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只剩一种情况能解释陈志远的死了,那就是:陈志远是自己打开笼子查看的时候,被蛇咬的,然后蛇跑掉了,笼子则被过路的人捡走了。这是最符合逻辑的推论,陈老头子虽然仍不满意,也只好接受了这个说法。因为陈志远是在去值班的途中死亡,虽不是研究所的责任,但研究所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还是承担了他的丧葬费,又给了陈老头子一小笔抚恤金,也算仁至义尽。
经过处理陈志远之死这件事,班德拉斯对刘怀庆格外看重起来。他沉着冷静细致周全的处事风格,给班德拉斯留下了深刻印象,于是将陈志远留下的几个课题全都交给了他。刘怀庆尽管专业方面不及陈志远,但完成得也都不差。同时,陈志远留下的那只小刺猬,刘怀庆也精心地养了起来。
大概过了一个月,有一天班德拉斯正在午休,突然有人敲门,是刘怀庆。他手里提着一只陈旧的荆条笼子和一只透明文件袋,里面装着一只一次性打火机。班德拉斯疑惑地问:“刘,这是什么?是要给我的吗?”
刘怀庆明显是跑着来的,气喘吁吁地说:“班德拉斯先生,有件非常神奇的事,我要向你报告,还有一些推测,也想请您帮忙分析一下。”然后对班德拉斯说了件十分离奇的事情。
今天刘怀庆吃完午饭,拎着装小刺猬的笼子去散步,路过陈志远出事的现场,小刺猬突然吱吱大叫,猛撞笼子,刘怀庆于是将它放了出来。小刺猬一出笼就往树林钻,刘怀庆怕它走失,也跟了过去。走了几十米,小刺猬突然停下来,小鼻子四面嗅闻,然后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爬到一棵树底下。那里放着一只旧荆条笼子,已被太阳晒得变了色,但隐约可见靠近笼口的几层荆条上有黑色的污迹。小刺猬爬到笼子旁边就停下不动了。
刘怀庆这才意识到,小刺猬是带他来找那个莫名失踪的荆条笼子来了。他在四周再巡查一遍,在离笼子不远处又找到一只打火机。刘怀庆看着小刺猬,简直难以置信,这哪里还是刺猬,简直是活神仙了。它居然能记得一个月前发生的事,而且一举抓住问题的关键,直接带他来确认。看来陈志远的死没那么简单。他又辨认了一下笼子上的乌黑痕迹,心里基本可以断定那是血迹。所以拿了打火机,拎上破笼子,就跑回所里让班德拉斯检验,看看是否真如他所判断的那样。
悬而未结
班德拉斯听完经过,顿时来了兴趣,带上东西就去了生物研究室。那里骨样研究、DNA检测等等设施一应俱全,有些比公安部门的还要先进。
班德拉斯把荆笼和打火机逐一检验,果然,DNA检测显示笼子上是人血,同时,在打火机上也找到了指纹。这检验结果让班德拉斯大为兴奋,但想要进一步确认,还需公安局官方的检验。刘怀庆有个同学在市公安局做法医,第二天,他将这些东西重新送去在官方机构又检验了一次。
果然,检验结果和班德拉斯检验的一模一样,而且这位同学动用公安系统的指纹对比库,查出那指纹的主人,是一个曾因倒卖金丝猴被劳教的动物贩子。刘怀庆拿着这些结果,赶到莽山派出所,调出当日的审讯资料,果然是那个人。派出所立即将情况上报,没几天,市局就暗中将这四人列为疑犯开始缉拿。
警方排查一个多星期,终于在莽山东部一个少有人去的破土地庙里找到了那四个人。但让人震惊的是,这四个人死了至少已半个月,尸体已高度腐烂。四人命案是大案,市局专门组织一个专案小组来查。经检验这四个人也是被莽山烙铁头咬伤致死,不过死前曾呼吸过类似于乙醚的东西。也就是说,这明显是人为谋杀。不过案件到这里就陷入了僵局,专案组除了能确定其中一人的血型和小刺猬找到的笼子上的血型一样之外,其他一无所获。没办法,专案组只好先撤回市里,慢慢再等新的突破口,这案子于是就成了悬案。
