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惹人怜

 
娇娇惹人怜
2021-02-19 10:17:18 /故事大全

水晶少女

简介:为了复仇,秦唐生将袁氏逼入绝境,本以为势在必得,却在中途蹿出一条“漏网之鱼”。秦总裁不悦,处处设陷阱为难,没想到这条狡猾的“鱼”不仅不上钩,反而跟他谈起了条件,有趣。

作为“漏网之鱼”的姚娇表示,总裁有病,得治。

这处私人会所的高级贵宾房并不对外开放,甚至整层楼都布满了保镖。姚娇是硬闯进来的,她胡诌了个身份,在保镖犹豫时,她趁其不备拨开重重阻碍推开了包厢的门。

包厢内坐着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听见动静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这位闯入的年轻女人。她穿着一身嫩粉的蕾丝连衣裙,长长的卷发披散而下,脸蛋小巧,五官精致,微微上挑的眉眼里仿佛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

为了适应房间内的光线,姚娇微眯了下眼,很快锁定了坐在正对门那张沙发上的男人。如杂志封面上的一样,他长着一张极为好看的脸,轮廓硬朗分明,眉眼深邃,身材修长,坐在那儿就是显眼的存在。

失职的保镖慌张地想要拉走姚娇,姚娇顺势扒着门,看着男人扬声道:“秦唐生,有种你就别躲着我!”

姚娇这一叫,包厢内原本一脸迷茫的人顿时又都看向了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目光小心翼翼,面露尴尬。大概觉得实在不成样子,有人怒道:“还不快把人拉走?”

姚娇吃力地应付保镖的拖拽,但到底力量悬殊,索性不管不顾地叫喊道:“秦唐生,你个卑鄙小人,只敢躲在阴沟里算计人吗?”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个男人,在最后一根手指被扒离门框时,那个被唤作秦唐生的男人终于给了她回应。只见他微微抬手,保镖便得了指示放开了手。

秦唐生看着姚娇的表情有些戏谑,他道:“你是谁?”

得了自由的姚娇活动了下发疼的肩骨,精致的眉头微微皱起,调整了下自己狼狈的姿态,下颌微扬与秦唐生对视,道:“姚娇。”

秦唐生修长的食指轻轻摩挲着下巴,面露为难:“谁?”

姚娇冷笑着道:“袁氏企业的袁黎华是我父亲。”

姚娇说完,秦唐生恍如大悟,他突然笑了起来,看向自己身边的人,如解释般说:“原来是袁氏的人来求情。”

众人见他笑,也附和地笑了起来,像是听了个十分好笑的笑話。姚娇静静地站在那儿,一直等到笑声渐息,秦唐生才慢慢站了起来,他随手捞过桌上还剩半瓶的白兰地走向姚娇,道:“所以你是来求我放过你父亲的?”

他眸色黑曜如星,嘴角微微勾起,说:“那就把这半瓶酒喝下去,或许我会考虑。”

“当真?”姚娇直视他的双眼,仿佛众人的嗤笑都与她无关。

秦唐生扬了扬眉,手中突然一空,酒瓶被姚娇接过,只见她毫不犹豫地对着瓶口喝了起来。她的脸小巧精致,流畅的下颌线因为吞咽而起伏。这是极烈的酒,度数又高,却被姚娇当水一样灌下。看着她眉头紧紧皱着却还在逞强,秦唐生顿时又觉得有意思了起来。

姚娇离开后,众人以为他失了面子定然恼火,为此都表现得小心翼翼,秦唐生觉得无趣,没坐多久也退了席。

车子才刚驶离会所,秦唐生就看见不远处的街旁停着一辆敞篷奔驰,一抹眼熟的身影佝偻在街边的垃圾桶边。随着距离的靠近,只见年轻的女孩儿躬身扶着垃圾桶,瘦弱的背影在凄冷的夜色里颤抖,已经顾及不了自己那昂贵的连衣裙裙摆扫在肮脏的地面上。

秦唐生勾了勾唇,脑子里浮现出在会所内姚娇得知自己被耍弄却并不意外的表情。其实她也只是存了一线侥幸。若是半瓶白兰地就能换他高抬贵手,那是最为低廉且再好不过的代价,而姚娇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让秦唐生放过袁氏。

