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带着女儿逛完超市出来,在超市门口看到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低着头跪在地上,在他面前的一块地上,用粉笔写着他的情况:他是一名刚毕业的大学生,因为没钱,不仅不能回老家,而且现在还饿着肚子。希望路过的人能给他一点钱,好让他吃顿饱饭,让他买车票坐车回家。但是,这么冷的天,他就这么低着头跪着,路过的行人,来来往往,对于他的情况似乎都视而不见。
看到如此场景,不禁让我想起了多年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往事。记得那也是一个冬天,那时候我刚走出校门不久,因为当时国家实行了大学生不包分配政策,恰好全国各大城市又是工人下岗之风盛行,所以我一时找不到理想的工作,但是为了生存,所以就靠做一些零工过日子。同时,又为了自己能在今后有个好的发展,所以一有时间,就会往人才市场里寻找机会。
记得那年的一天上午,天气很寒冷,我从人才市场投完简历,人挤人地走了出来。一摸口袋,糟糕!身上仅存的唯一的一张一百元钱不见了。这个时候,我的心中一片茫然。这可是我的全部家当啊!现在没了,该怎么办才好?
就这样,我从人才市场出来之后,独自茫然地在寒风中走着,肚子里发出的“咕噜,咕噜”声音,似乎在提醒我,午饭时间到了。何况早上为了到人才市场赶场子,我连早餐都没吃,可是现在身上却连买个烧饼的钱都没有。路边的餐馆,飘散出来的饭菜香味,让我直咽口水。就在我路过一家超市的时候,有人让我走开一些。原来是给那家超市运货的一辆满载货物的货车到了。当时因为我又饿又冷,于是就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走到了超市对面的车站,木然地站着。接着,我看到超市里走出来一个老板模样的人,自己一个人在卸货,开货车的司机悠然地在驾驶室里抽烟,也不给他搭把手。
这个时候,我走了过去跟老板说:“老板需要帮忙卸货吗?”老板看了看我,虽然嘴上没说话,但是他的表情却在暗示让我走开。只是我接着对他说:“老板,我的钱丢了,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我帮您卸货,您看着给点吧!十元二十元都行。”听我这么一说,老板回应到:“好吧!不过,这车货卸掉之后,还有100多箱啤酒瓶给我装上车。”虽然当年工作是不好找,钱也很难赚,一般工厂工人的月薪千把元算是可以了。但是此时这么多的活,说实在的,平日里做小工要个五六十元工钱也不算多。何况当时还是寒风刺骨的季节。不过,我接着老板的话,说了一句“没问题”,就接过手,卖力地干了起来。在折腾了2个多小时之后,我终于干完了活。
干完活之后,说实在的,我不仅汗流浃背,而且也已经精疲力尽了。一阵寒风吹来,使我不禁地打起了哆嗦。这个时候,老板走过来问我:要多少钱?我还是跟原先说的一样:老板,您看着给吧!十元二十元都行。老板当时摸出了一张百元的“伟人头”递给我(当时的一百元正面印着毛周刘朱四位领袖的头像)。我看了看是张百元大钞就没拿,并对他说:“老板,您给我一张百元大钞,我可没钱找您啊!您要给的话,还是给一张或两张十元的吧!这个时候,老板看着我憨厚的样子,笑着对我说:小伙子,我没让你找钱啊!我看得出你是个实在人,这张一百元就是给你的。同时,老板还顺手从货架上拿了一瓶饮料和两袋面包给我。这个时候,我憨笑着,并对老板说着:谢谢老板,谢谢老板。于是,就兴高采烈的回宿舍了……
“爸爸,那叔叔跪在地上干吗?”身旁,我五岁女儿的一句提问,将我从遐想中拉了回来。这个时候,我对女儿说:“那叔叔在卖东西。”“卖东西?”女儿奇怪地看了看我,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爸爸,那叔叔他是在卖什么东西呀?”我回答道:“尊严。”女儿不明白尊严是什么东西。我就告诉她,等她长大之后,就明白了。就这样,父女俩一边说着,一边向停车场走去。我也不知道平时遇到乞讨者的时候,一般我多少都会给予他们一些帮助的,但是这次却没有。从超市门口走到停车场,我看到了超市附近这一带,有很多家商铺以及餐馆的玻璃窗上都张贴着招聘启事,有招聘售货员、装卸工、厨师、洗碗工、洗菜工……
后来,等到我开车从停车场出来,路过超市门口的时候,我隔着汽车的玻璃窗,向那超市的门口望去,那年轻的小伙子,仍然低着头,跪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