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大全包罗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神话传说,有渊远流长的中国神话,丰富精彩的希腊神话,带有宗教色彩的印度故事等等。这里给大家整理了一篇关于糖衣囚徒的神话故事,下面请跟随小编的脚步一起去看一下糖衣囚徒吧。
1服装学院设计系的严峰最近忙于毕业秀,疲于奔命,连日低烧,半个月前终于去了医院看病,几进几出,今天下午,他去拿诊断书。
走出医院,严峰给同系女孩许欣欣打电话,约她去学校附近的河边走走。
半小时后,许欣欣陪着严峰在河边散步。她对这个寡言清俊的男生一直很有好感,而对方平时难得和女生主动说话。不过今日严峰虽然主动约她,但他几乎一直没吭声,许欣欣识相地保持沉默。
严峰终于停下脚步,弯腰从地上拾起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又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用它把石头整个包好后,一扬手,连石带纸,扔进了河里。
看着渐渐散开的涟漪,许欣欣终于忍不住问道:"扔了什么呀?"
严峰死死盯着已恢复平静的河面,仿佛透视到自己的白血病诊断书已沉到河底,并很快将泡烂消失,成为一个不留痕迹的秘密。
他转过目光看着许欣欣,微微一笑:"一张不及格的试卷。"
2
严峰回到家时,姐姐严冰冰正在做糖衣花生。
普通的白砂糖兑点水放进锅里,用小火耐心地熬煮。很快,晶体状的砂糖就会融化,随着温度升高,水分蒸发,糖浆渐渐黏稠,并开始呈现出漂亮的金黄色。这时将花生仁倒进去,快速均匀地搅拌,让每颗果仁都裹上一层糖浆,离火晾凉,就是好吃的糖衣花生了。
这是严峰吃了14年的甜食,唯一的甜食。
15年前,父母遭遇车祸双亡后,严冰冰和严峰这对姐弟就开始了相依为命的生活,做姐姐的坚韧,做弟弟的懂事,在亲戚熟人的眼里,他们靠着父母留下的房子和不多的遗产,顽强自尊地成长着。
但是坚韧的另一面是霸道。严冰冰费尽心力照顾弟弟,对他可以说得上是事无巨细。但她就像一个丧夫的妻子担心女儿也会离开,要求后者钻进自己在家里搭的小房子并在里面吃喝拉撒不要出来。这种照顾无疑是能延续生存的,但无疑也是变态的。
懂事的另一面是恐惧。严峰失去父母时才7岁,他的生活一下子由年长8岁的姐姐一手掌握,一切都由她说了算。而这个丧失父母的15岁女孩在对付弟弟时,绝不平凡。
看到弟弟回来,严冰冰语气轻快地说道:"瞧,我刚给你做了不少糖衣花生,你最近忙毕业作品,也别太辛苦,觉得头晕低血糖时就吃一点儿,绝对管用。"
严峰慢慢地在饭桌前坐下,盯着姐姐在厨房忙碌的背影,一字一句道:"我不想吃。"
严冰冰疑惑地转过身,她弄不清楚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弟弟说错了。
"我今天和许欣欣一起吃过冰激凌,不想再吃甜的了。"
严冰冰为弟弟竟然敢去吃糖衣花生之外的甜食而感到吃惊,她重重地掼下长调羹,极不高兴地盯着弟弟,口气习惯性地尖利起来:"你觉得那玩意儿比我做的东西好吃?!"
严峰笑了起来:"那当然了。"
严冰冰脑袋发胀,心头火"腾"地上来了。她瞪着脸上毫无惧色只有轻笑的弟弟,就像瞪着一颗穿透糖衣长出芽的花生,觉得这简直是不可能的。
3
三个月前,严峰在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开始,严冰冰一想到即将毕业的弟弟就要接触到越来越多的人和事,简直难受得很:他的未来将充满了可能性,她的存在也将失去原有的绝对性。原本这种不适感还是隐隐的,但自从严冰冰偷看到弟弟手机里有一个陌生女孩的侧脸照后,这种感觉马上转变为痛并且尖锐起来。
下午弟弟口中的"许欣欣",应该就是他手机里那张照片上的女孩--现在就已经能让弟弟背叛糖衣花生去吃什么冰激凌了!