后来秦唐生自然辜负了她的侥幸,看着姚娇原本白皙的肌肤渐渐自脖颈开始攀上绯红,他否定了一开始暧昧的态度,道:“可我并没有答应你啊。”

姚娇看着他讽刺地笑了笑,并不争论。自小生长在优渥的环境,接受最优良的教育,让即使处于弱势的她依旧不显慌乱,就像一只高贵的天鹅,不管置身何地都能昂扬着修长的脖颈,看起来不可侵犯。

秦唐生生了坏心思,他凑近“天鹅”的耳边道:“我很欣赏你,不如这样,今晚你陪我,或许……”

秦唐生还没说完就被她重重一把推开,只见姚娇满脸嫌恶,无不鄙夷地说:“秦唐生,你怕不是无聊到天天看霸道总裁的戏吧?请你清楚一点,我来不是求你,我只是想看看究竟是谁要置袁氏于死地。这半瓶白兰地是我最大的让步,如果你能遵守承诺再好不过,若是不能,袁氏也不怕你,我们应战。”

说得那么掷地有声,其实还不是逞强?车子很快将那抹粉色的身影远远抛下,秦唐生望着车窗外飞速闪过的街景,突然觉得这世界也不算太过无趣。

秦氏是近两年突然飞速成长的企业,根基不深但势头猛烈,且看似有雄厚稳固的资金链在支撑。这么一家企业若是执意要针对袁氏这种已经濒临倒闭的公司,实在轻而易举。为了弥补袁氏亏损的账目,姚娇卖掉了自己在美国的房产和车子,可到底杯水车薪,想要维持袁氏的生存还是需要“开源”。

本就没多少优势,如今又被处处压制,姚娇举步维艰。姚娇赶了几夜的项目规划,带着助理奔赴饭局,在推开门的一刹那心沉了下来,只见秦唐生那张可恨的脸竟也扬着笑出现在饭桌上,仿佛在嘲笑她。

姚娇勉力维持自己脸上的微笑,只听那约见的方董笑着解释道:“姚小姐,这是秦氏企业的秦总,素来与我交好,刚巧碰上了就一起来喝一杯,人多热闹,你不会介意吧?”

刚巧?姚娇心底冷笑。

这个饭局比预料中谈得还要顺利,姚娇事先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自信袁氏已经做出业内最大的让步,若非秦唐生有意搅局,没有人能拒绝这一次合作。但秦唐生今晚既出现了,且看方董与他的关系,姚娇心下也大体有了结果。

在姚娇说话时,秦唐生不置一言,他仿佛真的只是来凑个热闹,甚至假模假样地举起酒杯道:“姚小姐,没想到你如此才貌双全,真是令人钦佩。”姚娇微笑,得体地举杯回应。

饭局散后,助理小陈担忧地看着姚娇:“姚小姐,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吃过药了。”姚娇的声音不复饭局上的客套温婉,显得有些冷硬。站在酒店的门外,夜风吹过,她若有所思道:“小陈,放弃今晚的计划。”

小陈不解,明明看方董的态度,今晚这个单子有九成的把握,如今姚娇却要主动放弃。要知道以袁氏目前的境况,若能一举拿下方董手中的项目,可以少走许多弯路。

姚娇不欲解释,道:“今晚辛苦你了,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为了维持袁氏运转,姚娇将能抵押的财产悉数变现,如今的她只能打车回家。姚娇捂着胸口,感受那里加快的速度,呼吸平复了许久。她有轻微的酒精过敏,上次那半瓶酒带来的后遗症还未完全消失,姚娇挽起袖子,手臂裸露的肌肤肉眼可见地泛起一片红肿。

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她的面前,车窗降下,秦唐生朝她绅士地笑道:“姚小姐,需要我顺路带你一程吗?”

姚娇放下袖子,扯了抹疏离的笑意,说:“不必了。”

方才饭局上,她是因为方董而给他几分薄面,现下姚娇却不想再看到他。姚娇自顾自地要去打车,秦唐生的声音却不依不饶,令人生厌。

“姚小姐,莫非你是在怕我?”

