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太阳滑下了西山,染红了天边的云朵。在石河堤坝柳树下,一对青年男女互相依偎着。男的叫大庄,他目光痴呆,板着一张木讷的面孔,烟一支接一支地抽;女的叫秀秀,她眼眶里蓄满苦涩的泪水,低着头不住地拨弄着自己的辫梢。他们俩在这柳树下坐了整整一个下午,要说的话都说了,还是没有理出一个头绪来。
秀秀用乞求的眼光看着身边这个汉子说:“大庄哥,怎么办呢?”
大庄猛吸了口烟,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们出走。”
“出走!去哪?”
“到沿海特区打工去,等我们挣够了钱,就回来结婚。有了钱你父亲就不会反对我们的婚事了。”
“我们父母都年过半百,我们一走,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呀!”
大庄见秀秀泪如雨注,一阵慌乱,哭丧着脸说:“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秀秀也认为除此一举别无选择,她抹了一把泪说:“依你。什么时候走?”
“就现在。”
“就现在?什么都没带上呢。”
“什么也别带,惊动了家人就走不成了。”
两人擦干了泪水,趁着夜幕徐徐降临,他们告别了贫穷的山村,到外面闯世界去了。
家乡地处梅岭大山中麓,名叫梅岭村,全村有百多户人家。那里山高水冷,交通闭塞,山民厮守着这块贫瘠的山地,过着极为贫困的日子。据说梅岭村是南安武术的发源地,始于明朝嘉靖年间,村中就有座武术馆,是供村里子弟习武的场所。梅岭村人不分男女,从孩提时就要到武术馆拜师学武艺,练拳、棍、刀、矛,生活再苦也不能丢了武艺。大庄从小跟父亲练武,8岁就随父亲闯荡江湖卖艺,从而练就了几招拳术、棍棒,三五人近他的身不得。大庄身材魁梧,虎背熊腰,有一身使不完的劲。村里的妙龄姑娘都很喜欢他,他却只喜欢秀秀,只有秀秀抛出的“绣球”他才紧搂于怀中,所以两人成了掏心窝子的恋人。
大庄家很穷,秀秀家的日子也不好过,母亲早年去世,父亲是个裁缝,脚残疾,走路一点一点的,村民们都叫他“老点”师傅。可是在这穷山沟有几家人做衣服?裁缝也只是两天打鱼三天晒网。秀秀和大庄的婚事,他极力反对。他也认为大庄是一个竖得起的好汉子,只因为地方穷,他一心想把女儿嫁到山外去,嫁给在良溪镇开餐馆的杨福来,去赶集时也好有个歇脚的地方。杨福来今年36岁,已婚,因妻子生活作风问题,离了。杨福来长得丑,肥头大耳菩萨样,短笃笃的身材;秀秀长得像一朵花,丹凤眼、樱桃嘴。杨福来想,这样一位美人儿养在店里,必然招引八方来客。杨福来对秀秀早已垂涎三尺,向“老点”师傅当面表态,彩礼3万元。3万元对梅岭村的人来说是个发财的数目,当天一谈即成,定下五月初一送彩礼定亲。眼看已是四月三十,能不急?只得一展双翅飞了。
秀秀和大庄披星戴月走出闭塞的山乡,来到车水马龙、流光溢彩的珠海市。两人肚子饿得慌,走进一家餐馆,问便饭多少钱一份?柜台上一位描眼眉、涂唇膏、染指甲的小姐说:“菜自己点。”说着递上一份菜谱,饭两元钱一碗,大庄一看那碗只有家里茶杯大小,吃10碗也不会饱,再瞄一眼菜谱,青菜都20元钱一盘,吓得他伸出舌头,拉着秀秀赶快走出了餐馆。
“大庄哥!这里东西这么贵,我们能挣到钱吗?”秀秀惶恐地问。
“能!我们有手,有脚,有头脑,不比人笨。”大庄虽嘴上这么说,可心里没底。
华灯初上,城市一片辉煌,霓虹闪烁,彩灯旋转,好不壮观。两人在街上游转,走到一家制衣厂门口,从收发室走出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问:“找谁?”