整整一晚上,严冰冰摆出一副冷战的样子,等着弟弟为被他冷落的糖衣花生道歉。但她几次找理由进进出出弟弟的卧室,都只看到他平静地躺在床上,枕着胳膊望着天花板,既不像睡觉也不像思考,仿佛只是一具静止的躯体,对自己的存在和姐姐的存在都漠不关心......
4
河边散步一周后,许欣欣请严峰去一家咖啡馆吃蛋糕。因为这天是严峰的生日。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但我觉得男生对巧克力都不反感,就选了这款可可奶油蛋糕。"
严峰静静地看着许欣欣。这个女孩三个月前曾让他怦然心动,悄悄拍下她的侧脸珍藏在手机里,现在已经如此近距离地面对面坐着了,真是想不到啊。
他微微一笑:"是谈不上反感,因为以前都没吃过。"
"那以前你过生日吃什么呢?"
"我姐亲手做的糖衣花生。"
"你还有个姐姐呐?"
"嗯......我就只有一个姐姐了。"
许欣欣一怔。
严峰继续道:"我爸妈在我7岁时去世了,是我姐把我养大的。"
许欣欣有些尴尬,捧场似的说道:"那你姐姐一定对你很好。"
严峰两眼放空:"嗯,所有人都觉得我姐特别棒,对我特别好。都说我有这么个姐姐是万幸,她能干我懂事。"
"对啊,你姐姐一定特别有能力,都说七八岁的小男孩最调皮,可不好管了......"许欣欣越说越别扭,原本想得好好的生日约会,气氛却越来越怪。
严峰想到自己7岁那年因为爸妈刚去世,缓不过劲来,开始挑食不吃饭。严冰冰就把弟弟不吃的饭菜一直放着,放到严峰实在熬不住饿要吃东西时,便把已经放馊的饭菜给他。严峰的小肠胃自然受不了腐败食物的刺激,于是严冰冰在邻居赞赏的目光中,推着自行车把满头冷汗面无血色的弟弟送到医院去打针挂水,支付N倍于新鲜饭菜价格的医药费--从此严峰再也不敢拒绝姐姐递过来的饭碗。
8岁那年,严峰和邻居小孩打架,鼻青脸肿地挂着彩回家,严冰冰一边给他清理血渍斑斑的伤口,一边说:"以后不许打架。"
"为什么?!"
"因为我们没钱三天两头去医院。我只能处理这点小伤口,你再打得厉害点,就不止出这点血了。"
"出再多血我也不怕,让人欺负才丢人呢!"
第二天早上,严冰冰把一小玻璃杯殷红色的东西递给严峰,扑鼻的腥气让他大吃一惊。
"反正你觉得血不值钱,爱流就流呗,姐姐支持你!但姐姐没钱给你买营养品,以后你再打架受伤,流多少血姐姐补你多少。赶紧喝了吧,我刚割了个口子挤出来的,新鲜着呢,别等凝固了浪费。"
严峰觉得捏在手里的玻璃杯好似恶癣一样。
"你怎么不喝啊?是不是觉得不够?姐姐再给你挤点儿?"
......当严冰冰在厨房里洗涮玻璃杯时,严峰躲在卫生间,把刚刚被姐姐逼着吞下肚的血全呕出来了。小学二年级的他浑身战栗地倒在马桶边,惊恐得涕泪横流。
这两件事对严峰影响很大,尤其都发生在他还是孩童的时候。严冰冰用这种自残残人的方式让严峰小小年纪套上精神枷锁,按照她的意志生活。不过严冰冰将严峰照顾得还是很仔细的,所以亲戚朋友觉得严峰虽然失去父母,但有这么个美丽温柔自尊自爱的姐姐,就像一颗被漂亮糖衣包裹的花生,也不失为幸福。
严峰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因为许欣欣点燃了蛋糕上插的"22"数字形蜡烛,明亮闪烁的烛光晃了他的眼。
"我就不唱生日歌了,这么多人。"许欣欣看了看周围,冲严峰腼腆地笑了笑,"祝你生日快乐!"