姚嬌闻言停下脚步,她回眸看向表情故作无辜的秦唐生,不禁觉得可笑:“怕?”随即她用行动证明了自己——打开黑色宾利的车门,她以优雅而大方的姿态上了车。

“那就谢谢秦总的美意。”姚娇朝秦唐生弯眼一笑,但身体诚实地尽量靠坐在一端,仿佛秦唐生如洪水猛兽般惹人嫌恶。

“听说姚小姐将车子和房子都变卖了?”车子悠悠行驶,秦唐生似不经意地道。

姚娇正暗自利用衣料摩擦着自己发痒的手臂,感觉浑身像爬了一万只蚂蚁。听到秦唐生的话,她并不避讳地笑道:“是啊,不过一时困窘。”

“一时?”秦唐生勾唇,倚着车窗,以手支头表情玩味地看向姚娇。车内没有开灯,在经过一处灯光明亮的商场时,秦唐生才恍惚看见姚娇脖子上异常的泛红。可姚娇不知,她依旧扬着高傲的脖颈,直视他道:“秦唐生,我不信你能只手遮天。”

姚娇的话才落,却因秦唐生的突然凑近吓了一跳。没料到他会无礼冒犯,姚娇想要呵斥,却见秦唐生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衣领处,黑眸熠熠,他道:“姚小姐,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秦唐生将车驶到医院时,姚娇的症状已经越发严重。她的呼吸渐渐失控,只能倚靠在秦唐生的怀中被他扶进急诊室。所幸治疗还算及时,姚娇的症状很快得到了缓解。

已经深夜,输液室内的人并不多,平复下来的姚娇看见秦唐生坐在一旁低头摆弄手机,那位给自己诊治的女医生再次走了进来。

“感觉好点儿了吗?”女医生戴着口罩,露出的眉眼清灵秀美,她乌黑的头发盘在脑后,只落下额前些许碎发,却衬得肤色白皙如玉,不难想象口罩下的她定是位娴静温婉的美人。

“好多了。”姚娇如实回答。女医生问的虽是姚娇,目光却不时地飘向坐在她身旁的秦唐生。姚娇了然,早在秦唐生领着她去诊室时,从这两人的谈话中,她就猜到他们是旧识,眉来眼去间带着熟人的默契。

秦唐生收起手机,突然站起身道:“饿了吗?”自然不是问姚娇。女医生抬眼看他,眸中仿佛有笑意。

见两人对立而站,眉目传情,完全视自己这病患为空气,姚娇心下嗤笑。目光流转在两人之间,她故意错解秦唐生的话,道:“我不饿的,你别走。”

姚娇用自己都唾弃的嗲声说完,拉住秦唐生的手,撒娇似的看他。见两人露出错愕的神情,姚娇故作不知,睁着无辜的眼睛仰头看秦唐生,温顺得像只无害的小白兔。

“唐生,谢谢你,这么晚了还要让你担心,我以后会听你的话不喝酒了。”

秦唐生皱起眉头,看姚娇的眼神像是看疯子一样,猜不透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温柔的女医生很快就招架不住,语带黯然道:“那……我还有点儿事儿,先出去了。”

如意料中的那样单纯,看见女医生略显无措的背影及秦唐生跟随的不解目光,姚娇忍不住得意地勾唇,倏然抽回自己的手,理了理散到颊边的碎发,仿佛刚才那个看起来楚楚可怜的人完全与自己无关,真是一派好演技。

秦唐生没有错过姚娇唇边那抹狡黠的笑意,这才领会了她的意图,冷笑着道:“姚小姐,怎么说今晚也算我救了你一命,看来你并不懂得感激。”

被看穿的姚娇一脸云淡风轻,毫不在意地对他一笑:“秦先生,可我也没忘这酒是谁敬我喝下的。”

姚娇坦然地与秦唐生对视,纵使自己是仰视的姿态,却依然不输气势,并且为自己总算扳回一局而感到十分自豪。

姚娇挑衅的模样让秦唐生不怒反笑,他站在那儿,无不叹息道:“姚小姐,有时候我还真是非常欣赏你的自信。”

他盯着姚娇的脸,目露讥诮。姚娇便是在这样的目光下像是渐渐意识到了什么。她蓦地起身向洗手间跑去,在那偌大的镜子里看见了满脸红肿得活像个猪头的自己,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

外面,秦唐生听见那声震慑人心的惨叫,勾了勾唇。

姚娇很快就知道逞这一时痛快的代价。

在多月的奔波下,袁氏的运转看似步回正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临到中途,那些进行中项目却纷纷因为各种问题而停滞瘫痪,公司又陷入了资金无法回流的状态。

