆。
“照你们说的情况,二楼很像是被设了屏障,但是这个屏障却不会是人设下的,至少不是佛道两派的人设下的,因为如果有佛道两派设下的屏障的话,我们身上的法器会有感应的,说不定,看似最风平浪静的二楼,偏偏是最凶险的地方。沈芳,你比较了解里面的地形,说说二楼除了口腔系的解剖教室,还有什么?”三戒问道。
“顶头是解剖教室,然后过来是楼梯,然后厕所,然后教师休息室,然后几间普通教室,然后楼梯,然后有间音像教室,然后楼梯,然后又是几间普通教室,然后厕所,楼梯,哦,对了,楼梯旁边有个比一般教室小一点的教室,是一个标本陈列室。”沈芳回忆着二楼的整个地图。
“为什么把标本陈列室和解剖教室分开那么远呢?以前我听说一般都是把标本陈列在解剖教室里面的嘛!”简单不解的挠挠头。
“我也不知道,本来好像是在一起的,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分开了,而且那个陈列室好像很久没用过了。”沈芳说。
“你进去过吗?”我问沈芳。
“没有,我虽然是鬼,可是还是不想看那些支离破碎的人体。呵呵。”沈芳笑了,如果看得见,我想她还会吐吐舌头。
“我猜想,问题就出在那个标本陈列室。明天白天我去看看。”三戒说。
“能进去么?”我问。
“好像有个老师一直在里面的,可能就是负责看管那个陈列室的老师。”沈芳说。
“那就一切明天再说啦,上闹钟,睡觉咯……”简单开始往床上倒。
我虽然累,却睡不着,转过身时,三戒在旁边的床上,也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招手让他过来,他我床边坐下:“也睡不着吗?”
“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我也坐起来。
“什么事情?”三戒问。
“我以前中学的事情,听说曾经有女孩子莫名其妙的失踪,没有任何痕迹,没有挣扎,什么都没有,就是失踪了。”我说,然后把堂哥讲给我的故事讲给三戒听。
“她们也有可能走入了未知的结界,就像我们在明孝陵一样,虽然我们还在那个空间,可是却没有人能看见我们,而我们看到的世界也跟大家所看到的世界不一样,她们也许还活着,只不过是在我们不知道的某个世界。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们碰上了什么妖物,吸尽了她们的精血,然后把她们弃尸在很远的地方,或者掩埋,我听说有很多妖啊,精阿的东西都可以让地面瞬间裂开再瞬间复合,这样要让尸体消失真的是很容易。不过也许有其他的可能啦,没去看过那地方,我可不敢乱下结论。”三戒说。
“我们学校,有很多很多的槐树,还有柳树。”我想起来,又补充道。
“那就难怪有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了,槐树是最容易招鬼的,柳树是最容易成精的,不过还没听说槐树柳树需要尸体做肥料,你要说这种事情发生在我们现在的大学吧,还很容易理解,我们学校有那么多樱花树。那等放假了我陪你回去看看咯。”三戒轻轻的拍拍我的肩膀。
第十七章
我看看表,三点整。
学校里面很安静,虽然上海是个不夜城,可是校园的夜晚,确是如此的宁静。窗帘没拉,月光很好,偶尔还有一两声虫鸣。
我默默的,轻轻的握住了三戒的手,没有看他,他也没有挣扎,也轻轻的握住我的手指。
正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了隐约歌声。
虽然隐隐约约,听上去很遥远,却每一句都那么真切:“安睡吧,小宝贝,玫瑰轻轻的爬上你的床,安睡吧,小宝贝,玫瑰亲吻着你的脸,安睡吧,宝贝,我的宝贝……”
是一个女人的歌声,好像在哄小孩子睡觉,是摇篮曲。
歌声很远,听上去缥缈,却又好像是故意唱给我们听的,每个字都让我们听得清清楚楚。这附近并没有居民区,后面是一大片废墟,听说有开发商买下来准备盖公寓,但是现在还没有开始动工呢,学校里面就更不应该有这样的声音了,这声音从哪里来的呢?
我看着三戒,他也正不安的看着我。这轻柔而安神的歌曲,却让我们烦躁不安起来。
三戒的额头开始沁出细细的汗珠。我想我也一样。
我用双手捂住耳朵,可那歌声细细的,穿过我的指缝,钻入我的耳朵,我开始头痛。
我抬头看三戒,却看见他的身体里正向外突出一些硬硬的黑色的尖尖的突起,像某种甲虫,他的脸也变得恶心而恐怖,眼睛向外突出,似乎变成了苍蝇的复眼,那双长着硬壳和细毛的手居然还想伸过来抱我,天哪!跟我们在一起这么久的三戒,居然是个怪物!我忍不住想要尖叫,张开嘴,却发不出声来。看见自己的舌头伸出来,红红的,越伸越长,就快要舔到三戒的脸了。难道我也是个怪物?!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又产生幻觉了!我开始闭上眼睛默默的背诵道德经,却背不下去,背着背着,经文居然被我背成了那摇篮曲的歌词。我的大脑一片混乱,耳朵里都是那歌声,突然一本书盖在了我的头上。世界清静了,额上的汗也渐渐退去了。我睁开眼睛看见那本道德经盖在我的头上,再看三戒,还是三戒,我们熟悉的三戒。
我突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慨,慢慢的流下泪来。三戒伸手抱住了我:“你的意志太薄弱了,太容易被幻觉迷惑了,偏偏你又那么喜欢管闲事……真为你担心。”
“也许,这就是我的命。”我也抱紧了他。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他轻轻的亲吻我的额头。
早上被简单的闹钟吵醒的时候三戒正抱着我睡,还好简单这家伙睡得像猪,连闹钟也叫不醒他,三戒爬起来去推简单:“起来了,快点!”
“嗯,我要睡觉嘛~别吵……”
“开始考试拉!”我在他耳朵边上大喊一声。
他条件反射的坐了起来,然后乖乖的起来,奔赴考场。
三戒送我到宿舍楼下,自己则准备去那个标本陈列室看个究竟。
我上去的时候,可心她们还没起来,我也有些晕晕的,也上床去睡了。
快中午的时候,被警笛吵醒。我们起来拿了毛巾牙刷准备去洗漱的时候,突然撞到了正准备跑进来的菠萝。
“别去啦,没水的。”她看着我们说。
“为什么?”我茫然的看着她。
“你们还不知道啊?那总听见警笛了吧!”菠萝走进来。
“天天听见,宿舍旁边就是马路,有什么奇怪的吗?”芷晴问。
“这次不一样哦,这次可是停在咱们宿舍楼下的……”菠萝神秘兮兮的说。
“到底怎么回事,快说嘛!”可心抓着菠萝的胳膊。
“楼顶的水箱发现了一具尸体!”菠萝一本正经的说,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说说,说说……”我也来了兴趣,凑过去问。
“国庆节的时候爸爸说我很不用功,还说我胖了,让我回到学校要跑步,所以我这几天早上都起来跑步,顺便读英文,就在下面院子里,今天早上,我看到楼上跑下来几个mm,找阿姨,说水管里面流出来的水很脏,还有怪味,没法用,阿姨就跟她们上去看咯。你们也知道嘛,我们一二三楼用的是直接打上来的水,四五六楼用的是上面水箱的水,然后我就看见阿姨又跟她们下来了,还说,可能是水箱生锈了,她跟水电科打电话,让他们来看,然后阿姨就到值班室里面打电话。那时候大概刚八点钟多一点吧,水电科的人快十点才来,来了之后就先把水阀关了,上楼顶去了,然后上去折腾了半天,就听见上面有人大叫,然后看见几个人跑下来,到值班室打电话,我还在楼下的秋千上读英文嘛,听见他们对着话筒大叫,说楼上水箱里面有尸体,让警察快点来,然后警察就来了呀。”菠萝不紧不慢的说。
“什么样的尸体?”我问。
“没看见,不让上去。不过现在没水,为了水箱不继续上水,把下面总闸关了。”菠萝撇撇嘴,“所以你们没办法刷牙洗脸了。”
芷晴和晨晨拿了纯净水去刷牙,我和可心拉着菠萝上去看热闹。
六楼已经围了很多人,几个警察和学校的保安守住通往水箱的梯子,我们挤过去一看,居然有上次简单他们出事情的时候跟我们谈话的几个警察,就跑过去套近乎。
“小杨哥哥,又是你们来呀?”可心一脸可爱状的看着那个年轻的男警察。
“呵呵,怎么每次有事情都有你们两个呀?你们两个也太爱凑热闹了哦!”旁边年轻的女警察认出我们两个了。
“是啊,哦,不是啦,我们刚好住这栋楼嘛。”我赶紧澄清我们是无辜的。
“哦,那你们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事情?”那个姓杨的男警察随口问。
“可疑的事情?没有啦,我们是女生宿舍,一般没有外人能进来的,阿姨眼睛可尖着呢,那些来推销的经常都被阿姨抓出去。”菠萝回答。
“哦,对了,最近一个星期这栋楼连续有人来报失窃……”旁边的一个保安好像想起来什么。
“都丢了些什么东西?”那个女警察问。
“手机,电子词典,还有,还有女孩子的内衣裤……真是变态,连这种东西也偷……”正说着,上面的人用黑塑料袋抬着尸体下来了,大家纷纷闪开。
“队长……”那个男警察迎上去。
“我们先带尸体回去给法医检查,现场已经初步勘察过了,不过还是要保护好,就麻烦学校的保安了,小杨,这里是女生宿舍你在这里也不合适,就先跟我们回去,小胡,你再留一下,然后询问一下楼里的学生,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队长吩咐完,就准备走,突然又转过头来对那个叫小胡的女警察说,“特别是一个星期以内的事情。”
那些警察陆陆续续走了,可心跑过去拉住那个女警察:“小胡姐姐,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我们帮你吧。”
“好呀,我还记得,你叫可心,她叫与其,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小胡指着菠萝。
“我叫凤离,大家都叫我菠萝。”菠萝自我介绍了一下。
“好啊,那你们跟我走吧,我们从六楼开始,我询问她们的时候你们帮我记录下来他们发现的可疑的事情。”小胡说。
问到609的时候,一个叫陈菲菲的女孩子说:“一个星期以内吗?那好像没什么,不过国庆节前那个星期有一天,我们也停水了,去问阿姨的时候,阿姨说水箱正在清洗。今天我们跑下去跟阿姨说的时候,阿姨还说,不是刚清洗过嘛,怎么又有问题了。”
“能确定是哪一天吗?”小胡问。
“让我想想哦……嗯,那天中午我们演出,是二十九号。”陈菲菲说。
“就是国庆节放假之前最后一天。”菠萝补充道。
“还有什么吗?”小胡又问。
“还有?嗯,我好久没看见我们舞蹈队的陈宜妃了。”陈菲菲说。
“具体说说吧。”小胡拿出本子。
“陈宜妃也是学校舞蹈队的,我们两个人关系很好,而且名字听起来蛮像的嘛,大家都说我们是姐妹俩,陈宜妃就住在619,就是对面的水房里有个梯子通到房顶水箱去的那间,她今年大五,哦,因为她大三的时候去读德强的,然后今年六月份她们宿舍的人都毕业了,就剩她一个人了,然后因为今天也盖了很多新的宿舍,新生都有地方住,所以没有安排人进来,她就一个人住那间嘛,有的时候我也到她宿舍去玩的。那天我们中午演出完之后,回来准备卸妆,发现没有水,我就说我去楼下问问阿姨,让她在她自己宿舍先收拾东西,因为她家在外地嘛,她说要回家的,要赶下午三点的火车,然后她就回她自己宿舍了。我从楼下问过阿姨上来的时候,她宿舍的门锁着,我过去敲了半天,还叫了几声,她都没有答应,我想她已经走了,就没有再叫了。十一假期回来之后,我们好几次排练她都没来,我去她宿舍敲门也没有人,我打她手机也关机的。我想是不是她打算在家里多待几天……可是我不知道她家里的电话,也没法打电话问她,今天听说出事情了,我就想,不会是她吧?”
“你有她的照片吗?”小胡问。
“有的,不过是我们演出的时候拍的,都化妆了,不一定看得出来……”陈菲菲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影集,打开指着里面一张十几个人的合影中的一个,“这个就是陈宜妃。”
“这张照片可以给我吗?”小胡问。
陈菲菲迟疑了一下。
“哦,我只是带回去比对一下,因为我还没有见过尸体,不能确定是不是,等案子结束了就还给你。”小胡连忙说。
“那好吧!”陈菲菲抽出照片递给小胡。
小胡留了电话给陈菲菲:“如果再想到什么,打电话给我吧。”
我们从陈菲菲宿舍走出来,可心问小胡:“你们队长说主要了解一个一个星期之内的事情,是不是说,经过他们初步的检验,尸体死于一个星期之内呢?”
“应该是这个意思,不过尸体被水泡过之后他们的判断也有可能有偏差啊。”小胡说。
“那一个星期之内的话,就应该是国庆节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了,假期没有什么人在,出事情也不会有多少人看见啊。”菠萝说。
“对了,刚才你们保安说,你们有人来报失窃,手机这些东西丢很正常,内衣裤也丢?”小胡突然问我。
“嗯,你看到下面有个院子嘛,有时候天气好,我们就把衣服晾在下面院子里面,不过晾的人多了,就难免会收错,内衣裤都差不多的嘛,也不一定就是被偷了。不过听一楼住的人说,她们把衣服晾在自己阳台上,有时候就有变态的男生来偷内衣裤的,反正现在大学扩招,质量也就良莠不齐,没办法。”我耸耸肩。
走到603的时候我们朝旁边的601看了看,已经挂上了明锁,还用牌子标明:储藏室。看来学校也真是煞费苦心。
603 的门敲了七八下才有人应答:“来了。”
她来开门的时候脸色苍白,目光中有掩饰不了的恐慌。
“同学,我是公安局刑侦队的,来了解一些情况。”小胡解释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那女孩子慌忙想要关门。
菠萝急忙用手一挡,门没关上。
“我们只是来了解一些情况,没有恶意的,再说,如果你知道什么,被别人威胁,也只有我们能帮你,对吗?”小胡推开门,对那个女孩子说。
她没说话,默默的坐回床上,我们陆陆续续走进去。
只有她一个人在宿舍吃泡面,外面阳光很好,她偏偏拉着窗帘开着灯。
“你们宿舍其他人呢?”小胡问。
“她们去食堂吃饭了。”女孩子心不在焉的搅着碗里的泡面。
“你叫什么名字?”小胡拿出本子开始准备记录。
“张苇,芦苇的苇。”女孩停了一下,说,“我早就知道有人死了。可是我跟宿舍的人说,她们都不相信,还说我一定是做噩梦了。”
小胡开始神色凝重:“你发现了什么?”
“国庆节的时候我和上铺的潘维佳都没有回家,因为我们两个人都在新东方读tofel,国庆节的时候要上课,29号晚上我们九点多下课,在复旦东门的国定路上吃了些零零碎碎的小吃,回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我们洗漱之后就躺在床上看书,后来我听见上面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我就问潘维佳听见没有,潘维佳不以为然的说,可能是老鼠吧。我也就没有在意了,因为女生宿舍老鼠是很多的,而且很大,现在好多了,我们刚进校的时候这栋楼还没有装修,里面很多老鼠,经常晚上睡觉的时候老鼠在头顶的天花板上面开运动会,哦,我们是木结构的房子,楼板中间是空的,轰隆隆的,我们都习惯了。今年装修的时候都换成水泥板了,也就好些了。后来我又听见有嗯嗯的声音,伴随着悉悉索索,感觉是有什么东西从我们楼顶上爬过去,不是跑过去那种感觉,就像是蛇那样在地上蹭过去的感觉。我就问潘维佳,不会房顶上面有蛇吧。潘维佳仔细听了听也很害怕,就强烈要求跟我一起睡下铺,然后就下来跟我一起躺着看书了。三十号我们也是晚上上课,跟29号一样,差不多也是十点半回到宿舍,我又听见那个声音了,后来还有什么东西撞地板的声音,像是头……潘维佳也害怕,然后又跟我一起挤下铺。后来几天我们都是白天上课,所以晚上睡得很早,而且又是过节,很多人在楼下搞活动,蛮吵的,我们也就没有听见什么动静了。后来十月四号的时候,晚上我起来上厕所,走廊上有个女孩子突然飘呀飘呀的飘过来,真的是飘过来的!她跟我说,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为什么不来救我……然后又从走廊那头的窗户飘出去了。我很害怕,跑回宿舍把潘维佳推醒,跟她说,可是她不相信,她说我在做梦,我也有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也没多想,就继续睡了。可是后来一连好几天,我半夜一醒来,那个女孩子就在我床前,说,你听见了,为什么不来救我,为什么不来救我……可是我跟宿舍其他人说,她们都不相信!还说我这样连续的做噩梦肯定是心理压力太大了,让我去看心理医生。今天出事情了吧,我就知道,肯定是那个女孩子!”张苇有些激动。
小胡拿出那张照片,指着陈宜妃问:“是她吗?”
张苇接过去仔细看了看:“很像。但我不能确定是不是。”
“你们宿舍其他人都没看到过她吗?”小胡问。
“没有,要不然她们也不会觉得我精神过敏了。”
“她,是看着你跟你说话的吗?”我问。
“她是站在我跟前的,不过她的眼睛闭着……我很怕,我怕她睁开眼睛,结果里面什么都没有空洞洞的,那我一定会疯掉!”张苇差点就哭出来了。
“没事了,她今天晚上不会再来找你了,放心吧……”我拍拍她的肩膀。想着晚上要去找吴倩,她应该知道怎么回事,顺便让沈芳去跟那个女鬼沟通一下,让她不要再吓唬无辜的人了。
正在这时,小胡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队长?……是我……嗯,问到一些事情,也许有用……是吗?那我现在就回来……好的……恩……好的……我知道了……再见。”
第十八章
挂了电话,小胡对张苇说:“嗯,你提供的线索跟法医检验的结果很相似,死者的确经过长时间的爬行,头部也有撞击的伤痕,死亡时间大概就是十月四日的下午,可能还要找你,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工作,今天先到这里吧,谢谢你!”
然后跟我们一起出门,对我们说:“也谢谢你们,下次请你们吃饭咯!”
“好,小胡姐姐不要赖账哦!”菠萝一听到吃的,就两眼放光,真是……呀!
“嗯,一定!我现在要回去了,可能改天还要来,到时候再找你们了……你们住?”
