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路易斯现在是一位富翁,可是他年轻时却干过不少荒唐、甚至违法的事。只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底细,那就是他学生时代的伙伴汤姆?艾伦,他有几封十分要紧的信至今攥在艾伦手里。他觉得艾伦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炸毁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金钱、地位、名声……这位艾伦熬过了几年铁窗生涯,出狱之后决计敲路易斯一笔。他料定路易斯会出一大笔钱来换取自己对往事的缄默。然而他却不知道,现在的路易斯早已今非昔比了。在给了艾伦一些钱之后,路易斯决定事情应该打住,到此为止了。
经过一番周密计划,路易斯在一天晚上来到艾伦居住的那所小房子,艾伦正在边喝威士忌边看球赛,那小子有了这几封信做筹码,日子滋润了不少啊,路易斯心里更气愤了。艾伦看见路易斯来了,先是很惊讶,马上又故作镇定,招呼路易斯坐下,转身去再拿一个杯子,打算请路易斯喝威士忌。路易斯眼疾手快把一包安眠药放进了艾伦的威士忌杯子里。接着他们对饮起来,慢慢的,艾伦失去了知觉。路易斯把艾伦拖到厨房,把他的身体放平,准备按计划打开煤气开关。这样一来,不管事后谁发现,都会以为艾伦是自杀的。
一切顺利,路易斯伸一伸腰,长出一口气。他环顾了一下这间小小的房子,又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艾伦。他又往艾伦头下放了一块垫子。他也拿不准这样做有没有破绽。他觉得一个人要是自杀,应该弄得舒服些。
路易斯事先已经脱掉了鞋子,所以在屋子里走动没有一点响声。所有的窗帘都拉得严严的,即使打开全部电灯也不用担心会被外面的人发现。他立即着手实施自己的计划:任何表明他与艾伦有关系的东西都无论如何不能留下。邮局送来的这个包裹怎么处理呢?那上面的地址是寄给路易斯的,可是却交给了艾伦,也许是投递员搞错了吧。先放在一边,等会儿再做决定。
艾伦把那些信放在哪儿了呢?他是个马大哈,不可能把东西藏得那么严。呵,在抽屉里。路易斯要找的几封信全部都在这儿。他看着这些信,两颊紧张得发红。这些信对他具有极大的危险性,决不能再让别人弄到手。他年轻时真是个笨蛋,怎么会……不过当那天艾伦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漫天讨价时,他至少还能记起这几封信来。
艾伦也是个傻瓜,不知道打听一下如今的路易斯是何等人。
路易斯戴着手套,要把这六封信装入上衣内兜不容易。不过不用急,反正他有的是时间。艾伦没几个朋友,更不会有人来拜访他。他有个佣人,那是个老太婆,住在挺远的村子里,要到明天她才会来。
可是他必须处处小心,事事做得恰到好处,一点也不能疏忽。他还没有想好一通谎话来应付警察。如果一切谨慎从事,他想那就根本用不着了——要是没有理由怀疑艾伦是被杀的,谁还会问到他路易斯呢?人们只知道许多年以前他们上学时曾经是朋友,但是现在并无来往,谁也不会怀疑他的。
他察看了两间卧室,感到很满意。一切都是乱糟糟的。回到起居室之后,他再一次环视周围:有邮局送来的那个包裹,当然还有两只酒杯。不,这里应该只有一只才对。他走进厨房,把两只杯子冲洗干净,一只放回橱柜,另一只仍然放回桌子上,再倒上一点威士忌。一切停当,现在酒杯摆在桌子上,旁边是差不多空了的酒瓶。艾伦今天无疑是喝得太多了,以至连路易斯往酒杯里放药都一点没有觉察。是不是药放得太多了?那样整个计划可就全部告吹了。不过不要紧,他检查了艾伦的脉搏——跳动正常。
还有最后一件事,他得把那半张纸放在桌子上,要折成一封信的样子才会引人注意,路易斯心里想:“真是无巧不成书。这半张纸上的几句话实在太恰当不过了。”那还是几个月之前的事。他一从艾伦手里接到这封信,立刻就想到将来要派它的大用场。那上面写的是:
我厌倦了。谁能责备我做得这么轻而易举呢?
