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友魏未,31岁的时候终于狠心把自己抛售出去。受王子与灰姑娘童话故事的洗脑,一直希望能在闹市街头的转角,一头撞上一个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多情又多金的单身贵族。可是,寻遍了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浪费了不计其数的秋波,连一个贵族的后裔也没撞上。最后决定北上,给若干年后的孩子换个品种。
2009年的时候,在偌大的北京城里,一个在国有企业上班的适龄男子操着标准的东北话对她说,我们合伙照张结婚照吧?魏未思忖良久,把眼一闭,说,成!家有剩女的老妈从此不再唠叨,魏未至少得了个耳根清净。
当她的蜜月旅游照从我的电脑桌面上弹出时,我从qq上迅速回复了一句:你终于找到梦中的“黑驴王子”了。魏未在那边狂笑,说:“长得像冯小刚又不是他的错,我家黑驴可好了,忠厚老实,吃苦耐劳,没有花花肠子,而且体贴、宽容、善良、孝顺……”看得出来,魏未得一“黑驴”,感觉实惠,超值,天天偷着乐。
二十多岁时,魏未可是另一副派头。留校工作的大学女助教,优雅中透着清高,幽默中显现出对生活的敏锐洞察,一般的男子她是用眼风瞟,她说不用正眼看就能打分。大学同学,身边同事,都不在她的候选之列。他们无房无车无高薪甚至无出众长相,光靠一点殷勤和甜言蜜语,是打动不了她的。现在,她终于肯从云端降落到烟火人间。
魏未说:“我现在终于明白了,白马好看未必好用,也未必会看上我。一时看上我了以后我未必看得住,哪天白马飞驰而去,伤心伤肺我太对不起自己。所以,我还是现实点儿。”
如今,魏未两口子通过努力工作,在北京城里住上了自己的按揭房,开上了私家车。我在祝贺魏未家有“黑驴”的时候,她遥祝我家里有一辆“德国汽车”。她指的“德国汽车”是我的先生,一个从未去过德国却处处拿德国的生活经验和道德水准来评判自己生活的人。
魏未在南昌时经常来我家玩,对我不苟言笑的先生给的评价是:正统得像书呆子,保守得像德国人。
他时时要求家里整洁得像宾馆,我因此少了随处丢放衣物细软的率性快乐;他不喜欢老婆抛头露面,我因此少了许多出门和出游的机会;他每天按部就班生活规律性极强,而且只愿意在一个城市待着,而我的心生来就长了翅膀,在他“小国寡民”的哲学思想下,别说游学,连游览祖国河山的梦想都不易实现。因此我们平凡日子里的磕碰还真不少。每次和先生吵了嘴,作为好友的魏未则来劝我:你家“德国汽车”安全系数高,质量可靠,经开又经撞,什么路都能走,维修方便,开着放心省心,你就知足吧。
想想她这番话,颇有些道理,我家“德国汽车”安分守己,除了抽烟,无其他不良嗜好,有空就猫在家里看书和陪老婆孩子。大部分时间脾气超好,面对老婆的唇枪舌剑以及拳头枕头不还口也不还手。好养,生活追求简单,无论做了什么饭菜,他都能吃出别样的满足感。注重内在生活品质,装修新居时非一线品牌不进家门,尤其隐蔽工程不惜挥金如土,但自己口袋里的手机永远是最便宜的那款诺基亚。家庭用度坚持节约环保原则,坚决抵制频繁更换衣物和家庭用具。如此一想,我家“德国汽车”虽然保守,在人群里不潮不酷不鲜亮,但品质可靠,值得信赖。
想起很早的一句歌词:相爱总是简单,相处太难。恋爱和婚姻中,很多东西都是不稳定的,比如美貌、财富、年轻,甚至爱情。但追求内在品质是永远的时尚。内在品质好,才能经得起磕碰摔打,经得起似水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