秦氏总部顶层的总裁办公室,秦唐生睥睨落地窗外的风景,秘书将姚娇带到时,他慢悠悠地转过椅子,脸上是早有预料的自信。

多日不见,姚娇身形消瘦了许多,精致的小脸上显露几分憔悴,但踏着高跟鞋姿态高昂地走进来时,依旧像是不服输的孔雀。

“姚小姐,又见面了。不知这次来访所为何事?”秦唐生绅士地请她落座。姚娇没有理会,而是径自闲庭漫步般在偌大的办公室内巡视,尖细的鞋跟敲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单调的声音,最终停在了秦唐生的桌前。姚娇双手撑在桌上,微微俯向对面的秦唐生,反问道:“我所谓何事,秦先生不知道?”

秦唐生表情无辜:“哦——秦小姐莫非还是为你们袁氏而来?对了,我一直很好奇,当初你父母离婚,你跟随你母亲出国甚至改姓,怎么还愿意回来收拾袁氏的烂摊子?”

“那不如我们互相解惑?秦唐生,你又为何改名换姓?”

姚娇的话音刚落,秦唐生倏然收起了眼底的笑意,他虽面不改色,可出口的话却藏了锋芒:“你调查我?”

见他上钩,姚娇丝毫不惧道:“别急,彼此彼此。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恨,你对袁氏非置之死地不可,甚至不惜代价,我当然会生出怀疑。拜托了几位老熟人,几经周折,你猜怎么着?还真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姚娇在秦唐生锋利的眼神下,怡然自得地环视房内的陈设,说:“也是委屈你了,若是唐氏国际还在的话,秦氏现今的规模又算得了什么?”

“姚小姐,如果你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激怒比自己强大的对手是一个非常愚蠢的行为。”

秦唐生的话像是一尾吐信的毒蛇,他起身走到姚娇的面前,伸手将她小巧的下巴托起,令姚娇感到那毒蛇的信子仿佛近在咫尺。可姚娇有备而来,她妩媚一笑,拂开他的手,挺直身板道:“秦唐生,我明说了吧。当年是袁家对不起你,你如今回来报复也无可厚非。但我還是想请你高抬贵手,放过袁氏一马。”

“凭什么?”

“我知道你恨,但想必我都能查到的事情,你也该知道。当年的事情我父亲牵扯在其中也是受人牵制,不得已而为之。”

秦唐生不屑地笑了,说:“所以呢?这就是求我放过的理由?”

想起昨日在疗养院看到的中风的父亲,姚娇的眼神黯了黯,说:“不是。我来是想跟你说,我知道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袁氏已经元气大伤,父亲也一病不起了,而那位显然对袁氏早已置之不理。我只想请你留一口气给他,与其对付这把已经被废弃的‘枪,那不如捡起这把‘废枪对着你的最终敌人。”

说到这儿,姚娇收起平日的傲气,眼神真挚地看着他,隐隐带着些许祈求地说:“秦唐生,只要你别赶尽杀绝,我愿意做你手中的那把枪。”

秦唐生最终要对付的目标并不简单,是财势庞大、稳坐行业龙头、根基深厚的梁氏国际,以他目前的实力根本难以撼动。说来梁氏国际与袁氏的渊源,姚娇也是在追问父亲后才知道,当年袁黎华还是唐氏国际旗下的骨干工程师,却被彼时尚不是唐氏国际对手的梁氏胁迫,泄露了机密,导致唐氏损失惨重,而让得了势的梁氏趁势而上,竟将唐氏国际逼得破产。

都说商场如战场,若不是亲耳听见,姚娇也没想到商业上的竞争竟会使用如此龌龊的手段。虽知袁黎华不厚道,但他如今为袁氏一病不起,而自己这么多年与母亲能在国外安然生活,也全是靠他给的生活费,姚娇扪心自问,怎么也无法置身事外。

但要与梁氏国际对弈,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姚娇醒来的时候,办公室的灯光俱灭,人去楼空,只剩她面前泛着荧光的显示屏。连日的熬夜,奔波在袁氏和秦氏之间,竟连什么时候睡了过去都不知道。姚娇揉了揉眼睛,余光扫到身后的一抹人影时,差点儿被吓得魂飞魄散。待看清是秦唐生后,姚娇瞪着他嗔怒道:“喂!你干吗?!”

