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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前面黑压压的全是车,出于某种习惯他抓起副驾驶座上的手机摇了一摇。而那时,一个女人正眼泪汪汪百般无助地爬在床上,巧的是,她也无意识地摇了那么一下手中的手机。两个本不相干的人,因为这一摇就搭上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当得知她被一个男人无情地抛弃时,他说,放松点,好吗?你看这天又塌不下来。在微信里,他语气轻松,腔调调侃,似乎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里,他不为任何事情所累。
我倒是想呢,可我就是做不到。她说,真的太痛苦了,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就转移一下注意力,不给痛苦留下任何机会。
譬如……
譬如和我聊聊天什么的。
我们聊点什么呢?
什么都行,总之我全天候地陪同。
真的……可以吗?她试试探探不好意思地说,我可从来不给别人添麻烦。
呵呵,那我就麻烦你给我添点麻烦吧,我老婆出国了,一个出去交流学习的机会。
哦……这时,她清楚的记得当年那个无耻的狠心人也这样说过。
所以说,我是个自由人,全天候的自由,你的明白?
可这事与你没有关系。
他在手机听筒里听着她的声音,柔软、潺缓,仿佛那股夏日里在石头间绕来绕去的清泉。于是,他又去空间里找她的相片,遗憾的是只看到几张迪拜、香港、阿姆斯特丹的照片(也许她去过,也许她梦想要去)。他说,正因为这事与我没有关系,你才可以放心大胆毫无顾忌地和我聊,毕竟我是局外人,我会态度中肯观点冷静,你需要这么一个清醒的人帮助你。
哦……要是这样说,似乎有点道理。
犹疑几秒钟后,她接受了,因为她感觉自己都快憋死了,觉得自己像被困在一只鼓里一样窒息。她不能和老公说,不能和朋友、姐妹们说,她不想成为别人的笑料,她抽烟,买醉,砸东西,号啕大哭,把家里的床单被罩都洗了一遍,到头来依然还是一个孤伶伶的自己。于是,她开始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滔滔不绝地把心里话掏给他。可她的痛不欲生,在他看来实在算不了什么。他语气平静地安慰她,他从历史学的角度讲,这种事天天都在发生;从生物学上讲,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既然是一个动物的活体,就要受一种本能的控制;他又谈到人类学,他讲婚姻如何彻头彻尾地反人性。最后,他以大师的口吻讲出自己的至理名言———人类之所以遭受痛苦,就是因为人类太把自己当人了!
他的说法,有的她赞同,有的不赞同。但无论赞同不赞同,她都从他那里听到了与以往不同的东西。她相信他是个不一般的男人,于是完全打开了心扉,她说,她叫米俪,父亲给她取的名字本来是米粒,可总是有男人对这个名字产生不怀好意的想象,还做了特写式的放大,在性感等同于流氓与耻辱的年代,她无法忍受那种想象,她翻开字典找到同音字,便自作主张把自己变成了“米俪”。
呵呵……,他在微信里说,随着时代的发展,你发现自己犯了大错,是吧,因为“俪”这个字要和“米”结合,与“粒”相比,那可不知道要俗气多少。
米俪赞同这种说法,她说,我的加加也这么说。
谁?加加是谁?哦,我明白了,一定是那个无耻之徒!
你好聪明。她说,我叫他加加,他姓麦。
麦加?他可真够胆大的。他爸爸是不是叫麦加·穆卡拉玛?
讨厌。什么拉马不拉马!其实他叫麦宊。刚认识他时,我叫他麦tū。他说错了,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字念jiā。
你没错!那个字也念tū。呵呵……
现在,我敢肯定你现是一脸的坏笑。老实交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