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老一少面面相觑没回答,那样子像是见了鬼。
我只好从头讲给他们听:“说起来,你们家都是我的恩人啊!二十年前,如果不是王嫂收留我,我恐怕就冻死在冰天雪地里了。那天你没在,”我对王哥说,“您老腿脚不方便,躺在西屋没出来,我也没能见到您……”我转头又对老汉说。
“咦,”老汉率先开了口,“二十年前那个风雪夜,来借宿的分明是个小伙子啊!”
“大爷,您记起来了?那是我为了安全,女扮男装啊!”见他们难以置信的样子,我忽然想到一个对自己“验明正身”的证据来。“大爷,你知道那天晚上小宝玩鞭炮,差点引燃麦秸堆的事吗?”老汉没说话,点了点头。我忙把围巾解下来,低头把脖子伸给他们看:“这是那个爆炸的鞭炮留给我的疤……”
老汉看了我的疤,极度震惊,好半天才大嘴一咧哭出声来:“宝她娘,你死得冤啊,是我把你屈死的!我听信了我那糊涂爹的话,他说你趁我不在把野男人带回家里来过夜,把你扒光衣服游街示众,害得你上吊自杀啊!”
这下轮到我震惊了!半晌我才想明白,原来时光过了二十年,当年的王哥长成了老汉,当年的小宝长成了王哥!
而那个善良的王嫂竟然上吊死了,我就是罪魁祸首!
三
林思源附到我耳边,轻声问:“这么久了,王嫂咋还没进来?你说她跟当年的王嫂很相像,那她到底是什么人?”
我指指那个年轻人:“应该是她老婆吧?”
“不可能!”林思源断然否定说,“父子可以很相像,婆媳会相像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她是谁?!
她只能是当年的王嫂。可她不是投缳自尽很多年了吗?
是,所以她才逃脱了时间的统治,依然是当年的样子;所以虽然院门上插着两道闩、还顶着顶门杠,她也能轻轻一推就无声无息地打开;她一定也是我们开了那么久才到八里庄的原因;是帕杰罗无缘无故熄了火、再也打不着火的原因;是手机莫名其妙没信号的原因!
林思源一定也想到了这一切,他面色惨白,惊恐万状地看着我。刚刚跳出穿越时空的谜团,又坠入了超越生死的阴谋,任谁都会魂飞魄散!林思源一定在担心,王嫂是故意把我诱入陷阱,报复我致她含恨而死的血仇。他一把拉起我,转身就往屋外跑……
我却轻轻拍拍他,让他静下来。要害我,刚才路上随时可以做,为什么一定要到家里来?
我平静地对林思源说:“王嫂活着是个善良的人,死了是个善良的鬼。她带我到这里,是因为只有我才能还她清白……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是今天?”“快,快去西厢房!”听了我的疑问,老汉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叫起来。“爹!”年轻人似乎想阻拦。“你娘带他们来,是想挽救你的老婆和儿子,阻止你像我一样铸成大错!”老汉吼着说。
我飞快地冲出屋子,直奔西厢房。房门上着锁,林思源飞起一脚就把房门踢开了。我们冲进西厢房,见房内的一张破床上,躺着一个少妇和一个不到一周的婴儿,大概因为饥寒交迫,都已奄奄一息了。
“快,快报警!”我一边对母子做急救,一边喊。
林思源拿出手机,又惊又喜:“太好了,终于有信号了!”我转念又制止了他:“笨蛋,你自己就是警察,还报什么警?”林思源不解:“我的车不是抛锚了吗?”“只管去开吧,相信这会儿已经修好了。”我说。林思源半信半疑地跑开了。幸好路不远,只过了几分钟,汽车就由远而近开到门前停下来。大家七手八脚给母子俩裹上厚棉被,抬上帕杰罗,然后一起跳上车,往县城医院开去。
路上,林思源一边开车赶路,一边审讯王家父子,很快就弄清了情由。前两天,小孙子生病住院验了血,血型居然跟王宝夫妻不相符!王宝受父亲耳濡目染,最恨女人不忠,老婆居然生下了野种,父子俩更觉蒙受了奇耻大辱。孩子一出院,他们就把母子俩锁进冰冷的西厢房,任其自生自灭……
经过一夜紧张抢救,母子俩终于转危为安了。在我要求下,医生接连给小孙子化验了三次血型,最终证实,上次的结果是失误……
我和林思源疲惫不堪地走出医院大楼,见4S店派来的师傅已在检修那辆帕杰罗了。师傅围着车子转了一圈又一圈,摇头自言自语说:“水箱冻裂了,冷却液漏得精光,他们怎么把车开回来的?活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