秦唐生本是盯着电脑上的企划案,却见姚娇被自己吓得不轻,见惯了她平日高傲的姿态,为她难得显露的狼狈不由得感到好笑。

“做得不错。”秦唐生轻笑着指向屏幕上的企划案夸赞道,对她的嗔怒视而不见。

秦唐生的称赞将姚娇的注意力也扯到了企划案上,她回头看向自己连日熬夜的成果,下巴轻扬,无不骄傲地说:“那是自然,也不看是谁做的!”

姚娇虽是个小姐脾气,平日自恋了些,但也是货真价实的帝国理工大学工商管理硕士出身。秦唐生倒也意外她果真还有点儿用处,他看着企划案道:“不过你这完美的企划,在价格上面就远远不是梁氏的对手,恐怕也是无用功。”

秦唐生说的也正是姚娇这几天始终想不透的地方,她眉头微皱,亦是不解道:“其实我也注意到这点了,你看——”姚娇将光标指向一处,示意秦唐生凑近,继续道:“这个元素是现今电子行业必不可少的,目前市场价格偏高,可袁氏电子的定价若是按成本核算,根本是亏的,除非……”

“除非什么?”秦唐生顺着她的话问道。

“除非袁氏有特殊的渠道。”姚娇想得投入,却忘了两人间的距离早在不知不觉中拉近,秦唐生的脸近在耳边,姚娇侧头,唇畔轻擦过一片冰凉,竟是秦唐生的脸颊。

气氛突然诡异地凝结,见秦唐生向自己看来,姚娇惊愕地眨了眨眼,慌忙避开他的目光。姚娇不敢看秦唐生的表情,只是感到脸颊在他的视线下,仿佛被点燃了一簇焰火,烧得自己又红又胀。

“什么特殊渠道?”秦唐生勾了勾唇,站直了身,仿佛对刚才的尴尬并不在意。

“不知道。”姚娇摇头,“不过,这或许会是个突破口。”

高奢定制的成衣店内,试衣间的门打开,姚娇穿着一袭红色的抹胸礼服裙走出。她打量着镜中的自己,显然对这一身搭配很是满意。对着镜子,姚娇给自己戴上耳坠,透过镜面的反射,目光对上坐在身后沙发上的秦唐生,红唇勾起笑意,问:“怎么样?”

她的骨架小而秀气,锁骨精致,加之本就生得明艳的五官,与这身红裙相称,让秦唐生莫名想起一句诗,“有女妖且丽,裴回湘水湄”。

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秦唐生脸上挂着笑,从他的眼睛里姚娇得到肯定的答案。只见他起身向她走来,接过她怎么都戴不上的耳坠,轻易地找到那细小的耳洞穿过,赞叹道:“不错。”

他的手指冰凉,姚娇一怔,转头看他,也跟着笑了笑,说:“秦唐生,你不会早就知道了,故意下套吧?”

姚娇后来越发觉得不对,秦唐生太过从容淡定了,况且她都能猜到袁氏这条“特殊渠道”,秦唐生未必就是个傻子。仔细想想,自己可不就是被秦唐生引过来的?秦唐生笑得温柔,对姚娇的话不置可否。

姚娇笑意便如同焰火般,瞬间璀璨后又蓦然熄灭,她昂着修长的脖颈离去,生冷地抛下一句话:“结账吧。”

这女人翻脸倒是快。秦唐生落了没趣倒也不恼,反而乖乖听话地掏出了自己的钱包。

车子停在市中心最好的酒店门外,今晚在这里将有一场顶级商业宴会。秦唐生似笑非笑地侧目看向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只见她正旁若无人地对着副驾驶座挡板上的镜子再三确认自己妆容的完美后,将挡板盖了回去,拎起身旁精致的小包便要下车。

倒真把他当司机使唤了。

“姚小姐。”秦唐生开口叫住她,姚娇回头,只见他坐在驾驶座上,“有需要的话可以叫我一声。”姚娇一愣,从他黑沉的双眸里竟难得看到了几分真诚。

当年因为唐氏国际的机密外泄,导致一个庞大企业的湮灭,令秦唐生的父亲抑郁而终,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恨理所当然。姚娇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他依旧笑得云淡风轻,最终姚娇什么也没说,转身向着繁华的宴会厅走去。

