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正门外,一辆脏兮兮的三轮车远远开来,停在墨轩文具店门口。
下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平头,矮胖,眉眼间有点凶。
他快步走进店里,把手里的两个袋口紧扎的塑料袋放在柜台上,塑料袋鼓溜溜的,里面满是猩红色的液体。
满脸白斑的男人从柜台里面站起身,将手里的西京晚报放在一边。
一阵冷风从开着的门吹进来,柜台上的报纸哗啦啦抖动起来,头版,粗黑的大标题触目惊心:《抽血恶魔疑再犯案本市又一女大学生失踪》。“血”字还有意加大了一号,显得十分突兀狰狞。
男人把两个塑料袋拿起来放进柜台最下面的一格,扯过两张报纸盖上,然后将几张钞票递到那人手中。
两个小时后,天黑下来,男人到门口张望了下,暮色中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黑灰色的马路上贴着层薄薄的白,这层白极单薄,可有可无的样子,像黑发中寥寥无几的一些白发丝。
路上行人不多,一时半会似乎没有顾客会上门。
他仔细地插好门,返回到柜台后,哈下腰摸出一个白瓷碗,把塑料袋拎出来一个。那液体的颜色跟两个小时前已有所不同,变得有些发黑。
他解开带口,把液体极小心地倒进瓷碗,满满的一大碗,几乎要溢出来。这黑红色的液体显得黏稠,在灯光下微微发亮。一股刺鼻的腥气在房间里扩散开来。
可男人脸上却露出了陶醉的表情,他把瓷碗轻轻端到嘴边,深深吸了口气,宛如面对着世间罕有的琼浆美味。
他脸上的斑显得愈发白了,仿佛趴了十几只肥硕的白蛾。
然后,他开始一口口地啜饮起那液体来,说是啜饮,倒不如说是品味,他的表情虔诚而专注,两眼熠熠放光,那红黑色的粘稠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滴沥而下,在黑黢黢的水泥地上绽开了几点血淋淋的暗花。
沿着昏暗的楼道,赵甲背着手提着个超市的纸袋,上到五楼和六楼间的缓步台,抬头,见李丁正坐在六楼最顶上的一级水泥台阶上,他身后,一扇暗红色的铁门紧闭,挂着把青灰色的铁锁。
铁门两旁两条对联都只剩下半截,原本热烈的鲜红也蜕成了垂头丧气的粉红色。
李丁见他上来,马上站起来,伸出手:锤子。
赵甲没动,站在原地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李丁:当然是砸锁。
赵甲问:这是谁的房子?好像不是你租的房子吧?
当然不是。
那你跟房主熟悉吗?
不熟。
赵甲嘁了声:胡闹,那你干嘛砸人家的锁头,非法入室是要拘留的。
李丁说:你知道这是谁家吗?这就是文具店那个男人的家,我跟了他三天才找到这里,我怀疑仲继红现在就关在这间屋子里,别说是砸锁,即便要杀人放火,我都做,别废话,赶紧把锤子给我。
赵甲把手背在身后:不行,话不说清楚不能给你。
李丁的眼神骤然冰冷起来。
他指了指身后的门说道:仲继红失踪后,学校这一片所有的小区都几乎都踏遍了,幻想着能找到点蛛丝马迹,我想起你说那个文具店里有血腥味,就特别盯了两天那个男人,发现那人真的有些不太正常,每天下午三点多,就会有一个人给他送两塑料袋东西,黑糊糊的,不知道是什么。前天,那人刚进店,我就跟了进去,被我看个正着,我感觉那袋里装的竟然很像是血,我还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差点吐了。
可奇怪的是,等他晚上锁了店往回走,他手里的血就变成了一袋。我很纳闷,另一袋哪去了?
直到昨天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亲眼看到,那男人趁着店里没有客人,把一袋血倒进一个大碗里,就像喝茶水那样,一小口一小口地把一碗生血都喝进嘴里,完了还意犹未尽,把碗举起来仔仔细细地舔了半天,舔得半张脸都血糊糊的,两只眼还亮晶晶的,比恐怖片还要吓人。
说完,李丁直勾勾地盯着赵甲的眼睛问:你见过有这样的人吗?
赵甲没吭声。
李丁说:所以,他不是个吸血的怪物,就是个嗜血的变态狂,学校的案子绝对跟他有关系。
赵甲叹了口气:就凭你说的这些吗?
李丁哼了声:我围着这栋楼转了好几天了,不管白天晚上,他家所有窗户的窗帘从来就没有拉开过,要不是房里藏了东西至于会这样?我还特意敲开了他家的对门,里面住着个70多岁的老太太,老人睡觉浅,她说好多次夜里听到有哭号的声音,尖尖细细的,像女孩在哭,那老太太很少出门,并不知道对门只住了个单身男人。
李丁接着道:本来我想试试用别的钥匙和简单工具能不能把锁捅开,结果不行,打电话找开锁的,但开锁的要看房产证,否则不给开,我正发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