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
今晚的雾格外浓。太阳落山不久,世界便失去了轮廓。
为了保险,我特地等到凌晨两点才开始行动。
我拎着工具箱进入消防通道,有了上次的经验,我像是一只猫,麻利地在杂物的缝隙中穿梭,没有弄出任何动静。
站在那个红圈前,我把电筒放在身边,从箱子里取出一把工兵锹,抵住地面的裂缝,脚底使劲一踩,锹尖滑开,摩擦出一连串火花。
比预计的坚硬得多,好在我有所预料,带了把镐头。
我抡圆镐头开始挖掘,古怪的碰撞声在停车场里回荡,夹杂着类似手指弹击骷髅的突突音,这坚定了我认为这个圆圈下是中空的信心。
挖了十几分钟,我累了,停手休息。地面出现了一个浅坑,坑底的水泥居然也是紫红色的。
我捡起水泥碎块搓了搓,红色的粉末沾染了掌心,是朱砂粉。古人有种说法:遇见悬梁自尽的人,向地下挖掘三尺,必见朱砂。
我能想到的,只有那个在此中邪坠楼的将军。他生前做事的风格简单粗暴,可是死后却留下了很多未解之谜。
呜呜……
有人在哭!
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我刚要回头,一股阴风直扑后脑勺。我下意识地侧身躲开,一声闷响。手电筒灭了。
呜呜……
哭声重新响起,幽灵般地在身边徘徊。我发现自己的双手散发出荧光,尽管很微弱,但在黑暗中异常显眼。
我笑了。
“我很高兴,你为这个乏味的过程增添了有趣的结尾。”我鼓掌道,“你好像算准了我会来,而且一定会挖掘这里。不过这些荧光剂是怎么回事?”
呜呜声越来越大,变得不再像哭声,而是凌厉的风声。
“臂力不错嘛,你要是早生一两千年,没准也会成为将军。”我缓步移动,“书上说那个将军善使左右,我以为左右是指他的手下,现在我明白了,流星锤的别称也叫左右。”
是的,流星锤。就像我先前想到天谴的另一种形式,就是被陨石砸死。那个将军杀了上司后,伪装了现场。当时的检验技术很落后,而且正逢乱世,就算前来调查的官员有所怀疑,也怕节外生枝,草草接受了天谴的说法,秘密结案。
“怎么不说话?”我笑道,“你是在专心瞄准,还是在担心自己像电影里的反角。占尽优势,却因为对主角啰唆炫耀而失败了?”
显然是后者。我的话还没说完,风声迎面而来,我向左侧跃起,就地打了个滚,可肩膀还是挨了一下,痛彻心腑。
“你瞄得很准嘛。”我尽力使声音保持平稳,“哦,对了,我擦过汗,额头上有荧光。”
他没有给我喘息之机,又是一阵风声,我滚向右边,锤头擦过肋部,疼得我险些背过气。
“够了!”我叫道,“我从不亲手杀人,你不要逼我。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马上离开,至少还能暂时保命!”
对方没有理会,把这句话当成了纯粹的恐吓,锤子舞得虎虎生风,一心想取我性命。
我当然不能坐以待毙,爬起来撒腿就跑,ttdu8.com跑了没几步就撞到了柱子上,撞得眼冒金星。那人疾步追来,眼瞅就要近身,忽然发出一声惨叫,扑通倒地。
我揉揉脑门儿,从裤兜里掏出备用的手电扭亮,只见段斌仰面朝天地躺着,胸前多了条吓人的切口,血如泉涌。在他面前的两个柱子之间,几根黑色的金属线绷得笔直,那是我刚才躲避时布置好的。
“告诉你离开,你偏不听。”我冷笑道,“这东西是特制的,稍微用点力碰到就会皮开肉绽。”
他手里握着一根橡胶绳,绳子被金属线隔断,锤头远远地甩在一边,走过去捡起来看,是一块方砖,上边打了几个用来固定的孔,就是它们发出了那种呜呜的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