想要知道梁氏的这条神秘的供货渠道,姚娇并没有什么把握,但众所周知梁氏国际的公子风流成性,花名在外,作为梁氏未来的继承人,姚娇也就抱着一试的心态来接近他。

姚娇之所以将主意打到梁明头上,其实也是因为曾经被梁氏的这位公子纠缠得头疼过,后来是袁黎华出面,不知怎么找他父亲谈的,惹得梁明被他父亲严令禁止再纠缠姚娇,姚娇这才得以摆脱这么一个麻烦的二世祖。

想要应付一个花心的二世祖并不容易,每天应付那些源源不断的鲜花和层出不穷的追爱攻势令姚娇头疼不已。小陈将一束鲜红的玫瑰抱进来时,姚娇只看了一眼,便揉着眉头示意将它拿出自己的视线。

虽然梁明难缠,但姚娇不是一无所获。她想跟秦唐生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做,却从他的助理口中得知秦唐生这两日都没来,她索性要了他住所的地址,直接登门拜访。

姚娇找到秦唐生家,正要按响门铃时,门却突然打开了,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徐医生?”姚娇惊愕道。

徐慧看见姚娇也面露意外,道:“你来找唐生?”

姚娇点了点头。只见徐慧朝门内看了眼,又看着姚娇说:“他在里面,高烧刚退。正好我有事要出去一趟,那先拜托你了。”

徐慧行色匆匆,她走后,姚娇不明所以地进了门。这是一栋复式小别墅,明明是白日,却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屋内光线昏暗。

“秦先生?”姚娇不知他在何处,出声叫道。但无人回应,姚娇又叫了几声,有些不耐烦地上了楼,终于在沙发上看见了一抹人影。她走近,只见秦唐生倚靠在沙发上坐着,闭着眼,怀中抱着一只抱枕,像是睡着了。

睡觉还要抱东西,还挺幼稚的。姚娇心下忍不住吐槽。

“秦唐生?”姚娇怕吓到他,声音压低俯身凑近,才发现他似乎睡得并不安稳,黑浓的剑眉皱成一团,额角也冒出细密的汗。姚娇不解,虽是盛夏,但屋内的冷气足够低,也不至于流汗。

姚娇见他还不醒,试着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肩,就在手指刚要收回时,秦唐生却突然惊醒,一把抓住了姚娇未来得及收回的手。姚娇一声惊呼,只感觉他抓着自己的手一拉,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进怀中紧紧箍住。

“喂!”姚娇挣扎着正要出言呵斥,耳边秦唐生颤颤的低声呓语令她愣住。

他说:“妈妈?”

“妈妈,不要离开我。”秦唐生再次叫道,這次姚娇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他应该是烧迷糊了,浑身滚烫,像是脆弱的小兽一样将头埋在她的肩上,竟让姚娇心软了。许是因为生病,他身上的温度高得骇人,灼热的气息浓重地喷洒在姚娇的肩胛处,此刻的他温顺而脆弱。

姚娇想起自己生病的时候,也是这样缠着妈妈不放。可他年少就失去双亲,因为太过想念,所以才会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都在想着他的妈妈吧。

可被这么大一个人箍着,对姚娇来说是致命的,感觉到他手臂的力道越发收紧,好像生怕自己跑了一样,姚娇白眼一翻,几乎要窒息过去。虽然不想拥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但至少得先让他放开自己。姚娇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试着安抚道:“行行行,我不走。”

还真的奏效!秦唐生松了松手,姚娇觉得呼吸顺畅了些,得寸进尺道:“乖,要不你先放开妈妈?”

说完,姚娇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没想到那个成天给她挖坑、算计她的秦唐生竟有一天把她当妈,姚娇都想录下来。

秦唐生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梦里母亲来看他。他已经很久没有梦见母亲了,所以他生怕母亲又像之前梦见的那样突然离开,他只想不顾一切地留住她。但梦很短,随着他意识逐渐清醒,慢慢意识到怀中那纤瘦的触感和甜甜的香水味并不属于母亲。可她像母亲一样,轻轻地抚拍着自己的背,那轻柔的力道,即使明知道她不是母亲,他一时竟也不愿醒来。

就在姚娇极力忍笑的时候,没注意到趴在肩上的人沉默了许久。突然,秦唐生双手扶住她的肩,将她拉出自己的怀抱,微笑着看她。姚娇一怔,只听他近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姚娇?”