“老伯,你们厂要做工的吗?”秀秀礼貌地问。
“你们等等。”老头进房拨通了电话,不多久,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此人白皮细肉,高跟鞋的后跟很高,走起路来好似踮着脚尖,一看就知道是个主事的头儿。她上下打量着这一男一女,就把秀秀他们引进了办公室。问了情况,主事女人知道秀秀有缝纫基础,就收下了秀秀。大庄在一旁着急地说:“还有我呢。”主事女人瞄了他一眼说:“我们这里没有你的用武之地。”
“勤杂工也行,我有的是力气。”大庄急切地说。
“我们是一起来的,你不能把我们分开啊。”秀秀哀求着。
“要不你也走。”主事女人说得很干脆。
大庄表现出为难的情绪,秀秀安慰大庄说:“一个人有工作,总比两个人闲着好。我暂时在这里落下脚,你到别处去找找,如有合适我们俩的工作,我随时可以辞工和你在一起。”秀秀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大庄。
一个星期过去了,大庄仍没有找到工作,为了糊口,只好在一个基建工地帮人打石、拉土,做些零星苦力。
大庄几乎天天到制衣厂去看秀秀。一天傍晚,他们俩在街上游转,不知不觉地走进了公园。公园里的男女青年,成双成对,交臂挽颈,有的互相拥抱,有的啃嘴,人来了也视而不见。秀秀看得两腮发烫,心跳加快。她想:特区人脸皮厚,谈恋爱也这么“开放”!
秀秀握住大庄的手,握得好紧,往没灯光处走。大庄预感到她想做什么,此时的秀秀犹如一堆干燥的茅草,溅上一点点火星便立刻燃烧。秀秀引大庄走进竹林丛中,这里没有人,秀秀一把抱住大庄把嘴伸了上去,大庄立即把嘴对上了,亲吻了好一阵子。秀秀一边解裤子一边说:“大庄,做一次真正的夫妻吧!”大庄非常兴奋,有一种迫不及待的冲动,就在将成好事之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推开秀秀说:“不能这样,不能这样。”秀秀说:“我能跟你逃婚出来,就是你的人了,有什么不能?”说着抱着大庄就往草地上滚。大庄怒斥道:“放开,快放开!”跟着给了她一记耳光,吼道:“不能这样!”秀秀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摸着火辣辣的脸,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大庄见秀秀抽泣得好伤心,忙伸出一双颤抖的手,抚摸她的脸庞,心疼地说:“秀秀,我不该打你,可你想过没有?我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万一你有了肚子怎么办?”秀秀似乎能理解大庄的话,抽泣着说:“那我们就拼命赚钱,有了钱就结婚。”
大庄又在街上溜达,他要尽快找到挣大钱的工作。半个月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找到。他心急如焚,这样下去如何了得!一天中午,突然一辆红色小轿车从他身后驶来,在他身边停下。车窗玻璃徐徐而落,一位施朱敷粉的时髦女郎探出头来说:“先生,要工作请上车。”大庄一愣,环顾四周并无他人。女郎摘下了太阳眼镜,向大庄妩媚一笑。大庄一阵惶恐:“你是在叫我?”女郎向他微微点了点头,还未等大庄反应过来,车门开了,他也不知怎么就上了车。
他坐在女郎身边,一阵从未闻过的香气扑鼻而来,使他昏昏欲醉。他侧过脸睨了她一眼:嗬,美人!金丝卷发,纤巧红唇,玉藕般的手臂光滑细腻,两个乳房高耸,酥胸袒露在外。这样的摩登女郎在电视里见过,没想到今日却与她坐在全封闭的轿车里,又挨得这么近!