严峰看着烧熔了小半个头的残缺的"22",冲许欣欣微微一笑:"你帮我吹灭吧。"
"......是你生日呀。"
"没关系,你帮我吹蜡烛吧。我看着,挺好的。"
许欣欣觉得这似乎是一种别致的亲近,轻轻吹熄了生日蜡烛。
袅袅的烛烟散尽后,严峰尝了一口蛋糕:"真好吃......原来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许欣欣有点受宠若惊的意外:"你真喜欢吗?我还知道好几家很棒的甜品店,特色产品......"
严峰打断她:"这个蛋糕我想带回家给我姐尝尝。"
许欣欣刚拿起餐刀准备切蛋糕的胳膊僵在半空中,她有些尴尬地慢慢收回手:"嗯,好呀,没问题!"
同严峰在咖啡馆分手后,许欣欣一时觉得有点恍惚,感到一股挥之不去的别扭劲。
5
严峰回到家时,天色已暗,但屋里却黑黑的。
他摁下开关,灯亮的一瞬间他被吓了一跳,严冰冰面无表情地端坐在饭桌旁,桌上摆着那一整盘被严峰冷落了一星期的糖衣花生。
严峰心里冷笑了一下,故意将手里硕大的圆形蛋糕盒放在那盘东西旁边。
而严冰冰也故意对弟弟带回来的东西视而不见:"今天是你22岁生日,我没忘记,但我记得牢牢的是你14年前的生日。那年,你同桌分了你几颗糖衣花生,你觉得好吃得不得了,回来跟我缠。我整整一个星期没吃早饭,省下钱买回白糖和花生,在你8岁生日那天给你做了满满两大碗的糖衣花生。你记得当时你怎么跟我说的?--“姐姐要永远给我做糖衣花生吃”。"
严峰似乎特诚恳地点点头:"我当然没忘,姐姐自己不吃饭给我做生日甜食,我当时也确实说了那样的话。但那时我没吃过其他的零食,而你从此就把这糖衣花生凌驾于一切甜食之上,把那些饼干冰棍蛋糕巧克力说得一钱不值,因为糖衣花生包含的姐姐情义,它们一丁点儿也没有。如果我偷偷吃了什么,被你这比猫还尖的鼻子闻到了,你就会灌我一肚子凉水,还把手指伸到我喉咙里,让我把胃里东西吐得一干二净。"
"是你自己说要吃糖衣花生的,然后姐姐对你有求必应,还不够吗?!"严冰冰怒气冲冲地大喊大叫。
严峰慢慢打开盒子,缺了一口的奶油蛋糕华丽漂亮地出现了,糖衣花生相形见绌。"姐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重要的不是糖衣花生好不好吃,我喜不喜欢,重要的是,有些东西不会因为你不让我碰,它们就不存在;重要的是,我的欲望和好奇心你从来就扼杀不尽。而最重要的是,我长大了。"
一阵阵寒意从严冰冰的脚底往上蹿。
"本来我也觉得这个蛋糕带回家会挺碍眼,但我想,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也应该和姐姐分享。所以我就跟许欣欣说你也从没吃过巧克力蛋糕,因为你一直都跟我说巧克力就跟屎一样,想带回家让你也尝尝。说实话,人家挺惊讶的,但还是很识相地答应了。"
严冰冰抡起胳膊想要把奶油蛋糕扫到地上,但严峰眼疾手快地拿起它躲过去了,他看着因为使了空劲姿势有些狼狈的姐姐,把奶油蛋糕慢慢放到那盘满满的糖衣花生上,彻底盖住:"姐姐,你就算把它扫到地上踩成一摊垃圾也没用,因为我已经尝过它的滋味了。我劝你也尝尝,明白你让我错过了多少东西。"
6
严冰冰非常清楚自己让弟弟从小到大错过了很多东西,但她并不觉得内心不安,因为弟弟剥夺过她的轻松和自由。
父母刚走那会儿,严冰冰完全接受不了,她整晚整晚待在空荡荡的父母卧室,在黑暗与寒冷中瞪着不聚焦的眼睛精神恍惚,觉得整个世界变样了,陌生了,自己好像活在一个醒不过来的噩梦或是残酷至极的魔术里,怕极了。
终于在一天深夜,严冰冰放了半浴缸的温水,准备躺进去割腕。就在她去厨房拿水果刀时,忽然感到自己的双腿被紧紧箍住了,她不知道7岁的严峰什么时候溜下床来找到自己并紧紧抱住不撒手。严冰冰俯视着仰着头看着自己的严峰,听到他说:"姐姐,我害怕。"
严冰冰哑着嗓子问:"怕什么?"
