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这座港口城市的定居者沿维斯瓦河两岸生活、经商,延伸到波罗的海,他们利用河网运沙,渐渐形成古老市集。如今,一座建于15世纪的红砖起重机仍然伫立在老城外,与摩特拉瓦河在幽蓝的暮色中寂静相对。而这就是曾经船运鼎盛的象征,是格但斯克不灭的徽章。
这样安宁的城市让你想不到它是波罗的海上著名的琥珀之城,琥珀曾是它海上贸易兴盛期的注脚,如今的老城都是隐蔽的琥珀店。曾在此策划琥珀展的专家维姆·范德克考夫(Wim Vandekerckhove)说过:“尽管它们一向被用来象征在这个国家发生的历史悲剧,但今天,它们是封存在一种典型的波兰材质中的喜悦的泪水。”
当多萝塔告诉我们,最难建的工程,是港口通向城中的公路时,我们都惊呆了。用中国来比较,她认为,我们的建港模式往往简单得多,那就是在人口稀少的郊县,避开生活区越远越好。但在欧洲旧型港口城市,如阿姆斯特丹、鹿特丹,皆依港口而生,城内古道河汊千年不换新颜,几乎动不得。
但她想让中国的贸易商知道的是,由于欧盟要全面提升交通网络系统,他们也会开辟新的深水码头和物流仓储中心,并面向全世界招标出租。与中国的诸多港口集团由港务局改制为公司化运营相反,格但斯克港口集团恰是以公司化运作方式行使半政府型监管职能,它负责规划、让地、出租和监管,港内实行个体化、独立化的物流货运第三方模式。
“我们不会请房地产公司来做统一开发。”多萝塔这样说,每家投资方都是自修自用,包括码头。她强调,只要不越出总体战略规划范畴,从设计到完成,都可根据客户自身需求而定。
我们而后参观的DCT码头(Deepwater Container Terminal),是由一家澳大利亚养老基金会主投2.5亿欧元而建,是港口最引以为傲的深水港所在地。要横渡维斯瓦河三角洲的诺加特河,才是真正的港口,河道不宽,没有桥,团团的金色树影模糊地点缀着湖面,对岸就是600年前条顿骑士团的总部马尔堡城堡,因安详而如同废弃般。我们乘坐的是人车两载的摆渡船,它缓缓离岸,漂了两分钟就到了一个灌木丛生的渡口,再开车向北,穿越一片小森林,便来到港口。
DCT码头呈T字形伸入湛蓝的海面,明年还将扩大一倍的泊位,总TEU量(标准集装箱量)将达到700万。两层楼高,瞭望塔般通透明亮的DCT办公楼里,公关经理雅德维加·格拉鲍斯卡(Jadwiga Grabowska)开玩笑说:“虽然这只是上海港的十分之一,但我们是欧洲利润最高的港口之一。”
她举例说,货从这里进港上岸只用两小时,“而汉堡是8到10个小时”。作为港口集团的客户之一,DCT此番接待我们,是为传达中国的贸易商值得走他们的码头,而这里相比于欧盟大城市,低廉的经济成本也使之成为投资理想点。要进入这幢办公楼,每个人都要登记,那是以防若有火灾可清算人数。离码头最远处的危险品堆场跟中国的并无二致,只是当货物进出堆场时都有消防人员即刻随同。
2013年,世界最大货轮“马士基·迈克-凯尼·穆勒号”驶入DCT。作为波罗的海通向丹麦海峡唯一一个深水港,DCT通往中东欧和俄罗斯的门户地位得以巩固。如今每周五晚,世界最大的3E级货轮都会停靠在此,它携1.8万个标准集装箱,从韩国,经上海、宁波,穿越马六甲海峡、苏伊士运河,在德国不来梅短暂停靠后来到这里。雅德维加打了个比喻,如果挨个排放船上所有集装箱,将是340公里长。
去年,曾有中国船只想要进来,但因泊位不够而没谈成,如今,他们希望明年秋天后这里会挂上中国旗。另一方面,如果前来建物流仓储或码头,他们也是极其欢迎中国企业来做邻居。雅德维加认为,在这里只要遵循法律,符合监管,就能享有高度自由。最花心思也是最耗时的,要谈这里的生态保护。
码头不远是一个国家自然公园的鸟岛,2004年规划期间,DCT专门请来格但斯克大学的自然学家,观察了一年鸟类的习性。他们移土造木,模仿成天然的沙丘样子,建了个5公顷、有围栏的保护区,把鸟迁徙过来。如今,这座人工岛还有门卫看守,因鸟产蛋,所以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这是必须花的钱。”雅德维加说,为了给自己在这里长期投资铺路,先得把自然生态问题理顺。为了不影响周边生物习性,他们甚至改装了起降机,以降低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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