那女郎驾着车在繁华的街道上驰骋,左一拐,右一转,穿过一条幽静的林荫道,轿车终于在一个宫殿式的别墅门前停下。一男士上前拉开车门,把他让进了大厅。大厅布置得富丽堂皇:枣红色的地毯,华丽的吊灯,红木家具,真皮沙发。不时有女招待送来点心、饮料。看到这些从未见过的诱人点心,大庄的喉结不停地上下滑动,抓起点心就往嘴里塞,他的肚子实在太空了!这时,女郎走了进来,她换上了桔红色的衣裙,上衣很短,胸领前开了个大口子,酥胸袒露在外,一条金灿灿的项链坠子紧贴在乳沟里,一条超短裙把她修长白嫩的大腿露了出来。她轻移莲步来到大庄身边,向他莞尔一笑,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大概见他吃得狼狈她笑得前俯后仰,说:“慢点吃,别噎着了,我知道你饿得慌,吃饱了就去洗个澡吧。”说着她随手拿起一支烟,对着打火机的火抽了起来,一边抽,一边挑逗地把烟雾喷在大庄的脸上。
“你好,我叫露丝……”她自我介绍着。
“你把我弄到这来干什么?”大庄接过她的话头。
“做我的保镖,月薪5000元。”
大庄一听惊恐地伸出了舌头:乖乖!一个月5000元!在老家一年也没有5000元的收入呀!他本能地伸出粗壮的手膀子,一使劲,手膀上隆起了健美的肌肉,说:“你放心,要说打架,三五个人不在话下。”
露丝当即甩下一沓票子说:“这是5000元,先付一个月。”说着一转身走了。大庄一怔,颤颤地收下了钱,心中不知是甜还是苦,这时,女仆送来衣服说:“先生请去洗澡。”大庄接下衣服一看,嗬,“杉杉牌”西服,“金利来”领带,法国进口皮鞋……大庄好不高兴,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这美差。他想:不出三年,他和秀秀两人挣的钱就有几十万元,回家开店,卖时装,他当老板,秀秀当老板娘,用钱再去挣钱,几年后不也就成了一个有钱的老哥!
露丝是宝华珠宝店的老板。她父亲是美国人,母亲是中国人,所以露丝是个混血儿。她父亲在美国开珠宝店,听到中国搞改革开放,于是他就把女儿露丝派往中国办了一家珠宝店。露丝很有钱,人又美,可她有钱没有势,在前个月和泰国老板一次交易,亏了200万元,还差点丢了性命。于是,她想尽快请一个保镖,就天天开着车在街上转,希望觅一个有保镖形象又有保镖能力的青年,终于找到了。
大庄身材魁梧,一米八二的个子,国字脸,虽然长年在大山经受日晒和风雨,但有棱有角,加上一身发达的肌肉,使他成了理想的保镖人选。现在他经过她这一打扮,摇身一变成了美女身边的帅哥。露丝看着眼前这么个美男子,禁不住春心涌动。
大庄天天伴随着露丝,一个多月抽不出时间去看秀秀,心中很不是滋味。一天,大庄实在憋不住了,就对露丝说要去会朋友。露丝知道他有一个女朋友叫秀秀,本想不答应,又怕惹怒了这头猛狮逃之夭夭,便答应他会友时间一小时。大庄听说只给他一小时,满腹的不高兴,但又不好讨价还价,怕惹恼她被“拜拜”掉,心想端人家的碗就得服人家管,他忍了。
中午下了班,大庄找到了秀秀。秀秀一见大庄来了,眼泪夺眶而出,一把抱着他,抽搐着说:“大庄哥,你终于来了,可把我想疯了!”大庄拉着她:“秀秀,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俩躲到厂里正在基建的工棚里,一进工棚,秀秀就扎进大庄怀里,嗔怪地说:“你跟了一个漂亮的女人,就把我忘了。”
“哪能呢,我今天不是来了?”
“都一个多月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实在抽不出时间,要时刻跟在她身边。”
“晚上睡觉也跟着她不成?”
一句话勾起了大庄的欲火,他紧紧地搂着秀秀,抚摸着她的脸蛋、手臂、胸脯……秀秀就像是一头驯服的绵羊,任凭主人摆弄。他们搂在一起谈未来,谈理想,谈抱负,谈得心花怒放。秀秀被大庄抚摸得一身燥热,全身热烫烫的。大庄像喝了高度白酒,心跳加剧,呼吸急促。两人再也克制不住升腾的欲火,秀秀把红唇伸了过去,大庄一口接下唇珠,吻了个死去活来。上次他怕秀秀怀孕,现在不怕了,总算有了落脚地方,总算有了些钱。就在这时,守工棚的老汉突然吃饭回来了,只得急忙穿好衣服,心灰意冷地走出工棚……
大庄走出了工厂大门,见露丝的红色小轿车停在一边。露丝坐在车里放着优雅的音乐,陶醉在乐曲之中。大庄无精打采地拉开了车门,坐了上去,露丝睨了他一眼说:“怎么,不高兴?”
