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能了!”张建栋叫好。“剧组也是江湖,总有人不高兴。段龙好像无所谓,‘得罪就得罪吧。’我也这么觉得,只要戏上面好,何必管别的。”他在这个“刺头”身上看到了自己。“刚毕业出来的学生,多半都是乖巧服从的。敢坚持自己的不多。段龙有我特想做的那种姿态。在他身上,替我过瘾了。”
已经成为“老段”的段奕宏说,年少时的自闭是一种自我保护,怕受伤害。他承认自己有时会想太多。不过那种孤僻感也成了他营造人物状态的方式。“远离一个群体的时候我特舒服,我只是找到了一个很好的途径来说服自己。然后就造成了什么,人家觉得这孩子有心理问题,找人来跟我聊天。”
还是那个剧组,有场戏在夜市,围观的人很多,段奕宏溜边站在人群当中。休息时制片人“突发奇想”,摆了一排塑料躺椅搁着。“段儿,坐着,这就是你的椅子,坐吧。”
“啊,不用了不用了,真不用了。”他不愿躺着,拗不过,只好坐在椅子边上,“我不舒服啊。我不习惯你知道吗?包括我今天再想,那个时候我不到这个咖位,我坐不下去,我能理解这个孩子的心思。今天,老段到这个位置了吗?有人说你到了,你可以坐,好的。但我发现,我依然坐不下去,我在现场不会让自己懈怠成这个样子。久而久之,我变成了一个紧张体,并不是说我坐一个什么样的椅子就是不尊重了,它还是个人选择的问题。”
开门关门
接受采访时,“紧张段”倒没有那么拘谨。他很乐意听你的意见。说话时常常趴在桌上向上看着你,一额头重重的抬头纹和孩子气的表情,混搭起来却不冲突。
有一段说到剧情,他突然把手比成手枪开始演。送给他的杂志被他随手当作道具,不时翻起杂志的页角。有一句说到钱,他“哗”地把杂志推向前,“拿着。”有人会觉得这人“太爱演”,不如说他是聊得入港,进到了某种状态。
《烈日灼心》让他和邓超、郭涛在上海电影节上同获影帝。一路宣传,他不时地给邓超一个“公主抱”,甚至深情kiss。大学时最缺乏的弹性和“游戏状态”,今天对他似乎不再是个无法逾越的障碍。
“我还是变圆通了。”他笑笑。
真如此吗?
张建栋记得,段奕宏在“火”起来之前,曾经因为没有好戏和好角色,有过一段“沉沦”。“那时孙红雷还开导过他,别那么蔫儿吧唧、怀才不遇的。在影视界,你就需要去征服观众。为这个段奕宏还专门来找我聊天,但多数时候他不是那种很愿意和导演谈戏的演员。”
“这没什么不好。”一样不循常规的兰晓龙很能理解。“那些一天到晚跑来和导演聊戏的,好多我觉得并不一定靠谱。因为演戏这个事儿,不是能谈出来的。对角色的理解,是要靠内化的。老段他就是个关起门来想事、打开门来做事的家伙。”
拙于表达和沟通,偶尔顿悟,又想迈出和师长同道交流的一步,让段奕宏有种“顿顿挫挫”:“有时想透了,更多时候没想透。不是说好像纠正了自己一种能避免犯错的方式,它以后好像就水到渠成了,再下一个好像更行云流水了,不是。这种顿挫感可能会让我不那么世故。”
他的友党并不多,但好像交上一个,就“掏心掏肺”、无需废话。高虎特别喜欢段奕宏在《白鹿原》里的黑娃,“太好了,老段你终于会演戏了,再也不是脸上堆满肌肉和青筋了!”他说《白鹿原》能看出段奕宏做的功课,“也是深挖,可是是用巧劲儿了。”结果等两人一起合作《大时代》,照样因为路子不合吵到要停工,吵完又接着往下演。
何东被段奕宏请去看《西风烈》,看完老何“拂袖而去”:“我直接跟他说,这不就是一‘奔跑吗兄弟’吗?他听了‘呵呵’的,不说话。”
在何东眼中,老段的脸相相比从前更加坚毅、丰富。“现在段奕宏就缺一个逻辑分明、性格更突出的角色。”高虎则从心里觉得,那种贯穿段奕宏全部意识的“狠劲儿”和“神经质”,是演员特别需要的。“就像强尼·德普和艾尔·帕西诺,他如果能够克服性格局限,会有无限的可能。”
这些“最佳损友”都在从个人角度,为这位老相识做着憧憬和“设计”,听来有些遥不可及。真正能马上变现的,兰晓龙倒是提供了一个–明年是《士兵突击》10周年,他还没跟老伙计们说,自己正在筹备这部剧的续集。“团队很重要,袁朗我肯定还是要段奕宏来演。不然我宁愿去掉这个角色。不过,一定会有新东西。十多年了,部队也有革新,袁朗也会是2016年的袁朗。”他肯定无比。
本刊记者 邓郁 实习记者 蔡阳 李玥娴 王笑迪 发自北京 编辑 翁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