“207!”我和可心说。
“208!”菠萝说。
“好,那就再见咯!”小胡跟我们挥挥手,一路小跑下楼去了。
回到宿舍,晨晨和芷晴不在,大概是吃中午饭去了吧。我和可心刚准备在床上躺一下,电话就响起来了。
我接起来,是三戒。
说他有发现,让我们到七食堂去,他和简单等下在那边等我们。
我和可心只好随便用湿纸巾擦了擦脸就赶往七食堂。
三戒和简单打好了饭菜在靠窗的位子等我们。
“有什么发现?”我还没坐下来,就急急忙忙的问。
“早上我去那间标本陈列室,门只是虚掩着,根本就没锁。也没开灯,你们也知道那些标本要避光保存的嘛,所以那里面一直拉着窗帘,而且是很厚的窗帘哦,今天阳光这么好,那里面完全黑洞洞的嘛。我叫了两声有人吗,都没有人答应,我就大摇大摆的推开门进去了,顺手开了灯,结果里面有个胡子拉茬的老头,瞪着我看。估计就是看陈列室的老师吧,反正我没说话,他也没说话,他也没问我来干什么的,就继续低头看他的报纸——奇怪吧,我刚才没开灯的时候他竟然在这里看报纸诶!我真不知道他怎么能看得见!我估计他只不过是拿张报纸在手里面,其实在睡觉啦。不过这不是重点啦,重点是,我在那里的确看到了一个婴儿的标本,蜷缩成一团,黑黑的,放在一个木板上面,上面甚至都没有盖玻璃罩!而且上面一点灰尘都没有,显然是有人经常擦,其他的标本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很多瓶子上面都落了厚厚的灰尘了。我回头看那个老头的时候,他真的已经睡着了,我走的时候也没叫醒他,关了灯,把门关上,没锁,就出去了,好像还听见他在里面叹了口气,没听得太真切。”
“是谁在擦那个婴儿的标本?难道是那个老头吗?”我问。
“估计不是,我看他精神很不好的样子,随时都可能睡着,哪有那么勤快。不过我看他看到我一点都不惊讶,估计平时经常有人去,可是那些人就是为了去看那个婴儿的吗?其他的标本瓶子可是都很脏了,根本看不清楚里面有什么。真不明白。”三戒托着下巴,自以为很清纯的样子。
“那你去了,没感觉到什么吗?”我问。
“没有感觉到什么,甚至那个婴儿都看上去很安详,虽然我看不见他的脸啦。不过,我带去的试纸可是变黑的。虽然我的道行比较差啦,但是也不至于一点都感觉不到啊,要不然就是对手实在没有什么威胁,要不然就是已经厉害到我们无法感觉它存在的地步咯。”这种话他说起来还满不在乎的样子。
“说起来,我们还没想到解决它的方法呢。”我说。
“我们两个是解决不了的啦,不过我刚才用米饭占了一卦,将有高人从西方来,嘿嘿,也不用我们费心了。”
“西方?是极乐世界吗?偶记得当年唐僧取经,都说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极乐世界求取真经诶!”可心永远这么可爱。
“嗯,那我就不知道了,呵呵,我还没这种功力啦。对了,听说你们楼里面死人了?”三戒一边吃番茄一边问。
“是呀,在楼顶的水箱里面哦!据说还闹鬼哦!”可心装出一脸恐怖状。
“刚死的哪那么快闹鬼?除非她是怀着极大的冤屈和悲愤死的。”三戒居然还能吃得津津有味。
“有个女生说她看见那个女鬼了,已经连续好几天看见了。而且,跟验尸结果差不多,就是她死的那天晚上开始一直到现在,她每天晚上都看见那个女鬼,还跟她说,你为什么不救我,你为什么不救我呢!”可心一边挑着小排里面的葱一边说。
“没有其他人看到?”三戒问。
“不知道,反正我们问过的是只有她看到。”我说。
“那恐怕,要么她目睹了惨剧的发生,却没有制止,要么她有能力去救人,却没有去,要么她就是凶手。要不然一个冤鬼不会总是纠缠着一个人的。”三戒说。
“她说,她之前几天有听见楼板上面有声音,可是她宿舍的同学说是老鼠,蛇什么的,她也就没有上去看看,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吧。”可心说。
“不知道……在你们楼里发生的?那去找吴倩问问看不就好了。”三戒说。
“喂!你们关心鬼比关心我多啦!到现在都没有人问一句我考的怎么样!”简单终于开始抗议了。
“哦,那你考得怎么样呀?”可心问。
“当然好了,几乎把偶们最好的同学的卷子照抄过来哦!”简单得意洋洋的。
“只要不是他答a卷,你答b卷就好。”三戒漫不经心的说。
“啊,糟了!她跟我隔两个人,正好是不一样的卷子……5555555555555555555,早知道自己做了……”简单一脸苦相。
吃过饭,在食堂门口的草地上躺着的时候,突然听见了沈芳的声音:“吴倩被抓走了!快点找个地方我跟你们说呀!”我们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又接着说,“你们总不是要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对着空气说话让别人以为你们有神经病吧??”
她几乎没有断句的,看起来很急。我们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紧站起来,简单看看我们,说:“那就去我那吧,只有我那最安静了。”
“好,我在房间等你们,快点!”沈芳急急忙忙的说。
我们也急忙赶到简单住的地方。
“你们终于上来了,是这样,吴倩被一个女鬼抓去了!”我们刚开门,沈芳就说。
“什么时候的事情?”三戒问。
“我也不知道,前几天不是都在忙嘛,也没去找吴倩,今天从考场出来才想起好几天没看到吴倩了,就想去找找她,看她在干什么,结果我到了她平常待的地方才发现,她被一个女鬼抓在手里,那女鬼很凶的在跟她说什么,我离的比较远,没听清楚,我也想去救她,可是那个女鬼身上有很重的怨气,我根本就接近不了,只好任由她在那里挣扎。”
“是什么样子的女鬼?”我问,我想知道是不是张苇看到的那个女鬼。
“我怎么描述呀?我又不能看,我只能靠感觉和嗅觉的……”沈芳说。
“啊!那你早上怎么帮我看答案的呀?”简单大叫起来。
“你们涂卡的呀,摸一下记住位置就可以了呀,一定要看的吗?”沈芳反问,“哎呀,就别说这些事情了,快想想怎么才能救吴倩啊!”
“要不然晚上我们请她来跟她谈判?”我问三戒。
“这种冤鬼恐怕我们对付不了,如果我们四个人当中有骨比较轻的,说不定还会被鬼上身呢,我还不知道可心的八字……要不然今天晚上简单和可心不要参加了?”三戒说。
“不要,每次都不让我们参加!我以前算过骨重5两7,一点都不轻,你放心好了!”可心嘟着嘴巴说。
“那我们可又要像第一次请鬼那样准备一阵子了,这次我们可是知道对方是厉鬼。”三戒说。
“那还等什么,赶紧呀!”沈芳说。
“嗯,我回宿舍去拿东西。沈芳你要先离开,因为等下我们要画符,你要是不小心碰到了不该碰的可就……了,你还是先去跟别的鬼打听一下这个女鬼的来历吧。”三戒一边说一边开门出去了。
“看来又有的好忙了。”可心倒在床上,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快天黑的时候,沈芳在窗户外面叫:“我可以进来吗?我打听到一些事情。”
三戒说:“好,你等一下,我们把这些东西收拾起来。”
沈芳说:“嗯,我知道那个女鬼的来历了。葛飞,哦,是从你们那栋楼跳楼的另外一个女鬼啦,她说吴倩没有被抓之前跟她说的,说这个女孩子被几个民工打晕了带到天台,轮奸了之后又怕她认出来,把她的眼睛刺瞎了,然后就脱光了绑在那里,嘴巴也给用布塞起来了,她就在天台上面爬,想要摸索到出口,其实那也不能算爬了,就是用身体拱着前行,可是爬错了方向,她撞到墙了之后还用头撞地板,希望有人听见了来救她——其实那下面有人住的,因为她听见有人在下面说话的,可是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人来救她。后来她爬呀爬呀,爬到了水箱上面,想喝点水,哪怕只是透过布渗过来的水呢,结果因为体力不支,掉下去淹死了。吴倩一直看着,也不知道怎么帮她,不过吴倩真够笨的,不会来找你们吗?哎……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吧,那个女鬼就对吴倩恨之入骨,抓了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置……”
“就是清洗水箱那天的事情?”我问。
“嗯,说是二十九号,我不知道呀。”沈芳说。
“那就是那天了,那个女鬼的名字就应该是陈宜妃。不过学校怎么会用民工来清洗水箱呢?水电科有专门的人负责的呀!”可心奇怪的问。
“我估计,就是因为那天是二十九号,第二天就放假了,水电科负责清理水箱的人也许出去旅游或者回家了,所以临时找了几个民工——反正学校在建工程很多,找几个民工应该很容易……”我说。
“有这种可能,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这些事情告诉警察呢?”可心问。
“你认为我们说了他们会相信么?”简单对上次遭受的不平待遇还耿耿于怀。
“不要找他们副队长就好……他们队长,小胡他们都会相信的。凭我们的能力,我们不要想把这几个民工找出来,但是警察,他们只要到水电科去例行询问一下就可以了,应该有登记的。”三戒说。
“那我现在打电话给小胡姐姐。”可心说着就准备抓起电话打了。
“等等……我们今天晚上先跟那个女鬼沟通一下,看看还有什么特别的细节,一起告诉她也不迟……反正中国警察的办事效率……呵呵……”三戒说。
到晚上还有很长时间,他们三个先去吃饭,我去宿舍把我和可心的洗漱用具拿过去——晚上估计又要在简单那里过夜了。
还没到宿舍门口,就听见菠萝在里面绘声绘色的讲述水箱的尸体的故事,还听见晨晨的尖叫。推开门,宿舍还真热闹,有七八个人在听菠萝讲故事呢。菠萝看见我进来,停下来跟我说:“有你的信,我刚才给你送来,刚好你不在。”
“好,你继续讲吧。”我坐下来看信。
居然是师傅写给我的信,他说清心道长去看他,跟他说了我的情况,还说其实早就算出我命中当有此一劫,才给了我那块玉石防身,玉石是他开过光而且受过千人朝拜的,应该至少能保我的小命,可是谁知道前段时间竟然看见那块玉在山下的玉石店中出售,知道我没有这种胆量,估计是因为我送给别人了,他帮我买了回来,说过几天会让清远师兄送来给我,而他过段时间也会到上海来一趟。师傅说来上海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过没说是什么事情,估计和龙华寺的老方丈说的事情差不多吧,也许他们要联手对付什么东西。
第十九章
看完信,我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估计可心他们吃过饭已经回去了,我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过去,这时宿舍里面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只有菠萝还看着我。
“你干嘛这么一直看着我?难道你喜欢我?”我被她看的不好意思,只好这么跟她开玩笑。
“是呀,我立志在大学里要娶8个老婆,你做我的大老婆吧!”她很认真的说。
“不是吧??你不会是lesbin吧?”我怕怕!
“不是啦,虽然我很喜欢女生,可是我也喜欢男生啊,反正只要可爱的我都喜欢啦……”她一边看着我一边说,“而且我已经想好了,要可心做我的二老婆……”
“呵呵,让我考虑一下再说……我现在要忙,不跟你玩咯。”我拍拍她的脸。
“我知道你们要请那个陈宜妃的鬼魂出来,我也要玩嘛!”菠萝拉着我的胳膊。
我不管怎么说危险说恐怖她都非要跟着我,我也没有办法,只好带她一起去了。
他们看到菠萝虽然有些诧异,不过也不好说什么,三戒只好又赶工画了菠萝的护魂符。
胡乱聊些鬼鬼怪怪,终于撑到了十一点。
三戒刚点了第一张符,房间里就莫名的起了冷风,门窗都关的好好的,桌上的纸却哗啦啦做响。
菠萝开始发抖:“好冷……”
“别说话……你的八字很阴,容易被鬼上身。”三戒说完,拿了朱砂笔过来点了菠萝的嘴唇和鼻孔,连眼睛和耳朵都画了红叉,然后又交待菠萝,“不管怎么样,你不要张嘴说话就没事。”
三戒转过身,开始点第二张符。
一阵强冷风吹过,吹的我们眼泪直流。
等我们擦干眼泪再看的时候,蜡烛已经被风吹灭了。
三戒低声说:“不好,快,火柴!”
简单的火柴还没有递到三戒手上,一种惨白的光弥漫了整个屋子。
“你们很想见我吗?”伴随着这声音,一个满脸鲜血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出现在我们面前。
“吴倩呢?”三戒问。
“我吃了!”她的声音冷冷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真的!?”沈芳问。
“哦,还有个女鬼在这里?是不是也想给我吃?”她慢慢把头转向沈芳。
“沈芳出去!我们保护不了你!”三戒对着沈芳大叫。
沈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胆小鬼……哼哼。”她从鼻子里哼出两声。
“你要报仇也不应该找这些无辜的鬼呀!找你应该找的人去报仇呀!”可心对着她叫,看到她转向自己这边,又向后退了两步,“滥杀无辜!没本事!”
女鬼似乎没动,可是手已经伸到了可心面前:“你说什么?你活够了吗?”可心一边连连后退,一边叫着三戒救命。菠萝躲在我背后,大气不敢出。
女鬼的手碰到可心的脖子的时候却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似的收了回去:“你还有护身符?哼,算了……”
“虽然她说的过分了一点,不过你的死跟无辜的人无辜的鬼都没有关系,你要报仇应该去找那些强暴你的民工……”我接着说。
“你以为我不想找嘛?我根本就没有看清是谁!我刚刚清醒过来,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就被他们刺瞎了!我怎么知道是谁!”女鬼愤愤不平的说。
“那你知道什么特征嘛?我们可以帮你报警,让警察来帮你找出他们。”简单小心翼翼的说。
“他们应该都是一个地方的人,说家乡话,而且应该是南方的……北方的话应该听的懂,可是他们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女鬼的语气也缓和了。
“我想想,现在有三个施工队在学校,一个是上海的,一个是武汉的,还有一个是浙江的,如果说完全听不懂,那只可能是浙江的了……反正我认识的浙江人,金华的和余姚的,没多远吧,他们讲话就互相听不懂了……”我一边回忆一边说。
“还有什么特征嘛?比如身高之类的。”三戒问。
“你白痴啊,我刚才不是跟你们说了没看见了吗?”女鬼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
“哦,那你现在到底想干什么呀?把他们找出来,法律会制裁他们的,我看你还是快点去投胎吧,这辈子冤死,下辈子说不定能投个好人家,可是你要继续在学校里面对无辜的鬼下手的话,恐怕轮回要入畜生道了哦!”三戒不知道是说真的还是假的。
“不行,我一定要看到他们被枪毙!如果没有枪毙,我就到监狱里去把他们一个一个弄死!”女鬼的语气没的商量。
“那你至少不要继续欺负无辜的鬼啦!”简单说。
“切,我只是吓唬吓唬他们,谈不上欺负吧!”女鬼不屑的说。
“那吴倩的事情怎么说?”我问她。
“你们真以为我把她吃了呀?才不是呢,我好不容易抓到她,想让她告诉我是什么样的人害死我的的时候,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味道飘过来,好像是某种防腐剂吧,然后一阵风就把她卷走了,跟我没关系!估计是被别的鬼抓去了。我还想找她呢,可是后来怎么都找不到了!”女鬼一脸冤枉。
“难道是……”三戒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也许……”
女鬼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什么啊?”
可心他们也一起问:“是什么?”
“就是那个,医学院楼里面的那个……”我都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达了。
“那个木乃伊?”可心问。
“还不知道是不是木乃伊,我们可没有确定。”三戒说。
“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那女鬼说。
“你看到它是黑黑的嘛?”我问她。
“我看不到的呀!笨死了!就算要学会感觉颜色,我也没死几天,还不会呢!”她一脸不屑。
“对了,忘了问你,你学什么专业的?”三戒问。
“机械。”
“哦,好,明天早上我们帮你打电话给警察,然后你就不要再去找603的那个女孩子了,也别再找其他的鬼的麻烦了。你要是真想报仇呢,就努力把吴倩找回来,只有她知道细节,能帮助警察破案。”三戒一本正经的跟她说。
三戒送走了她,我们五个人可没有办法挤着睡了,只好打牌到天亮,当然也只是我们四个人打牌,菠萝刚打了一会,就已经倒在旁边的床上呼呼大睡了,睡梦中似乎还喊着:“阿庆,阿庆。”第二天早上问她,她又什么都不承认,虽然我们很怀疑她暗恋周天庆,不过她死也不承认,没办法……
八点钟刚到,可心就打电话给小胡,把昨天晚上问到的情况详细的讲给她,小胡姐姐说她等下去跟队长汇报一下,然后再打电话给我们。
我和可心菠萝十点还要上课,匆匆赶回宿舍,简单没课,留下等电话,三戒早上虽然没课,可是不得不再上医学院去探险。我们约好中午在四食堂见。
早上上的是除了睡觉再也没有更好的选择的毛概,大家睡成一片,我和可心更是因为昨夜一夜未睡,坐在第一排也不停的打瞌睡。
“点名!”老师总是用这一招来保证出勤率。
其实读了这么久的书,我发现,凡是讲课有水平的老师,都是不点名的,需要靠点名来维持出勤率的,通常课都讲得很差,实在是没话好说。环顾四周,写作业的同学赶紧把身边睡着的同学推醒,醒来的同学赶紧掏出手机发短消息……
老师点到我的时候,就站在我旁边,我很大声的回答:“到!”
他吓了一跳,转过来看着我,我也看着他,这恐怕也是我第一次抬头看他的脸,这一看,才觉得他的脸,似曾相识。
在哪里见过呢?到底在哪里见过呢?我很努力的想,却怎么也想不出来,拍拍头,只好放弃。
中午赶到食堂的时候,简单已经坐在那里了,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因为面前的饭菜都已经吃光了。
“怎么样?三戒呢?怎么没帮我打饭?”可心一口气问了一堆问题。
“我来的太早,帮你打饭会凉,你自己去打吧!”我就知道,以简单的记忆力,只能记住最后一个问题。
可心接过饭卡,又转过来问我:“我帮你打吧?”我点点头,把饭卡给她:“糖水番茄,凉拌海带,凉拌黄瓜,可乐。”
“你减肥呀?”菠萝在旁边叫。
“都没有睡觉,没什么胃口。”
菠萝跟可心一起去打饭。我坐在简单对面:“三戒呢?”
“还没来,估计等会就来了吧。”简单一边喝着他的冬瓜汤一边说。
“小胡姐姐打电话来了吗?”
“打了,然后就过来了。我刚才还跟他们一起去了水电科查那天的事情呢,结果管什么档案还是什么什么的那个老师,今天早上刚被送到医院去,好像是早产,其他人都没有钥匙,他们科长就赶紧去医院找那个老师去了,小胡姐姐他们就先回去,下午再来。”
一直到吃完饭,三戒都没有出现。我和可心实在是筋疲力尽,决定先回宿舍去睡觉,让简单回住的地方去等,菠萝说她去琴房练琴,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四个人就在食堂分手,陆续散去。
被电话铃吵醒的时候刚刚两点钟,接起来,是简单:“我在你们楼下,三戒还没有回来诶,我刚才打电话到他宿舍,也说他没有回去诶,他下午应该有课的,我去外语学院看了,他也不在,不会出什么事情吧?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好,你在楼下等着,我马上就下来。”我挂了电话,推了推可心,她哼哼了两声,翻身继续睡了,我也只好自己下去。
路过留学生楼的时候,我跟简单说:“要不然我们再上去看看?说不定三戒已经回来了。”简单也表示赞同,我们刚出电梯就看见脸上到处是创可贴的三戒正准备从另外一部电梯下楼,赶紧叫住了他。
简单开门,我们进了房间,我这才问三戒:“你脸上怎么都是伤?”
