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在市中心邮局的一隅经营着他的书报摊。因为邮局门前有好几个公交站牌,加上来邮局办事的人络绎不绝,他的生意一直很不错。每次去他那里买杂志,都看见他忙着给顾客找报刊、找零钱。高兴时他会约我出去喝酒,让我讲讲投稿秘诀。我胡乱讲一点,就让他讲讲他的经营之道。开始,朋友说他的书报摊只是小生意,没有什么经营之道。喝了一点酒,就吐出了真言:“我那儿是有个小秘诀,无论是什么杂志,一律卖原价,从不打折。”我说:“你这算啥经营之道?这不是把自己往坑里带吗?”我所在的这个城市有几百家书报摊,却没有一家卖报刊是不打折的,如果他再这样经营下去,迎接他的只有关门。朋友笑笑,没有说话。
半个月后我再去找他,那时的他已经有些乐不起来了。市里刚刚下了个文件,邮局的下班时间由原来的晚上6时提前到晚上5时。时间一调,给朋友带来了不少困难。之前,晚上5时至6时是人们买报刊的高峰期。很多人都会选择早一点下班,来邮局办事的同时买几本杂志回去。邮局的作息时间一调整,朋友的书报摊就得提前一个小时关门,而这一个小时正是人们买报纸期刊的高峰期。我见到他时,他一改之前的俏皮样儿,耷拉着头闷闷不乐地坐在那里。
我建议他可以用低一点的价格处理掉那些已过期的杂志,这样可以缓解手头资金周转困难的问题,更快地走上良性循环。他不点头也不摇头。几天后我再次去找他,他的书报摊上的报刊种类比以前多了一倍,在市面上很难买到的专业性刊物都大摇大摆地走上了他原本拥挤的书报摊。我问朋友这是为何。朋友笑道:“我在时间上打拼不过人家,就只好在种类上做文章。其他书报摊有的报刊我这儿全都有,其他书报摊很难买到的书刊我这儿也有。”他说书刊的种类增多之后他的生意也已逐渐好转,不断有人向他询问在市面上不好买到的专业杂志。
我劝朋友趁顾客多的时候用低廉的价格处理掉那些积压得像小山似的过期报刊。朋友说:“我的原则是不打折,但是要让顾客买到货真价实的东西。我架子上的报刊一旦折页或被读者弄脏,我就会马上换下来。既然没有给顾客打折,就要让顾客买到最好的产品。”
周日朋友约我去郊区。那时已是暮秋,郊区没有任何景色可看。朋友说他要上演一出行为艺术,邀我去观看。我欣然同往。驱车到郊区之后朋友找了一片凹地,从后备箱弄出好几捆杂志。我随手拿出来一翻,都是去年的杂志。朋友笑着说“行为艺术”已开始。他从衣兜里掏出打火机,一把火点燃了那些杂志。看着在熊熊大火中化为灰烬的杂志我不禁惋惜:“如果打折卖出去,其实还是可以卖些钱的,这样一来你就一分钱也赚不到了。”朋友的一句话让我忽然清醒,他说:“只要我打折,好多顾客就开始观望,希望他们想要的杂志在几个月后被列在打折柜台上出售。如果我这样一把火烧了它们,心里就彻底没有了打折的念头。新的杂志就可以不打折,这样销售的利润会比打折出售的杂志高出几倍。”
回来后我请朋友喝酒。醉眼蒙眬中他说:“这才是我真正的经营之道。我就是要做好眼前的事,不探索小路,在大路上坦坦荡荡地走。”生活中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眼前的蝇头小利往往迷住了我们,一叶障目后我们会忽略整片树林。为了开辟小路,往往忘了旁边就是一条通天大路,一直伸向成功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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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人故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