姚娇极力忍住自己的笑意,心虚地解释道:“秦唐生,是这样的,是你自己认错人了,不能怪我。”

“是吗?”

姚娇眨了眨眼,表示笃定。可秦唐生显然不会相信,看着他漆黑的双眸里似乎隐藏了危险的信息,姚娇不动声色地挪动自己的脚步,转身就要溜走,却自身后被拉住了手腕,那力道一扯,姚娇一声惊呼便不由自主地向后跌去。

一阵天旋地转,姚娇反应过来时,自己正趴在一堵温热的胸膛上,掌心之下是强而有力的跳动。姚娇红了脸,慌忙要起身,腰间却被桎梏,只听头顶上传来闷闷的声音:“别动,让我睡一会儿。”

他的语气有些虚弱和疲惫,让姚娇莫名不敢再动,她安静地趴在那儿,听着那有节奏的心跳。像是过了许久,只听一声闷笑,姚娇不解地抬头,只见秦唐生根本没睡着,竟是在戏弄自己!

“秦唐生!”姚娇倏然起身,对着止不住笑意的秦唐生狠狠拍了一掌,却见他笑得越发开心。

姚娇恼羞成怒,踹了他一脚才愤愤离去。却没发现,身后的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底溢出的温柔。

姚娇虽没有从梁明那里直接探知到他们的供货渠道,但众所周知袁氏目前的境况,梁明为了献殷勤,主动提出给姚娇提供最低的供货价格。他将这条“供应链”的一端递给了姚娇,姚娇认为或许可以凭此拽出那端深藏的真相。

果然,秦唐生没有辜负姚娇的信任,他顺着姚娇递来的“绳头”,历时数月,没想到竟意外地查到了梁氏国际涉嫌跨国走私的犯罪嫌疑。

秦唐生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电视屏幕上各大频道都在争相报道“梁氏国际跨国走私案”,一夜之间,将昨日尚且辉煌的梁氏推上了风口浪尖。他含笑饮尽了杯中的红酒。助理进来送文件,秦唐生问他:“姚娇呢?”

助理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回道:“听说姚小姐的父亲凌晨突发疾病,正在抢救。”

秦唐生一愣,问:“为什么没跟我说?”

医院走廊外的座椅上,一夜未眠的姚娇头抵墙壁,疲惫地闭眼小憩,只剩一只粉嫩的拖鞋孤零零地挂在脚边。昨夜接到电话匆匆赶来,她甚至忘了换鞋,等到手术灯灭,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跑丢了一只拖鞋,脚被刮蹭出血都未曾察觉,所幸袁黎华因为脑出血被发现及时,终究是虚惊一场。

一道阴影将她覆盖,姚娇睁眼,看见了秦唐生的脸,而他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脚上。自小养成的礼仪习惯,姚娇向来注重服饰仪态,此时被人看到这么狼狈的自己,她不自在地缩了缩。却见秦唐生单膝跪下,抓住了她试图藏起来的脚。

“你……”

秦唐生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膝上,只见他拿着一方白帕细细擦拭那早已干涸的血迹。其实只是浅浅地划伤了皮肉,并不严重。

“徐医生也在这家医院。”姚娇低声提醒道。她的脸色苍白,眼底一片青灰。

秦唐生抬头看了她一眼,突然对她笑道:“你是怕她吃醋,还是在问我跟她的关系?”

姚娇其实想得单纯,但秦唐生这么一问,看着他黑眸里戏谑的笑意,如星辉璀璨,她竟也忘了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

秦唐生低头道:“她是我的家庭医生,很好的朋友,仅此而已。”

就在这气氛莫名凝结的时候,一道手机铃声响起,秦唐生接起电话,面色一肃。姚娇亦是隐约听到那边的对话,待他挂断时,问道:“怎么了?”