"怕你去找爸爸妈妈......丢下我一个人......姐姐不要离开我!"
严冰冰的右手慢慢放下了水果刀,轻轻抚摸着弟弟的脑袋瓜,看着这个小不点儿的纯良剔透毫无杂质的眼神,里面包含着她无法忽视的信任和依赖。她在那一瞬间的感动超越了自杀隐含的诱惑力量,也令她低估了严峻未来的现实力量。
严冰冰慢慢蹲下去,和弟弟抱作一团--"姐姐答应永远不离开你,你答应永远听姐姐的话。"
严峰天真地点了点头,这让严冰冰觉得自己是弟弟的支柱,他永远离不开她。而她既然为弟弟放弃了一了百了的自杀想法,也就要让他百分之百地听她的话。由于她自己连死都不怕,所以折磨折磨弟弟和自己,真是小意思。于是如前所述,严冰冰用自残残人的方式最大限度地保持着弟弟对自己的惧意和顺从。
但这晚,严冰冰彻底失眠了,陌生女孩在弟弟心中的地位将凌驾于姐姐之上--就像那个完全压住糖衣花生的奶油蛋糕。
毫无睡意的严冰冰睁大了眼睛,自己都能感觉它们仿佛正在"噗噗"的烁烁放光,因为她正在做一项重要的决定。众所周知,黑暗中的想法往往是疯狂的不理智的,但真正可怕的是在白天时将它们付诸实际行动--严冰冰一贯如此。
7
许欣欣没想到严峰这么快就会邀请她去他家玩,而且那里还有一个好奇的姐姐等着。她心情美好,语气轻快:"不知道你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哦。"
"我说不好,你自己感觉一下呗。"
"好啊。对了,上次你拎回去的那个蛋糕,被你吃了一口,会不会没礼貌?我再买一个香草奶油蛋糕送你姐吧。"
严峰笑了:"随你。"
严峰带着许欣欣进家门时,看到穿着围裙的姐姐从厨房迎出来。
"姐,这就是许欣欣,你说想见见她,我就请人家来了。"
"欢迎,欢迎,"严冰冰目光灼灼地看着许欣欣,看到对方礼貌羞涩地送上蛋糕盒子:"希望姐姐喜欢。"
严冰冰接过蛋糕将它放到饭桌上,慢慢解开嫣红丝带,揭开盒盖,看到里面的蛋糕后,狞笑道:"真好看!原来还有这么好看的东西呐!"
许欣欣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两人不愧是姐弟,语风极似。
"对了,能来厨房帮我一个忙吗?我马上就要煮好送你的东西了。"
"好的。"
许欣欣跟着严冰冰来到厨房,看到灶头上正煮着满满一小锅"咕嘟"泛泡的金黄色糖浆,她没话找话地说道:"严峰跟我说过,姐姐最喜欢给他做糖衣花生了,正好,我也学学。"
"这锅东西不是给他的,是给你的。"
严冰冰话音未落,猛地将那锅沸腾的糖浆劈面倒向毫无防备的许欣欣,满头满脸。
尖叫声中,严峰冲进厨房,看到了惊惧跌坐到地上的许欣欣一边痛苦地凄厉惨叫,一边用手徒劳地抠抓着满头满脸那热腾腾黏糊糊的糖浆。
严峰赶紧打开水龙头,捧着凉水泼向地上的人。
"没用,糖浆遇冷后只会凝固起来,又黏又硬。你吃了这么多年的糖衣花生,这点常识都忘了?"严冰冰俯视着许欣欣的惨状,心满意足,然后看向面无血色的弟弟,复仇的感觉真好!
巨大的惊吓和痛苦让许欣欣惨叫之后昏厥了,严峰背起她准备出门去医院,走到门口扭头对严冰冰一字一句道:"你真是个疯子。"
严冰冰死死盯着严峰:"如果还有其他女人想夺走你,我还会这么做!"