“何止是脸上?只要露在外面的地方到处都是,你看他那胳膊。”简单指着简单胳膊上一大块白纱布说。
“吴倩弄的。”三戒垂头丧气的说。
“吴倩?!”我和简单一起很诧异的喊道。
“嗯,她已经被那个鬼婴控制了,我认识她,她可不认识我,而且也比以前厉害了很多倍。看在认识一场的份上,我又不忍心伤害她,怕一不小心就把她弄的魂飞魄散了,最后就被她弄得满身是伤。”三戒叹了口气。
“在医学院?”我问。
“嗯,就在那间标本陈列室。”
“那里不是有个看陈列室的老师嘛?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简单问。
“是啊,我们在旁边都快翻天了,他还在那里看他的报纸,我还看了一眼他的报纸,居然是88年的新民晚报。”
“哇,他是人还是鬼啊?”我和简单一起大叫。
“是人,我很确定肯定是人,而且是高人!吴倩每次扑到他身体周围一尺的范围都会马上受伤,然后弹出去。”
“那你就躲在他身边不就好了!”我差点就想骂他笨,看他一身伤,忍了。
“我也是后来跑出来之后想起来的时候才注意到这点的嘛!”三戒的眼神居然很无辜。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上次你去的时候他不开灯在看报纸了。”我说。
“因为那张报纸他肯定已经看了无数遍了。”三戒接下去说完。
“我总觉得他不停的看那一张报纸,肯定是那张报纸上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简单说。
“我瞄了一眼,他看的那个版面,似乎是一个车祸报道,还有很大张照片的。不过没看清楚。”三戒努力回忆着。
“88年的报纸,不知道什么地方能找到……要不然我们也可以找来看看,说不定正是整个事情的钥匙。”简单说。
“似乎上海有地方专门卖旧报纸的,到时候我们去找找。”我说。
“去新民晚报报社肯定能找到的啦。”三戒说。
“可是他们未必让你进去找。”我送了个白眼给他。
三戒吐吐舌头。
“对了,我今天看我们毛思老师,似乎很面熟……那种样子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我说。
“可能他比较大众。”简单说。
“不对,是很重要的时候……对了,我想起来了,他那种深情,还有那嘴脸,跟那个婴儿很像!”
“你总不是想说,他是那个鬼婴的老爸?”三戒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那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呀!”我说。
“他多大年纪?”简单问。
“三十多吧。大概三十五六岁的样子。”
“那个婴儿如果活到现在,也有12岁了,在咱们学校当老师的,至少要硕士毕业吧,他们这种专业,恐怕要博士,他总不会那么早就结婚了吧。”三戒说。
“他没结婚,据说还号称咱们学校的四大黄金王老五之一呢,学校还有四大钻石王老五……”我正准备一一说来,被三戒打断了。
“那就是了,他没结婚,哪来的孩子呀。”
“等等,你们刚才说那个小孩子要活到现在,是12岁?”简单突然问。
“对阿,怎么……哦,那张报纸是88年的话,到现在也刚好12年阿……”三戒突然明白过来。
“看来一定要去找88年的报纸来看了,上面可能有这个小家伙的来历。”我说。
“嗯,先不说这些了,还有什么?”简单说。
“有什么?没什么特别的了呀。”三戒一脸茫然。
“那吴倩攻击你的时候,那个鬼婴在干什么?”我问。
“坐在那个木板上,咯咯的笑。”
“吴倩什么都没说吗?”简单问。
“也一直咯咯的笑,跟那个鬼婴的节奏简直一模一样,而且,吴倩现在可以化出人形了。估计现在的功力和陈宜妃差不多,如果你们遇到了,千万千万要小心。”
“对了,那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我问。
“我跑出来就去医院包扎了呀,然后医生肯定要问我怎么弄的喽,我只能说是从楼梯上面滚下来的,为了证明为什么又那么多伤口,我还特意说是从上面第二阶台阶一直滚到下面拐弯的地方,还撞到头,医生不放心,让我拍片子,又因为胳膊上面伤口比较深,医生问那个怎么弄的,我说是楼梯上有钉子,划到了,这下好了,又要打破伤风了,破伤风打了四针,每半个小时一针,就折腾到现在了。”
“不会有尸毒吗?”简单很担心的问,看来还对上次的牢狱之灾心有余悸。
“她只是鬼,不是尸体,哪来的尸毒啊。”三戒笑了笑,“放心啦,休息几天就好了,不过我现在好累了,让我睡觉吧。”
正说着,电话铃响了,简单接起来,是小胡姐姐。
小胡姐姐说四个嫌疑犯已经找到了,他们现在要把他们带回局里去,就不跟我们见面了,下次再请我们吃饭。
看到三戒没事,案子也有了进展,我也就没什么心事了,高高兴兴回宿舍睡觉去。
第二十章
傍晚的时候我们是被简单的电话吵醒的,简单说小胡姐姐打电话给他们,说有一个未成年,到年底才满16岁,另外三个异口同声的说都是他干的,他们只是参与了强奸,那个未成年的死都不认,说是其他人干的,反正是都承认参与强奸,谁都不承认是自己打晕了陈宜妃,也不承认是自己弄瞎了陈宜妃的眼睛,更不承认把她绑起来扔在上面。问我们还知不知道其他的事情。
我们在简单住的地方见面。
“要不然我们再请陈宜妃出来问问?”可心提议。
“没用……我看现在只有吴倩知道这事情的经过了,可是她现在又……”三戒叹了口气。
“三个人指证一个人,那这个人嫌疑最大啊。”可心说。
“问题是,这个人是未成年的诶!我看他们很聪明,知道把罪都推到未成年的身上,这样他们是从犯,可以判得比较轻,而那个家伙因为未成年,也可以少判一些。可是那个小孩子不这么想啊,他可不愿意承认这些事情都是他做的,所以就起了内讧。”我说。
“有点道理,现在根本没有任何有利的证据证明谁是主谋,要不然我们用点非常规的手段……”三戒突然微微笑起来。
“你不会是想让陈宜妃去吓唬他们吧?”简单说。
“呵呵,这个主意不错诶,我们有好戏看勒!”可心很开心的样子。
“但是我怕陈宜妃报仇心切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们都弄死了。”我说。
“那我们跟她约法三章先。”简单说。
“今天请得到她吗?”我有点担心,毕竟不是请鬼的日子。
“哪用得着我们请她,我看等下她就来了,她比我们着急。”三戒正说着,突然有人敲门。
“不会是她吧?她还用敲门??”我和可心异口同声得说。
简单战战兢兢得去开门,原来是菠萝。
“干嘛这时候敲门,吓死我们了!”简单抱怨着。
菠萝说:“今天学校里面又出事情了,而且,我还听到了一个十二年前故事哦!”
“学校出什么事情?”我问。
“嗯,开除了两个学生。”菠萝说,看我们好像没有什么惊奇的,又接着说,“是一对情侣,在外面租房子住,然后那个女生就怀孕了,然后他们不敢让家里知道,就跑到外面的小诊所里面去堕胎,后来谁知道那个女孩子宫外孕,手术的时候大出血差点死掉诶!然后赶紧送去新华医院,好不容易小命保住了,不过被学校知道了,然后他们父母拼命哀求学校不要把他们赶出去,然后对他们做出的是开除学籍留校察看的处分,为了他们的颜面,没有全校通报,毕竟影响不好。是下午我在琴房的时候听那个老师说的。”
“男人都这么不负责任诶。真差劲!”可心抱怨着。
“这个还好啦,比起十二年前的事情可差远了!”菠萝说,“那个老师说,十二年前,有个大一的女生,不知道是跟谁怀孕了,当时风气还没现在这么开放,学校当然马上就把她开除了,不过她死也不肯说出那个男的是谁,后来那个女孩子家里也觉得很丢脸,不让她回家,给了她一笔钱,她就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当时学校里面的领导还去看她,要带她去把孩子打掉,可是她不肯,她说她要为她爱的人生孩子,到孩子快要出生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想不通了,喝浓硫酸自杀,后来可能是受不了了,从房间里面爬出来,她当时住的地方是私房,水房厕所都是公用的,她要爬到公用的水池去喝水,还没爬到,被一辆开进弄堂的小车给撞了,送到医院,没抢救过来,据说她最后的愿望是,遗体留给咱们学校做医学研究用——当然,那个时候还不是咱们学校,还没合并进来呢。据说她死了以后,医生抱着希望把那个小孩子取出来了,那个小孩子取出来的时候是活着的,可是身上都被浓硫酸腐蚀得一塌糊涂了,黑黑的,很可怕,医生也没有抢救……按照她的意愿,学校去把她的尸体领回来了,知道吗,直到她死了,那个男人都没有出现过,是不是更狠心?!”菠萝讲着讲着,都快要哭出来了。
我们四个也都沉默着,突然,三戒问:“你说那个孩子,黑黑的?”
“听说是,我又没见过。”菠萝不解的看着他,“怎么了?”
“难道,那个鬼婴,就是这么来的……”三戒喃喃自语。
“十二年前,车祸,黑黑的婴儿……”我重复着这些可能对上的地方。
“一定就是这样!他们也许是想要向那个男人报复!那个男人也许到最后抛弃了他们,所以那个女孩子才自杀的。88年诶,未婚生子,要多大的勇气?那个男人也太不负责任了,女孩子都愿意为他背负一切的骂名,甚至连家都回不了了,学也没得上了,他居然能这样!”可心越说越生气,我想如果那个男人就在他面前,她一定已经一拳打过去了。
正在我们议论的时候,陈宜妃出现了:“案子进展如何?”口气终于比较正常了。
“抓了四个人,不过不知道谁是主谋,都不承认自己是主谋,所以我们正想着让你去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自己乖乖的说出来呢。”我说。
“这么麻烦干嘛,干脆我把他们都弄死算了。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陈宜妃冷冷的说。
“那不行,他们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要不然你弄死了他们,他们又成了冤魂了,到时候再来找你报仇,那就没完了。”三戒说。
“那要我怎么吓唬他们?说什么?”陈宜妃问。
“到时候把他们四个人关在一起,你去了之后就围着他们转圈,这样他们就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了,你就说是你打晕我的,是你把我扔在天台上的,我要找你报仇!不是主谋的人肯定很害怕马上就指着主谋说是他干的了。”三戒说。
“那好吧。你们带我去,我路盲。”陈宜妃说。
我们打电话给小胡姐姐,跟她说了情况,小胡姐姐说先把他们带到审讯室去等着我们。
我们没有进去,陈宜妃一个人进去的,我们在门外都能感觉到阴风阵阵,里面那几个做贼心虚的家伙估计已经吓的哭出来了。
陈宜妃出来的时候看上去很颓废的样子:“招认了,我本来想杀了他的,手划到他脖子的时候,突然又觉得没意思,真的没意思……这家伙还招认两年前在咱们学校做另外一个工程的时候,和另外一个人,不在这四个人里面,在通往西南门的一条小路上强奸了另外一个小姑娘,那个女孩子没有报案,而是自杀了。昨天晚上我还见到了这个女孩子,她叫葛飞,我跟她聊天的时候她说她也是被民工强奸的,她那个时候觉得很羞耻,不敢报案,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发现自己居然怀孕了,她就跳楼自杀了,连遗书都没敢写,省得自己清白的名誉被败坏了,可是尸检的时候还是检查出来她怀孕了,当时还猜测她自己生活不检点,她的名誉更加毁了啊。我没有想到她的悲剧也是这个家伙造成的。昨天晚上我还说她,说你真傻,为什么不去报案呢,被强暴了,又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怕呢。她当时问我,如果我没有死,我会去报案吗?我说当然会。可是今天,那个家伙说了一番话,他说,之所以他们敢于强奸女孩子,是因为绝大多数的女人在被强奸之后都不会去报案,因为就算报案把他们抓了,这个女人一辈子也就完了,人们会一辈子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让她抬不起头来,所以很多人都是忍气吞声的。我就想,是啊,要是我没有死,大概也是自己忍气吞声吧,虽然现在不是古代,女子名节大于天的时代了,可是人们对于女人还是有太多太多的不公平,我也看到过那些被强暴过的女孩子,就算抓了强奸犯又怎么样呢,一辈子被人家说,看,那个就是被人家给强奸了的女人,就算以后结婚了,一旦跟老公吵架,老公就可以用这件事情来羞辱她,很多家长还说这是家丑不可外扬,他们认为这是家丑啊!从来没有觉得这是他们的孩子的痛苦,法律在人言面前竟然这么苍白无力。可是也就是这样的风气助长了那些强奸犯的恶势力啊,我已经死了,不可挽回,这件事情就算大张旗鼓的去报道,让人们去说,我也可以当作什么都听不见了。多让法律来惩处一些这样的人吧,如果能够借助舆论的力量唤醒人们的良知,公平的对待那些被人侵犯的女孩子,也许这些坏人会收敛一点吧。我不想听别人非议我,所以我决定要去投胎了。来生再见,谢谢你们。”
说完,陈宜妃就走了,我想我们一定会再见。来生,她也许还是个坚强的女子。
回到学校,三戒说:“今天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诶。”
我茫然的看着他。
“今天14号。”他提醒我们三个。
“哦,要请简单的室友出来。”我终于想起来了。
“他们不会是黑黑臭臭的吧?想起上次看到他们,我还……”可心做了个呕吐的样子。
“又不请他们的尸体来。”三戒笑起来。
“他们不会还要杀我吧!”简单一脸怕怕。
“好玩好玩,我也要参加!”菠萝一脸兴奋。
“不会吧,你平常跟他们不是挺好的嘛,上次他们身不由己啦。”三戒拍拍简单。
“那赶紧去准备啦!”可心说。
东西都是现成的,上次请陈宜妃的时候三戒画了好多,还剩下不少,他们三个跟简单的关系又不错,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这次由简单来请。
简单一边点符一边叫:“张建峰,王林,孙民力,你们出来吧,我是简单啊。”叫了十几遍,都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啊?”可心问三戒。
“不应该啊,今天是他们的回魂夜,应该很容易请到才对呀。”三戒摸摸脑袋。
“难道他们的灵魂已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我问。
“不知道啊。要不然我来试试吧。”三戒站起来,让简单站到旁边去。
“张建峰,王林,孙民力,请出来。”三戒刚念完,三个人影就出现在白布上。
“哇,你们三个太不给面子了,我叫了十几遍你们都不出来,他叫一遍你们就马上出来!”简单在旁边大叫。
“什么呀,谁让你小子不停的在默默背什么经文,我们怎么进来呀,还说我们!”张建峰说。
我们四个一起看着简单,撇撇嘴,表示不屑。
“这个,这个不说啦,那天你们怎么回事呀,你们知道吗?”简单问。
“可不是我们要害你,我们明明在洗脸嘛,然后莫名其妙的就看见自己在洗脸了,就好像镜子一样,然后看到有三根头发吊着我们的身体,慢慢的向宿舍走去,我们拼命的想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去,怎么都不行,还看见自己的身体扑向你,对了,我们的手臂上也有头发吊着。后来身体就好像被烧焦了一样,然后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诶,过了一段时间我们才又可以到处晃荡了,不过好奇怪哦,那天我们能看见的,可是后来就不能看东西了,听其他的鬼说,鬼不能看东西的,那我们那天怎么能看东西呢?”王林说。
“等等,这么说,那天的事情经过你们都看得一清二楚?”三戒问。
“是啊。”三个鬼一起说。
“那你们没有看到是什么东西提着你们?”三戒问。
“就是头发,就好像从天花板上长出来的一样,根本就没有主人的。”孙民力说。
“也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三戒又问。
“声音?没有什么特别的声音啊。”张建峰说。
“嗯,要说特别的声音……似乎我听见有什么类似庙里面唱经文的那种音乐啊。”王林说。
“啊?有佛经音乐还闹鬼?太可怕了吧!”可心说。
“不是佛经音乐,是引魂曲,调子很像佛经音乐,是用来引人离魂的,不过只是让人的身体和灵魂暂时分开,所以那个时候你们什么都能看见,却无法回到身体里面去,这种情况有点类似于梦魇。在梦魇发生的时候,你们觉得自己很清醒,可是却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这种情况更严重而已……”三戒说。
“那后来他们为什么不能回到身体里面去了呀?不是只是暂时离魂的吗?”可心问。
“对呀,后来我们还失去知觉了呢!”孙民力说。
三戒说:“那是因为他们的身体后来被烧焦了。他们没办法回去啦。”
“可是法医说是被勒死在先诶!”我提醒三戒。
“没感觉到,不知道。”孙民力说。
“法医只不过是说他们舌骨折断,可能是勒死的,不过他们的血液什么的东西都没法检验了,怎么能说是什么在前。”三戒说。
“不过我最奇怪的是,那个家伙,利用你们三个来攻击简单干什么,简单干什么坏事招惹到人家了。”三戒说。
“这个我们怎么知道,反正我们死得莫名其妙,不过还好啦,我们逛到下面,判官跟我们说,我们死的冤枉啦,下辈子我们投胎的时候可以投的不错。”王林倒看得开。
“什么时候去投胎?”简单问。
“因为我们阳寿未尽,可是身体已经没有了,所以要等阳寿满了之后才能去投胎啦,不过我们七七满了以后就可以到处逛去了,我们都商量好了我们要去好好旅游哦,以前要花钱,现在可是随便逛,呵呵。”王林说。
“你们恨我吗?都是我害的你们……”简单说。
“没有啦,跟你没有关系的,要是你们找到了那个害死我们的家伙,要好好帮我们报仇哦!”孙民力安慰简单。
“你们就听见引魂曲,看见头发,没有别的线索了吗?”三戒问。
“嗯,是那种很长很长的头发,应该是女人的吧……”张建峰说。
“那到不一定,清朝的男人也留辫子……”王林说。
看来他们也没有什么线索,三戒打算送他们走,简单还依依不舍了一阵子,但终于还是要告别了。
菠萝问:“简单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你还没说呢。”
“没有呀,以前我可不相信有鬼神的……”简单说。
“你不会到人家坟头上去乱拍了吧?”菠萝说,“上次我有个同学去扫墓的时候在人家烈士陵园乱嘘嘘,晚上就作恶梦,有个人说他在他家屋顶上嘘嘘,对他不敬,要把他家房顶烧了,刚好他们家是顶楼嘛,他醒了就跟他妈妈说,他妈妈不信,结果第二天晚上他们家房顶就失火了。”
“我才没有,我自从小学给烈士扫墓以外就没有去上坟过了呢。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健在。”简单说。
“能用引魂曲来引魂的鬼,至少是百年的老鬼了,简单怎么会得罪了他们呢,真奇怪。”三戒说,“这鬼应该是在学校里面的,简单有什么地方会去得罪这种鬼呢?”
“不知道……我可是困死了……”可心一边说一边打呵欠。
“可心~你一点都不关心我!”简单抱怨着,可是可心已经倒在床上了。
“这也不能怪可心,昨天晚上我们都没的睡,可心一贯那么爱睡。”我说。
“我们回去睡觉吧,让可心在这里睡好了。”菠萝拉着我走。
“怎么进去啊,铁门都锁了。”我问菠萝。
“简单你这里有没有创可贴?”菠萝问。
“有啊,干什么?”简单一边说一边拿一片给菠萝。
菠萝接过来,贴在我手背上,跟我说:“到时候你只要不说话,按着这个创可贴就行了。”
“能行吗?我要去看看。”三戒跟着我们出来。
“有你在更好,你就负责扶着与其吧。”菠萝做了个鬼脸。
到了宿舍门口,菠萝开始用铁门上的锁撞击铁门,阿姨很快就来了:“这么晚回来,干什么去啦?”
