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男生都当过盖世英雄

 
每一个男生都当过盖世英雄
2017-04-10 11:54:58 /故事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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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夏末,法国梧桐树的叶子依然青绿的覆满整条街道,小贩趿拉着拖鞋招揽生意的喊叫充斥了如水夜色,连路边烧烤摊上都人满为患来纪念又一季夏天时,蒋炎把选修课表拍在桌子上拍得咚咚响。“难道一开学我就要跟一帮男生满操场踢一个32块皮的东西?”

嗯,是的。蒋炎说的32块皮的东西,是指20块6边形皮,12块5边形皮充气后形成的足球。她的体育选修课像飞机迫降从舞蹈直降足球,选修登陆系统繁忙而且你争我抢的选修课,蒋炎命途多舛,好容易登陆时只剩足球课。

选修课第一天蒋炎拖拖拉拉往操场挪时,连晓年以视死如归的勇气,哪壶不开提哪壶,“蒋炎,工体部舞蹈室在哪里啊?”蒋炎盯着个子矮小,瘦瘦黑黑的连晓年,玉手一挥,直指北方,“好白菜都让猪拱了!”连晓年愣了愣,点点头又摇摇头,“蒋炎你个子高,皮肤白,眼睛大,确实像白菜,可我也不是猪啊。”蒋炎比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还要说不清。

连晓年压根就是一不讲理的主。蒋炎第一次见连晓年时,正在八月火红的枫树下和文学社社长说诗歌晚会的事。连晓年站在文学社社长旁边,安静地看,蒋炎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直到谈完事文学社社长抽身离去后,连晓年还是听得若有所思,蒋炎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我们社长走了,你呢?”连晓年傻傻地回过神,“你们是哪个社团的啊?”

好吧,连晓年既不认识文学社社长,也不认识蒋炎,站在八月的枫树下,纯粹是为了乘凉。可乘凉的连晓年光明正大地窃听了文学社风云,还像一块橡皮糖粘上了蒋炎。连文学社社长后来都笑着说,第一次见你们俩就觉得有问题。

2 .半路杀出的都是黑马

其实蒋炎也不是多么热爱体育舞蹈,舞蹈零基础的她风风火火像假小子,扭来扭去的恰恰和伦巴多半会闪了她的腰。可是选体育舞蹈就能在工体部上课,晒不着八九月的太阳,吹不了十一月的风,十二月的雪花在窗外飘得静悄悄。

这是蒋炎打好的小算盘,可惜天时地利人和,缺一样都不行。最难过的是体育舞蹈课最后一个名额让连晓年占去了,蒋炎以此为由顺水推舟蹭了他一个月的早饭。连晓年说,“蒋炎我管你早饭没问题,期末考的时候你要做我的舞伴。”蒋炎说好啊好啊,其实她哪里会跳舞呢?可是看着和自己一般高,又瘦瘦的连晓年,笑起来的时候牙齿整齐,唇角飞扬,蒋炎欺负他的那颗心忽然就柔软了。

足球课学打远的时候,满操场的人都在练“飞脚神功”,尤其是男生,一脚触球,划了大半个操场的弧线,滚得很远很远。蒋炎懒散着抬头看的时候听到有人喊,“闪开闪开!”惯性地转身,从天而降的足球在要砸到的一瞬间刚好被拦下,跳起来的路世锦像灌篮高手,利落地接球,稳稳落地。蒋炎闭起的眼睛慢慢睁开,没回过神,有女生笑着说,“每一个危急时刻都有白马王子舍身相救。”路世锦笑了笑,踢过足球,蒋炎却低着头看鲜绿操场上滚来的黑白相间,像极了她此时的心脏,是紧张还是不安?

隔天早上和连晓年一起吃饭的时候,蒋炎把那杯枸杞豆浆喝得很慢,连晓年问蒋炎是不是不舒服。蒋炎就吞吞吐吐地讲了英雄救美的故事。九月的枫叶火红的发黄,在金色的阳光里打着旋落下,连晓年噎了一下,慢慢地说,“哪里是白马王子,半路杀出的都是黑马。”

蒋炎的脸红了,红得像枸杞,藏了心事却写得明明白白。

3 .足球是青春期的荷尔蒙

蒋炎会丢沙包,皮筋可以跳到脖子的位置,女子800米长跑拿过小组第一,可是蒋炎不会颠足球。这个问题一度由蒋炎自信满满地抛在脑后,可是经过路世锦的那次“舍身相救”,问题突然变得严峻像被放置在放大镜下,突兀而明显。