严峰死死回盯着姐姐:"你要知道,别人不是我,不会白白被你折磨的。"
弟弟背着烫伤女孩的身影消失后,严冰冰手里的锅"当啷"掉地,严峰的最后一句话似乎像一条鞭子,抽醒了她昏睡的理智,也抽醒了她正常的恐惧--是的,除了弟弟,没人会平白无故忍受她的疯狂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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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峰看着许欣欣被送进急救室后,独自坐在外面走廊的长椅上,内心却并无焦虑。她伤的仅是表面,以后需要考虑的最大问题仅是脸蛋。
而就是这同一家医院,不久之前,他攥着死亡通知书出来;不久之后,她将鲜活如初地离开。要他一个快死的人去焦虑健康的她?
严峰又想到了他几天前答应姐姐请许欣欣来家里时,脑子里确确实实闪过不祥的预感,但就跟此时一样,一种更深沉的无所谓和茫然占据了上风。在拿到白血病诊断书,明白自己不可能和许欣欣在一起后,他对她几乎一夜之间就没了心动与守护之情。一想到自己这辈子好容易喜欢上的一个女孩比他活得久,甚至在他死了之后不久就又会谈恋爱,严峰实在不介意许欣欣受点苦,甚至越苦越好。
严峰知道不是每一个绝症患者的心思都像他这么黑这么脏,不少人临终前自愿捐赠器官帮助他人,但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是的,他承认自己的确卑劣,他也真的鄙视这样的自己,但鉴于他既不是父母双全的正常孩子,也不是生长在福利院那样的大环境,严峰觉得有必要好好跟姐姐谈谈了。
他悄无声息地站起来准备离开,毫无顾念地把许欣欣扔在那里,反正医院或她本人迟早会和她家人联系上的。
临走前,严峰挂了号看了医生,开了几片帮助睡眠的安眠药。
9
弟弟的回家让严冰冰心跳如鼓,他最初的沉默又让她如坐针毡。
"她,她怎么样了?"
"你觉得呢?"
严冰冰噎住,感到嗓子直冒烟,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那,那怎么办?"
"不知道,反正人家是有爸妈的,我觉得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严冰冰绝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来了。严峰居高临下地看着姐姐,这是他头一次如此俯视她,头一次发现原来真实的姐姐也有不堪一击的时候,他被自己从幼年开始建造的臆想姐姐吓得太久了,久得令现在的他觉得简直畸形。
"我跟许欣欣说好了,就说是我不小心把她弄成那样的,如果她父母要找人算账,也不会找到你的。"严峰一字一句道,"就算她爸妈不依不饶,去蹲监狱的人也是我。"
严冰冰闻言大喜,刚才几个小时绷得几乎要断的神经放松了,一时间都没听出严峰话里有话。她只觉得弟弟如果真要坐牢,对她来说不失为意外收获。严冰冰对牢狱之灾的可怕一无所知,完全不清楚年轻的弟弟在一帮老混混中会遭遇什么,她只知道真要如此,自己就能确定弟弟日日夜夜在什么地方,而且弟弟与许欣欣将被短暂的高墙和长时间的丑陋隔开。严冰冰知道那沸腾浓稠的糖浆一百几十摄氏度呢,劈头盖脸地泼上去,面孔肯定不会没事。
"姐姐谢谢你。"严冰冰从地上站起来,恢复常态,对严峰说,"如果你真的要坐牢,只要监狱允许,我天天去看你。"
严峰眯起眼睛,知道自己的谎言到底勾出了姐姐的真心话。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包括弟弟的痛苦--来保证他在她的糖衣囚牢里。
10
严冰冰在生命的最后一天醒来时,感觉周遭又闷又热,下意识地动动身体,极不自在!她猛地睁开眼,看到弟弟正在上方古怪地俯视着自己,两人之间好像隔着什么东西。
严冰冰觉得不对,正要起身,但身不由己,她发现自己被套在一个巨大的透明的塑胶袋里,身体几乎动不了,只有嘴巴那里挖了个洞让她正常呼吸。
严冰冰惊惧地看着和自己隔着一层透明的厚塑胶的弟弟,好像鱼缸中的金鱼看着不怀好意靠近的人,她抖着声音叫道:"严峰,你搞什么鬼?!"