“没有呀!”大庄强打精神,冲她笑了笑。
露丝丢了烟蒂,小车直向海滨公园驶去。海滨公园的人真多,男男女女混在一起,男的赤膊短裤衩,女的短裤加乳罩,有的双双在水中戏逗,有的双双躺在沙滩上进行日光浴。看到这一切,大庄想特区人还真会过日子。
露丝在更衣棚里换上了紧身的游泳衣,勾勒出她全身各部位美丽的线条,越发好看。“大庄,脱了衣服下水呀!”
“我、我……”
“我什么?保镖不下水,万一我被大浪冲走了怎办?”大庄一听,脱了衣服和露丝手拉手奔向大海。大庄只会游“狗刨式”,小时在家学的;而露丝却水性很好,有时沉入水中拉住大庄的脚往水底拖;有时抱着大庄在水里翻滚,肌体与肌体相贴,滑溜溜的,撩得大庄火烧火燎,情不自禁地搂着她,让她高耸的乳峰紧挨着他肌肉发达的胸脯,让两双脚交织在一起。两人在水中如水蛇一样扭在一起,只差那么一点点。他俩知道在水中不允许擦出火花的,只好把情欲压在心底。上了岸他们又到海鲜楼吃海鲜,回到家已是掌灯时分。
经过游泳,大庄的胆子更大了,他进了她的卧室。这是他自做了保镖第一次进她的卧室。卧室摆设得很阔气,床是扇形的,如半片荷叶。所有床上用品耀眼夺目,躺上去比席梦思还软。露丝说是水床,床胆是橡皮做的,冷天灌热水,热天灌冷水,卧室四周都镶了大镜,睡在床上,不论你从哪个部位都能看到一切。露丝笑着说:“你做我的保镖还没露过功夫呢,今晚露几手吧。”
“不相信我的武艺?”大庄说着赤膊上阵,用红绸带把腰扎紧,健美的胴体在华丽而昏暗的灯光下越发显出男性的阳刚之美。他做着各种武术动作:翻身、扫腿、擒拿、倒挂……个个动作刚劲有力,拳路分明,潇洒利落。等大庄收了拳,转身一看,露丝脱了个精光,一丝不挂,躺在水床上浮着,四周大镜映出她身体的各个部位。大庄再也按捺不住了,扑了上去。露丝双手一揽,如拥抱天外之物,把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搂于怀中……风浪复归平静后,露丝吸着烟,慢慢缓过气来说:“你的武艺不错,不愧是一个优秀的保镖,可惜在床上你没有经验,太快了点。”
“我还是第一次呢。”大庄自愧地说。
“第一次,我知道。”露丝说着甩出一沓票子,“奖励你3000元。”
大庄好不痛快,给了身子还要给钱,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的美事。
大庄在露丝身上得到了人生从来没有过的体验,可他却快乐不起来。他总觉得对不起秀秀,秀秀是他真正的恋人,他却把神圣的第一次给了另一个女人!他要去找秀秀,要使秀秀得到补偿。
露丝见大庄自工棚和秀秀会面后就闷闷不乐,也就同意他去看秀秀,时间还是中午一个小时。两人见了面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用说,一切尽在不言中。时间可贵,不容许随意溜掉。他俩走到工棚边,却见守工棚的老汉架着老花眼镜在写着什么。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俩心急如焚,又过了一阵子,老汉终于走了,他俩冲了进去,把门掩上,大庄就把秀秀抱在老汉的木板床上。不料就在这时,“丁零丁零”一阵急促而冗长的铃声如丧钟敲得秀秀心烦意乱。活见鬼,厂里上班时间到了。可秀秀仍躺在床上没有起来,依然紧紧搂着大庄,她不怕迟到扣发奖金,也不怕旷工被开除,她要把长久的压抑发泄出来。“大庄,来,今天我什么也不在乎了。”大庄刚俯下身去,腰间的手机响了,大庄像被弹簧弹了起来。他知道是露丝在呼他,看时间正好一点。他不敢怠慢,忙抓起手机一听,手机传来露丝的声音:“大庄快来,我在厂门口等你。”
大庄如泄了气的皮球,起身要走。秀秀一把扯住大庄:“你等会儿,两三分钟也行。”秀秀可怜兮兮的盯着他。
“不行,这是规矩,看在5000元分上。”说完起身就走。
秀秀从床上爬起,追到门口,生气地说:“你走!你走了,再也别来找我!”