班德拉斯全程关注案子的侦破,看警方陷入僵局,也很心焦。他还跟刘怀庆开玩笑,让他再放出小刺猬,看这次能不能再指引一下他们。两人因为这个案子,关系亲近了不少,班德拉斯对刘怀庆的处事能力也更加赞赏。终于,一年后班德拉斯援建结束回国时,向基金会推荐刘怀庆接任所长,经一个月的审核,基金会批准了他这一推荐。
终极谜底
开完班德拉斯的欢送会,刘怀庆从市里赶回研究所时,天已黑透了,其他值班人员早已睡了。班德拉斯是个工作狂,所以所长办公室和卧室都设在研究室里面,远离宿舍区。刘怀庆既然接了他的班,也就住进了他的卧室。进门后,从里头锁上,刘怀庆站在黑暗中,突然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他将装刺猬的笼子往空中抛接几回,吓得小刺猬吱吱乱叫,这才放下笼子,惬意地来到班德拉斯的卧室,躺床上感叹了句“所长的床就是舒服啊”就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卧室门一阵响,刘怀庆蓦地一惊,半梦半醒之间,只见一个人影缓缓飘过来,黑沉沉杵在床边。刘怀庆想爬起来,身体却完全不听指挥。“你是谁?你想干吗?”他颤声问。
那人一言不发,突然将脸上黑乎乎的东西一把揪去,眉目青肿,一脸的死亡气息,正是陈志远。刘怀庆“噢”地大叫一声,心胆俱裂,直想晕过去,但神经偏偏不肯罢工,让他清醒地看着这一切。既然躲不得,就求饶吧,他哀声求告:“志远,我也是不得已啊。我来得比你早,你却后来居上,大好的前程,谁不想争取啊!”但说了这么多,那黑影还是一言不发继续怒视他。
他只好继续求饶:“是,是我,我跟所有人都说你是下午才来接我班的,只有你知道,其实你一早就来了,还带了条烙铁头来。看到烙铁头,我一下就想好了一个计划。是我该死,我给你下了乙醚,然后让烙铁头在你脖颈上咬一口。那四个收蛇的家伙,是我早就联系好的,原准备卖掉所里的蛇,然后谎称跑掉了,但有了你带来的蛇,我连这险都不用冒了。我算好时间,把你和蛇笼一起放在路边,那是我和他们约好交易的地方,然后我远远躲起来。果然,那四个贪婪的蠢货看见蛇就不要命了,挪开你就去拿笼子。谁知那会儿你麻醉劲儿刚好过了,蛇毒入脑的痛苦让你发狂,将那个瘦子推得直飞出去,撞在车沿上,手都磕破了,血染在他手里的笼子上,这才让我有机会实行后来的借灵异刺猬破案的计划。
“这时候我再出现,敬他们一圈烟,要来那瘦子的打火机点烟,然后装进自己兜,他的指纹太重要了。本来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但班德拉斯真是个聪明人,居然看出一些蹊跷,逼我报了警。也好,我马上和那四个人联系,和他们配合了一出在公安局先抓后放的戏码。他们真是太配合了,成功地让警察相信了他们是无辜的,因为在这件事上,他们确实是无辜的。但我还是不能放过他们,半个月后,我拿所里的蛇去和他们交易再次将他们迷倒,一个个放蛇咬死。等过十几天,他们尸体都臭了,我再假托小刺猬显神找到那破笼子和打火机。这样警方就算找到他们的尸体,也绝对怀疑不到我头上。我交代完了,志远,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人死不能复生,我发誓,以后你家里老人就是我亲爹娘,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