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三北有一户人家,两兄弟。父母已经过世了。
阿大在上海做生意,他的口才很好,讲闲话蛮有道理,人家称他“话头郎”。阿二在家务农。农忙种田,空落砟柴,力气蛮大。
阿大有三年没有回家来了。他熬苦熬省,积了三百块洋钿,乘轮船到宁波江北岸码头上岸。他听同路的旅客讲,宁波有家话字店,话头好的人可以赢钞票。
阿大一听,耳朵“吱”记钻进,他认为自己百行百通,平时讲讲从来没有吃瘪过,便想到话字店去赢钞票。
阿大来到话字店,问老板咋话话?
老板说:“随你话。”
阿大取出三百块洋钿放在柜台上,老板也取出三百块洋钿放在柜台上。
老板说:“我是主,你是客,主让客,你先话。不过说话要有根据,不能乱话,乱话算输。”
阿大说:“好的。”他随口说了一句:“日出昆仑万丈高。”
老板问:“你有量过吗?”
阿大说:“量是没量过,人家都这样在话。”
老板说:“你没有量过,不能作真,这是乱话!这三百块洋钿归我啦!”
阿大把三百块洋钿输掉了,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
妻子看见丈夫回来了,十分高兴,连忙上前拎行李,说: “你来啦?”阿大“唔”地应了一声,低头不语。
阿二砟柴回来,听说哥哥从上海回来了,便来看他。他发现哥哥神气不对,便问:“你这次回来为啥这样不高兴?”
阿大见妻子淘米去了,便把自己在宁波话字店输掉三百块洋钿的经过,原原本本讲给阿弟听。
阿二听了说:“再去!屋卖掉,去话过!”
阿大摇摇头说:“我游过三关六码头,吃过串筒热老酒。我这样好的话头尚且话他不过。你去话,一定要输掉的。”
阿二满有信心地说:“输掉勿要紧,我看会赢的。”
“铜钿没有怎么办?”
“三间平屋卖掉,三百块洋钿总值的。”
“屋卖掉?没处住了怎么办?”
“可以租屋住的。”
于是两兄弟就把房屋卖掉。阿二连夜干活,早上,他把一件东西藏在怀里。阿大就陪着阿二来到宁波话字店。
阿二进店去了,他叫阿哥在门口等着。
阿二问老板:“咋话话?”
老板说:“随你话,不过说话要有根据,不能乱话,乱话算输”。
阿二说:“那好吧,话三百。”他取出三百块洋钿在柜台上一放。
老板也取出三百块洋钿放在柜台上。他说:“你是客,我是主。主让客,你先话!”
阿二一听,正中下怀,便说:“我话你老板的头颅有六斤四两重。”
老板问:“你有称过否?”
阿二一探手,从怀里掏出一把雪亮的柴刀,喝了声:“我话六斤四两就是六斤四两,勿相信头割下来称过!如果多一两,或者少一两算我输!”
老板害怕了,只得说:“小客人,你话得对,是六斤四两。”
于是,阿二就把阿大输了的三百块洋钿赢回来了。
回家路上,阿三对阿大讲:“阿哥,我们靠汗血吃饭,以后再不可赌钱碰运气了。”阿大连连点头。
宁波话字店一开半年多,老板骗了百姓不少钱。他怕这件事传扬开来,别人都会带刀来赢钱,只好把这家“话字店”关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