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这一消息,秦月像疯了一样。赶到医院抱着自己的恋人,泪水瓢泼暴雨般洒落到恋人的身上。嗓子喊哑了,眼睛红肿了,到最后眼泪都哭干了,整个人呈现出短暂的呆滞的状态后便昏厥过去。周围的人都非常惊讶,金伟的父母只知道他们是同学,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孩哭的这样伤心。
和秦月一起来的同学们把她扶回家。她的父母看到女儿这个样子吓坏了,不知道女儿这是怎么了,同学只是简单的对他们说班级的一名同学因车祸死了,秦月因伤心过度才这样。母亲本身就是医生,检查了女儿发现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由于伤心虚弱导致的短暂昏迷,把她放到床上盖好毛毯让她安静的休息后,便让同学们回去了。
第二天早晨秦月醒过来,就看到爸爸妈妈关心的目光,她一下子扑到妈妈怀里,又一次哭的几乎休克。父母已经预感到她和这名出车祸的男同学关系绝对不一般,待她情绪稍微稳定后,便试探着问她发生了什么。秦月就把和自己金伟相恋前前后后的经过都与父母说了,包括为了金伟放弃了上大学,包括他们住在一起时的幸福时光,包括两个人打算大学毕业后就结婚,还包括打掉了他们的孩子等等所有的这一年中所发生在两个人身上的种种恋情。
原本以为说出这些能宣泄自己的痛苦,也是希望能得到父母的安慰与理解。哪成想父亲听后气得嘴唇发青,浑身哆嗦。父亲是军人,一向以严格的军纪来管理自己的士兵。他一向反对青年人早恋。而且以前也多次告戒过女儿。没想到女儿在自己离开家这一年时间竟做出这么多有辱家风的事情。他一向认为女儿是个乖孩子,可就这个乖孩子却做出这样让他认为对于女孩子来说是严重不要脸的事。还没等秦月说完,就挨了父亲一记重重的耳光。
这一记耳光把秦月打的象掉进冰窖里一样,浑身冰冷,双手发抖。她呆呆的看着父亲,父亲面色铁青,表情愤怒。她看了看母亲,母亲的眼神中也全部都是责备的目光。她想仔细看看母亲的表情,她看到母亲的嘴唇在动,象是在说什么,可说什么她听不见。恋人的离去已让她伤心欲绝,父母的态度更让她的心都碎了。她突然感觉到自己变的空洞,身体坐在那里就是一具躯壳,甚至连躯壳都没有,只剩下空气中悲伤的意识,虚无中绝望的自我毁灭。她感到灵魂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身体,带着自己那颗破碎的心,飞出屋子,飞向恋人的身边。
三天后,她自杀了。
“你看看,这是我割腕时留下的疤痕。”结束了痛苦的回忆,她抬起左手来给我看。在她的左手腕上有一条细长的疤。我想,这条疤痕见证了他们的爱情。初恋是刻骨铭心的,是可以生可以死的。我不敢说秦月是殉情而死,但肯定是因情而死。望着眼前这个满脸泪水的女孩,我竟忘记了她只是一个鬼一个前几天还吓得我浑身发抖的幽灵。但她确确实实就坐在我面前,我第一次发现原来鬼是会流泪的。而且鬼也有欢乐也有痛苦。
后来她的父母就把装载着她全部欢乐与痛苦的房子租了出去。可笑的是她把前两位房客给吓跑了,而我是幸运的第三个。怪不得租金这么便宜,现在我明白了。
从那天以后,我几乎每天下班都准时回家,而天一黑,秦月就会出现在我面前。客厅与卧室的灯我再也没有开过。只是在自己弄饭和去卫生间时才把厨房和洗手间的灯打开。吃饭的时候,我会在餐桌上摆两副碗筷,给她一份,尽管她不会吃。但她会静静的坐在餐桌旁看着我吃。饭后我们会在一起聊天,我对她讲述我的过去,我的现在,我的感情。当我说哪个女孩漂亮时,她会不高兴,当我说喜欢她时,她会非常开心。她会每天精心的打扮自己,似乎就是为了给我看,尽管我不知道她穿的那些衣服是哪儿来的。当我工作上遇到烦心的事,她便会伏到我怀里,很温顺很温顺的样子。我们还会’假装‘亲吻,甚至在睡觉的时候,我们都睡在一张床上,她枕着我的胳膊,让我搂着她。我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她也习惯了有我的生活,我们就象情侣一样呵护着彼此,并精心的维护着我们这种特殊的感情。
可最让我恼火、也最让我无奈的是,我却不能……不能……不能接触到她的身体。
记得有一次我用手去抚摸她的脸,没想到我的手竟从她的脑袋里面穿了过去,当时吓了我一大跳。原来我看到的她是正常人一样的身体,可我触摸到的却是空气。这令我大为居丧。一个活色靓丽的女人,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那种失落的心情没有过这种经历的人很难理解。我是一个实实在在活生生的人,我有欲望,我需要抚摸,需要亲吻,需要快感。可她却只是有形的空气。她只能给我精神上的依恋,却不能给我肉体上的抚慰。我知道我们之间类似于这样的问题永远也得不到解决。我的困顿也无法为外人所知。但我们就是这样在虚幻与真实中一起开心、一起快乐、一起生活。
现在我们的国家正在努力建造一个和谐社会。而我却在我所居住的狭小空间内与一个幽灵建立起了一个有趣和谐社会。一个是鬼一个是人。人鬼疏途,而我们却共同生活在一起。我们建立了一种很复杂的关系。朋友?情人?知己?夫妻?都不是。那到底我们属于哪种关系那?我希望读者能给我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