大庄赶到厂门口,露丝真的在厂门口等他。大庄将要上车,留恋地回头一瞥,见秀秀神情恍惚地站在那里,泪眼汪汪。露丝一搡,把大庄推进了车。
露丝让大庄和秀秀再次会面,就是想测试大庄的情感在她的性爱作用下有没有起变化。可是从他俩会面的情形看来,大有海枯石烂之势,说不定大庄什么时候就会从她身边飞走。为了稳住他,露丝眼珠一转说:“大庄,你做我的男人怎样?”
“做你的男人?”
“我们结婚,做我的老公呀!”
“你愿意嫁我这个穷汉、土包子?”
“我有钱,我嫁了你,你就不是穷汉子了,而是一个腰缠万贯的大款,是我心爱的大帅哥,今天飞美国,明天飞瑞士,想去哪就去哪。”一席话说得大庄飘飘然,可是一想到秀秀就瘫了,她能承受得了这莫大的打击?
大庄和露丝有了第一次,也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露丝这方面的需求十分强烈,如同一杯美酒,每晚必喝,一喝必醉。大庄敌不过露丝,怕露丝嫌他没用,一脚把他踹了,也只好强打精神。从此,大庄似乎被露丝捆在裤带上了,早晚不离身。大庄感到对不起秀秀,可是想到露丝说的从穷汉变成大款,也就不再提去看秀秀了,他渐渐地把秀秀忘了。
一天,秀秀拨通了大庄的手机,说厂里好些人向她献殷勤,还有人约她下馆子、上舞厅,有的还动手动脚。她要大庄赶紧想办法,拿主意。可大庄却说:“我都被人捆住了,怎救得了你?这事你自己拿主意,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秀秀一听他说这话,气得一天没吃饭。其实大庄另有打算,露丝已答应嫁他,何不让秀秀另找一个嫁了,也了却一桩心事。
日子一天天的逝去,却不见露丝提结婚的事。大庄等得慌,又不好开口问,心中不快就搜肠刮肚回想往事,他发现一个重要问题:半年来他从未发现有任何男人找过露丝,也没有男人的信件和电话。一个有钱又美丽的女人怎会没有男朋友呢?没有男朋友意味着什么?她也是快30岁的人了!这些问题他得赶快搞清楚,不要“天鹅”没抓到“麻雀”又飞了。
一天晚上,大庄和露丝在水床浮漂一阵后,他试探地问她:“我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露丝淡淡一笑说:“你叫我结婚?我为什么要结婚把自己捆起来,让男人管着自己?在美国77%的女人都是独身,独身多自在!结了婚就像天天喝一杯酒没味!”大庄说:“你曾经说过要嫁我呀。”露丝把点燃的一支烟递给他说:“笨蛋,我不已经嫁你了?白天形影不离,晚上一同上床,天天生活在一起,这还不等于夫妻?”
“不能等于,要实实在在的,一定要履行结婚仪式,还要有结婚证。”大庄坚持说。
“你真是大傻瓜!既然可以结婚也就可以离婚,一张纸有什么用?”
