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末年的一天,江南泾县堂鼓被人擂响,林知县懒洋洋地升堂问案。
不一会儿,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走进大堂,后面跟着几个男子,押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小伙子。林知县仔细一打量,打头的汉子是本县杨柳村的里正马知秋。
原来,被押来的小伙子名叫刘小根,也是杨柳村人。自小父母双亡,独自一人过活。刘小根有一位邻居,富甲一方,人称“卢员外”。最近,卢员外想扩建自家的宅子,但苦于地皮不够大,于是,他想买下刘家地皮。可任凭卢员外怎么软硬兼施,刘小根也不肯答应。
今天一早,刘小根去邻村槐树村走亲戚,刚走到槐树村村口,忽然听见有人在身后喊他的名字。刘小根回头一看,是卢员外。
卢员外再次提出买地皮的事情,可好说歹说,刘小根还是不愿意。说着说着,两人就吵了起来,很快又扭打成一团。
刘小根顺手捡起一块石头,砸向卢员外,不巧刚好砸中卢员外的后脑勺,卢员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不一会儿便气绝身亡。
人命关天,作为一村里正的马知秋,很快便知晓了此事。他连忙领着村里人将刘小根五花大绑,押到了泾县衙门。
听完马知秋的一番禀告,林知县当即命手下押着刘小根一起赶往杨柳村,去案发现场寻找凶器——那块石头。
刚到槐树村村口,林知县居然看到了泾县邻县——南陵县的万知县。这是泾县百姓的纠纷,南陵县的知县跑来瞧什么热闹?
林知县疑惑间,马知秋禀道:“知县大人,槐树村虽然邻近杨柳村,但它却属南陵县管辖——眼下,咱们已经来到了南陵县地界……”
林知县听了这话,顿时明白了,这万知县必是得到消息就匆匆赶来了。不行,这个官司绝对不能被他抢了去!
林知县猜得一点儿也没错,原来,槐树村的里正,见在槐树村的村口发生了命案,不敢怠慢,连忙骑上快马,飞奔南陵县县衙报官。万知县听说一名泾县籍的百姓,在靠近泾县地界的槐树村村口,打死了一名泾县籍的员外,本懒得去管。可当他一听说被打死的员外是大名鼎鼎的卢员外时,却改变了主意。
于是万知县也连忙领着手下赶到槐树村,这时,他才得知,凶手刘小根已被马知秋绑到泾县县衙里去了。不过,他也不是一无所获,一名衙役在杂草丛中找到了凶器——那块沾着血迹的石头。
就在万知县准备派人去泾县县衙索要凶犯刘小根时,林知县不请自来,而且还带着被五花大绑的刘小根,于是万知县连忙冲着林知县拱了拱手,道:“感谢林大人为本县送来凶犯!”
林知县却道:“万大人,我不是来送凶犯的,而是来勘验案发现场,寻找凶器的!”说着,便让手下赶紧寻找那块石头。
万知县摆摆手道:“林大人,不必白费力气了,杀人凶器早已被本县寻到。林大人,此案发生在我南陵县地界,而凶器也已被掌握在本县的手中,所以还是由我南陵县县衙来查办吧。”
林知县也摆摆手道:“万大人,此案凶犯与死者都乃泾县人氏,而凶犯刘小根也已缉拿归案,此案理应由我泾县县衙查办!万大人,请将凶器交由本县,以便早日结案!”
两位知县,你一言我一语,争起了案子的查办权,一时间,竟争得面红耳赤。
争了半个时辰,两位知县谁也不肯让步,只差没有动手抢了。结果自然不欢而散,临走前,万知县冲林知县冷笑道:“林大人,别以为本县不知道你的如意算盘,只怕,这算盘是要白打啊!”
林知县回敬道:“彼此彼此!”
这林知县与万知县为何不惜撕破脸皮,也要争这个案子呢?
原来,大名鼎鼎的卢员外有个外甥,高居吏部尚书。自己老舅死于非命,尚书大人必然要求严惩而后快,这官司若是办得妥妥的,便是讨好尚书大人的好机会。到时候,想不升官都难啊……
为了早日结案,早日捞到好处,林知县曾多次派人去南陵县县衙,索要那块石头;而万知县也多次派人持着公文,来到泾县县衙,索要凶犯刘小根。就这样,这个案子,一拖就是两年。
这天,林知县突然得知一个消息,于是叹了一口气,当下命两位衙役将已被关押了两年的刘小根,送到南陵县县衙。
争夺了两年的案子,林知县的态度为何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原来,卢员外那位当吏部尚书的外甥,因为贪腐已被朝廷查办,并被砍了人头。此时,再查办这个案子,不但捞不到升官的好处,还有替贪官办事之嫌啊。
话说那两位衙役,风尘仆仆赶到南陵县县城,将刘小根推进了县衙,然后掉头就走。此时的万知县,也得知了吏部尚书被砍头的消息,于是,他命人将那块石头,揣在刘小根的口袋里,然后将刘小根赶出了南陵县县衙。
刘小根被赶到街上时,那两位泾县衙役早就不见了踪影。刘小根没有那么傻,会主动揣着那块石头,回到泾县县衙。
只见他把那块石头往河里一扔,然后大踏步地向已阔别两年的杨柳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