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荆先婉柔踏入子期的生命里。那年子期28岁,学有所成,在一家网络公司上班。
家在外地的子期,不像他那个年龄的人,工作生活都异常严谨,只在周末才去酒吧。在酒吧里,子期认识了刚从海外归来的紫荆。
紫荆从来只是一个人。一杯酒,一支烟,坐在酒吧的一角。
在酒吧幽暗的灯光里,紫荆就像一朵绽放在暗夜里的花,幽幽的,妩媚且有着暧昧的颜色。不知吸引了多少男人的目光。
紫荆用夹着香烟的手,心不在焉地把玩着酒杯,脸上似有若无的娇笑,妩媚得让人抽去骨头。子期的心荡漾开去,又凭添一种惶惑,这就是他要的那种女人和感觉。只要好的,一切。
可是,他有能力要到紫荆这样用异国他乡的土培植起来的花吗?这样尊贵。子期没有自信。因此,当真正地把紫荆拥入怀抱的那一夜,子期几乎一夜没合眼。他手捧着紫荆的脸,如捧着稀世珍宝一样。对此,紫荆一无所知,没心没肺地在子期的怀里沉沉地睡着。
只是,和所有留过洋的女子一样,紫荆喜欢一切时尚和前卫的东西。都和子期住在一起了,依旧没有改掉泡吧的习惯。常常是深更半夜还泡在酒吧里。
子期认识紫荆时是带些欣赏的。等两个人的关系确定下来,他就改变了最初的看法。他想起,晶莹的玻璃杯里,盛着带着淡淡颜色的酒。想起那似有若无的音乐。想起酒吧里暧昧的灯光。想起紫荆像一朵夜花一样,在酒吧的一角幽幽地吐香。子期真的非常担心。紫荆窈窕的身段和妩媚的笑,不知撕碎了多少男人的目光。
紫荆哈哈笑起来,两手捧住子期的脸亲了一下。小心眼的男人不可爱哟!然后,依然如故。
更让子期没想到的是,紫荆把他手提电脑的桌面背景,换成了她的大幅写真。
我喜欢赤裸,我不喜欢遮掩。我的爱,赤裸裸。紫荆笃定子期会接受。紫荆错了,子期虽然接受了国内最好的教育,但他终究是小城市里长大的男子,思想还固守着传统的模式。
这样的女子,是不可以天长地久的。子期想。
与紫荆分手,没有子期想得那么复杂,非常简单。就像子期把紫荆的写真从自己的电脑桌面上删除掉一样,紫荆彻底地把自己从子期的生活里删除掉。
紫荆走后,子期只用三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从另一轮恋爱到婚姻的过程。配合他完成这一程序的,是一个叫婉柔的女子。
子期以为那本大红的烫金本本,会让他找到一种归属感,然而,他心里却莫名地感到一种空落。他望着睡在身边的婉柔,想起的竟是紫荆临走时望他的那一眼。不知是不是灯光的缘故,仿佛有泪在闪。子期的心在暗夜里,在妻的身旁,不由得疼了一下。
做了他妻的婉柔,是不会让子期感到疼的。虽然,他得和她共度一生。但似乎,他对她总似隔着一堵墙,无法逾越。
惟一令子期感到欣慰的是,婉柔虽然有一张高等学历,但,她与子期一样,因为是从小地方来的,家境又贫寒,所以也算是个标准的传统女性。她不仅会持家,事事也都依从他。这和坚强独立的紫荆截然不同。
每天清晨,子期醒来的时候,婉柔早已把稀粥馒头各种小菜准备好。不似紫荆,只是一杯牛奶,一个煎蛋,一个苹果,了事。
岁月安好,信念踏实,一切尽在掌握。可是也少了原来欲罢不能的心跳。
当子期沉闷到极点,偶尔也会像火山爆发出来的时候,婉柔只是淡淡地附和着,而没有他想要的热烈的回应。
每个女子婚后是不是都会变得如此无味?子期又想起了妖娆、风情的紫荆。听说,紫荆离开他后,很快和一位金融才子结合。如今的紫荆,会不会仍然喜欢加了苏打水的百利甜酒?妖娆地坐在酒吧幽暗的一角?
子期按捺不住心头跳跃的那点激情火花,在每个星期五的晚上,将车直接拐到紫荆从前常去的酒吧。
终于,在去了无数次之后,子期和紫荆相遇了。那一刹,子期心里是翻腾的波涛巨浪。同样是已婚的女子,婉柔早已成了窗台上的花瓶里,那束干枯的柳枝。而紫荆,却仍旧是盛放在枝头上那朵妖娆的玫瑰。岁月好像与她无关。
子期没有想到,他那样决绝地和紫荆分手,之后,紫荆还会和他有那样一场抵死缠绵。
没有任何埋怨。
依旧是那个水一样流畅、火一样炽烈的女子。只是似乎,她更多了善解人意。她会在分手的时候,细心地擦去印在子期脖颈上的口红。在每一次约会前,都擦去香水,因为婉柔不用香水。或者在激情过后,煮一杯银耳冰糖汁亲手喂给子期吃下去。
那时她周身只围着一件半透明的晨褛,凝脂一样的雪白光滑的肌肤,风情得无可比拟。他不得不承认,她在他的心中依然无人可以取代。
他们这时一般是在宾馆见面。偶尔的,也会在紫荆的家里。等紫荆的老公出国的时候。
在紫荆的家里,子期接到婉柔打来的电话,问子期何时回家。这时,紫荆从后面环抱着子期的腰,叹息道:“我终归是个没福的人。”
子期的心“砰”地动了一下,更紧地将紫荆抱紧,恨不得她长在自己的身上。
只能偷来几晚,明知道是玩火,还是忍不住一试再试,像一个小孩子喜爱得爱不释手的玩具。纸里终究还是包不住火的。
那夜里,两人正在紫荆的床上激情似火,门被推开了,紫荆远在千里之外的老公突然回来了。紫荆一脸坦然,倒是子期,感到一颗心像被掏去了一般,整个人找不到了支撑点。
回到家里,子期看到婉柔的脸慈祥的像观音,子期扑倒在她的胸前,这时,他才感到他那颗被掏去的心,重又回来了。
婉柔仿佛已熟知他心里的惶惑,什么都不说,只是温柔地拿手轻抚着子期的胸口。这才是自己最终的归宿。子期愧疚地想。
有些人告别一次也就意味着永远告别了。他不该一次次心存痴想。
很快的,子期听说,紫荆离婚了。子期想,恋爱,分手,结婚,离婚,对于紫荆来说,都不过是酒吧里那杯随叫随来的百利甜酒,一口饮尽之后,从此了事,紫荆的心里,不会剩下一滴的痕迹。
可是子期却没想过,经过几许折磨,紫荆也觉得自己老了。那天她去香奈尔做美容,覆盖着厚厚的面膜,在班得瑞优幽雅的音乐里昏昏欲睡。邻床的女子一边躺着一边和美容师欢快地聊天,他们的谈话,差点让紫荆惊坐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