“阿姨,晚上的时候她发烧了,我们陪她在医院吊盐水,刚刚吊好。”菠萝指着我说,一脸纯真的样子。
“发烧啊,那快点回去睡觉,不要再着凉了。”阿姨赶紧开门让我们进去。
回到宿舍,我忍不住佩服菠萝,说谎的时候一点都不脸红,还用无辜的眼神看着阿姨,谁都无法抗拒那种纯真的孩子的目光。
因为是星期六,晨晨和芷晴都回家了,菠萝就睡在可心的床上跟我聊天。
“哎,说实话,你说谎的时候怎么都不会脸红的?”我问。
“很简单啊,只要你不要觉得自己在说谎就行了。就像作弊的时候你只要觉得这本来就应该是开卷考试的,就不会紧张,也不会引起老师注意了呀。这就叫做心理暗示。”菠萝得意的说。
“你真厉害……”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可是新理论。
“不过说回来,你说简单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哦,什么鬼啊?”菠萝问我。
“我知道就好咯,我认识简单也没多久啊。”我说。
“那我们可以请笔仙啊。请简单的前世出来,简单的前世肯定经常关注着他,说不定会知道哦!”菠萝说。
“笔仙?怎么请?”我很好奇。
“很简单啊,我们高中的时候经常玩的。”菠萝一边说一边从上铺爬下来拉我起来,告诉我玩法。
“简单的前世请出来……”我们点好应急灯,摆好姿势之后,菠萝开始叫。
刚说了一遍,笔就开始在白纸上画圈了,就好像这个家伙一直在等着我们叫他一样。
我们还没开始问问题,笔就一直在白纸上不停的画圈,越画越快,最后竟然飞了出去,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我看看菠萝,她的脸上满是惊恐。
“听说没有把笔仙送走会很麻烦的……”菠萝说着,额头上都亮亮的,全是汗。
“还好,”沈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刚刚附在笔上的,只不过是吴倩。”
“她不是被鬼婴控制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我问。
“也不是完全控制,她有的时候可以有自己的思想,刚才是她自己,她想要告诉你们事情,可是被发现了,所以她没有办法写完就离开了。”沈芳说。
“她想要告诉我们什么?”菠萝问。
“刚才我们在楼顶上,她刚跟我说了一句‘其他的标本’,你们刚好开始请笔仙,她就附在笔上给你们写字,她写了什么?”沈芳问。
“都是画圈嘛,看不出来是什么字啊。”菠萝一边说一边把纸靠近灯光,还是看不出来。
“放在台子上,我来摸摸看。”沈芳说,菠萝把纸平放在写字台上,“按照这个大概的形状,我觉得是妈妈两个字。”沈芳做出了结论。
“妈妈?是什么意思啊?”我问。
“我也不知道,不过如果把她之前跟我说的那句话结合起来的话,是不是说,那些其他的标本就是那个婴儿的妈妈呢?”沈芳猜测着。
“有可能,如果再加上之前我听到过的摇篮曲……”我对沈芳说。
“你听到了摇篮曲?”沈芳的语气听起来非常吃惊,“那么,你可能就是下一个……”
“什么?”我问。
“之前我跟那些医学院天台上的鬼聊天的时候,他们跟我说过,他们自杀之前的几个晚上,也都听到过摇篮曲,是很奇怪的曲子,词好像是什么安睡吧宝贝,玫瑰什么的。”沈芳说。
“对,就是这首!”我叫起来。
“难道你就是它选中的下一个目标?”沈芳问。
“三戒也听到了。”我说。
“它要你们两个干什么呢?”沈芳奇怪的问。
“也许它也跟杨柳他们一样,要我们两个的血液吧……”我叹了一口气。
“我看杨柳她们还会来找你们的……因为血液经过一个周期的代谢,就又是纯洁的了……这次恐怕她们会有更有把握的手段了。”沈芳有些担心。
“那我也只能希望师兄快点来了,以我和简单的能力,恐怕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啊!”我仰天长叹。
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天刚亮,电话就响个不停,我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去接,是简单。
“可心回宿舍了吗?”简单劈头就问。
“没有啊,昨天晚上她不是在你那里睡觉的吗?”我简直一头雾水。
“那,那可心失踪了!”简单大叫。
“什么?”我终于醒了,“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刚才醒来去上厕所就发现她不见了!三戒也没看见她!”
“好好好,我们马上就来,你在房间等我们!”我挂了电话,推醒菠萝,告诉她可心失踪了,急急忙忙就往简单那里赶。
“找到了吗?”简单刚开门,菠萝就问。
“没有,刚才问前台,他们说是六点换班的,他们换班之后反正是没看见有人出去。”简单说。
“可心手机呢?打过没?”我问。
“在这里呢。”三戒指指床上。
“她开门出去你们都没有听见?”我问。
“我们醒过来的时候门锁着的,窗户开着,可是这里是四楼,我也到楼下去看过了,没有,再说她也不会跳楼。”三戒说。
“她梦游嘛?”菠萝问简单。
“好像没有吧,从来没有听说过。”简单说。
“我听说人梦游的时候会在墙上走的诶,我们要不上楼顶去看看?”菠萝说。
“啊,不会吧?”简单虽然嘴里这么说,可是冲出门去的速度比谁都快。
我们也赶紧跟出去。
跑到天台上,没有可心。
我们仔细搜索了一番,也没有可心的踪迹。
“我们分头找吧,找到了就通知大家,再在房间见吧。”三戒提议。
我们下楼,在楼下分手。我和三戒往东,菠萝和简单往西。
“我有种预感……是医学院……”三戒看着我。
“我也是……”我也看着他。
医学院的电梯我是死也不想乘了,宁可走楼梯。
累死累活的爬上六楼天台,可心就躺在天台中央,我们摇了半天都没有把她摇醒,也不知道有什么问题,先把她弄下去再说吧。
三戒背着她,我在后面扶着,三戒说:“要不然你先打电话给简单他们,告诉他们我们已经找到可心了,我把她送到医院去,现在我们怎么也叫不醒她,搞不好她是晕过去了。”
我打电话给简单和菠萝让他们到校医院来找我们,然后就跑进急诊室去找三戒和可心。我到时候医生刚刚被叫起来,一边打呵欠一边从里面一间屋子走出来。
医生问了我们情况,又仔细看了看可心,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才对啊,呼吸均匀,脉搏也很正常啊。”
“可是我们怎么都叫不醒她,而且她怎么会好好的睡觉睡着睡着就到了医学院天台上去了呢?她是不是梦游呢?”我问。
“我也就是这里奇怪啊,初步检查什么问题都没有,可是就算睡得再沉,睫毛反映都没有了,这也不正常啊,要不然再等一下,八点钟上面放射科上班了,照一下再看看吧。”
“真的不会有事吗?”我问。
“要是你们实在担心,我帮你们开转诊单,你们去新华医院看吧。”医生一边说一边开转诊单。
正写着,简单和菠萝来了。
医生写好转诊单,简单背起可心,我和三戒到门口去拦出租车。
坐不下五个人,可心又要躺着,我和菠萝只好不去了,三戒和简单送可心去新华医院。
我和菠萝只好继续回宿舍睡觉。
中午的时候三戒打电话给我们,说他们已经把可心带回来了,现在在学校医院三楼的住院部里。
我和菠萝赶过去,可心还没醒过来,正在吊葡萄糖。
“医生怎么说?”我问简单。
“医生说,什么都正常,也没有任何的脑损伤的迹象,就是重度睡眠,现在的状态就跟植物人一样了呀,早上医生用针扎她虎口她都没有一点反应!医生说放在新华医院也没有意义,让我们带回来,滴注葡萄糖和盐水维持生命。”三戒说。
简单整个人有点痴痴傻傻,呆呆的看着可心,不说话。
“到底怎么了?这都是怎么回事嘛!”菠萝问。
“我觉得,她这样子像是被人用引魂曲引走了魂了。”三戒说。
“你不是说引魂曲只是让人短暂的离魂么?都这么长时间了她还不醒……”我说。
“那不一定的,引魂曲是让她的灵魂和身体分开,但是引魂的人或者其他的东西把她的魂魄带去干什么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回来。”三戒说。
“那有没有召魂术把她的魂魄召回来?”我问。
“传说中有,可是我没见过正式的记载,也不会用啊!”三戒无奈的摇摇头。
“要不然我们去龙华寺找方丈?”我提议。
“这种东西应该不属于佛家的法术,我觉得民间倒是有些巫师一类的人常常用。”三戒说。
“上海有这种人嘛?我没听说过呀!”菠萝说。
简单还是呆呆的看着可心,一句话也不说,我们说的话他好像也没有听见。
“等等看吧,说不定她明天早上自己就醒过来了。”菠萝安慰简单,可是简单没有反应。
我和三戒菠萝去吃午饭,简单不去,说他想陪着可心,让我们给他带点东西回来吃。
食堂。我和三戒,菠萝去吃新亚大包。
“可心这样的状况,不是和张剑峰他们几个人当时的情况差不多?”我问三戒。
“是吧,不过情形不同,上次他们三个是被人引魂之后控制了身体,他们的灵魂是属于自己的,非常清醒,我们请他们出来他们什么都知道,但是可心不一样,她的身体在这里,可是灵魂却不知道在做什么,就算有一天我们能找到方法把她的灵魂召回,恐怕也没有办法知道这段时间她干什么去了。”
“我们要怎么样找到能把她的灵魂召回来的人啊?”
“这个要问当地人才知道吧,她现在的情形,总是要依靠葡萄糖盐水度日,不可能走远的,只有在上海找这样的人了。”
“要不然,再问菠萝?这家伙小道消息最多,呵呵。”
“嗯,菠萝刚才好像说她不知道的。不过我还是好奇,简单这家伙到底会得罪什么东西,跟他这么有深仇大恨,把他身边的人都害成这样。”
“我哪知道!哎……等等,好像想起来什么……对了,是灭灵钉!”
“没头没脑的,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哦,我忘了,这事情你不知道,之前,简单在129礼堂外面的草坪上面挖出来一个灭灵钉,他就把它拔出来了,就为这件事情我们才专门跑到龙华寺去的!你说能用引魂曲的都是很百年以上的鬼嘛?说不定就跟这件事情有关系!”
“灭灵钉现在在哪里?通过这东西我们说不定可以找到他曾经镇压的东西。”
“在龙华寺啊,我们留着那东西干什么?”
“嗯,那等下你带东西给简单吃,我去趟龙华寺。”
三戒先吃完,匆匆忙忙走了。
我带粽子给简单。到医院,菠萝已经到了。
“对了,你好好想想,知不知道上海有什么地方有那种可以通灵的人吗?”我问菠萝。
“这个啊,我想想哦,召魂没听说过,通灵好像听过,上海人叫请大仙嘛!我小的时候,我家隔壁的阿婆总给我讲这样的故事,我估计她知道哪里有,对可心有帮助?”
“嗯,我们想要试试,说不定有用处。”
“那我打电话给她问一下啊。”菠萝拿出手机打电话,“阿婆,吾寺离离呀,吾想门门看,老早侬帮阿拉港的那些请大仙的故事是真的挖?……真啊,哦……哦,各么,各拧还寻的到挖?……搬到崇明去啦?……哦,哦……各么,侬晓得伊拉偶里向电话挖?……好呀,侬等特一下下,吾寻支笔……好,侬港……嗯,好,吾晓得啦,谢谢侬哦,礼拜楼吾回来再帮侬家花花打浴……嗯,好,各么,再会!”(翻译:阿婆,我是离离,我想问问看,以前你跟我们讲的那些请大仙的故事是真的吗?……是真的啊,哦,……哦,那么,这个人现在还找得到嘛?……搬到崇明去啦?……哦,哦……那么,你知道她家里的电话嘛?……好呀,你等一下,我找只笔……好,你说吧……嗯,好,我知道啦,谢谢你,星期六我回来再帮你们家花花洗澡,嗯,好,那么,再见!)
“问到了?”我问。
“问到了,这是电话,不过搬到崇明岛去了哦,不知道可心能不能坐船。”
“等晚上我们打个电话问问看她,是不是一定要带可心过去,要是不用的话,可心也就不用受这份罪了。现在人家可能在午睡呢。哦,对了,花花是谁呀?”
“是隔壁阿婆家的狗狗呀,很可爱的~不过好肥哦,阿婆都抱不动了,所以每次都是我回家才帮它洗澡澡的。”
我回头看简单,粽子还拿在手里没吃。
“简单,你这样不行的,要吃点东西,不然可心没事情,你就病倒了!”我劝他。
“你知道陕西有句话吗?说,陕西的女儿不外嫁,可心高考报志愿的时候,她爸爸妈妈都不愿意让她报外地的学校,我还跟她爸爸妈妈说,我会照顾她的,因为我爸爸妈妈和她爸爸妈妈是同事,我们从小就认识,她爸爸妈妈也信任我,最后才同意让她报这里的,现在我怎么跟她爸爸妈妈交待?早知道她会出这种事情,我就不应该让她来上海,都是我不好……”简单呆呆的。
“这是命,我看过可心的手相,她当有此劫。跟你没关系……”我安慰他。
“不说这个了,三戒呢?”
“哦,我猜跟你过不去的那个家伙和灭灵钉有关系,所以他去龙华寺了。”
“还是我惹得祸啊,唉……”
“别自责了……可心会好的。”菠萝拍拍简单的肩膀。
刚走出医院,手机响了,是陌生的号码。
“与其?我是清远。”
“师兄!你在哪里?”我惊喜万分,终于有了解脱了。
“我现在在安徽,有些事情,这边处理完了我就到上海去,大概还要三天,你那边还能撑住吧?”
“我身边的朋友已经开始出事情了,我不知道……”
“你别着急,刚才清心师兄已经带着他的大弟子悟高赶往上海了,他们坐火车的,到了上海会跟你联系。”
“好,师傅什么时候来?”
“师傅还没动身,不过应该快了,清一师弟病了,师傅一时走不开,这些事情等你见到清心师兄他们会跟你说,我现在有事情,就这样。”师兄没等我说再见就急急忙忙挂了电话。
回到宿舍,芷晴和晨晨已经回来了,跟她们说了可心的情况,她们便出门去医院探望可心。菠萝拿起桌上的闹钟:“老婆,四点半了,三戒怎么还不回来?”
正说着,电话铃响了,是三戒:“我回来了,马上就到你们宿舍楼下,你下来吧。”
我和菠萝洗了脸,就走下去,三戒已经到了。
“与其,菠萝,我见了龙华寺的方丈觉尘大师,他说他们已经确认这个灭灵钉是九华山之物,前几天派人去九华山探问原委,还没有回来,不过已经接到九华山觉原大师的电话,说他们这一两天就来上海,觉尘大师说,这几天我们最好都不要单独行动,这样,万一再听见引魂曲,就可以一起大声朗诵金刚经与之对抗,三个人或者六个人最好,菠萝,你不是此劫中人,最好不要参与进来,我和简单,加上与其,我们三个人,够了。”
“那我就负责联系那个阿婆吧,有消息我打电话给你们。”菠萝拍拍我的脸,“老婆,你要小心点哦,还要帮我照顾二老婆哦。”
“嗯,应该还有三个人才好,不然我们三个人就不用睡觉了。”我看着菠萝转身上楼的背影,无奈的说。
“两个也可以啊,可以换着睡,不过菠萝最好不要参与这件事情,我之前跟你们说过,菠萝的八字我看过,骨很轻,要是她参与进来,下一个出事的一定是她,我们现在人手已经不够了,不能再出什么事情。”
“我知道,哦,对了,晚上可能清心道长和他徒弟就赶到上海了,有他们在,我们应该不会再出事情了吧。”
“嗯,晚上我们在医院陪简单守夜还是让简单不要呆在医院?”
“虽然我很不想在医院过夜,可是我知道我们不可能说服简单离开可心的。”
“嗯……不过,如果在医院的话,我们会面临更多的考验的,你也知道,医院里面历来都有很多孤魂野鬼的……”
“没关系吧,我发现很多鬼其实都不坏,也不可怕,我们要是真的无聊了,还可以听他们讲故事,今天晚上我们是不用想睡觉的,听听故事也不错的啊。”
我和三戒在医院陪着简单,可心的病房是四人间,其他的床铺都空着。我无聊的翻着一些从护士那里要来的报纸,三戒低着头在想心事,简单还在发呆。八点多钟,菠萝打电话来,说那个阿婆肯过来为可心召魂,不过要加出场费,如果我们把可心带过去呢,就只收做法的费用了,如果要阿婆过来呢,她要加500块钱,就是总共700块钱,菠萝让我们考虑一下,明天再给她答复,她再打电话给那个阿婆。
第二十二章
“700块钱倒也不是什么太大的数字,能让可心醒过来,再多十倍也值得的,但我总怕这老太婆是江湖骗子。”三戒有些担心的说。
“似乎有这种可能哦,都没看过病人的情况,就已经开口谈价钱了,好像绝对有把握一样,有点可疑。”
“不管怎么样,我想试一试。”简单很轻,但坚定的说。
我们又过了两个小时的无聊时间,护士小姐过来催我们离开,简单苦苦哀求了半天,护士小姐也不同意我们留下来过夜,简单看了看可心,她仍然一脸安详的睡着,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她会醒来,简单也不再坚持,跟我们走了。
刚走出医院大门,手机响了,清心道长和悟高已经到了我们学校正门,我让他们在毛主席像前等,然后拉了简单和三戒东门接他们。
本来有些担心,他们那样的奇装异服不知道会不会被学校门口的保安拦下,见到他们,发现他们居然穿了西装,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情,不过再往下看,脚上穿的竟然是布鞋,这样的装扮,着实滑稽。
“清心道长,我还以为你们要穿道袍来呢。”我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那样岂不是自找麻烦?小师妹一切安好?”清心道长问我,然后转向他身边的悟高,“悟高,给师叔行礼。”
悟高到也没有什么扭捏,大大方方行礼:“悟高见过师叔。”这样一来,局促的到是我了,他的年纪应该比我还大那么四五岁的样子。
“叫我名字就好,我叫与其。”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规矩还是要守的。”清心道长永远这么固执。
“道长,今晚住宿安排了吗?”三戒问。
“要保护小师妹,自然是看小师妹的安排。”
我想了一想,便将灭灵钉的事情说与他们听,自然也说到了引魂曲和可心的事情。
道长听过之后,说:“既是只有引魂曲,到也容易对付,我且画隔音符与你们,你们贴于双耳便是。”
“这么简单?”三戒目瞪口呆。
“这并非治本之法,恐怕它还会危害别的无关的人吧,不过这件事情,九华山的觉原大师大概后天便来,这灭灵钉与九华山颇有些渊源,如果我们插手就的确对九华山有些不敬,收伏他的事情还是留与九华山来做,我们来此并非为此。至于详细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说不迟。”
“既然如此,等下道长画符给我们之后,我们便都回去睡觉,两位道长便随简单去他房内休息如何?”我问他们四个。
“这样也好,我们也好几天没有睡好了。”三戒点点头。
于是一行人便向留学生楼走去。
简单问:“道长既然能帮我们免受引魂曲的骚扰,那么可心这样的情况道长是否有办法?”
“我们明天一早去看看她如何?如果是引魂曲引魂离体,而后魂魄为人拘禁,我们确实无法,但如果她只是被人用封印将魂魄封于体内,我们到是可以化解的,这两种情况表现出来的确是一样的,要看过才知道。”清心道长安慰着简单,“可心小姐自然吉人天相,你可不必太过担心。”
三戒和简单缠着清心道长问东问西,我和悟高便落在了后面。
“悟高,你们刚刚从九华山过来?”
“回师叔的话,未曾去九华山,我们跟清远师叔在合肥处理些事情,遇见了九华山觉如大师门下的俗家弟子方凌清,弟子随师父修行之前跟他熟识,是他向弟子透露的。”
“你总是叫我师叔,我倒有些不自在,以后叫我名字好了。”
“师傅知道了会责罚弟子的,弟子不敢。”
“那他现在不知道,你可以叫我名字了吧!”
“是,与其师叔。”
我真是哭笑不得,等了一会,再问他:“你们从中严山来,我师傅可好?”
“师叔祖他老人家身体甚好。只是清一师叔病的不轻,师叔祖甚为担心。”
“清一师兄生什么病?师傅医术高明,怎的无法医治?”
“像是被迷了心智,终日疯言疯语,前些日子还曾举刀砍向清平师叔,所幸并无伤害。”
“师傅怎么说?”
