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软弱无力地走到厨房打开侧门,门外的水泥平台上躺着第二个简立文,她已经不必走过去试探他的鼻息或心跳,在他那张不再有灿烂笑容的脸上,一双圆睁着的眼睛茫然地瞪着,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她控制着瑟缩发抖的身体紧紧掩上房门回到客厅,她想着这个人不久前还曾安慰过她,对她那么温和地笑过,支持她报警,陪伴她的时候还给她讲故事,虽然那是个不怎么好听的鬼故事。也许他才是真的吧?尽管他不知道她姑姑的名字,身上没有带任何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但是他说出了简立文这三个字,并且叫出了她的名字。在她心里还是觉得第二个简立文更像真的。
噢,木兰的脑子有点乱了,这两个人哪个是简立文呢?不是的那个人又是谁?但不管怎么说,现在这两个人都已经死了。她发觉手心里仍紧紧攥着一张纸,被雨水打湿后模糊的字迹仍能辨认出那串手机号码,她想起手机被她丢在楼上房间里了,便挪到玄关处拿起座机拨叫那个号码。
音乐铃声在门外响起,木兰挂断了电话心底突然涌起一阵懊恼的悲伤,原来第二个简立文是真的,但她却拼死也不相信他,反而把他推下阳台。就在这份痛悔充满她的脑海时,门铃再一次响了起来。
木兰像个牵线木偶般走到大门前,透过门镜看到第三个来人。
中等身材,相貌端正,脸上是略带微笑的温和神情,他穿着件浅灰色T恤,手里拿着一束金线红玫瑰,整齐干净不带一滴雨水。
木兰被一股莫名的恐惧包围住,显然门外站着的是第三个简立文,除了与前两个相似的外表之外,他还带着那束关键的玫瑰花。
但是……
木兰突然想起第二个简立文给她讲的那个故事,当死者突然意外而死亡时,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于是他仍然像生前一样,继续自己的生活以完成他当时想要去完成的心愿。而自己正是与他愿望有关的人,所以才能看到他如常来赴约的情景。
她慢慢地踱回客厅,拿起桌上准备给第一个简立文削水果的刀,眼睛紧盯着关闭着的大门。此时她相信不管死在她面前的两个人中哪一个是真正的简立文,他都已经死了,比起前两个人,眼前这个不明者更令她恐惧。
玄关的座机响起来,紧接着大门上被人重重地敲击了几声,门外那个男人叫道:“请问上官木兰在家吗?”
木兰被这一夜的遭遇冲击着神经,她悄声对自己重复着第二个简立文的讲述:“事主自己用刀扎进鬼体的心脏,令他最终失去神智,他就烟消云散了。”
她拉开门,握刀的手藏在身后。捧着鲜花的男子忙不迭地解释:“对不起,上官小姐,我来晚了。原本订这束花的时候是想让附近那家花店里的伙计直接把花送到你这里来,但我把写有你地址的照片忘在了店里,我傍晚回去找并想带着花过来时,接待我的那个伙计却不知哪里去了。当时手机没有信号,我没办法给你姑姑打电话询问你的地址。后来在公路上又堵车,据说发生了车祸有逃犯跑了,每个单独路过的年轻男人都要留下来盘查。我先是向一个便衣年轻人解释自己是谁,又再三说明你独自一人住在这里,需要尽快赶来以免有什么不测,谁知那个年轻人离开后又被穿制服的警察拦住查问了半天……”他突然住了口,望着木兰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木兰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解释,她两眼直盯着面前将笑容凝结在脸上的男子,不等他再次开口,她尖声吼叫着将手里锋利的水果刀直插进他的胸口,用力之大一直将他顶到门廊台阶前,使他站立不稳滑倒在雨水中。她的余光看到旁边停着一辆银色汽车,但此刻她已无暇思考这辆车停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她只顾着骑在眼前这个男子身上,不停地将刀插进他的胸膛。
也许第一个简立文只是一个平日有些卑微的花店伙计,他偶然得到了一个美丽女子的照片和地址,因一时贪念闯了进来。那双脏袜子所引起的自卑心理导致他死在了木兰手中。
也许第二个简立文是那个胆识过人的逃犯,他换了一身不那么合身的便装,当他遇到真正的简立文时,简立文急于解释的性格使他得到了一些有利的信息,于是他放弃当时打劫简立文的计划,转而来寻找上官木兰,或许在他的计划里,制服木兰之后再抢劫那个自动跑上门来的简立文更容易些。只是没有想到他见到的木兰已如惊弓之鸟,尽管他支持她报警眼看着危机迫近,却最终使尽浑身解数仍未能骗取她的信任。
也许第三个简立文才是真正的简立文,他粗心大意地给旁人留下了一些线索,又阴错阳差地耽误了一些时间,当他面对几近疯癫的上官木兰时,他那种不仔细观察现状急于解释的性格使他忽略了木兰的状态,冤死在相亲的门前。
沿着小路有一串耀眼的灯光在不停地闪烁,随之而来的是刺耳的警笛声和汽车疾速驶近的声音,上官木兰报警呼叫的警察终于赶来了。
木兰坐在混合着第三个简立文血水的泥雨中,水果刀插在一脸惊恐的男人身上。她希望警察快点赶来,她急于向他们诉说这个晚上她是如何战胜了一个歹徒、一个不明闯入者和一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