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嫂从菜市场出来,碰见了赵大姐,见她提着饭菜盒子,顺便打招呼说:又给女儿送好吃的啦?
赵大姐笑眯眯,拉住李二嫂,先揭开盒盖儿,又捏出一块蒸熟的咸鱼说:你尝尝、你尝尝吧。
快 给女儿送去吧,不用客气啦。
好吃的多着呢,多会家去了,再让你好好尝。
手里捏着咸鱼,是大鲤鱼肚子上的肉,油炸得焦黄焦黄,又上笼蒸了,别说吃,看了都觉得香,李二嫂要还给她,抬头一看,赵大姐挎着竹篮子已经走了,来来往往的人流里,往零售街那儿,晃动着她的胖腰身。嘴里啧啧着,这个胖大嫂,只好掏出干净纸包了,放进装菜的塑料袋。
回家见时间不早了,进厨房淘米蒸饭,想着咸鱼的事,没想出所以然,小正回来了,蹦蹦跳跳到跟前,头伸进厨房一看,才搭锅蒸米饭,不由皱起眉头。妈妈一回望,笑眉眼正好和儿子的皱眉眼碰着,就说:桌子上有块咸鱼,先压压饥吧。
小正打开咸鱼,看了看,惊叹一声:真好吃!想了想,却依原样包好,寻个塑料袋装了,进屋放在床头柜上。小丽最爱吃这了,人家用来下饭,她是当零食吃,一点一点吃,有滋有味的吃。吃了午饭,正好约好见面,就让她有滋有味吧。
在绿圃一偶的青竹旁,小丽接过了那块咸鱼,也没舍得吃,她说:我替我家的花花感谢你啦!
花花是小丽家的波斯猫,浑身雪白,可爱极了,肚里怀着崽,正贪食呢。小丽用干净盘子盛了那块咸鱼,放进阳台上专门为花花新搭的产房里,看了一会,觉得无聊,上街又玩了一会,没见小正,转到绿圃青竹旁,还是没他的影子,本想打手机叫,后来又没打,哼着歌儿回家了。
阳台上新搭的产房外,花花却死了。晚春的阳光下,蜷缩在一旁,蔫头缩身子,样子可怜,也很可怕。
妈妈,花花怎么死啦?
妈妈也惊慌,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死啦!
母女两如丧考妣,在阳台上惊慌了抱怨了痛苦了,仍然不知所以,只好节哀顺变,决定厚丧花花。小丽却说:厚葬是要厚葬,不过......不能不明不白的,我这就找他!说着进屋取手机。
小正和小丽,还是在绿圃青竹那儿见的面。晚春又逢中午,阳光显出热,一见面,小丽就没好气:
你什么意思啊?
你装啥糊涂那?
你到底实话实说,还是背着牛头不认脏呀!
见小正三棍子打不出闷屁,小丽猛轰连珠炮:大号钻戒买与不买,那是另一码事,你心里有话,就对我直说,真没料到,你竟是这样一个小人,小心眼儿闷葫芦不说,竟敢拿我心爱的花花煞气!
什么?花花......
什么什么的,花花死了。
花花死了?
还不是你给那块咸鱼里掺了毒药?
你 ......我......
小正说不出话了。说不出他不说了,扭头就往回跑。进了家门,气不打一处来,挡住正洗锅碗瓢盆的妈妈就责问:
那块咸鱼,你是在哪儿买的?
李二嫂不解:咸鱼怎么啦?
差点惹下人命啦!
你胡说啥呀?
人命倒是没惹下,把小丽家的波斯猫却毒死啦!
真的?
那还有假!不信我带你去小丽家......
不去小丽家啦,李二嫂锅碗瓢盆不洗了,风风火火出家门,就往赵大姐家跑。怪不得在路上见了面拉住她,取出一块咸鱼就往手里塞,拿变了质的咸鱼耍大方,未免也太缺德了。小正和小丽正谈在节骨眼上,这叫啥事呀!出了楼院没走多远,却见小丽站在路边阳光下,犹犹豫豫像有啥事。
小丽,你来了不到家去,站这干啥那?
不干啥,小丽嗫嗫嚅嚅地说,我家的波斯猫死了。
我正为了这事,要去找她呢,是赵大姐给我的咸鱼呢!
啊不,别去了。小丽拉住姨姨说,是这么回事,我也以为是咸鱼,我太性急了,我错怪小正了。
哎呀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那块咸鱼,波斯猫压根儿就没吃。小丽说,我妈在院里桂花树下埋了猫尸,回阳台收拾猫的小屋,见咸鱼在盘子里搁着,盘子在猫窝里放着,觉得扔了可惜,就喂了隔壁王爷爷家的猫,那只黄猫解了馋,对我妈米尔米尔地直叫唤......
那波斯猫是怎么死的?
现在还搞不清楚。
奥,看把我急出了一身汗,幸亏遇见了你,不然我还不知怎么冤枉赵大姐呢!还有,小正与你好了以后,甩了她的女儿,刺伤她们母女伤疤,不知引发多少波澜呢!
小丽说:都怪我太马虎了,遇事又不冷静,没料到我一点差痴,差点惹下一连串大祸呢!说着低下了头,瞅着自己的黑影子,轻轻伸脚尖去踩,那影子也迎合着她的帆布鞋底缩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