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你还对我有这点感情。否则，你我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子了。”
“我……我不明白……”钟辰轩喃喃地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不懂最好。”程启思笑着说，“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秘密。总之，辰轩，你记住，现在，不管怎么样，你我是平等的。还好你没有去害我，否则……否则，嘿嘿，你恐怕料想不到，会发生什么事吧?”
他站了起来，把那盆水仙小心地收拾了起来。“可惜了，我挺喜欢这水仙的。看到这重瓣水仙，就会让我想到郑琪儿。她是从最污秽的地方开出来的一朵胭脂花，可她一直想做纯洁高雅的水仙……你知道吗?辰轩，我跟你在一起最快乐的时候，大约就是从琪儿那段时间开始，然后……然后一直持续到……到你的嘉年华会结束的时候。”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溶进了四周的黑暗里，“从那时候……我就再不知道什么是快乐。我……我曾经那么在乎你的感觉，我打从心底里在意你……想让你笑，让你开心……可是……你把那一切都毁了。你何必找我回来?……你要的东西，你就一定要到手吗?可你难道不懂，什么是尊重，什么是隐私，什么是宽恕?我能给你的，都给了……你跟心怡一样，眼里只有自己要的东西，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这是你跟尹雪最本质的差别……”
他沉默了半晌，
“你说你要下地狱也要拖着我陪你，那好……就让我们一起万劫不复吧。我原本就从不愿意放开你，不管要付什么代价……”
钟辰轩突然地醒了过来。天已经全黑，程启思也不在了。卧室的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有一个人，笔直地站在门口，在黑暗里凝视着他。
“少校，好久不见。”
钟辰轩全身绷紧，又放松了下来。“找我什么事?”
“因为这段时间一直联系不上你，我们不得不直接来找你。乔上校要见你，请你马上去。”
钟辰轩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哼。“他找我什么事?”
“少校，老爷子中风了，他现在要见你最后一面。”
钟辰轩自床上直跳了起来，又因为手上的手铐而跌了回来。他瞪大了眼睛，脸色惨白。半分钟后，生硬地说道：“给我枪。”
那人把枪抛给了他，钟辰轩对着手铐中间开了一枪。这种自由的感觉，并不轻松。他起身，匆匆忙忙找了衣服穿好。
车等在外面，钟辰轩拉开车门上了车。
“走吧。”
“少校，你应该先换制服。”
钟辰轩无可奈何地皱眉。“先送我去，你去帮我拿。”
“少校，你知道这样不好。”
钟辰轩陡然地焦躁起来。“我叫你送我去，你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你的脾气还是这么大。”车后座的人开口说话了，钟辰轩的瞳孔放大了，马上又恢复了原状。他沉默了片刻，下了车，拉开车后门，低下头。
“上校，对不起。”
乔岐笑了笑。“算了，你一向如此。上车吧，老爷子在等你。”
钟辰轩默默地上了车。他没有说话，只怔怔地看着车窗。过了很久，他才开口说话，语调相当不好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一直在等你问我呢。”乔岐说，“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老爷子回光返照，非要我找你去，我才来的。否则，我压根没兴趣让你去见他最后一面。”
钟辰轩呆住了。他从后视镜里看着乔岐的脸，乔岐的脸是木然的，一点表情也没有。“我不懂你的意思。”
乔岐淡淡地说：“有什么不懂的?总之，我告诉你，辰轩，老爷子没希望了，到了弥留之际了，你别说什么让他焦心的话。何况，你说不说，都帮不了你了。我刚才已经接到了电话，B区要你去协助一个实验项目。”
钟辰轩怔怔地说：“B区?我跟他们从来就没有往来。而且B区的首长跟伯伯一向不和……”
乔岐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没有往来?没有往来?哈哈哈……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人，今天才知道你真是很笨。好吧，我也不多说了，去了之后，你自然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钟辰轩脑中一团混乱，他完全没理解到乔岐话里的含义。“我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项目，他们要我去做什么?”
乔岐眼里，忽然露出了一种非常有趣的表情，几乎是嘲弄的，甚至有几分轻蔑。“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钟辰轩还没来得及再问，车就停下了。乔岐在他肩头拍了一下，说：“去吧，珍惜这最后的见面的机会。记住，为老爷子好，不要再说让他烦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