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280年5月,忽必烈召见大将阿拉克罕,商议派兵征伐日本,为此,专门成立征东行省(东征司令部),由阿拉克罕任行省右丞相(总司令),汉人大将范文虎任行省右丞(副总司令)。吸取几年前的战争教训,忽必烈提出,要在一年内建造出4400艘战舰,配备强弓劲弩和火器,用以组建一支空前强大的对日作战舰队。
这支海军舰队的组成,除了蒙古人、高丽人,还应包括原南宋张世杰的水军,共计14万人。
翌年6月,在忽必烈的严令催促下,元朝舰队由阿拉克罕和范文虎分统,大举向日本进发。两支舰队在对马岛会师,舳舻遍海,帆樯蔽日,日本全国震怖。
就在这时,主帅阿拉克罕突然病逝。忽必烈命副宰相阿塔海前往顶替。范文虎认为,士气不可懈怠,没等阿塔海到达,即率舰队继续前进。经过数天的航行,舰队到达日本九州平户岛附近,发动抢滩进攻。
闻讯赶来增援的日本各地武士,在滩头进行殊死抵抗,战斗十分惨烈,阵地几次得而复失。
渐渐地,元军取得优势,在五龙山下建立登陆场。
就在元军开始部署新一轮攻势时,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自天而降,海上台风大作,暴雨倾盆,涛如山立。强台风整整刮了四天,旋风海啸将舰队的大多数船只掀翻,武器粮秣全部丧失。船上人马纷纷落水,哀号声与大海的怒涛声搅成一片,声震数里。
除了将军们乘坐的少量海船逃脱以外,四千余艘战舰沉入海底。在五龙山下登陆的近十万元军士兵,命运同样不堪,他们先是惊悸地看着战舰倾覆、同伴落水,后来又发现全体被统帅部遗弃,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士兵们只得推举一位下级军官担任临时指挥官,伐木做舟,准备逃回国内。
日本军队乘机大举反攻。元军仓促应战,节节败退。
由于缺少粮食弓箭和有效指挥,元军的抵抗越来越微弱。经过两昼夜激战,士兵大部战死,两三万人被俘虏。
蒙古军队不可战胜的神话,在一夜之间破灭。
日本人将战争胜利归功于天神相助,将这场不期而至的台风,称做“神风”。
逃回国内的范文虎等人,向忽必烈禀报军事失败的原因,同样归咎于突然遭遇海上暴风。因为元军统帅阿拉克罕在征战中途病逝,新统帅未能及时到位,军事责任难以追究,忽必烈只好不了了之。
七百多年来,军事专家们对这场海战,始终抱有审慎的质疑态度。仅仅是海上一次突发的强风暴,就能成为一场经过精心策划的战争的终结者?
无敌舰队的迅速覆灭,成为海战史上一个难解的谜团。
人们首先质疑无敌战舰的建造过程。按当年江南船厂的造船能力,一年为期,根本无法完成建造4400艘巨舰的任务,元军集合的这批数量庞大的舰船,究竟出自何方?
考察日本考古人员水下打捞出的元军战舰遗骸,专家惊讶地发现,它们大多并非海船。
由于忽必烈一年为期的严令,督造官员在舰队指挥官阿拉克罕的默许下,征用大批内河船只来充数。内河船没有巨大的龙骨,根本无法抵御强台风,不适合下海。而阿拉克罕迷信蒙古军队不可战胜的神话,认为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占领日本的军事行动。
于是,一支冒牌的海军舰队,堂而皇之地驶入日本海,也驶进自己的坟场。
阿拉克罕出征心切,在海军中征用大批原南宋张世杰部的水兵。虽然他们被收编归入元军序列,但南宋败亡的惨痛经历,依然是他们心头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这样一来,元军的整体战斗力大大下降。
在五龙山登陆作战时,原南宋水军中始终笼罩着厌战、避战的情绪,面对日本武士的偷袭,大军一夜数惊,几度溃散,最后争先受缚。这也是元军失败的重要原因。
阿拉克罕则是一位杰出的骑兵指挥官,擅长马上作战,而指挥这样一支庞大的海军舰队,非其所长。副指挥官范文虎,因为是汉人,难以约束全军。在主帅未到位的情况下,他急于建功,下令强行出击,没想到日军的抵抗如此顽强。遭遇台风后,他的指挥系统很快陷于混乱,以致迅速崩溃。
至于忽必烈,从决心发动战争开始,沉醉在一年剿灭日本的美梦中。这一年间,他没有认真过问舰船建造和舰队组建的情况,也没有一个大臣如实禀报真情。
一支庞大的帝国舰队,就在忽必烈的美梦中葬身海底。
选自《历史不忍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