“师叔祖说,不知他因何至此,故而无解,心病还需心药医。”
“怎么发病的?”
“一觉醒来突然发病。师叔祖请了华东师范大学心理学的吴教授前往中严山为清一师叔瞧病,我们离开的第二日方到,所以目前情况如何我们不得而知。”
“那到是,山上没有电话,手机也没有信号。”
说着,就到了留学生楼门口,他们三个已经在等电梯,我们走过去的时候,刚刚好赶上。
道长画好符给我们,然后说:“看来你们学校可不算安宁啊,就算除过灭灵钉下所压之物,一路走来,也有不少邪物。”
“不过多数没有什么恶意吧。”三戒接道。
“未必。”道长轻轻的笑了,有些高深莫测,“对了,师叔让我带这块玉佩给小师妹。”悟高听到,连忙从贴身的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红布包递给我。
我接过来在脖子上挂好,然后说:“很晚了,我也走了,我们都早点休息吧。”
“那我也告辞了。”三戒也站起来。
“那就拜托你送小师妹了。”道长对我们拱手相送。
也许是隔音符的作用吧,这一夜平静如水,一夜无梦,早上醒来,阳光满目。一大早是高数课,高数老师是要点名的,不管怎么不情愿,还是要去。爬起来去把晨晨和芷晴摇醒。看看表,已经七点半,洗漱完毕,是来不及吃早饭了,在路上买了牛奶和茶叶蛋,匆匆忙忙跑到教室,刚刚好打铃。
找了空位子坐下来,用书挡住,把牛奶袋子剪开,正打算吃早饭的时候,手机响起来,我匆忙按掉,号码是简单的,我一边发消息给他:“我在上课,什么事?”一边努力的喝牛奶。
回复:“可心又失踪了!”我心中一惊,一口气没上来,牛奶呛到气管里,不由拼命咳嗽起来,抬头看老师,正紧皱眉头看着我。我趁机跑了出去,再发消息给芷晴:“可心失踪,我去医院,等下帮我把东西带回宿舍。”
跑到楼下,打电话给简单:“你们在哪里?可心找到了吗?”
“我们现在分头找呢,你要不再去宿舍看看可心有没有回去,找到了打电话给我!”
“好。”
宿舍里面当然没有。查卫生的阿姨的钥匙声却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我不得不飞速叠起三个人的被子来,还好,顺利过关。
短信:已经在老地方找到可心,速来医院会合。
是三戒。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可心已经重新躺在病床上,输着葡萄糖盐水。5%的葡萄糖+0.9%的盐水,真的能维持可心的生命吗?可心依然在沉睡,脸上的表情仍然是安详而平静的。
“我看见可心的时候,她躺在天台的边缘,一翻身就会掉下去,桔子香蕉散落一地——哪来的桔子香蕉?”三戒奇怪的问。
“应该是昨天芷晴他们来的时候带的,我们都不是上海人,不会忌讳苹果和梨的。”我说。(ps:上海话中苹果和病故同音,梨称为生梨,有生离死别的意思,所以看病人的时候很忌讳这两种水果。)
“谁把她弄到天台去的?”简单像是自言自语。
清心道长没有说话,仔细的看着可心,摸了脉搏,又嘱咐悟高将可心翻过来,简单抢着做了。可心的白色的T恤衫上,有很多灰色的粉末,却不像是灰尘。清心道长取了一些下来,仔细的看了看,然后皱了皱眉头,又让简单把可心放平。
“这是?”我看着他手上的灰色粉末。
“你觉得呢?”他反问我。
“香灰?似乎不是,香灰更细些……”我看不出来。
“是符。”清心道长说。
“什么符?”三戒问。
“恐怕是借魂符……用符的东西,在阴阳两界之外。”他停了一下,接着说,“或者在阴阳两界之间。”
“可心她……”简单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昨天晚上,有什么东西,写了假魂给她,让她自己走到那天台上去的。她的魂魄,的确已经不在体内。”清心道长摇摇头。
“那么,让菠萝联系那个老太太吧。”简单低着头跟我说。
我点点头,发消息给菠萝,她应该还在上课。
“道长昨天晚上说有事情要跟我们说?”三戒突然想起来。
“嗯,师妹遇到邪灵一事,我已经告诉师叔,师叔却说眼前一劫并非此物造成,我来到这里也觉得,你们校园里的邪灵不少,你们最近到底遇到什么事情?”
我看看三戒,然后把鬼婴的事情讲给他们听。
“这些东西生来原为复仇,不该大开杀戒,师妹的八字于他来说无益,何至穷追不舍?可是你们坏了他什么事情?”清心道长沉思着。
“差点把他用来提升功力的十二个冤魂强行超度吧。”三戒想了想,大概也就只有这事情得罪了他。
“这点事情不至于咄咄相逼……难道你们跟他们的仇家接触过,身上沾染了他的气息?”清心道长问。
“想不出来……”我一脸苦相。
第二十三章
中午我们准备吃饭的时候菠萝打电话来,说已经联系好了,那个阿婆明天一早搭船过来,到我们这里大概要十点钟。
悟高和清心道长都吃素,我和三戒并不忌口。
饭桌上,我还绘声绘色的给道长他们描述我们在南京的经历,道长说:“大意不得,这班妖孽不会善罢甘休的。”
“道长没有打算去南京收了他们,免得它们到处作乱?”三戒问。
“天道有常,此物虽非我族类,存在却也是遵循其道,如若作乱,自是自取灭亡,若未伤及我族,强行收伏也有违天理。”
吃过饭,我回宿舍收拾东西准备去上课。
突然想起很久没有打电话回家了,便拨个电话回去。是妈妈接的。
“妈妈,你们都好吗?”
“与其啊,都好呀,你也都好吗?”
“挺好的……对了,你们最近有去山上看三元师傅吗?他老人家也好吧?”
“昨天还去过呢,你师傅带着清一出去云游,已经一个多月了,还没回观里呢,清远他们倒是都在,还很惦记你呢,昨天还问我们你的地址和电话,说要给你写信呢……”
“什么呀?师傅不在?”我简直一头雾水。
“对啊,哦,上次忘记跟你说了,上个月我们去观里的时候,三元道长就已经出去了啊,带着清一一起出去的呀,清一你记得吧,你离开道观的时候他刚被你师傅捡到,才两三个月大……”
“怎么回事?前几天,师傅还写信给我呢,昨天清远师兄还打电话给我说他在安徽呢!”我越来越觉得莫名其妙。
“是吗?大概逗你玩呢吧!我们昨天敲钟的时候还看见他来着呢,而且,我们昨天才告诉他们你的地址的啊,上个月我们去的时候你才刚到上海嘛,还没告诉我们你的地址和电话呢,我们也没跟他们说啊。”
我隐隐有些不安,这事情简直乱七八糟到了极点。
“妈妈,那师兄有跟你们说,终南山的清心道长来找我吗?”
“没有呀!你清远师兄只说你师傅出去云游,可能会去看你的,没有说有别人去找你啊。怎么了?”
“没有,嗯,奶奶好吗?”我已经晕头转向,决定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了。
“挺好的,就是想你,你有时间给奶奶打个电话。”
“嗯,我知道。”
“哦,对了,十一的时候你一个同学到咱们家来,把以前你戴的那块玉送过来了,你这家伙,东西丢了自己也不知道啊?要不要我们给你寄过去?”
“我同学?玉?”更加莫名其妙,那我脖子上戴的是什么?
“是呀,就是以前高三的时候跟你坐同桌的那个男生嘛,叫什么来着……忘记了,好像三个字名字的。”
“哦,那,那给我寄来吧,我现在要上课去了,下次再聊拉。妈妈再见!”
我挂了电话,把脖子上戴的那块拿下来仔细的看,的确跟我那块一模一样,只是微微有些温热,对着阳光再看,竟然觉得其中隐隐流动着血液,莫名恐慌,失手落在地上,却也没有损伤,捡起来,又打开抽屉,看看那封确实盖着中严山分局邮戳的信,脑子里面一团糟,不知道应该相信谁。妈妈是不会骗我的,可是清心道长他们看上去也不像在说谎啊!
芷晴和晨晨催我快点,我把玉和信一起丢进抽屉,然后匆匆忙忙跟着她们去上课。
下午是管理学概论,管理学概论的老师从来不点名,出勤率却出奇的好,虽然这门课不是考试课,不过大家还是很认真的听,做笔记。
我实在听不下去。脑子里一个一个大大的问号如烟花般散落,问谁去?谁才能告诉我答案?
我想到了三戒。可是,如何避开清心道长他们,单独跟他谈谈呢?如果清心道长的确是有问题的,我叫三戒出来,他们必然会起疑心了。
老师风趣的讲解不时引起同学们会心的大笑,我茫然的牵动嘴角,免得有些不合时宜。
好容易捱到下课,想去医院找三戒,就以买晚饭为理由把他抓出来好了,这么想着,为了不让他们问我为什么不戴那块玉了,先跑去宿舍换了件高领的T恤衫。
走到医院刚好四点,他们都在,东拉西扯的敷衍了一阵子,我说:“三戒,咱俩去买晚饭来给大家吃吧。”
谁知道这家伙居然说:“一起去吃不就好了。”简直是……气死我了。
“简单是肯定不会去的啦,中午也是你带回来给他的,现在天色也晚了,他一个人呆在这里陪可心我有些不放心,咱俩去买回来大家在这里吃不是一样吗?”我很委婉的说出了清心道长和悟高应该留下来保护简单和可心。
“对哦,那道长你们要吃什么?简单你呢?”三戒终于站起来。
“我没什么胃口啊,还是粽子吧。”简单说。
“道长呢?”
“给我买一个馒头就可以了。让悟高陪你们去吧?”清心道长似乎是不经意的说。
“不用,我们很快就回来了……”我脸有些发烫。
简单终于说了一句让我开心的话:“就让他们两个去吧,悟高如果跟着,岂不是一个高瓦数的电灯泡?”说完还配上了夸张的哈哈大笑。
我和三戒都满脸通红。不过总算过关了。
走出医院大门,我还怕他们在楼上偷看,故意挽住三戒的胳膊,他有些诧异,连脖子都微微发红起来,却也没有拒绝,就这样走到了前面路口转弯的地方。
我放开他:“对不起,我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单独跟你说。”
“什么事情?”
“我害怕,我们正在一步一步的走进一个圈套中。”
“这是什么意思啊?”
“今天中午我打电话回家,我妈妈说他们昨天还上山去了,我师傅一个多月前就出去云游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清远师兄人就在山上,而且他们是昨天才告诉我师兄师弟他们我的地址和电话的,还有,那块玉,我那块玉,以前送给别人的,人家十一的时候送回我家了。现在还在我家,我妈妈还说给我寄来。”
“嗯,你这么说,我倒也有些怀疑了,昨天晚上他们给我们画的符,你记得?我回去想着学者画画,顺便查查图谱,图谱上没有所谓的隔音符,这道符,按照图谱,是安魂符,就是让人昏睡的那种符。我当时有一点奇怪,不过想道长可能也是一片好意,想让我们睡个好觉才给我们画这个符的……”
我们两个人互相看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远远的看见芷晴和晨晨走过来,想来是去看可心的,怕她们一时说漏了嘴,便伸手抱住了三戒。
三戒这次学聪明了,搂着我说:“走吧,他们还饿着肚子等呢。”
遇到芷晴她们的时候,我们还故意很不好意思的分开来,让她们嘲笑了一下下,然后继续搂在一起走。
“你说,清心道长他究竟是什么人?”我问。
“你应该问,他究竟是不是人。”三戒皱着眉头。
“你的试纸怎么说呢?”
“我哪有整天把试纸带在身上啊,现在就算怀疑,也不敢带在身上了,人家是高手……我们这样,只会暴露自己。”
“好在他们现在也并没有伤害我们……”
“难道你没有觉得,他们来了之后,我们的生活过分平静了,或者说,过分的安静了?”
“似乎……”
“他第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
“就是我和简单为了灭灵钉的事情去龙华寺的时候啊。而且他还知道我师傅。”
“要知道这些并不难……你这么说,我开始怀疑,灭灵钉,跟他才有莫大的关系!”
“那,那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了,我们还能怎么样?好在九华山的觉原大师他们这一两天要来也是真的,我们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许就没有危险了。”
“但是,简单就有危险了!”我终于反应过来我们昨天晚上和现在一直让简单处于危险之中。“不会……我觉得他们根本没想伤害简单,而是想跟九华山挑战。”三戒说,“要不然,昨天晚上,他们绝没有失手的可能。”
“才不是他们失手……”居然是沈芳的声音,“是鬼婴出手帮我脱逃。”
“沈芳?好多天没有你消息了,你干什么去了?”
“这些都无关紧要啦,重要的是,昨天有人引我上了可心的身,然后引着我一步一步走出医院,然后不断的有声音告诉我,去杀了简单,去杀了简单,可心的身体就像被催眠了一样,我根本控制不了,我也无法离开她的身体,路过医学院的时候,突然有摇篮曲——就是你们听到的那种,然后是鬼婴旋转着在天空哈哈的大笑,然后可心突然转身朝医学院走,还走到天台上,我也可以出来了,出来以后我想去通知你们,可是简单的房间我接近不了,不知道被谁布了什么局,你们两个一个都叫不醒,而且与其不知道带了什么东西,我一靠近就觉得好烫!现在终于好了。”
“鬼婴为什么会出手帮可心,或者说是简单?”我有些好奇。
“那谁知道,可能它不喜欢别人在他的地盘闹事?”沈芳说,“我走先~约了人,不是,是鬼~”
“谁呀?不会是梁伟吧。”我偷笑。
“哎呀,不要嘲笑人家了嘛,我要迟了,不跟你们说了……”
“呵呵,他们在谈恋爱哦。”我跟三戒说。
“好啦,快点买了东西回去,不怕简单出事情呀??”三戒对我瞪眼睛。
“哦,你说为什么他们不自己动手呢?”我一边走一边问。
“嗯,嗯,嗯,我想应该是,嗯,嗯,我也不知道拉……”
回到医院的时候,简单还好好的坐在那里,面对清心道长他们,我们多少有些尴尬,他们三个人不声不响的吃着东西,我无聊的翻看着桌上的过期报纸。
“给你们讲个故事吧。”三戒大概吃完东西,觉得气氛很压抑的样子。
“好啊,什么故事?”我问。
“大家都知道李广吧,在史记的李广列传里面有一段说广出猎,见草中石,以为虎而射之,中石没镞。视之,石也,因复更射之,终不能复入石矣。当然,我听过的故事版本不是这样子滴,是说,李广老将军晚上在巡逻,看到草丛里有老虎,当时惊出一身冷汗,而且,他仔细看了,那老虎还在微微的动,耳边也似乎听见了那老虎呼吸的声音,他立刻开弓射箭,箭即没入老虎体内,当然啦,李广的箭术是公认的高明嘛,那老虎摇了摇就倒下了,连呻吟都没有,因为是晚上,李广将军怕草丛里面有蛇,就打算早上再去把老虎抬回营帐给士兵们分吃,早上去一看,李广将军的箭插在一块大石头里面……”
“大哥,这个故事老掉牙了呀!”简单表示抗议。
“你们听下去就知道不一样了呀!”三戒继续讲,“只剩下箭尾的部分露在外面,李广将军觉得很不可思议,又射了几箭,都折断了不能射入石内,他很奇怪的就离开了,当天晚上,巡逻的士兵就看到那草丛内有老虎在抽搐并且痛苦的呻吟,抓回营内,李广将军亲自审问这老虎,老虎居然会说人话诶!他说他是一只得道的老虎精,白天睡觉的时候因为怕被人偷袭,就变成石头,晚上才出来活动,不想昨天晚上被李广将军射伤了,又怕李广见他不死再补一箭,所以就不敢出声,躺下装死,经过白天的暴晒,又没有东西吃,没有水喝,伤口又痛,所以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忍不住呻吟起来,这才被发现了。李广很好心的帮他治疗好伤口,把他放走了,后来李广和匈奴打仗的时候,这老虎精还去帮助他了呢!”
“真能编,你这样改编啊,史记里面多少故事都能给你改成鬼故事!”我简直哭笑不得。
“历史这种东西么,谁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历史都是人写的,当然也会流传不同版本了,你怎么知道我这种版本就是编造的,史记里面写的才是真是的,我这种还更加合理呢!”三戒不服气的辩解。
“三戒说的有理,历史不过是一代君王为了维护他们的统治,服务于他们的阶级而进行修饰和掩盖的一些故事罢了,历史上记载的英雄,未必如同他们所记载的那样光辉灿烂,历史上所写的奸佞小人,也未必就真的一无是处,史官往往带着私人的感情来刻画一个人物,必然有所偏差。”清心道长义正言辞的样子,停了一停,又接下去说,“我也给你们讲个故事吧。你们都知道倭寇吧,在明代,倭寇活跃于现在的浙江和福建一带,抢杀掠夺,无所不做,人们往往把这些归罪于日本人头上,事实上呢,这些倭寇中间,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是日本人,也就是真倭,而绝大多数都是中国人剃了头发装扮而成的,称之为伪倭,他们这样装扮也是为了一旦被捕,不至于连累自己的家人。被称为倭寇王的汪直,现在往往说他是什么商人,因为上书朝廷要求开放海外贸易被拒绝而转向日本建立根据地,进行海盗活动,其实不是,他本来是明代西厂的统领,你们知道明代有东西厂的,就好像现在的间谍机构,嘉靖年间抗倭运动伊始,他就被派往福建秘密协助当地政府抵御倭寇,后来却成为了朝廷权力斗争的牺牲品,不得已,逃往日本,当时日本国内很乱,虽然有天皇,可是明政府却扶持源义家族为日本国王,源义为了讨好中国政府,当然一方面也是迫于明朝的压力,但是又不想得罪汪直,就在日本国内找了一个长相和汪直非常相似的人,抓了他的妻子和女儿,威胁他,如果不去明政府领罪的话,就把他的妻子和女儿抓去做官妓,他不得已,同意了,源义晴把他秘密处死,身体扔在海上漂流,然后把他的头颅献给明政府,可是他为之牺牲的妻子和女儿还是被抓去做了官妓,后来他的身体和头颅不断的相互寻找,终于让他们合而为一,他痛恨明政府,也痛恨日本政府,所以不断的杀人,见到中国人就杀中国人,见到日本人就杀日本人,在明朝末年引起了很大的恐慌,成为人人谈而色变的杀人僵尸,后来过了好多年,他的妻子和女儿也死了,变成了鬼,千里迢迢来寻找他。他们终于团聚了,找了个人烟稀少的小渔村,准备隐居起来,再也不杀人了的时候,却被九华山多事的老和尚玄真发现了,他的妻子和女儿被打的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而他,就被灭灵钉钉在地下,度过了将近五百年的时间,这五百年间,他看着这个小渔村变成了全中国最繁华的都市,看着战争的爆发,看着中国人和日本人相互杀戮,他快乐无比!看着他葬身的土地上建起了大学,终于有一天,他被放了出来!他恨啊,恨了整整五百年!从他被杀,到现在,整整五百年!他要报复,见到中国人就杀中国人,见到日本人就杀日本人,让这个世界不得安宁!”
我越听越怕,一头冷汗,不敢看他。等他停下来,我抬头看去,他竟然变成了披头散发满脸伤痕的样子,他定定的看着我们:“不错,我就是那个僵尸!”
我惊声尖叫救命,叫了半天,却没有一个人来。
这里是医院,虽然已经快下班了,却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吧!
