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他的档案，之前是有记录的。”钟辰轩总算挤出了这句话。
“是，在R学校，然后是C警校，是不是?”林寒笑着说，“我也不是没办法的人，但是有一点我比你谨慎。我是真的去查过，但是，在按理说他应该呆过的地方，包括警校，虽说有他的一套档案，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你还不明白吗，辰轩?他的档案履历，都是假的!你跟他太过接近，你反而没有去调查过!”
“不可能!”钟辰轩冲口而出，“谁能伪造这样的档案履历?”话一出口，他的脸色就更苍白了。
“你已经想到了。”林寒缓缓地说，“我再结合从车祸附近村民口里得到的那些消息，我差不多已经把整件事能组合起来了。你也该想清楚了，是吧，辰轩?”
“……就因为你说的这个人，你这些年来一直想不通，才杀了这么多人?”钟辰轩惨白着脸问，“我没有这么想过，你不像是这种人，我并不认为是你杀的人。你没有作为凶手的气质，虽然……你有那个想象力。”
“我没有杀人。”林寒摇头，“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人，你也、知道，死在墓地的那个死者，他死的时候，我跟你在一起。我们谈了整整一晚，我怎么有时间去杀人?”
“那……”
“杀人的是洪歌，代楠，还有宋艺。”林寒微笑，“他们杀第一个人，只是误杀。那个人在宋艺那里拍过写真，他们熟，一起玩，结果发生了那样的事。你自然看到了，性窒息，玩过火的结果，绝不是有预谋的犯罪。那个人长得有点像你，也只是巧合。他们慌了神，我正好去找他们，于是，我帮他们伪装了现场。那幅照片，那插在心口的匕首，那有意引导的线索——有G会所标志的餐刀……那时候，我开始有个想法，如果能让你进入这个局，也许，我会得到我等了多年的答案。”
他沉默了一会，又说：“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通过袁心怡，我认识了方晓声，并从他手里得到了……当年程启思送的那些东西。呵，程启思真是不惜血本，那卷《大藏经》可是国宝级的东西，他也舍得随便送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瞟了一眼钟辰轩，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我这么说，你是不是会有点吃醋?”
钟辰轩紧紧闭着嘴，过了一会才说：“之后呢?”
“那些东西，一样样地出现，程启思自然会开始疑神疑鬼。直到那具陶俑出现，他甚至开始怀疑那个人当时并没有死。”林寒的眼里，带着一抹近于悲哀的回忆，“我不断地刺激他，用一切留在他记忆深处的细节，刺激他，最后——那个银盘里，盛着他最后一个追求过的女人的头。”
钟辰轩说：“那个银盘，是件古董。”
“不仅是古董，还是贵重的文物。”林寒说，“记得莎乐美说过的话吗?‘我愿有人立即用银盘给我送上——’，是的，礼物自然应该用最美丽最贵重的银盘盛上来。于是，希律王哈哈大笑，说，用银盘送上?当然当然。你要用银盘给你送上什么?你尽管讲吧，不论你要什么你都能得到。我的珍宝都属于你。你想要什么，莎乐美?——可是，她要的是约翰的头，绝不能给的东西。哦，辰轩，程启思可以把一切东西送给他所爱的人，但是，有一样，他不能给。”
钟辰轩本能地发问：“什么?”
“那就是生命啊。”林寒笑得惨淡，“他永远挽回不了所爱的人的生命。希律王不愿把约翰的头给莎乐美，程启思却是活生生地断了他所爱的人的生路。这是程启思自己的选择，他眼里只有自己的爱情，却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可是……”钟辰轩脱口而出，又立即缩了回去。林寒看着他，说：“你是想说，他在乎你的感受，是吧?当然了，你跟我一样清楚，经历了那么大的变故，等于他的人生割裂成两半，你认识的知道的程启思，并不是最初的他。醒醒吧，你一心想要的人，并不是真实的那个他，他的爱已经随着那个死去的人，沉睡在雪山里了。”
“够了!”钟辰轩叫了起来，“你想怎么样，你就直说，不用旁敲侧击!”
“不必这么激动，这不像你。”林寒淡淡地说，“你还有什么问题想问吗?比如，施思的头?我可以告诉你，那只是个长得跟她有七分像的姑娘，而且是刚死不久的，就跟那具陶俑里的尸体一样，是我用关系弄出来的。化上浓妆，在暗淡的灯光下，就有九分像了，足以让你们震动了。那桶人血，也是我找来泼上去的，本来是想造成更惊悚的效果，却歪打正着——要不是这血泼到板壁上，怎么能惊动当时的你们?说实话，我已经等不及了，我也越来越焦灼不安，我只想这一切快点有个结果。”
“……从一开始，你就想让我当饵。”钟辰轩低声地说。“我对你确实有所怀疑，因为你刻意地回避我所有的暗示，不受我的任何诱导。可是，无可辨驳的，你没有作案时间。但是我忘记了，你有布置现场的时间。那天晚上，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洪歌，宋艺，代楠，他们就在杀人。而在我走后，你去布置了现场。你们只留下了一个男人的精液(大概不是你们中的任何一人的?)，我们无法确定究竟凶手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是啊，我也仍然有我的盲点，你成功误导了我。”
“是的，就像你对程启思的履历从没想过调查一样，这就是你的盲点，你的误区。你们太接近，接近到彼此就像对方一部分，皮肤和血液，所以，你没有去做最应该做的事。你是研究人心的专家，我也是——只不过，我们要医治的对象，一个是具体的，一个是抽象的。我只是要你明白，你懂得人心，我也懂。”林寒慢慢地说。“你太自信，也太过于忽略你身边的人，别以为一切都捏在你手心里，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钟辰轩僵硬地笑了一下。“是的，我这一次很失败。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把程启思逼到快要发疯。是你赢了，可是，你就算赢了，也等于是输了。我不明白的是，你现在究竟想要什么?”
林寒沉默了很久很久。一缕几乎是悲伤的笑，浮现在他的脸上。“答案。”
“那你想把我……”
林寒打断了他的话头。“你是死是活，全得看程启思有多在乎你。我没有意思要杀你，你知道的，我对你很有好感。”他又叹了一口气，“但是现在，我必须得做一件事，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得做。”
他坐到了钟辰轩身边，笑得有点诡异地看着他。钟辰轩只觉得从头冷到了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对不起，我还得先给你再打一针，我看得出来，你对麻X剂有点不太敏感。配合一点，辰轩，放松，我只是想检验一下达到目的有多少可能性。你知道，我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