"没什么,就是让姐姐体会体会我跟你生活在一起是什么感觉。"严峰慢悠悠地提过来一把椅子,在姐姐的床边坐下。
严冰冰挣扎着想突破这透明又牢固的束缚,不过一切努力都只是徒劳。昨晚,她吃了弟弟悄悄放在汤锅里的安眠药后,睡得可沉了。这让严峰可以不急不忙地量好尺寸,连夜用一毫米厚的结实的大幅透明塑胶赶制出他的毕业作品--也是人生终点作品--严冰冰的连体塑胶衣。
严峰的话让严冰冰暂时停止了动作,即使刚醒过来,她也能听出弟弟话里的冰冷。她透过透明胶衣看着他,故作平静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姐姐,把我死死攥在手心里的感觉很爽是不是?让我永远对你言听计从是你绝不动摇的目标是不是?无论如何都要保证我在你的控制之下,哪怕通过监狱这种变态的手段,你不否认吧?可是你想过没有,我是不是会不正常?会变态?会因为透不过气而发疯呢?!"
严峰问完后,看到姐姐露出了线条微微扭曲的冷笑:"是吗?那你怎么不想想我这么多年把你养大多辛苦?就因为当年你抱着我不让我轻轻松松自杀,我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苦巴巴地熬日子--就因为当初答应了永远不离开你!你当初也答应了永远听我话!你现在来抱怨我了,要不是你,我早就解脱了,还要苦哈哈地活这么多年!"
严峰的思绪飞到多年前,他记得自己那晚怎么紧紧抱住姐姐寻求安全感的,他觉得那时的自己太幼稚了,他那双孩童之眼看不到后来那些紧张、惊讶、恐惧、病态的日子的纷至沓来。未成年的他对于姐姐的异样举动既无法阻止也抗拒不了。等到心智渐渐成熟,明白姐姐越来越无力伤害他,发现自己可以冷静地面对姐姐的自残而袖手旁观,眼看着等待许久的独立之日随着毕业越来越近,他却等来了白血病。
"原来姐姐是这么一个有契约精神的人,所以我也必须说话算话。不过什么交换都是有时间限制的,永远什么的永远是屁话。行了,我觉得咱俩之间的契约可以解除了。"严峰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去客厅拿来了吸尘器。他把圆圆的吸尘孔对准了严冰冰嘴上的那个洞,冲姐姐惨然一笑:"我不再要求你永远不离开我了。"
"你要干吗?!等等,严峰,你给我住手!住手!!!"严冰冰惊恐地瞪着黑洞洞的吸尘孔,眼珠子凸起,她心跳狂躁,遍体冷汗,使劲乱动,想要挣脱身上既难受怪异又充满歹意的塑胶衣。她此刻的心情,严峰太熟悉了,以往姐姐每次想出新招对付他时,他心里都有这么一头乱动乱叫快要发疯的小兽。
严峰把吸尘口拿开一点儿,对严冰冰说道:"姐姐,如果你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你之前还会那么肆无忌惮地对我吗?"
严冰冰这时发现同样是死亡,自己轻轻松松在温暖的一池浴水中割腕,和被弟弟用可怕的塑胶衣和吸尘器对着,绝对是两回事。恐惧让她仿佛舌头瘫痪,说不出话来,只有拼命地摇脑袋。
"如果我知道这十几年来会生活在控制欲变态的姐姐身边,7岁那年我就不会抱着你了;如果爸爸妈妈知道那天出门会出车祸送命,他们绝对会待在家里;如果我知道自己毕业这年会得白血病,我就不会浪费之前那么多时间跟你这个疯子待在一起!而这个疯子还自觉把我照顾得很好!!!"严峰将多年的压抑和扭曲化为一阵瘆人的狂笑--"那我当然要回报她!"
他毫不犹豫地将吸尘孔对准了塑胶衣上仅有的洞,堵住了她的呼吸通道,然后决绝地摁下了吸尘器的按钮,在"嗡嗡"的声音中,他看着连体塑胶衣内的残余空气渐渐抽尽,光滑透明的胶衣与她的身体越贴越紧,直至毫无缝隙,她看上去就像一颗漂亮的糖衣花生。
严冰冰在这个世界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你明白了吧,亲爱的姐姐,一个囚徒是根本不在乎监狱美不美,甜不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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