大庄哑口无语。是的,能结婚也就能离婚,一张纸有什么用?他这才知道露丝不会嫁他,是在欺骗他。这样的女人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不知哪天炸你个血肉横飞!这时他又想起秀秀,还是秀秀好,稳重老实,又能体贴人。可不知秀秀现在怎么样了,他要去找她。
第二天晚上,大庄见露丝进了卫生间洗澡,就偷偷拨通了秀秀的电话。秀秀一听是大庄的声音,就哽咽地说,昨晚厂长叫她去谈话,叫她不要做工,去管一个车间,做车间主任,月薪6000元,说完就拉她上床,好在主事女人进来才得救。大庄一听身上好似着了火,他说今天是24号,这个月还有六天,到30号拿到这个月工资就接她回家结婚。秀秀听说回家结婚当然高兴,可是还有六天。她对大庄说:“这六天怎么办,这事随时可能发生,不是今天可能就是明天呀。”大庄想了想说:“从现在起你就垫上卫生巾,有没有月经都垫上,厂长要你上床,你就说在‘涨红潮’。”秀秀说:“这样行吗?”大庄怕露丝洗完澡出来,就着急地说:“行,你就这样跟他周旋,坚持六天就行。”说完搁下了电话。
露丝洗完澡,一身还是湿漉漉的就走了出来。她没有穿衣服,只裹了条浴巾,她每次洗完澡都这样,免得等会儿脱衣解裤的麻烦。她一把拉大庄进了卧室,把浴巾一拉就是一条赤裸裸的“鳗鱼”,在水床上游移。此时,大庄自然也要成为一条“鳗鱼”。潮起潮落后,大庄把目光投射在她一丝不挂的丰腴肌体上,忽见她大腿胯下有几块褐色的疮疤,大如指头小如绿豆,疮疤上面似乎渗出褐色的液体。大庄一惊:“这是什么?”
露丝一阵惊慌,忙扯过一床毛巾毯盖上说:“没什么,湿疹。”
“湿疹?该不是梅毒、艾滋病吧?”
“哪会,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大庄想:据说外国艾滋病流行甚广,有的独身女人是患上艾滋病没人要才独身的。想到露丝既不结婚又没有男朋友,会不会是染上了艾滋病没人要才找到他这个卖苦力的穷汉?这么一想,他惊得全身起鸡皮疙瘩。他一定要弄个清楚,就说:“你给我看看。”
“一些疮疤丑死了,有什么好看。”露丝说着把毛巾毯紧紧地裹住全身。
“我一定要看。”大庄一把掀开毛巾毯。露丝知道瞒不过他,就说:“看之前先和你商量一件事。”“什么事,你说。”“我要回美国去。”“我要去不?”“你不要去。”“你不要保镖?”“在美国不要。”“什么时候回来?”“不一定,也可能不回来了。”“是吗?”“大庄,我走之前求你一件事。”“什么事,你说。”“请你不要和秀秀结婚,她是一个好姑娘。”“为什么我不要和秀秀结婚?”露丝说:“大庄,你还记得吧。每次你和秀秀约会,你们刚要做爱时,你腰间的手机就响了,你还埋怨说多一分钟都不行,这难道是巧合吗?”
“你在监视我的行动?可耻!”大庄愤怒地说。
露丝吸了口烟说:“你别骂,我是在监视你。因为我是一个艾滋病患者,现在你也染上了,我不能让你把艾滋病毒再传染给秀秀,才这么做的。”
大庄瘫了。他什么也没说,要说什么也已经迟了。露丝看大庄怔怔地坐着,开导他说:“大庄,我们相好一回,我也不瞒你了。你对我没有男朋友很不理解,是的,我没有男朋友,并不是没有男人和我交朋友,要和我交朋友的男人多的是,我把他们拒之门外的道理很简单:因为我有艾滋病。我又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呢,道理也很简单:因为你是一个打工仔,你需要打工挣钱,而我有的是钱,另外就是解决我生理上的需要。我本来以为只要小心一点就不会传染,谁知还是害了你,真的,我没有骗你!”
大庄听了她的诉说,认为露丝说得很实在,不是谎言。
“你回美国治病,我怎么办?”大庄问。
“你别紧张。”说着露丝拿出一个提包,“这里有30万元,你可拿去治病。”
大庄拿着30万元人民币和自己的积蓄一共38万多元,第二天就匆匆去找秀秀。他把钱全交给秀秀,说:“你把这些钱先收好,我去去就来。”
一连三天都不见大庄回来,第四天秀秀收到大庄寄给她的信,上写:
秀秀:我对不起你,今生今世我们不能成为夫妻了,我得了艾滋病。这些钱你带回去在家乡做点什么。我们逃婚是为了追求美好的姻缘,可是我做了金钱的奴隶。你别来找我,你收到我的信时,我已到了另一个世界。保重。大庄即日。
读着信,秀秀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