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黑室”
国民党的技术侦察始于20世纪20年代末,在1940年4月前,国民党的技术侦察部门已经发展到7个,技侦人员发展到800余人。
1940年4月1日,为改变各自为政的局面,军委会将分散在各派系从事无线电侦收和密码破译工作的军委会密电研究组、军委会机要室密电股等7个机构合并,成立了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技术研究室(简称:军技室),集中人力、物力、财力,加强无线电技术侦察和密码电报的破译工作,并仿当年亚德利的“美国黑室”之称,称之为“中国黑室”。
在日军偷袭珍珠港的第三天,军技室就破译了几份从西贡起飞的日本轰炸机的电报,内容声称,已击中英国军舰“威尔斯亲王号”及“劫敌号”。戴笠通过蒋介石,速将此情报报告给英国驻华大使柯尔。而英国人比美国人还傲慢。在他们眼里,中国的破译技术是不足道的。柯尔连声说:“不可能!”可是第二天,他就从英国政府的电报中证实了此事,忙向中国军委会致谢。随后英国便提议与中方联合建立侦听部门。
1942年5月,英国政府正式向国民政府提出请求:希望中国派遣无线电技术侦察部队前往印度,同英、印空军情报部门合作,开展对日空军的无线电侦察工作。随后,军委会组建赴印工作队,并携带无线电侦察设备以及关于日军无线电通信的研究材料从重庆飞往昆明,再分两批直飞印度的加尔各答。
当时英军的空军情报部门负责技术侦察和密码破译人员有150多人,但是没有侦获过日军的无线电通讯。工作队听取这方面的情况后,收集了英军侦测侵缅日军无线电通信的材料,又结合国内经验,统计分析以后很快就破译了日军的密码。工作队自1942年11月至1943年10月,共侦获日军驻缅陆航部队通信密码情报300余份。而英军的技术侦察机构却对日军无线电侦察一无所获,英军的空军作战部门往往依靠中国赴印工作队的情报来指挥作战。
这里还要讲述当时国共合作的一段佳话。作为军委会少将参议的李直峰(周总理亲自掌握的我党地下党员),因为破译密码工作的需要,持蒋介石的命令到各战区搜集国民党缴获的日军电报。为了尽快找到日军密码、变换密码的规律,李直峰同样需要中共方面向他提供延安截获的日军情报。凭着他与中共的特殊关系,中共中央同意了他的请求,将八路军所获的三种日本陆军双重密码电报本,通过当时重庆八路军办事处的曾希圣(八路军情报工作的创始人和我军技术侦察工作的早期领导人)交给了重庆军委会。得到这些机密资料的军委会密电研究组负责人霍实,还曾要求蒋介石为共产党领导下的国民革命军十八集团军颁奖。
破译偷袭珍珠港情报
1941年5月,时任军技室第一组专员的池步洲在破译的日本外交密电中发现,日本外务省与檀香山日本总领事馆的往来电报数量突然剧增。当时破译出了日本外务省外交密码中的部分暗语,例如:“西风紧”表示“与美国关系紧张”,“北方晴”表示“与苏联关系缓和”,“东南有雨”表示“与中国战场吃紧”等。这些被破译出的电报有六七十封,大致内容是,日本外务省多次要求檀香山日本总领事馆报告下列情况:美军舰艇在珍珠港的数量、舰名、停泊位置、进出港时间;珍珠港内美军休息的时间和规律(答复是“星期天”);夏威夷气候情况等等。
池步洲把译出的电报交给第一组组长霍实。霍指示池步洲继续关注日本有关珍珠港的往来密电,一有破译立即上报,他指示池步洲每月专就此事写出报告,上报侍从室。
1941年12月3日,池步洲截获了一份由日本外务省致日本驻美大使野村的特级密电,内容有三:1、立即烧毁各种密码本,只留一种普通密码本,同时烧毁一切机密文件。2、尽可能通知有关存款人将存款转移到中立国银行。3、帝国政府决定按照御前会议决议采取行动。
结合此前破译的檀香山军事情报,池步洲推断,日美即将开战。他还对开战的情况做了详细的分析:日军对美开战的时间可能是星期天;袭击的地点可能是珍珠港。
情况呈报给蒋介石后,蒋立即通知美国驻重庆使节,通过使节,情报转送到美军军事当局。但令人不解的是,这份极为重要的情报没有引起美国的重视。他们采取了不屑一顾的态度。他们一方面认为,日军不敢、也没有实力,在侵略中国的同时,再向美英等国宣战;另一方面,他们对中国情报机构的破译能力表示怀疑。他们甚至认为,即使这份电报真的存在,也不过是日军的一个圈套而已。
1943年4月13日,为鼓舞日军士气,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司令山本五十六决定到太平洋西南部的肖特兰地区巡视。当晚,日军发出密电:“联合舰队司令长官于4月18日亲自巡视巴拉尔岛、肖特兰岛,如因天气不佳则顺延一天。”
没想到,这一电报被破译了,因为池步洲和赵世英等人破译了当时日本外务省专用的LA码。关于山本五十六出巡的日程,原来有两份电报,一份用海军密电拍发,通知到达地点的下属;一份用LA码拍发,通知日本本土。池步洲和赵世英等人截获并破译的是后一份密电。破译之后,中方立即将这份密电送达美方,美军没有丝毫怀疑,当即部署空军,准备截杀山本五十六。
4月18日晨,山本在7名幕僚的陪同下,从拉包尔基地东机场乘第705航空战队的飞机出发。当飞机飞到布干维尔岛上空时,埋伏在这里的美军第13航空队339中队的18架P-38式战斗机群,突然出现在山本座机的右下方,并分为两个梯队向上爬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日本发起攻击。
山本五十六发现中了埋伏后紧急呼救,但为时已晚。美国空军战斗机射出的多发子弹命中了他的座机,其中一发子弹从山本五十六的下颚打进,从太阳穴飞出,山本当场毙命。山本的座机被击毁坠落后,机上11人也全葬身于布干维岛的密林中。
事后,日本军方对山本五十六出巡的日程、路线何以泄露不得其解,因为日本海军的密电码是在4月1日刚刚更换的,不可能那么快就被破译。美国军方为了保密,也采取了许多迷惑手段,使日本人相信山本座机被袭,完全是一次偶然的遭遇战。
抗战结束以后,1946年国民党军委会撤销,其技术研究室改为国防部二厅的下属机构。
选自《文史博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