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匠心”的现代制造
“匠人”在日文中写成“Takumi”。作为匠人最典型的气质，一生只专注于一件事，并为此不厌其烦，但求做到精益求精。
从明治维新以来，日本社会就极为推崇匠人情怀，对待工作一丝不苟、精益求精，“匠人”精神不仅带来日本社会经济收入的富足和稳定，也使人从工作的细节中，体会工作的价值和人生的意义。“匠人”对于日本的意义早已升华为一种精神的诉求甚至是信仰。而现如今，尊重匠人的传统也已融入日本的各行各业。
日本宫殿木匠小川三夫，极少面对媒体，却依旧备受关注与尊重，不单因为他是有1300年历史的法隆寺的古建筑传人，更因他50年来只专注于修复古建筑。
1947年生的小川三夫，22岁时师从著名的法隆寺建筑传人西冈常一。作为专门修复古木建筑的木工，小川参加了世界文化遗产奈良东大寺金堂的修复、药师寺的金堂和五重塔的重建，在全国各地从事寺院的修建，名满列岛。
古建筑修复的手艺是靠身体来记忆工作程序，靠眼睛和手指来衡量工作水准，他们依靠与师父一同生活，依靠观察和工作，在漫长的岁月中学会技艺，又只能通过同样的方法在漫长的岁月传授技艺。
小川至今仍不敢称自己的技艺已与人生、与身体融为一体。但他的“秘诀”已足够令人动容：宫殿木匠讲究立着使用木料，保持它生长时的状态，飞鸟时代建筑的柱子都是没有芯的，每一根柱子都是树的1/4，没芯的柱子才能保存长久不腐。而将树劈成四瓣时，四瓣中朝南的，盖房子时还让它朝南，朝北的还朝北。所以飞鸟白凤时代的寺庙，前侧让人看见的木料都有很多节眼，后侧人不常见的木料却都平整好看，因为寺庙朝南，要用朝南的木料，而朝南的树一面会容易长节眼，所以木材使用的方位要跟它生长的方位相同。此外，塔木结构不靠尺寸而靠木头的习性。瓦和壁的重量会使柱子紧缩，所以施工前就要把木料紧缩的大约尺寸计算进去，而且木料要先搁放一段时间再锯。
反复被说起的一个故事是，小川翻修药师寺、三重寺之前，仔细量了塔身每个部分的尺寸，首层承重柱子高度是24尺，第三层是10尺，按理第二层的柱子应该是17尺，而实际上却是16尺8寸6分。这缩短的1寸4分很小很小，但古人却知道这1寸4分的差能让整个塔看上去很美。
技艺的传承，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教会的，很微妙的地方也不是必定能教会的，需要在一起生活的过程中一点一点感受，效率很低，需要用光阴去细细打磨，因此便有了很多脍炙人口的案例：40年只做面包的福田先生；用50年的光阴煮一碗白米饭被称作“煮饭仙人”的村嶋孟；能使用20年以上的棕榈扫帚出自西尾香织之手，他传承了从江户时代流传下来的制帚技艺。
“倾注毕生心血专注于一件事”成为日本商品社会的共识，这主要得益于1955年日本建立的“人间国宝”认定制度，政府经过严格筛选后将这些匠人保护起来，并给予资金支持，以防手艺失传。这是一个国家对待传统手工艺的态度，激发了国人对传统文化的认同感，使保护传统工艺成为全社会的共同使命。
日本的“匠人精神”虽来源于传统，却在现代商品社会中得以传承，并大放异彩。以“匠心”为灵魂，日本制造业不断完善打磨推出更优秀的产品，日本品牌的品质也赢得了全世界的交口称赞。仅以20余年的历史，就成功打入豪华汽车品牌阵营，赢得全球几百万用户青睐的雷克萨斯，就是“匠心”传承并得以发展的最好佐证。
在雷克萨斯工厂，每两分钟就有一部工艺完美的轿车下线，每一辆车超过3万个零部件都要经细腻严谨的制作、组装、调校、检查，方可交付。在烤漆车间，烤漆经过42道工序，6次反复的喷涂，在喷涂过程中还会经过特殊的质量检测，包含200种检测程序和超过4000处检测要点。所有被机器喷涂过的汽车必须再经人工细心检查，然而一层喷漆只有纳米级的厚度，即使在荧光灯下想要分辨细线和斑点也绝非易事。
所以工匠们需要拥有出神入化的感知能力。在质检线上工作的工程师们需要对车辆进行是否有缝隙、是否有高低不平、门开关是否流畅、是否有划痕或噪点的检测，而这项检测完全依靠人手的感觉。即便戴着手套，雷克萨斯的工匠们也能立刻察觉到哪怕是零点几毫米极其细微的不同。最犀利的耳朵则驻守在引擎装配车间的试验台，工匠大师需要通过20种不同声音合成的复杂交响对发动机进行微调。
这些需要通过长达数十年的训练与积累才能获得如此灵敏异常的触感，以手代眼，确保所有由机器打磨的零部件均完美无瑕。穿上雷克萨斯精致的黑白色工服，戴上柔软的棉制手套，他们中的四百分之一才被赋予“工匠”（Takumi）的神圣称号。在雷克萨斯九州工厂员工培训中心，平均每天有37名员工在这里接受培训教育，仅内饰皮革缝线工艺就需要6个月的专业训练，目的是使新员工在正式操作时，达到左右手协调，最终使缝线的针脚间距、缝线的长度以及到皮革的边缘控制在规定误差之内。色彩观察力、手工计数能力以及对于0.1毫米粉尘的捕捉、毫米级缝隙的洞察，这些能力的养成都在雷克萨斯严格的培训体系中，技能与经验的传承，亦是每一代工匠大师的责任。
在雷克萨斯的木纹内饰面板制作当中，也可看见匠心式的沉稳与用心。先是由具备世界顶尖木材工艺的北三株式会社精选高级黑檀原木，层层薄切，刨制成均匀细腻的薄木片，并对木头的湿度进行极其严格的控制。再用特殊的压制工法压制木片，此时的Shimamoku木板，已能呈现动人的花纹。最后，还要经日本皇家御用品牌天童木工加工锤炼，才算制作完成。算下来，每块Shimamoku至臻木纹内饰面板制作总共要经过67道工法，历时38天。
一则关于雷克萨斯的故事：一经推出就备受市场好评的雷克萨斯NX车型，外表张扬凌厉，内在沉静高雅，从内到外都蕴含着工匠大师的巧妙心思与智慧。世界上第一个完全隐藏了机械钥匙孔的车门把手可以说是巧夺天工，它花去了一位设计师和其团队三年的时间，只为在保证完美外形的同时，也能为左手和右手提供完美的抓握感受。
以前，工具的使用者和制造者是相熟的关系，工业化以后，谁也不知道这个工具是谁生产，谁在用它。而工具本来是连接人与人之间交流的一种手段，在匠人的眼中，守护技艺，方能构筑起一个人情味的世界。按照雷克萨斯中国执行副总经理江积哲也的说法，这也是雷克萨斯的核心信仰。“这种信仰会落实为行动，转化成语言，并最终成为一切对外交流和沟通的形式。”
“守破离”是每一位匠人通往一流的必经之路，技艺得之于守，用之于破，创之于离，弟子与师父之间的手艺传承尽归于此，“匠人精神”也在其中慢慢练成。那些对自我苛刻的要求、对细节永无休止的琢磨，才是让我们的社会更有温度也更为丰富的驱动力。在现代制造业融入这份“匠心”，像雷克萨斯一样，让这一古老的传统始终焕发时代的光彩，这才是现代制造的完整定义。
文 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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