“不要白费力气了,呵呵……”悟高阴森森的说,“没有人会听见的。”
三戒拉着我退到可心床边:“他们已经在这房间周围设下了结界,我们已经完全被隔绝了。”
“又来……上次在南京……”我听到结界居然觉得不害怕了,也许是经历过一次了,也没有什么损伤,所以松了口气吧。
“这次不同,”三戒叹了口气,“这次没有人会帮我们,更没有地图可以看。”
“哼哼,这个时候你们两个人还有心情讨论,真是有趣,不过,我也没有打算现在杀了你们,我想到了更好玩的游戏,你们一定会喜欢的。”清心笑得有点邪。
“谁要跟你玩游戏,你到底把可心怎么样了?”我对他没好气。
“别着急,我现在就送你们去跟她团聚,呵呵,你们一定会找到她的……”他话音未落,我看到的世界已经开始旋转,扭曲,让我眩晕,我紧紧的拉着三戒,他的手冰冷。
紧接着,我们仿佛在一个通道中急速下坠,耳鸣,心惊肉跳,经历了几秒钟的失重之后,我们落地,不,确切的说,是落入水中。我的听觉在落水之后终于恢复正常,随即听见扑通一声,紧接着的是简单呼救:“救命呀,我不会游泳!”
我和三戒寻声游过去,托着他寻找岸边,这仿佛是黑暗的山洞,或者什么地下室,几乎没有光线,水到底有多深,我不知道,岸到底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们这样托着简单,能游多远,我还是不知道。
“与其,你们听一下……”简单叫我。
“什么?”
“我觉得这水,是在流动的,有水声。”
我正在竖起耳朵听的时候,什么东西漂过来撞到了我。
“哎呀,谁碰我?”我吓了一跳。
“没有啊,我摸摸……”三戒伸手过来,“嗯,好像是小橡皮船?或者是这样的东西,简单,你抓着这个就不会沉下去了,我们在后面推你,这样省点力气。”
“好,那我们要朝什么方向呀?”
“这东西是从左边漂过来的话,水应该是向右边流的吧,我们就顺流而下,应该能找到出口。”
水慢慢变得越来越冷,我也不知道我们已经游了多久,还要游多久,这样漫无目的让我觉得痛苦不堪,越来越觉得筋疲力尽,一个不注意,竟然喝了口水,水的味道让我有些作呕。腥咸,微苦。
我忍不住哭起来:“这是什么鬼地方啊,看不见,没有其他人,什么都没有,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坚持住,坚持下去才有希望啊!”三戒拍拍我。
“我相信我们能找到出口,水既然在流动,就一定有出口。”简单也鼓励我。
不知道又撑了多长时间,我的手脚都开始麻木,水越来越冷,我已经忍不住开始牙齿打战。
“真奇怪,水怎么会越来越冷的呢?不管怎么样,水总是应该从冷的地方向着温暖的地方流淌吧……”简单含含糊糊的说,大概也已经冻得舌头打结了吧。
“有光线了!”三戒很兴奋。
我抬头看去,有微弱的光线,白色。
不管是不是阳光,是不是出口,这至少让我们觉得兴奋,至少有了目标。
我们奋力的游过去,越来越亮了,真的是出口!
“啊~~~”尖叫声过后,简单竟然乱扑腾起来,我们不得不再次从两边托住他:“好好的扶着,干嘛乱扑腾……”还没说完,我们也看到了,原来一直被我们当作橡皮船的东西,竟然是一具没有胳膊没有腿,也没有头颅,经过长时间浸泡而浮肿的尸体!
我爬上岸,开始奋力呕吐,想到自己一路上就是推着这个东西,还喝了这水,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的肠子全吐出来。
简单就恨恨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如果目光如锯,他的双手已经被他自己的目光砍下来数十次了。
三戒的反应没有我们这么强烈,他已经开始爬上旁边的大石头察看地形。
“看到这鬼地方,我到宁愿我们还在那个山洞里面没出来。”三戒从石头上跳下来的时候这么说。
“还有比呆在那黑洞洞的臭水里面更糟糕的事情吗!”我用的是感叹的语气,而不是疑问,因为我实在想不出还有比那更糟糕的事情。
“等你吐够了,自己爬上去看。”三戒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石头上,浑身淌水。
简单爬上石头,然后大叫一声:“天啊~”
我也爬上去,河水在更远一些的地方就都变成了冰,满眼没有一点绿色,除了灰白的石头,就是白色的冰雪。
刚才只顾着呕吐,现在才感觉到刺骨的寒冷。湿淋淋的衣服贴在身上,随时有可能被冻成冰。看旁边的简单,也正在瑟瑟发抖。
“还好没有风,不然我们现在……阿嚏!”简单还没说完,寒风就从我们头顶呼啸而过。
“乌鸦嘴呀~”我们跳下石头,躲在下面避风。
那具尸体继续缓缓的向前漂去,越来越慢,终于停在冰面上不动了。看着那尸体,我又开始反胃。
“你最好控制一下自己不要再吐了,我们在这里恐怕找不到东西吃,要保存体力。”三戒走过来在我身边蹲下,轻轻的拍拍我。
我们三个人挤成一团取暖,风停了。
远处却突然涌出来很多人,冲向那尸体。在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尸体已经被七手八脚的拖到了岸边,有人开始蹲下去撕咬尸体,我目瞪口呆之后,实在无法控制,终于再次呕吐。
简单也开始吐个不停,三戒拼命忍住,终于没吐。
等我们吐完了再抬头看,那些人又都神秘的消失了。我们互相搀扶着走过去,那里只剩下没啃干净的骨头。
周围的石头后面,零零散散的蹲着或者坐着一些人,面黄肌瘦,目光呆滞。
好在他们并没有像看食物一样看我们,但这样已经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我们小心翼翼的继续向前走,前面慢慢的看不到裸露的石头了,都被雪覆盖着,也没有再看见什么人。
身上的衣服已经硬梆梆冷冰冰的贴在身上,我开始四肢麻木,头晕目眩。
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地上似乎在抓什么东西吃,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简单已经大声叫出来:“可心!”那边的身影有些迟疑,但是还是转过头来,真的是可心!
我们三个人跑过去,可心的手里抓着的就是她刚才吃剩下的东西:雪。
第二十四章
“可心……”简单抱住她。
“你们都来了?那我们是不是都要死在这里了?”可心看着我们。
“只要努力,我们能找到出路的,别灰心。”三戒安慰她。
“出路?呵呵,这里的人都已经不知道找了多少年了,都已经找的开始吃尸体了,我们能找到出路么?呵呵……”可心苦笑,眼睛里流出泪来。
“那他们这么多年都吃什么?”我很惊讶,“尸体总不会天天有吧。”
“现在是这里的冬天,冬天过去之后这里还是有东西吃的,冬天的时候就常常有尸体漂下来,开始他们也不吃的,后来实在饿的受不了,就吃啊,现在都已经吃习惯了。”
“你不会也……”我看着可心。
“我当然没有,我的身体你们一定放在医院里面了吧,应该有葡萄糖维持生命,我只是肚子饿,又没有吃的,只好吃这些雪。”
“那他们到底是人还是鬼啊?”简单心有余悸的说。
“他们说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是人还是鬼,也不记得什么时候,怎么会来到这里的了。”
“那他们,不吃东西,会死吗?”
“会啊,饿死的那些,又被活着的吃掉。他们说总是有像我这样莫名其妙的人跑来加入他们,有的时候又会有些人莫名其妙的消失。”
“他们一直在找出路么?”三戒问。
“他们已经放弃了,他们说已经不知道找了多久,这是一个很深的山谷,山是石头山,两端也被很高的山挡住,一端是河,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流出来,另一端是湖,水流不够大,没有能把那端冲出一个山洞来。这里基本上没有土,都是石头,所谓能吃的东西也不过是一些长在石头上的青苔……”
随着可心的描述,我抬头看,两边的石壁直入天际,头顶只不过一线天,灰蒙蒙的一线天。
“完了,我们要死在这里了,迟早有一天我们也会开始吃尸体。”简单绝望的大叫。
“不是也有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么?那他们一定是找到了出路,别灰心,不放弃就还有希望。”三戒安慰着简单。
“说不定他们只是被吃掉了,这些人吃掉的人太多了,他们都不记得了。”简单的表情看上去很颓废。
“说不定,这个地方,跟我们在南京的时候一样,是一个结界,我们只要能找到交界处,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说不定这地方虽然看上去是这个样子,可是有很多东西都是我们自己的幻觉啊,真正的路说不定现在看上去是悬崖峭壁……”我拼命安慰他们,也安慰自己,我也不想死在这种地方,然后被人吃掉。
“也说不定,明天,九华山的觉原大师他们就来了,我们就能被救出去了……”三戒说。
正说着,又起风了。
“先躲一躲吧。”可心拉着我们往后面的两块大石头中间走。
“你不跟他们聚在一起?”我问。
“我怕他们肚子饿,把我吃了……”可心低下头,“刚来的时候还跟他们一起,后来看见他们吃尸体,很害怕,所以一个人躲在这里……”
说实话,我也搞不清楚我们现在的状态,如果跟可心一样,我们应该也只是灵魂离开了身体,灵魂的生存是否需要依附于那些食物我不清楚,也许不需要吧,似乎没有听说有鬼天天要吃饭?不过也没有听说过鬼不吃东西。如果我们是踏入了一个莫名的空间,那么如果要生存下去,我们总要吃东西,难道跟那些人一样,吃那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漂流而来的尸体么?想到这些,我又开始有些恶心,不过忍住了,恐怕也是因为没有什么可以吐的了吧。
天色渐渐暗下去,虽然白天也没有阳光,感受不到温暖,可是要面对无知的黑暗,忍受更加刺骨的寒冷,夜晚对于我们来说就更加可怕。
“好冷啊,要是能生火就好了。”简单说。
“用什么生?你有火柴还是有打火机?就算有,刚才也都泡的不能用了。”我撇撇嘴。
“嗯,我们可以钻木取火~原始人都能行。”
“服了你了,这地方有木头么?有的话也早就被吃光了。”三戒再次打击简单的积极性。
简单不再说话,抱着自己的腿,缩成一团,可心紧紧的贴着他,也许,两个人的微温靠在一起就不怕寒冷。
我们都不再说话,害怕剩下的一点点的希望都被自己否定,面对危险也许不是那么可怕,一旦绝望,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就算没有风,在这冰天雪地的石头堆中,也冷得手脚麻木。不得已,我们四个人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咕噜噜,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在叫。
我也饿,不知道距离上次吃饭已经多长时间了,一天?或许更久?
寒冷,饥饿,也许等待着我们的还有疾病和死亡。
我们沉默着,这地方寂静如同死亡。没有任何生物的声音,没有流水的声音,如果没有风,就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甚至心跳。
“我好饿。”简单说。
“我也是。”我把头靠在膝盖上。
“大家都饿,可是……只能忍着。”三戒叹了口气。
“吃一点雪,虽然没有营养,但是能顶一会,让胃里不那么难受。”可心已经有了经验。
简单和三戒走到外面去吃,顺便做了几个雪球带回来给我。
吃了,更加觉得冷。
也许是因为没有力气,我开始昏昏欲睡。如果能睡着,到也好,忘了寒冷,忘了饥饿,忘了害怕……可是,每次都还没有睡着就被冻醒过来。
天已经完全黑了。
三戒说:“我给大家唱首温暖的歌,这样大家就不会觉得这么冷了……嗯,哼,开始了哦……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照亮了我……”
唱了几句,简单笑起来:“真难听,要是有狼,已经给你招来了。”
“我唱歌真的有那么难听吗?”三戒很夸张的大声叹气。
“是啊是啊,真的很难听,你还是趁现在没有狼,好好练习,等我们回去了,你再唱成这个样子,就会被狼吃掉了哦!”可心也加入了开玩笑的行列。
“那好呀,你们就继续受折磨吧,only you……”三戒唱的比唐僧还难听。
“你们还真是有心情啊!”我嘟囔着。
“那还能怎么样?与其痛苦的死去,不如微笑着面对。”简单突然很有诗意。
“为什么是我痛苦的死去?你你你,你不安好心!”我举起拳头想打他。
“省点力气啦,没东西吃的说!”简单也并不躲开。
我的被他这么一提醒,肚子很夸张的大声抗议:咕噜,咕噜。
我不再说话,他们也都收了声,各自想心事。
(未完)
一夜无眠。第二天白天,我们互相搀扶着去寻找出路,这条山谷并不长,到处看起来都是一样,我们拍遍了那些峭壁,如果这是在武侠小说中,或许那些峭壁的后面,就有暗道。可是敲所有的地方声音听起来都是一样清脆。
寒冷,饥饿和疲惫袭击着我们每一个人,终于又到了黄昏。
今天,我们已经连唱歌开玩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可心还好些,帮我们做了很多雪球,我们默默的吃,有些头晕眼花。
黑暗再次包围我们。
我好困。寒冷和饥饿都无法再让我醒来,我睡着了,却被三戒摇醒:“不要睡啊……”
“我好累……”
“不能睡啊,睡着了,恐怕再也醒不来……”
“比起这个鬼地方,我到怀念起孝陵了,不管怎么说,那里还是很温暖的,还有舒舒服服的床,可以泡澡,也许还有东西可以吃……”我有气无力的把头靠在三戒的肩膀上。
“比起杨柳和姬云,这个清心简直就是个疯子!不可理喻!”三戒也表示同意。
“灯笼!”简单叫起来,“真的是灯笼!”
我们四处张望,果然,远远的,有两队红红的灯笼朝着我们缓缓移动。
我们仿佛看到了希望。
我们站起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停了下来。
后面有琴声传来,前奏过后,一个女子孤独的唱着:“聚也不容易 散也不容易 聚散两依依 今夕知何夕 见也不容易 别也不容易 宁可相思苦 怕作浮萍聚 浮萍聚 走也不容易 留也不容易 心有千千结 个个为君系 醒也不容易 醉也不容易 今宵离别后 还请长相忆 长相忆 长相忆。”
之后,突然亮了起来,一个纱帐停在那灯笼队的后面。里面穿粉红色衣服的女子站起来,两旁的人把纱帐撩开,她慢慢的走了出来,向我们走来。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粉衣女子在两盏灯笼的陪伴下走到我们面前。
我这才看清她的脸:“杨柳?姬云?”
她微微的笑了一笑,明目皓齿,现在觉得她也没有那么讨厌,比起清心道长,她是可爱的多了。
“重要么?总之,都是来救你们的。”
“你来救我们?”我诧异。
“你们对我们来说不是有用处么,怎么能让你们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跟我走吧。”她仍然在笑,说完之后就摇摇曳曳的走了,回到纱帐中,继续弹琴唱歌:“天茫茫 水茫茫 望断天涯 人在何方 记得当初 芳草斜阳 雨后新荷 初吐芬芳 缘定三生 多少痴狂 自君别后 山高水长 魂兮梦兮 不曾相忘 天上人间 无限思量 天悠悠 水悠悠 柔情似水 往事难留 携手长亭 相对凝眸 烛影摇红 多少温柔 前生有约 今生难求 自君别后 几度春秋 魂兮梦兮 有志难酬 天上人间 不见不休”
“要跟她走吗?”我有些迟疑的看着三戒。
“哪儿也比这里好!”简单说。
“对我来说都一样吧。”可心说。
“我想,跟她走,也比在这里等死的好。”三戒说。
我们走到她的纱帐前,我说:“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她停止了弹琴,走出来:“一个你们熟悉的地方。”
“还是你们的地下皇宫?”
“歌舞升平,四季如春,比这里不知道好多少倍吧。”
“这是什么地方呢?”我正在问的时候,后面一片嘈杂。原来是我们刚来时看见的那些人跑过来了,大喊大叫:“让我们出去,让我们出去。”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你不觉得这里很冷吗?”说完就回到纱帐中,说,“把他们都带走,那些人,也带走吧。”
我们夹在灯队的中间,那些人远远的跟在后面,慢慢的走近我们来时的山洞,他们走进去,如履平地。
不容我们迟疑,已经被推了过去,进去,就是完全一片新的天地。
是亭台楼阁,是鸟语花香。
仍然是孝陵中的结界。
我们四个人被带到一个别院,我不知道是不是上次来时的那间,因为这些房子看起来其实都没有太多的分别。
那些人不知道被带去了哪里,那些提灯的宫女们都面无表情,把我们带进房间,就关门出去了,并不跟我们说话。
“其实这里不错嘛!”简单说,“我要是你们,上次来了就不走了。”
“去死啦,你不想想,要是我们留在这里,等他们把朱允文弄醒了,我们两个还不是最早牺牲的新鲜血液啊,亏你想的出来。”我白了他一眼。
门开了,杨柳和姬云带着侍女进来,现在她们两个在一起,我倒是一眼就看得出,刚才穿粉红色衣服的是杨柳,现在穿黄色衣服的是姬云了。姬云的手腕上,赫然是那个镯子。
侍女们带来的是水果和点心,放下便在杨柳的示意下退出去了。
“坐下来吃点东西吧,你们这么站着,不累么?”杨柳笑盈盈的说。
我们坐下来,看着桌上的食物,肚子又开始咕噜咕噜的叫,却谁也不敢去拿那些东西来吃。
“放心的吃,我们又不会害你们。”姬云摇摇头,笑。
我抓起点心来吃:“嗯,味道不错。”
随即,四个人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的吃完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
吃饱了,也该讨论一下正题了。
“我们刚才在的地方是哪里啊?”我问杨柳。
“是另外一个结界。”杨柳简单的说。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在那里的呢?”可心问。
“你们经历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我当然会派人看着你们了。要不然,你们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又要等个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了。”
“那个结界里面的人,都是被清心道长引魂的吗?”简单问。
“他们是被我们流放的僵尸。那个地方是我们专门用来流放犯人的苦寒之地。”
“僵尸也会死去啊?”我很惊奇。
“会啊,被其他的僵尸咬死或者被法师处死。”
“那你们认识清心道长吗?”我问。
“你说呢?”杨柳笑着反问我。
“你死于洪武年间……他出来闹事的时候,是嘉靖年间,你们应该知道的吼。”我推测着。
“当然知道了,要不是我们的军队已经把他打伤了,就凭九华山那个老和尚的修为也能用灭灵钉把他钉住?”杨柳不屑的哼了一声。
“僵尸打架?好像很好玩的样子。”简单不知道在说什么。
“这个家伙名叫松井健太郎,当时在日本是小有名气的汉学家,专门研究中国的礼仪和奇门遁甲之术。当时太祖看到他再那么闹下去会危害我们大明的统治,嘉靖帝束手无策,那些和尚道士法力尚浅,也都没有办法,只好派人去对付他咯。不过马皇后比较仁慈,念在他是被人所害才会这样滥杀无辜大肆报复,而且他和妻子女儿刚刚团聚,让他立下重誓表示再也不澜杀无辜,好好过日子,就把他放走了。谁知道九华山那个老和尚贪功,见他身负重伤,就去收伏他,可是冤气太重,没法直接把他打得灰飞烟灭,所以只能用灭灵钉把他暂时钉住,钉的那地方又不好,阴气很重,非常适合修炼,现在的他,我们也未必有办法。”杨柳叹了口气,接着说,“你们都累了,我叫人伺候你们沐浴更衣,早点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第二十五章
享受了温暖的花瓣浴,四个人躺在一张大床上,累的不想动,却睡不着。
“三戒,你说,她们对我们这么好,到底有什么企图?”我问。
“很明显嘛,要我们弄醒朱允文啊。”
“那我们怎么办?我总觉得人家救我们一命,我们要是不帮人家,有点说不过去诶。”我说。
“上次你们两个怎么想的,现在还是怎么想吧,现在就不怕被当成第一批牺牲者了?”可心说。
“问题是,这次她们一定比上次狡猾,搞不好我们就落入她们什么陷阱里面了,然后就莫名其妙的遂了她们的心愿,毕竟我们只活了二十来年,她们可是已经活了600多年了呀。我们那点心思,那里斗得过她们?”我叹了口气。
“只能凡事小心了,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还能怎么样?”三戒忧心忡忡的说,“现在我们就是明明知道她们要怎么样,可是却防不胜防。”
“睡吧,养足了精神明天慢慢想,我好困。”简单的声音听起来已经虚无飘渺,仿佛已经睡着了。
他们两个是可以安心的睡觉,我们两个怎么能睡得那么安心呢,前途是未知的,而且并不光明。虽然这样,当简单轻微的鼾声有节奏的敲打我的耳膜的时候,我也渐渐撑不住,睡着了。
不知道几点钟,有人拼命推我:“与其,醒醒,快醒醒。”我极不愿意的睁开眼睛,是三戒。
“干嘛?好困……不要吵我睡觉,天还没亮呢……”我迷迷糊糊的说。
“可心和简单不见了!”三戒在我耳边大叫,我顿时被吓的醒过来:“那么大声干嘛!吓死我了!你说什么不见了?”
