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早已降临。山子无精打采、低头耷脑、漫无目的地走着,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街头非但一点没提起他的情绪,反倒令他更加沮丧。
那位大哥,过来尝尝正宗的东北大拉皮吧!唉唉唉!咋不搭理人呢?哟哟哟,还破大盆端上了,不怕端散喽!山子的耳畔传来高门大嗓的女人吆喝声。
干哈干哈?大老娘们儿家家的,随便拉拉扯扯大老爷们儿,也不寒碜?山子身子不回,头都懒得抬。
呀!你是东北哪疙瘩的?尽管遭遇冷落,女人的热情丝毫没减。
嗯呐,咋地?山子终于停住了脚步,回转过头。
嘿!老乡呀,俺也是东北那疙瘩的!女人热情更加高涨。
真的呀?没成想呀!老乡?老家哪疙瘩?山子对眼前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老乡顿时产生了莫名的好感。
前郭旗,稀拉套海乡,木喇嘎村,东岔古脑屯。女人毫无戒备地道出了老家的详细地址。
哎呀我的妈呀!我是西岔古脑屯的,才隔一条霍林河,咋这些年没碰过面呢?山子惊讶天下竟然真有这么巧遇的事。
缘分没到呗,今儿不就碰上了吗!女人的眉眼儿漾溢着灿烂,夜色让女人看起来很妩媚。
也是,也是,俺说大妹子,别的摊儿都俩人忙活,你咋耍单儿呢?直爽的山子说话连弯都不会拐。
咳!别提了,俺那挨千刀的回家快半年了,还在老家磨叽,我不挑单儿咋整!女人那一边一个小酒窝的嘴角挂着无奈。
横是有事,要不哪能把你晾到这儿!山子为自己的冒失打着圆场。
真让你估摸着了,俺孩儿他奶得了大肚子病,肚子胀得像鼓,他能撒手不管吗!女人用两手在自己的腹前比划着,流露出一脸的心疼。
就是嘛,搁谁身上,谁不得上心关照!人心都是肉长的,那可是自个儿的亲娘!说到这儿,山子心里咯噔一下,想到了孩儿他妈。带着孩子回去少说也有五个月了,也是去照顾肝癌晚期的娘了。咳!理解是理解,可,可这没媳妇的滋味也真难熬哇!
还傻愣着干哈!快坐下,大晚上的,喝杯生啤凉快凉快!手脚麻利的女人,嘴上说着,手已经把一大扎冒着沫的啤酒放到了山子身旁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