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凌晨发生的命案,傍晚便见了报。
我的直觉没有失灵,昨天晚上被砸死的正是那个穿绿色雨衣的人。他叫霍万年,和段斌一样都是理工学院的学生。
我来到窗边。十几个警察和两个身穿白大褂的人围着平台进行测量,地面的血迹没有清理,距离那个女孩死亡的地点大约五六米,旁边一块碎裂的方砖格外刺眼。
霍万年也是死于坠落的方砖。没有比犯罪的味道更能使我亢奋的东西,同样,没有比无法解释原因更让警方尴尬的局面。
昨夜的雾很浓,监视摄像成了个摆设,没有拍下任何有价值的画面。
挨门逐户走访的警察总算敲响了我的房门。我落落大方地拿出身份证,介绍自己是个求职兼观光的外地人。我的经历很清白,连交通肇事都没有。
“在我们结束调查前,请你不要搬走。”临走前他们嘱咐道。
“没问题,我至少要住三个月。”我说。
警察离开后,我等了半个小时,然后去拜访秦刚。
他神色憔悴地开了门,见到我后并没有显得特别激动。
“我没有告诉警察昨晚段斌找你的事。”我直截了当地表明立场,“不过你昨晚一直没回来,我很担心。”
人在情绪激动或者低落时,总是特别容易感动。秦刚也不例外,他抽动了几下鼻子,眼圈红了:“段斌认为我应该看到是谁扔下方砖砸死了那个女孩,他和几个朋友逼问了我很久。”
“这是非法拘禁,你可以告他。”
“算了。”他蔫头耷脑,“我打算事情结束后就搬走,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嗯……你昨晚留下的那本书我看了,很有趣。”
“段斌给我的,这些日子他总在我耳边念叨举头三尺有神明,做人要凭良心说话。”秦刚暴躁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后来干脆拿那本书来吓唬我。他这个人很固执,我怎么解释他都不信。”
“做贼心虚也可以使人变得偏执。”我意味深长地说。
他猛地抬起头:“你在怀疑段斌?”
“考虑问题总要顾及各种可能。他咬住你不放,动机实在很奇怪。除非你得罪过他。”
“肯定没有。他经常使唤我干这个做那个,我怕得罪他,处处小心……”秦刚喃喃自语,飘忽不定的眼神告诉我,他的内心泛起了涟漪。
“霍万年和段斌的关系怎么样?”
秦刚眼中的疑惑更深,他缓缓地说:“他们是死党,经常凑一起玩通宵,不过有点奇怪,出了事故后,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有些紧张,但表面上都装得若无其事。”
“你确定?”我的眼睛亮了。
“嗯,大上个周末我去给段斌送早点。听到他们在吵架,可惜我没听清内容。”
“昨晚段斌一直和你在一起?”我觉得时机成熟了,开始步入正题。
“夜深后,他的朋友们先离开了。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我闲聊,后来说要去外边透透气,半天没回来。我想走,觉得还是和他打个招呼为好,下楼去找,然后发现有人倒在那里……我认为不可能是段斌干的,因为我从窗口看到他出了楼门。这里只有一个出口,电梯早就坏了。楼里很安静,中间我没听到脚步声……”
段斌的房间在楼梯的旁边,秦刚应该不会听错。
“没有别的了?”我察觉到他似乎隐瞒了什么。
“哭声。”秦刚咬了咬嘴唇,“我不知道是从哪儿传来的,ttdu8.com甚至不敢确定它是不是真的存在。我怕招惹麻烦,没有对任何人提到过。哭声很轻,又很凄厉。当时听得我毛骨悚然。大哥,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将军阴魂不散?”
说到此处,他的脸更加没有血色。
“你很累了,先休息吧。”我温言道,“别胡思乱想。”
刚出房门,我忽然感觉背后似乎有两道视线。猛地转身看去,一只白猫从消防通道的门缝里伸出脑袋,眼神奇怪地盯着我。
它的脖子上挂了个很脏的铃铛,我向前走了几步,它受惊似的缩了回去。等我来到门前,它已经跑掉了,地上留了一段白色的东西。
捡起来细看,我发现那不是绳子,而是一截断掉的猫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