于是每周六周日下午,蒋炎都会抱着足球在操场外的水泥地上颠啊颠。操场内的看台上坐满了观众,路世锦带领的球队总要和别的院系厮杀一局,大汗淋漓。蒋炎总是因为一阵又一阵的喊叫声和鼓掌声分神,脚上的足球滚到地上滚得很远很远。所以练了一个月,蒋炎的颠球还是不及格。她总是想象,有一次路世锦和他的队友们踢完球一身臭汗的经过她身边时,他能停下来说,我教你颠球吧!可是每次比赛结束,路世锦被一群人拥着离开,他们卷着队服嚷着去喝酒喝酒。那样一群高海拔的男生成群结队的喧嚣闹过,蒋炎自然而然的淹没在人群中,像被遗忘的布娃娃。冲锋陷阵后的操场渐渐安静,像路边一样安静站着的蒋炎。她知道,足球是每个男生青春期的荷尔蒙,飞舞张扬有梦想的力量。

只是临近考试的最后一个月,蒋炎在水泥地上把足球颠得很高很高,球落下来跌入路旁的冬青丛里,没有声响。路世锦揽住漂亮女生的细腰,问你有没有想我的声音,是那一瞬间全世界唯一的声响。蒋炎在操场边不近不远的距离,看见白桦林的小路上,陌上人如玉,公子不是她的无双。

蒋炎的心脏漏跳了一拍,继而撕扯得很疼很疼,疼了很久很久。

4.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圣诞节,蒋炎所在的城市飘了薄薄的雪花。连晓年站在光秃秃的枫树下,听蒋炎说,我不会跳真的不会跳。连晓年点点头,很认真很用力,我知道。他的眼眸渐渐暗下去,眼睛眯起看着远方,深吸了一口气摆摆手转身离开。蒋炎忽然觉得,一个人转身的背影很落寞,但她没有勇气追。

蒋炎悄悄跑去工体部看连晓年的期末考。圣诞节的晚上,成双成对的男生女生跳恰恰或伦巴,实在幸福得不像话。轮到连晓年上场时,他穿了正装,做了发型,绅士地行礼,说,今晚由我一个人完成这段恰恰。椭圆的追光灯笼着连晓年一步不离,圆圈里空着的另一半,位置孤单。左左右右,进进退退,连晓年的手臂空空架着。室内的暖气开得很足,玻璃上凝结滴落的像谁的眼泪。

蒋炎想起九月的时候,枫树的叶子才开始飘落,她说我不会跳。连晓年说,我可以教你啊。他们商量好,每周六周日的下午,在工体部的舞蹈室,不见不散。后来,约定的时间,蒋炎在操场边一个人颠足球,连晓年在北边的舞蹈室,一个人跳恰恰。站在桥上看风景的蒋炎,没有忘记看风景的连晓年在楼上。只是说不清道不明,一起选择了执著的孤单。

圣诞节一整夜,蒋炎失眠。这个城市的第一场雪落下,有男生女生在宿舍楼下吵架,雪渐渐大起来,不见了女生,剩男生一个人抱着酒瓶,大声唱歌: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的人不会明了。

雪地映得天空发白,一片澄澈,像蒋炎空荡荡的心,她突然好想问,连晓年你会不会也唱这首歌,也这么难过?

5 .守望幸福的渔夫

连晓年说,每一个男生都希望自己高大帅气,能踢贝氏足球,像乔丹一样投球;仪表堂堂,品学兼优;危急时刻从天而降,像盖世英雄。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第一次遇见连晓年,蒋炎知道他不是文学社社长的朋友后,掉头就走。厚脸皮的连晓年喊着,“晚上我去参加你们的诗歌晚会啊!”蒋炎生气地跺脚,黑白相间的足球恰巧飞来,经过的路世锦推开了蒋炎,被足球砸中。他笑笑说,“你别生气,球是个宝贝!”

爱好高举的男生,爱情也不会低落。将一个人看在眼里,不揉沙子是那样轻而易举就刻骨铭心的决定。可是蒋炎忘记,不是谁都可以轻易登上爱情的制高点。

如同连晓年。像橡皮糖粘着蒋炎,替她占到最后一个体育舞蹈的名额,陪她吃早饭养胃,想周六周日的下午教她学体育舞蹈,和她一起跳恰恰。我们都忘记,男生最要面子,厚脸皮也许只在乎某一个人;我们也都忘记问,连晓年你最喜欢的体育是什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球,足球篮球乒乓球。那都是男生青春期的荷尔蒙。

可是,那是在长大以后,成熟以前。时光磨去棱角,慢慢温润如玉,男生像山一样成长,坚定的守望幸福,就像渔夫贪婪的守望大海,幸福永远不够。

所以,圣诞节第二天早上,凛冽的寒风中,对话温暖如初:

连晓年:“你能否陪我跳支舞?”

蒋炎:“我不会跳。”

连晓年:“我可以教你啊。”

蒋炎:“那就跳幸福的圆舞曲。”

我们知道,每一个男生都当过盖世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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