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黑赤天生是个吃肉胚子,一顿能吃几斤肉。可惜他生在穷苦人家,吃肉吃得沦落成了叫花子。
这天,张黑赤到西城口要饭,正好算命的刘半仙在卦摊上吃红烧肉。张黑赤顿时就迈不动腿了,流着口水喊着要吃肉。刘半仙刚想骂却心眼一转,打算耍他一回,便说:“要吃肉是吧?告诉你个好去处,晚上三更去城门口等着,包你吃个够。”说罢还假装掐指一算,胡说道,“你命中禄米旺,将来要吃一辈子肉,今晚你去西城门,鸿运从此高照。”
这话谁都不会信,偏偏他张黑赤却当了真,三更天果然来到西城门内,远远看见一伙人打着灯笼提着食盒走来。张黑赤早闻见那是粉蒸肉的香气,心想刘半仙还真准,便饿虎般的扑了上去,却被那几个人死死地扭住。这可是县太爷的夜宵,哪里吃得?
原来县太爷喜欢搓麻将,夜夜在“悦春园”和几个财主打到五更天,三更左右衙役会到“醉仙居”酒楼拿订好的粉蒸肉给他当夜宵,这些刘半仙都知道,所以他糊弄张黑赤来讨打。
再说张黑赤被锁在县衙的石狮子上,直到五更天县太爷散了场,才给提出来审。县太爷喝问他为何抢肉?张黑赤头一昂,大声说:“刘半仙说了,这是我命中注定的肉,当然要吃!”县太爷看他傻里傻气,正要赶他走,可又心里一动,笑问张黑赤:“你真想吃肉?”张黑赤连连点头。县太爷又哄道:“肉尽管吃,但要听话。”张黑赤听了忙兴奋地喊:“有肉吃就听话!”
县太爷命人端来一碗红烧肉,张黑赤扑上去,张开大嘴就吃,喉结里还嗯嗯有声。县太爷看着他的贪吃相,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第二天晚上,“悦春园”的牌局打到二更多,王员外的家丁送夜宵来了。到了走廊里,家丁看见王员外靠在条桌上打盹,心里嘀咕,员外这是咋了?不搓麻将反倒坐在这里偷闲,莫不是肚子饿了等在这里吃夜宵?
家丁把食盒放在桌上,躬着腰说:“老爷,夜宵送来了。”话音刚落,就见王员外猛地坐起来,揭开食盒,端出夜宵就吃。这是一碗卤猪肉,香气四溢,王员外吃得喉管呜呜作响。家丁一看王员外一副多年没吃肉般的吃相,心里嘀咕:不对呀,员外今天怎么这副德行?再就着微弱的灯光仔细一瞅,妈呀,弄错了,这人根本不是王员外。家丁急忙揪着那人就打。
你猜那人是谁?就是张黑赤!
原来最近一段时间,县太爷手气不好,被王员外赢了一大笔银子。县太爷看见张黑赤身材相貌有点像王员外,头脑里就猛地闪出一个歪主意:让张黑赤冒充王员外骗吃他的夜宵,也算煞煞王员外的手气。
这时候,张黑赤和家丁的吵打声惊动了屋里打牌的人,王员外气得吹胡子瞪眼,要把张黑赤送到县衙,让县太爷狠狠法办。可县太爷挥挥手说:“这是个浑人,何必和他一般见识,今晚的夜宵我请了。来来来,继续打牌,别扫了雅兴。”县太爷发话了,王员外不好再说什么,眼瞅着张黑赤大摇大摆地走了。
还真巧,张黑赤这么一搅,王员外后半夜输了个光,县太爷赢得哈哈笑。散局后,王员外铁青着脸回到家,家丁忙上前赔笑说:“老爷,我把张黑赤抓来了,您消消气。”王员外赶紧拿着马鞭劈头盖脸抽了张黑赤一顿,骂道:“你胆子不小,敢吃我的肉,我抽死你。”张黑赤熬不过打,大哭说:“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赢了县太爷太多银子。”王员外一愣,停了下来,问了个仔仔细细,气得青筋爆出。
这时,管家凑上前小声说:“老爷,去知府大人那里告一状。”原来,王员外之所以不买县太爷的账,敢赢县太爷的银子,是因为知府大人是他的女婿,那可是县太爷的顶头上司。
王员外亲自押着张黑赤到女婿面前告了一状,要女婿帮他出口恶气。知府大人笑着劝慰了他一番,说:“这还不简单?他唆使叫花子吃了你的卤猪肉,我叫他加倍还你不就是了?”
过了几天,县太爷正在处理公事,忽然手下人来报,知府大人派差办来公干。县太爷急叫快请,待这差办一进来,县太爷的眼珠差点掉了下来。来人竟然是张黑赤!
只见张黑赤穿着公服,对着县太爷傻笑,还送上了知府的文书。县太爷愣了好一会才看,上面大意是:因邻县正在闹猪瘟,为防止传染,知府衙门决定督促预防,今差遣差办张黑赤检查预防事宜,为时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