秦唐生看着她,目光复杂道:“徐慧被梁明挟持了。”

梁明是梁氏国际的少东家,风流成性,骄纵跋扈。这次梁氏国际出事儿,他自然不甘心放过始作俑者。

市郊的废弃工厂内,秦唐生赶到时,徐慧被绑在二楼的一处椅子上,旁边梁明正拿刀抵着她的脖子。见秦唐生果然听话地一个人来了,梁明笑道:“你就是秦唐生?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敢整我?那些八卦媒体爆料有什么用?你有证据吗?”

秦唐生看到徐慧安然无恙,心下松了口气,他看向梁明,讥诮道:“既然知道我没有证据,你又在怕什么?”

秦唐生的话激怒了梁明,他将刀往前送了一分,瞪着秦唐生道:“我怕?你算个什么玩意儿?我只是要让你知道,敢动我梁氏的下场。你信不信我就算现在宰了你们,也没人会知道?”

“不过,我倒想知道,你是怎么查到这些的。你说说,或许揪出我们梁氏的内鬼,我心情好就饶你这一次。”梁明掌握着主动权,无不得意道。

“自然是我帮忙了。”突然,一道女声打破了对峙,只见姚娇走了进来。秦唐生在看见她出现时,神色一变,肃声道:“姚娇!”可姚娇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应。

梁明显然没料到自己一直以来竟是被姚娇欺骗,他犹是不信道:“姚娇……”但很快他从姚娇的表情里得到答案,目光转为狠厉,高声说:“竟然是你?为什么?!”

姚娇丝毫没有畏惧,她一人向楼梯上走去,慢慢地说:“梁明,你忘性可真大,你以为我忘了你曾经给我下药的事儿吗?”

姚娇之所以厌恶梁明,便是那一次他竟敢对她使那么卑鄙的手段——在酒里下药。若不是她自己留了心眼,恐怕就被他得逞了。也是因为那一次,袁黎华才不得不利用当年的事儿威胁梁父,使得梁父亲自勒令梁明远离姚娇,之后老袁和梁氏生了隔阂,自此分道扬镳。

“若不是想整你,你以为你真有这么大魅力?”姚娇不屑道。

眼见姚娇一边不断地激怒自己,一边向自己走来,梁明气愤地撇下徐慧,冲着她道:“你真是不知死活。”见梁明上了钩,朝自己大步走来,姚娇笑了笑,突然大声道:“开枪!”

紧随着一声枪响,梁明扑了过来。

姚娇没想到梁明竟会在中枪的瞬间朝自己挥动着刀扎下来,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下一秒就被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中。秦唐生脸色铁青,问道:“你没事儿吧?”

姚娇摇摇头,梁明因中弹扎偏了。

梁明腿上中了一枪,很快一群武警自四方涌入,将他制服在地。姚娇不无得意地道:“就凭你也想动我?你爹还真生了你个猪头。”

梁明被带走,姚娇转身见秦唐生正给徐慧松绑。想来徐慧受了惊定是需要安慰,姚娇撇了撇嘴,觉得自己还是识趣地走人比较好。还未走出几步,她就听见秦唐生自背后叫她:“姚娇。”

姚娇回头,见秦唐生大步朝自己走来,她以为他是来向自己道谢,正要大方地辞谢,却见他脸色铁青地质问道:“谁让你过来的?”

姚娇被噎住了,秦唐生临走的时候是告诫她别跟来,可她不知为什么还是来了。在听见狙击手说梁明情绪不稳定,随时可能伤到徐慧时,姚娇想帮他才出现以吸引梁明注意力的。此时见他对自己凶巴巴的,姚娇也不高兴了,正要反唇相讥,秦唐生却突然伸手将她一把拉入怀中,紧紧地拥抱着。

仿佛失而复得的宝贝。

“你是傻瓜吗?”他道。

“你才是。”姚娇听他出言不逊,翻了白眼要推开他,却推不动,“喂,行了,感谢抱抱就好了,再抱就是吃豆腐了。”

“下次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擅作主张,听到没?”秦唐生终于松開,只见他看着她的眼神饱含深意,令姚娇莫名地害怕,又似乎在隐隐期待。

“你的允许?”

秦唐生笑了笑,道:“真是个傻瓜!”

“你才是个傻瓜!不就是跟我告白吗?还敢骂本小姐,不接受!什么告白都不接受!”

姚娇踢了他一脚,果断地转身离开,心里却不知为何,像是突然开了一方油井,甜蜜“咕咚咕咚”地往上冒,甜得她脸上的笑容都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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