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天台站了一宿的光景，这是南方十二月天，圣诞节的前夕。夜里有一点温暖的月光飘在人工湖的水面上，影影绰绰的模样。老樟树和教学楼的暗影憧憧，一点都不能影响我的心情。天台的门口传来一声闷闷地嘶笑声，我近乎奴颜婢膝地迎过去，谄媚笑着说：“嗨，你来了！”
他斜了斜嘴角扯了个笑容示好，我盯着他的脸愣住了，月光太亮照着他的脸阴森森的惨白，这是我第一次被顾客约见，不曾想到竟然是陈小聪。
他显得心情极好，关切地提醒我说：“东西都带来了吗？我得先验一下！”我回神过来，掏了掏提包，楼道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想了想，佯装傻笑地回答：“林主席开玩笑了，啥东西呢？不是您老约我来天台赏月亮的么。”天寒地冻的鬼天气，陈小聪笑了起来，“徐织榛，你扯远了，我订的货呢？”
我蹲在地上看天装傻，楼口上斜出两道长影探头探脑的模样，我嗨了一声喊过去，“别藏了，一起出来晒月亮吧！”陈小聪的脸色铁青色，不依不饶地追问我：“我订的无线耳机快交出来！”
陈小聪想了想，唬着脸露出凶神恶煞的狰狞模样。我叹了口气，扯开羽绒衣挺胸喊道：“凶什么凶，有胆子你来搜身呐！”
陈小聪气得哆嗦，我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挑衅他：“林大主席，我们是小本生意的可怜穷学生，你还设着圈套来抓咱，谁不知道你大二就把雅思托福给考了个遍！你要留点活路给广大四六级的兄弟姐妹！”
后半夜里，我是在学生会的办公室里度过的。陈小聪摆出三堂会审的架势，几个人翻遍了我的提包没有找到所谓的货物。这一天过去就是12月25日圣诞节了。我仍旧被堵在这里，陈小聪守着我寸步不离，他捎来了油条和豆浆，四六级考试的铃声已响，校园里顿时一片寂静。
副会长是个美女，换班的时候冷冷瞥了我一眼，“校风校纪就是被你这种人搞得乌烟瘴气。”这顶帽子扣得我胸口一闷，我恶狠狠对着陈小聪喷了一口气，他拧着眉毛抖了一下，“生化武器！”我嚼了根油条，“林主席，你该放我走了吧！财路都被你断尽了！”
晨曦的第一缕光芒映在窗口的玻璃上，像我无数次从网吧里通宵回来的天，寂静又美好。办公室的人困倦疲乏，只有我和陈小聪勉强支着桌子在对持。他探了探天边，像是要融化掉的目光。忽然回头一本正经地劝我：“徐织榛，我真怕你不会顺利的毕业！你早晚会玩火自焚的。”
我神色复杂地盯着他，从办公室出来又绕回天台上去，从角落的一个纸包里抖出一堆无线耳机。代考，卖答案，卖耳机……我在论坛上贴广告，折腾了一夜，手臂僵硬生疼，论坛里忽然有人冒出来喊：“徐织榛已经被院系学生会接手，奉劝各位同学不要投机取巧！”
“陈小聪，王八蛋！”我咬牙切齿地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