“可心和简单不见了!”这次我听得清清楚楚,马上就清醒了,坐起来:“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怎么知道,我醒来他们就不见了!”
“去问问。”我们下床,走到门口,门外人影晃动。
我们打开门,是巡夜的士兵,还有站在门口的宫女。
“我们的朋友呢?”我问门口的宫女。
“贵妃娘娘带走了。”
“带去什么地方?”
“娘娘吩咐奴婢,如果您二位问起,就告诉你们,娘娘已经把他们送回去了,说他们是不相干的人,没必要留在这里。”
“那他们不是很危险?!”一想到他们两个要面对丧心病狂的清心道长,我不由担心起来。
“娘娘说她亲自送他们两个回去,也会保他们周全。”
虽然还有满肚子疑问,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好走回屋里。
“他们为什么要把简单和可心送回去?”我问三戒。
“我也不知道啊,也许真的因为他们是不相干的人吧……也好,这样我们无论是逃跑还是自杀还是做什么决定,都没有后顾之忧了。”
“事情会这么简单么?我怎么觉得不像他们一贯的作风啊?”
“想也没用啊,明天再问问他们,看有没有什么漏洞,至少我觉得他们回去了,也比较安全。清心道长现在应该在想着怎么全力对付九华山的觉原大师他们,也没空理会可心和简单。”
“但愿如此。”
毕竟还是困,夜深露重,我担心了一会儿,还是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吵醒的时候,门外人声鼎沸。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爬起来,伸手推推旁边的三戒,回答我的却是可心。
“可心?!你……”还没说完,又看见了旁边的简单和三戒。
我把他们全部摇醒:“难道昨天晚上是我做梦嘛?”
三戒说:“我们两个人做同一个梦?离奇了点吧?”
“什么梦?”可心脸红红的,像个苹果。
“昨天晚上,三戒把我推醒,说你们不见了,我们问了门口的宫女,她说杨柳已经把你们送回去了啊!”
“奇怪的梦……不过,我也做了奇怪的梦……”可心低声说,然后趴到我耳边说,“我梦见,和简单结婚了,而且是用那种很传统的方式,拜天地,揭盖头,还有洞房花烛夜……哎呀,羞死人了!”说完,掩面而笑。
旁边的简单也正趴在三戒的耳边不知道说什么,也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我笑了笑,原来我们都在做奇怪的梦。
外面越来越吵,不知道在吵什么。
我打开门,看见外面的人都匆匆忙忙的跑着,我问门口的宫女:“大家都在忙什么?”
“太孙殿下病好了,醒过来了,宫里忙着举行庆典呢。”
我懵懵懂懂的走回房内:“我们是不是又在做梦?他们居然跟我说朱允文醒了……”
“糟了……”三戒皱着眉头。
“怎么?”我们三个人都看着他。
“我明白了,昨天晚上,我们谁都没有做梦,我们的经历都是真实的!”三戒说。
“什么意思啊?”我茫然的看着他。
“简单,可心,你们是不是都梦见自己和对方交合啊?”
“你刚才答应我不告诉别人的……”简单在旁边叫。
“不要吵,这很重要!!”三戒打断了他的话,“我怀疑,我们的身体都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他们利用简单和可心,让他们占用了我们两个的身体,达到了他们的目的!”
“真聪明……”杨柳银铃般的笑声让我觉得浑身发冷。
“等一下宫内大摆宴席,你们又口福了,马皇后最不喜欢铺张浪费,不过这次例外,所以呢,有很多好吃的,等你们吃饱了喝足了,我自然会送你们回去,当然,也会考虑跟皇上建议对付松井的事情,这次太孙殿下醒来,还真是要多亏你们呢,呵呵……”
美味佳肴,琼浆玉液,我们却食同嚼蜡。
莺歌燕舞,我们却无心观赏。
好容易捱到宴会结束,杨柳也没有食言,把我们送回学校,结界已经不复存在,清心道长也不知去向。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菠萝见到我们如同劫后余生般又哭又笑:“你们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们都把医院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你们!”
要如何跟她解释我们明明就在医院,只是她看不见,想想这几天血腥残酷的经历,还是算了,不想再提。
好累,倒在床上昏昏欲睡。菠萝在旁边抱着我:“不要睡啊,你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喂喂……”后面说什么,我的确没有听到,我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旁边躺的是可心。
床边坐着的是菠萝:“你们四个干什么去了啊,都发烧……我们三个都累死了!现在晨晨和芷晴还在下面帮你们排队拿药呢……也不告诉我们一下,失踪了好几天,我们都担心死了!”
“我们跟可心一样,被人带到别的地方去了。”我想还是用这样比较含糊的语言敷衍一下吧,不然菠萝肯定要纠缠下去。
“唉,没事就好,你们不在这几天,咱们毛概的老师自杀了,你们知道吗?”菠萝问我和可心。
“为什么?”我和可心都有些吃惊,虽然这个老师不怎么讨人喜欢,但是突然这么自杀了,却是让我们有些愕然的。
“不知道呀,也没有遗书,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起,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菠萝停了一下,接着说,“反正就是那天上课他没来,班长打电话给他没有人接,打手机也没有人接,后来就没有上课,他们几个男生回宿舍刚好经过青年楼嘛,就上去看了看,门锁着,里面有很奇怪的味道传出来,他们还以为是煤气中毒,到楼下找人开门,就发现他自杀了——喝了一肚子福尔马林,嘴里还含着液化气的管子,那瓶液化气几乎是空的——虽然是小瓶,不过应该也很多了,青年楼都没有发生爆炸……”
“警察说是自杀?”可心问。看来她和我一样,都不相信这个老师会莫名其妙的自杀,毫无征兆啊!
“是啊,一点挣扎搏斗的痕迹都没有,虽然没有动机,但是还是暂时列为自杀了,除非有人能提供别的线索。”
正说着,晨晨她们进来了:“人好多,刚拿到。”白塑料袋里面有很多小盒子,颜色各异。
“与其,你醒啦?看你的身体……他们三个虽然发烧,但还不至于昏迷不醒吧……另外说一句,虽然你很轻,可是好难搬哦……”芷晴跟我开玩笑。
“谢谢你们啦,最近几天老师没有点名收作业什么的吧?”我突然想起来学校规定说三次点名不到就不能参加考试。
“点名没有,高数老师收作业,我们帮你们两个抄好交了——菠萝帮你抄的,晨晨帮可心抄的,我的字太有特点,怕被发现咯……”
“谢谢啦,对了,除了毛概老师自杀,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发生嘛?”我问。
“嗯,没有啊……哦,对了,昨天学校里面来了几个老和尚诶,很好玩的~”菠萝说。
“老和尚?来干什么啊?”
“不知道呀,反正就是我中午去吃饭的时候在路上看见的,而且还穿着那种和尚穿的衣服哦,后来吃完饭就没看见了,也不知道学校的保安怎么放他们进来的。”
“现在大学开放了,什么人都可以进来,呵呵。”可心说。
“不会是觉原大师他们吧?”我自言自语。
“有可能啊,他们不是刚好差不多这几天来么?”可心回答我。
“那他们来了,又走了?不管清心的事情了?还是他们被清心抓走了?”我问。
“对啊,清心道长到什么地方去了啊?你们不见了,他和悟高也不见了。”芷晴问。
“他,他是个僵尸!他不是人……”可心虽然没有见过他,却对我们的描述仍然心有余悸。
这回惊叫的是他们三个了,也是,想到曾经与一个真正的僵尸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谁能没有一点反应呢。
晚上感觉好了一点,准备着回宿舍去睡觉,先去看了简单和三戒。
“正打算去看你们呢。”三戒说。
“嗯,你说觉原大师他们到什么地方去了呢?”我靠在门栏上问他。
“我怀疑……被清心控制了。”三戒虽然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们无声无息的就消失了,似乎不合理。”
“还有,我怀疑,杨柳跟清心,他们老早就达成了某种协议。”三戒看着我。
“协议?”可心有些不解。
“嗯,我们经历的一切都太巧合了,那么多空间可以坠落,我们坠落的偏偏是杨柳他们控制的范围,清心如果成心对付我们,也不会毫无阻拦的让杨柳把我们带走,医院这里的结界,是清心布置的,如果清心没有跟杨柳达成什么协议,他怎么会把这里交给杨柳控制,让他们那么容易达到目的?应该有场恶斗才是……”三戒给可心解释。
“你的意思是,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简单问。
“就算不是一伙的,至少有某种协议,不过我觉得他们只是有协议,而不是一伙的——可能是,清心把对我们几个的控制权交给她们,他们帮清心对付觉原大师他们。”
“不过,以清心的修为应该也不会比杨柳他们差吧,而且——他会害怕九华山的那些和尚嘛?”我问。
“清心被钉在地下几百年,说不定有什么问题呢,也说不定,九华山就有专门对付他的东西,当年也是九华山的玄真法师镇压的,玄真法师后来可能也考虑过他会重回人间,应该有什么防御措施吧,这种防御措施可能是专门针对他的,杨柳她们就没有这样的顾及。”三戒抓抓头,“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感觉而已。”
第二天我们还有课,所以并没有谈论很久,就各自散开回去休息了。
一夜无梦,抑或是我忘记了,总之平静的让人奇怪。
早上下了课,就跟可心一起去医院,还要吊盐水嘛,在医院也遇到了三戒。
“嗯,简单还没有下课,他大概要中午来吊。”三戒跟我们打招呼。
“你早上没有课?”我问。
“嗯,所以我一大早就来了,马上就吊完了,等下我去医学院看看——你们有没有觉得我们这次回来之后学校突然平静了许多?”
“有啊,甚至连沈芳都不来找我们了。”
“那你们都没有觉得很奇怪么?”
“这么说起来,就有那么一点了哦?”可心看着我。
“护士小姐~~,我吊完了~”三戒拖着长音叫。
“那我先去看看,等下回来找你们。”
“自己小心点。”我嘱咐他。
“嗯,放心吧。”他对我微笑。
“你们两个跟老夫老妻一样诶~快老实交待!”可心在旁边开玩笑。
半个小时不到,三戒就跑回来了:“不见了,都不见了!”
“什么东西不见了?”
“那个婴儿,那些看不清楚的标本,还有那个看标本陈列室的老爷爷——现在那里全都换了新的标本,都是口腔的,里面也换了一个年轻的老师——他说那个老爷爷失职导致标本被偷,所以提前退休了。”
“有人偷那些标本?谁要这东西?”
“不知道……我想着,要找到那个老爷爷才能知道真相。”
“那你去医学院问问看咯。”可心说。
“问题就是,那个年轻的老师告诉我说,那个老爷爷的养子自杀了,所以他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这我们上哪里找啊!”
“自杀?什么时候的事情?不会就是我们毛概的老师吧?”
“说姓谭,也是咱们学校的老师,教什么他也不清楚,反正就是这几天的事情——还说他们家真倒霉,老爷子刚失职提前退休,儿子又莫名其妙的自杀了……”
“等等……你不觉的这之间是有关系的么?刚刚自杀的那个老师,如果没错的话,就是我们毛概的老师,他也姓谭,这几天刚自杀——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遗书,难道他们一家,跟那些标本,那个婴儿有关系?”
第二十六章
“今天几号?”三戒问。
“11月12号。干嘛?”
“我们失踪的时候,是几号?”
“11月……诶,不会吧,为什么……”
“我们失踪了九天的话,菠萝她们就不会只是在学校里面到处找,而是应该去报案了。”
“那你到底是想说什么呢?”我和可心都急了。
“我想说的是,菠萝她们,甚至整个现实世界的时间都被偷了。”
“怎么可能呢?”我问。
“很简单,让大家都沉睡。醒来的时候仿佛一夜,其实已经好多天。”
“这样……又为了什么呢?”我不解。
“不是为了什么,而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有人打开了时空隧道。”
“时空隧道?这又是你从什么地方看来的东西啊。”
“不记得了,不过是说,如果有人打开了时空隧道并且闯入的话,他每前进100年,我们的时间就被偷掉一天。实际上,我们的时间已经被偷掉了5天。”
“为什么?”
“在时空隧道里面前进所需要的动力,就是从我们这些人的时间里面转化过来的呀。”
“也就是说,这个家伙回到500年前?”
“嗯,或者是500多年不到600年的时候——需要回到那个时候的人,还会有谁呢?”
“清心!”可心说。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觉得他打算做什么呢?”我问。
“如果这也是他和杨柳她们之间的协议的话,应该是允许他回到那个时候去,杀掉玄真法师,或者毁掉玄真法师留下来专门对付他的东西——这样看来,他还是很害怕这样东西的。”三戒说。
“我不这么看啊,如果他要回到那个时候去,我想应该是为了重新跟他妻子女儿团聚,杨柳她们陪他转一圈不把他打伤,这样玄真法师也就不会害得他们全家不能团圆了。”我说。
“他的心里恐怕只剩下报仇了吧。”可心同意三戒的说法。
我不说话,但我执著的相信人性不会如同他们想象的这样,那将是种悲哀。
我宁愿相信人世间有很多人是为着美好的情感活着的,而不是罪恶。
我问菠萝毛概老师自杀的时间,11月5号,今天刚好是头七。先放下清心的事情,我只是想把这些事情一件一件的搞清楚。
大家也没有反对意见,于是晚上又在简单那里大摆符阵。
他来的时候,不是一个人。身边有个女子,还有那个让我们心有余悸的鬼婴。
他似乎是被他们挟持着。
我们没料想到这样的情形,也不知道如何应对,那女子却说:“你们也不用怕,既然今天你们请他来,就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死,那我可以告诉你们。而且,我也并不想伤害你们——事情已经了断了,我也没有必要再滥杀无辜。”
谭老师低着头,不说话。
那女子缓缓的说:“十二年前,他逼死了我——这个我一直深爱着的男人,因为害怕我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对他纠缠不休而影响他的前程,他逼我去死。也许这件事情你们都知道,我爱上他,有了他的孩子,被学校知道了,我为了保全他的名誉,宁可被学校开除也不说出它的名字来,只是为了能够常常看到他,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来看过我。我执著的相信,他是爱我的——他曾经口口声声这么说过。他不来看我,我一直相信,只是他害怕影响不好,会被别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学校的领导来看我,苦口婆心的劝说我,让我把孩子拿掉,要不然一生就毁了,我想到他曾经说过他喜欢小孩子,我死也不肯,我宁可冒天下之大不违,也想为他生这个孩子。后来,他写信给我,劝说我把孩子拿掉,我不听他的——而且那个时候,孩子已经有五个月了,不可能拿掉了,他说了很多绝情的话,但是我还是相信他是爱我的——也许只是压力太大——他养父知道我们的事情,也许给了他什么压力吧。后来孩子就快要出生了,不管怎么说,当妈妈我还是很开心的,想到这是为我心爱的人生的孩子,这孩子也许很像他,也许像我,这样的想象都让我觉得快乐。有一天晚上,他来看我,他说我不能把这个孩子生出来,还说,虽然他很爱我,可是他不能为了我毁掉自己的前程,他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我还在这里,就总有人会知道,他让我回老家去,我不肯,他说那至少不能把孩子生出来,我说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他后来没有再说话,而是把我推到了床上。发泄了他的兽欲之后他问我,我是不是很爱他,是不是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我说是,他说,那就冒个险把孩子弄死。他临走的时候给我一个瓶子,说里面的药水可以把孩子弄死,他是半夜的时候走的——这样不会有人看见,我打开瓶子,一闻就知道那是浓硫酸——我中学化学学的很好,他想这么糊弄我还是没有那么容易的吧!我很难过,经过半夜,我后来想,既然你这么想让我死,那我就死好了,反正我为了你,学也没得上,家也不能回,你还想让我死,就算我有眼无珠爱错了人,这一辈子我也白活了,还不如遂了他的心愿,死了算了。早上的时候我喝下了那瓶浓硫酸,好难过啊,肚子里面像火烧一样,口干舌燥,我忍着,我想很快就过去了,可是过了好久,我越来越难受,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还是一样难受,我想爬去喝水,我好渴,可是还没爬到,就被车撞到了。后来我就到了学校,被肢解了以后泡在福尔马林里面,变成了标本,我的孩子因为已经碳化了,只要保持干燥就可以,所以被放在外面,这个过程是由他养父亲自动手的——现在我才知道一直是他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他养父从来没有给过他压力,逼他养父不给我留全尸的也是他!他养父为了怕我对他报复,以视力不好为理由不再担任解剖学的老师,而在这个标本陈列室镇着我,虽然他常常跟我说对不起,但我还是恨他是非不分,一味袒护他这个恶毒的养子!但是我打不过他,他天生就有三花护体,就算不修炼,我也打不过他。后来,也就是前几天吧,是一个道长来到标本陈列室,把我的尸体拼好,打伤了他,我才能出来报仇的——现在事情已经都了结了,我心愿也了了,不过——这个人,我不会把他交出来的,凭你们几个,也不用想救他,我会慢慢折磨他的。”
“对于这种男人,我们才不想救他!你就好好折磨他吧,替我们多折磨一点!”可心说。
“好,那就这样,后会……无期。”她们走了。
“真的不管?”我问三戒。
“天道有常,有些东西是因果报应,外人不要插手得好。”
“她说的道长,应该就是清心吧。”
“应该是,不过清心为什么要把她放出来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突然想起清心,如果真的如三戒所说的那样,我们能做什么呢?想着想着,不免有些愣愣的。
“与其?你怎么了?”三戒问我。
“啊,没有,我在想,如果清心回到过去,就是为了毁掉那件现在可以克制它的东西,那么我们要怎么样才能不让他达到目的呢?”
“这个……我们还是应该先找到觉原大师他们,看看当年玄真法师有没有什么遗言。”
“对了,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他们莫名其妙的失踪,还没找到呢!我们要不去请龙华寺的方丈来帮忙?”
“嗯,好,我下午没课,我会去跟他说这些情况。”
晚上见到三戒的时候,他告诉我们很不好的消息:“方丈出去云游了。”
“就没有人可以帮我们了么?”可心嘟起嘴巴。
“我们要靠自己……你们觉得,他们如果是被杨柳他们引走的,会在什么地方?”三戒问。
“杨柳?他们的大本营呗!啊……你总不会说让我们再去南京吧。”我说。
“我觉得不用,你记得上次我们就是从医院消失又从医院回来的,我想他们的那个空间,只是一个无形而无限大的空间,只要找的到交界,我们就可以进去。”
“对我们来说,也没有危险是么?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会再为难我们了。”
“那可不能这么说,万一朱允文病发,我们送上门去,可就不那么安全了。”三戒说着,笑了起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约定明天晚上在学校到处寻找交界。这件事情是我们引起的,我们不能不负责任。
晚上,做梦,看见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女子。
“你是谁?”我问她。
“我是你婶婶,傻丫头,你没见过我么?”
