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涛
经典的儿童文学,每一页都印着一片海岸或一块陆地的痕迹。
北欧的海岸苍凉;非洲的陆地热情奔放;野兔跑过远东的冰河,雪地上的脚印是给同类的路标;初冬来临,黑牦牛远离雪线回到滇西北的甸子,它们用自己的行踪给候鸟提示气温的变化……经典的儿童文学有这样的本事,它偏爱特定的、有局限的生活样貌,内里却闪着微光。它从一处低洼的海岸出发,一路西行最终抵达高峰。它想用这个路径提示我们:从一个局限开始,却指向无限,同样能获得开阔的境界。
这是怎样一个国度?总体来说,这里是一个美妙的梦境,当然也掺杂噩梦。这里生活着怎样的人民?他们的品性多元,智慧、勤勉、隐忍、精细和淡定,奸猾、卑微、懒惰、粗粗拉拉和慌里慌张。对于以表现复杂人性为己任的作家来说,这难道不是天赐的礼物吗?荣与辱,灿烂与暗淡,都是产生伟大文学的前提。所以,我不会因为安徒生的伟大创造就后悔自己没有生在丹麦,更不会因为法国出版了《小王子》就梦想自己成为一个法国人。相反,就因为我是一个中国人,我的机会反而更多了。
还是继续读地图吧。那些在地图上拥挤的国家,已经各有各的颜色了。
美国女诗人伊丽莎白·毕晓普提出一个极富想象力的疑问并随即给出了答案。
她問,国土的色泽是规定的,还是可以任选?
她答,有不同的人民,就有不同的海岸。比历史学家更可信的,是地图绘制者的调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