于是我微笑着……
艾伦
可是,艾伦信上的意思是微笑着把钱取走,决不是微笑着让煤气把自己毒死。
路易斯把所有的窗户关闭,然后打开了煤气开关,重新穿上鞋子,从后门溜了出去,手里只拿着邮局寄来的那个包裹和他的手杖。
回家的路上一个人也没遇上。他把那六封信和包裹一骨脑儿烧掉,余灰倒入厨房的下水道里。最后他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警察会向他询问这件事,他现在是村子里的重要人物,并且曾跟艾伦打过几次招呼(他跟村里所有的人见面时都打招呼,正因为如此,大家都喜欢他)。他打算对警察说,上次他和艾伦见面时,那个可怜虫好象病了。心情十分烦躁不安。
第二天一早,一名警察真的来找路易斯了。当然,路易斯早已做好充分准备,甚至连怎样微笑都事先练习过了。
“是的,我认识他,但不很熟。”他几乎想说:“我过去曾经认识他。”可是没有说出。还是更仔细点好。
“您能认出这件东西吗?先生。”警察问。天哪!他手里举的是什么?那是一只蓝色钱包,上面有两个金色字母“R。L。”(罗伯特?路易斯的缩写),他摸了摸内兜,里面是空的。难道是往兜里装信时把钱包弄掉的吗?
他伸手去拿钱包,一句话也说不出。可是奇怪,那警察竟任凭他把钱包拿去,一点不加干涉。他不能说那钱包不是他的,只是傻呆呆地瞪着它。
警察在说什么呀?他简直听不懂……
“昨天晚上,一个邮递员从邮局来,先生,他把一件包裹送错了地方。后来他回想可能是送到了艾伦家。今天早晨他就赶到那儿想把包裹追回来。他敲了半天门,可是里面没人答应,他就奔了后门。后门开着,他走了进去。当然,他不应该这样做,不过……”警察说的都是些什么呀?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路易斯差不多要吼叫了:“接着讲下去!我受不了啦!”
“客厅里里亮着灯,邮递员叫了几声,没人回应,一转身看见艾伦躺在厨房的地板上。那可怜的伙计吓得要死,赶忙找到我,用自行车驮我一溜烟地赶到现场。我发现了这个钱包,认为应该通知您,您知道,这个艾伦蹲过监狱。对这样的人我们总得提防着点才是。”
说到这,警察停了一下。路易斯想也许现在他要讲到那件事了。可是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眼直瞪瞪地望着那警察,嘴唇微微发颤。
“您没有给他这个钱包,先生?也许您是偶然掉到地上的吧?”路易斯再也受不住了。他一点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警察接着说:“问题还不仅仅是他曾经蹲过监狱,这个艾伦真是不可思议。我们检查房间时,发现厨房的煤气开关是打开的,我想也许您能帮助我们一下,他似乎是要自杀,是吗?”
“是……的,我想是这样。”路易斯十分费力地咕哝着,那已经几乎不是他自己的声音了。
“今天早晨我们赶到现场时,桌子上有一瓶威士忌,差不多已经喝光了。也许这就是他为什么会……”当路易斯听到这里时,他差不多紧张得要死了。警察想要说“会”怎样?他们怎么弄清的事情真相?
“嗨!我们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喝醉了,还是发疯了。我们也弄不明白。他怎么会把厨房里的煤气开关打开,而竟然忘记了因为付不起煤气费,他的煤气供应早在两星期之前就已经卡断了。他好象根本不记得昨晚的事,也许都是那瓶威士忌的缘故?今天早晨我看他仍然醉醺醺的。可是——先生!您怎么啦?”
罗伯特?路易斯已经倒在地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