仔细看去,和照片上果然是有些相像。
“婶婶……我只看过照片,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啊。”
“呵呵,我死的时候,就跟你现在差不多年纪啊。”
“婶婶,你专程来找我吗?”
“是啊,我就要去投胎了,排队排了20年了,明天我终于可以去投胎了。所以来跟你告别啊。”
“你还恨奶奶吗?”
“其实,从来就不是我恨她,是她觉得我恨她啊。”
“那,她为什么常常会半边身体麻木冰凉呢,她总说是因为你要贴着她睡。”
“那不是我,是你去世多年的爷爷啊,你爷爷一直不肯去投胎,就是因为太爱你奶奶了,一直要保护她,看着她,可是因为你奶奶心中有我这样的心结,她就固执的认为是我了。”
“哦,那,你知道我叔叔在什么地方吗?家里人都告诉我说他失踪了,我很想见他啊,他们常常说我跟他长得最像了。”
“是长得很像,所以我才觉得你特别亲切啊。不过,其实,他没有失踪,他们在骗你……他,他因为我和孩子的死而受到刺激,精神失常,所以一直住在第二康复医院。我常常去看他,他能认出我,他跟我说话,别人更加当他是疯子。”
“婶婶,他们都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去世,跟奶奶有关系吗?”
“我跟你说过了,其实我不恨你奶奶,因为虽然是她一直逼我生孩子,但是最后毕竟还是我自己决定要生的,不能怪她。嗯,因为我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医生说我不能生孩子,很危险,而且有可能会遗传,你叔叔也一直说,不要孩子也没有关系,喜欢的话可以领养一个。不过你奶奶不同意,她一定要我生个孩子,因为其实我母亲也有同样的病,可是她生下我,也没有发生意外,所以后来我也同意了,我觉得无论如何,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我也不想没有孩子成为我们这一生生活中最大的遗憾,更不想你奶奶每天在我面前唠叨,所以就偷偷的停药了,哦,是避孕药。后来我怀孕了,你奶奶很高兴,可是你叔叔非要让我去拿掉,他说不能让我冒险,不过女人真的很奇怪,当这个孩子一旦形成,虽然还没有看到,可是心理已经百般疼爱,不舍得拿掉啊,我坚持要生下来。后来我在生产过程中心脏病突发,没有从手术台上下来,而因为医生忙着抢救我,延误了接生的时间,宝宝也因为缺氧窒息而死。你叔叔听到这个消息,就疯了,你奶奶也很是自责,这件事情也成了她的心结,我有的时候想去开解她,可是你爷爷总怕我是去报复她,都不让我靠近她,连托梦都不行。你要帮我告诉她,我没有恨她,还要告诉她,我已经去投胎了,让她不要怕我了。”
“嗯,我会告诉她。婶婶,你的宝宝呢?”
“宝宝早就去投胎了,因为他排队40年才等到这么一个出生机会,结果没出生就死了,所以判官准他插队,20年前就去投胎了。”
“怎么等着投胎的人这么多吗?”
“嗯,你要知道,投胎的时候是一个,死的时候就是两个,简直就是级数增长的,现在人格分裂的人越来越多你知道为什么嘛,就是因为是在安排不过来的时候就让两个鬼投一个胎,如果强弱悬殊也就算了,要是势均力敌啊,那他们就轮番做主,所以现在人格分裂的人多得不得了,而且越来越多。”
“哇,还有这种说法……”
“嗯,时候也不早了,我要走了,临走之前,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帮我照顾你叔叔,你回家的时候,去第二康复医院,能找到他的。”
“好的,我一定会的。”
“嗯,那我先谢谢你,还有啊,你抽屉里面有个什么东西,很邪,感觉上是用来开某个鬼门的,你最好别把它放在这里,很招鬼……我走了,再见……不,不会再见了……”
声音渐渐远去,消失不见。
我睁开眼睛,想着她最后的那句话,抽屉里面有什么东西呢?
我轻轻下床,打开抽屉,红绿两色的微光映入眼帘,我打开手电——原来是那块玉!
这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们不是正要去寻找开启鬼门之法么,现在,只要找到鬼门,这也许就是钥匙。
早上见到三戒的时候,我把这个梦,也许不是梦,是真实的经历吧,讲给他听,也给他看那块玉。
“这块玉,无论是形状还是材质都跟我以前带的那块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如果对着阳光来看,我原来那块是通透的绿色,而这一块,是微微泛着红光的。”
“如果这个真的是开某个鬼门的钥匙,清心送给你,总是有些理由的吧。”
“如果他也不知道这是可以开鬼门的钥匙呢?”
“肯定知道了,你婶婶这样只不过二十几年的鬼都知道,他会不知道么?”
“那他就是存心引我们去开的?”
“以前有句话说鬼门开,天地劫,就听这句话,你也知道鬼门开了之后对整个世界的冲击可能有多大,我们如果真的开这个鬼门,我们也没有办法预料后果会怎么样,我们还是不要去开了吧。”
“但是……”
“我知道,我们要去找觉原大师他们,但是,我们不能为了救几个人,而让更多人陷入危险的境地。我们还是去一趟九华山吧。”
“我们不是也去过杨柳他们那里么,也没有引起什么浩劫啊。”
“那个,不是鬼门啦,那个只是一个结界,他们有他们的生活,跟我们没什么关系的,但是鬼门不一样啦,最大的鬼门每年7月14开的时候,那些孤魂野鬼就四处捣乱了,这还是有鬼差在到处维持秩序的呢,当然我们开启的应该只是一个小的鬼门,但是我们不能保证,这个鬼门里面关的不是那些冤魂厉鬼啊,我们把他们放出来,我们可没有能力收了他们,到时候难保不出什么乱子。”
“那我们就去九华山吧。”
“现在就走么?那我打个电话给我同学哦,你也跟可心说一下吧,省得点名什么的,也省得他们为你担心。”
交待好之后,我们出发去九华山。
向寺内的弟子说明我们的来意之后,他们一听到与觉原大师有关,不敢怠慢,马上带我们去见住持觉如大师。
我也顾不得什么佛道有别了,也跟着冲了进去。
“弟子三戒拜见觉如大师。”
“不必多礼,刚刚弟子说你们带来觉原师弟的消息……”
他还没说完,我就急急忙忙的说:“是啊,觉原大师如果还没有回来的话,可能真的有了危险了。”
当下把所有我们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觉如方丈。
觉如大师听完之后微微皱了皱眉,叫来弟子找出历代方丈的日记,翻开来给我们看关于当初那件事情的记录。
大意与清心所述不差,只是最后还有一段话,大意是说,我犯下这样的错误,本是罪孽深重,但如果多年后这妖孽重生,必定让世界再陷入一场浩劫,我为了防止将来没有人可以克制它,联合普陀山、嵩山、五台山的几位得道高僧,日夜颂经,并用少林所供三百年的观音手上的净瓶之水,五台山所供如来坐下金莲,花费360日重塑了一个纯金的小如来之像,为了怕被人盗去,所以秘密埋在九华山如来殿基石之下,位置是在蒲团前香案后,接受万民叩首之处。如果他日这妖孽真的作乱,就取出这个纯金佛像克制他。
看到这里,我们不免喜出望外,至少九华山没有白来。
“大师,那么这个金佛……”我问。
觉如大师摇了摇头:“唉,九华山毕竟也是旅游之地,前些年,政府为了申报什么文化遗产,觉得我们山上留下的这些宋元明清时代的殿宇不够宏伟,全都拆了,盖了现在这些飞檐挑角的房子,结果也没申报成功,可是我们这里却没有办法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之前龙华寺报讯给我们之后,我们已经到以前如来殿的位置去挖过,没有找到,最后让觉原师弟带了我们的镇寺之宝之一去了。是十八朵小的金莲花排列成的一朵大的金莲花,整个莲花上面铭刻了一整本金刚经,看来也没能制服这个妖孽,这个金佛像,又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唉……”
听到这里,我们的心又凉了半截。
第二十七章
既然来到九华山,虽然没有找到能够克制清心的金佛像,对三戒这种佛家弟子来说,参拜佛像也是应该的。觉如大师带三戒一间间殿去拜,我继续看那本日记,希望能从中间找出什么来。
看到明朝末年的无心方丈的日记的时候,我看到这样的记载,说九华山遭逢火灾,如来殿和观音殿因为损毁严重,拆除重建。
会不会在重建的时候,把观音殿和如来殿的位置换了呢?
想到这里,我匆匆忙忙跑去找三戒和觉如大师。
“不会,如来殿是最高的,这在任何一个寺庙都是规矩,我们也不敢破坏,现在的如来殿仍然是在最高的地方。”觉如大师听完我的来意之后,很肯定的说。
三戒想了想说:“那我们先去如来殿看看吧。”
快到如来殿的时候,三戒突然指着路边说:“你们看,那边有一些像是烧焦了的木头!那是什么地方啊?”
“一直就有的,怕是什么时候闪电的时候烧焦了的吧。”觉如大师没有在意。
“不,你看那些,排列很有规律的。”
觉如大师走过去看看:“的确,难道这是被烧毁了的如来殿?后来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重建的时候建到现在的位置去了?”
“很有可能。”我说。
“空明,你去叫几个弟子,带上工具过来挖。”觉如吩咐身旁的小和尚,小和尚一溜烟的跑下去了。
不一会儿,七八个小和尚带着铁锹,镐头来了,在三戒的指挥下奋力挖土。可是只挖了半米多深,就挖不下去了:“师傅,下面好像都是石头。”
三戒接过铁锨,仔细的挖,挖松了之后,又用扫把慢慢扫,露出了一大块青色的石板。
“看来当时他们就是因为挖不下去,才重新选了地方盖的。”我说。
在几个小和尚的协助下,青石板被撬开了。
“地道!”旁边的一个小和尚叫起来。
“要下去看看嘛?”另一个小和尚看着觉如请示着。
“会有危险,太久不开了,底下怕是没有氧气。”我说。
“你们守在这里,我去山下买防毒面具之类的东西。”三戒说。
我和觉如大师,还有那些小和尚一起守着洞口,三戒在那个叫空明的小和尚的陪同下,跑下山去买那些必需品。
他们回来的时候,带来了几个消防队员,还有一些消防队专用的衣服、防毒面具和氧气筒,原来他们找不到卖这些东西的地方,跑去消防队求助去了。
我和三个小和尚还有两个消防队员仍然守在洞口,三戒,觉如大师,三个消防队员和其他的小和尚逐个吊着绳子下去。
第一个下去的是一个消防队员,绳子没放下去多少,就听见下面说:“到底了,不深,没水,下来吧。”
我们在洞口焦急的等待着,过了一会儿,三戒在下面叫:“与其,你下来,我们找到一个盒子,可是打不开,你来看看!”
我武装好,两个消防队员慢慢的把我放下去。
打开头上的矿灯,我仔细的看着那个盒子。
“呵呵,这个可难不到我,最难解的九连环我都能解开。”我笑着说。这盒子的原理,就跟我们平常看到的那种开发智力的九宫盒一样,仔细观察就能找到开口的。
我花了五分钟把盒子打开,一尊金佛在几束矿灯的照耀下,闪耀金光。
“找到了找到了!”我就差点要跳起来了。
拿到了金佛像,觉如大师马上说:“我带几个弟子,跟你们去救师弟出来。”
“别急,我们要先好好研究一下那本日记和关于这件事情的记载,看看使用这个金佛像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先上去再说吧。”三戒知道觉如大师和觉原大师师兄弟情谊深厚,还是冷静些好,不能再有无谓的牺牲了。
三戒和觉如大师继续研究那本日记,我在旁边摆弄着那个盒子,盒子看上去像是纯金的,咬起来也是,但是我总觉得拿在手里太轻了一点。
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就把盒子开开关关,觉得百无聊赖。
突然,也不知道我按到了哪里,盒子底下又弹出来一个小抽屉,里面是油纸包着的一块布,上面有字,我拿给觉如大师看,觉如大师看过之后,告诉我们:“上面写的是佛经里面的一个故事,是断臂求道的故事,不知道放在这里有什么深意……唉,现在我们越来越变成一种职业,都没有好好的参禅悟道,所以,也不明白祖师的苦心啊。”
三戒看着那块布,若有所思,但我问他的时候,他却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第二天一早,我们乘车回到了上海。
我拿着那块玉,四处找寻可以将这块东西嵌进去的地方,校园太大了,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要我帮忙嘛?”是沈芳的声音。
“何妨妖孽?”觉如大师立刻警觉起来。
“大师,不要……是我们的朋友!”我一看到他举起了禅仗,立刻抢着说。
“沈芳,你知道学校里面有什么地方特别阴,你们如果靠的太近会被吸过去吗?”三戒问。
“嗯,那应该是风洞实验室那边吧,那些模型,我们路过的时候总觉得里面有同类在探头探脑的看我们,而那个实验室仿佛就是个黑洞,要把我们吸进去的样子,所以一般都不敢到那边去。”
“那好,我们过去看看,你不要跟过来了,怕有危险。”三戒嘱咐着她。
“好的。”
我们走到那些曾经让我觉得极不舒服的模型前面,三戒举着那块玉,一边绕着那些模型走,一边仔细的观察着那些模型。
觉如大师和几个弟子也努力的找寻着形状相似的地方。
来来往往的路人奇怪的看着我们,我说:“晚上再来吧,现在这里这么多人,会不会有危险?”
“有道理。”三戒收起了玉,“那大师,我们晚上再来吧。”
觉如大师也点点头。
晚上,我去找三戒他们准备出发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已经去了,简单说,三戒留了话,不让我去,说我是八字纯阴的女子,一入鬼门便不得回返。
我担心着他们的安危,想要不理会三戒的告诫,跑去看看,可是简单拦在门口:“你要去,除非我死了,否则三戒回来,一样要杀了我的。”
我烦躁的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简单警觉的看着我:“你就不要走来走去了,安心的等吧。”我想到昨天三戒若有所思的样子,却总觉得不安。
“三戒,你们回来了?”我对着外面叫了一声,简单回头去看,我拿起台灯,对着简单的后脑敲了下去,“简单,对不起,不过你没事,等会就会醒的,我学过女子防身术,下手知道轻重。”
我把简单拖到床边,就匆匆忙忙跑去找三戒他们了。
看来是鬼门已开,一路上,越靠近目的地,奇奇怪怪的鬼魂越多。我手捧金莲花,默默念着佛陀拈花,迦叶微笑,正法眼藏,涅槃妙心,无色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別传。金莲花的光芒笼罩着我,那些家伙只能在两边张牙舞爪,却不敢靠近。
我一路飞奔,未到那些模型之时,已经被吸了进去。
觉原大师和所有的弟子面向外坐成一圈,大声的诵经,三戒和觉如大师站在圈中,三戒手捧那朵由18朵金莲花组成的大金莲花,觉如大师手捧金佛,却也只不过是将那些面目狰狞的鬼怪们挡在三尺之外,而且,那个包围圈,还正在逐渐的缩小。
我手中的金莲花的光芒与他们的法器的光芒相交,金莲花被吸了过去,成了佛像坐下的莲花,佛像突然光芒万丈——原来这朵莲花,和佛像原本就应该是一体的。
那些鬼怪见我失去了保护,便都转向我这里。
三戒捡起地上的戒刀,从保护圈中跳了出来,冲到我身边:“叫你不要来,你怎么不听话!”当下的情形却不容得他多说,只能用金莲花的光芒照着那些鬼怪,再用戒刀砍伤他们。四周的鬼怪越来越多,金莲花的光芒却越来越弱,三戒把金莲花交到我手上,然后挥起戒刀,砍向了自己的左臂。
黑暗中,我无法看清他的表情,血马上喷溅出来,溅在金莲花上,金莲花金光大盛,旋转着离开了我的手,几乎是同时的,那金佛也从觉如大师的手中冉冉升起,十八朵金莲慢慢分开,环绕在金佛坐下,金光将这里照耀的如同白昼,光芒所到之处,那些鬼怪都化作轻烟消失了。我这才注意到三戒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我用衬衫紧紧的包裹他的伤口,他用右手抱着我:“傻丫头,你来了,就永远都出不去了……”“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担心你……”
“那就不要救我,让我死在这里,就可以一直陪着你了。”“不,你还有好多好多事情要做,你不能死在这里。你要去把清心他们消灭,要去把那个可能到处吸血的朱允文打死,你还要帮我照顾我的爸爸妈妈,还有精神失常的叔叔……你怎么可以死在这里……你好傻,知道我出不去了,这种流血的事情就应该让我来做……”我想我后面的话,三戒并没有听到,也许听到了,可是却没有办法回答我,他晕倒了。
觉如大师过来抱起三戒,也捡起他的断臂,弟子们互相搀扶着,走了出去,我也想试试,走到门口,却直接就被弹了回来,试了几次,都是如此,三戒的话是对的,我是八字纯阴的女子,一入鬼门,就不得回返。
我坐下来,却没有太多感伤。
四周寂静如水,冰冷黑暗,我靠着墙壁,慢慢入睡。
三戒常常来跟我说话,我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这里没有白天,只有黑夜,只是我虽然能听见他的声音,却看不到他,他也无法听见我的回答。
“与其,医生把我的手臂接好了,过段时间就能和以前一样了。”
“与其,觉如大师和觉原大师带着金佛金莲花进了时空隧道,还没回来。”
“与其,他们回来了,没有把清心打死,原来清心真的只是想跟他的妻子和女儿一起安静的生活,你是对的。”
“与其,快到冬至了,杨柳他们最近做了很多坏事,有好多人被吸了血,你师傅和你师兄他们来了,还有龙华寺等等很多名刹的大师都来了,他们很快就没的嚣张了。”
“与其,我们成功了,这个世界终于太平了,可是你师傅仙逝了……与其,你不要难过,你师傅说,他会去看你。”
“与其,放假了,我决定去一趟你家,学校只是通知你家人说你无故失踪了,我想我应该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他们讲清楚。”
“与其,你叔叔的病好了,已经搬回家跟你奶奶一起生活了……你以前读书的中学进行的大规模的整修,把那些树都挖出来了,教学楼什么都重新盖了,在一棵槐树根部发现了一些尸体,干尸,都是被吸干了血液的,可是尸体没有损坏,可能就是那些失踪的女孩子吧。”
“与其,他们带着你那个镯子,果真找到了一个墓葬,里面有大量的陪葬品,价值连城。”
“与其,我申请留校,已经批下来了,以后我还可以常常来看你……”
“与其,樱花开了,很美……你以前说看樱花且开且落,不仅感叹生命的无常,如果樱花长开,我们的生命长在,那么两相邂逅,也就不再感人心怀,可是,我多么希望我们的生命能够长在,让我们生活在一起呢?”
“与其,桃花开了,我想起那首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与其,你在哪里呢?你能听见我说的话么?你连张照片都没有留给我啊。”
“与其……”
我不知道这样过了多少天,或者是多少年,如果你看见,在我们这所大学的校园里,有个男人,有凌乱的头发,瘦瘦高高,经常在那些模型前面自言自语的话,也许他就是三戒,如果有个女子,能够如我一样爱他,请你珍惜这个男人,请你帮我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