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国际化的“热”与“冷”(3)

 
人民币国际化的“热”与“冷”(3)
2015-12-11 12:09:53 /故事大全

至于多边框架内的尝试,则以加入SDR为中心。这一倡议在2010年就已提出,随后围绕人民币是否符合“可自由使用货币”的定义,进行了长达5年的博弈,最终在2015年“过线”。假如加入SDR的申请最终获得通过,人民币自然也将有更多的机会和条件去充当重要的国际储备货币。

三联生活周刊:谈到SDR的问题,IMF近期就将审议是否将人民币正式纳入SDR储备货币篮子。能否请你再进一步分析一下此举的意义和实效?

安徽省淮北市一家服装厂的女工在加工出口到欧盟的服装产品

周小康:首先来看SDR的缘起。1969年欧洲主要大国以及日本在和美国协商建立该体系时,初衷是解决布雷顿森林体系下流动性不足的问题;因此建立了一套新的核算标准,试图用虚拟的SDR来取代美元执行平衡国际收支逆差、充当储备资产等职能。但因为整个体系过于复杂,在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之后,SDR并没有如IMF当初所预期的那样,取代美元成为国际通货。目前SDR在全球外汇储备中也只占不到4%的份额。

但SDR也绝非毫无价值。“可自由使用货币”这个重要的资质名义,对投资者的心理显然是有影响的。一旦人民币获准纳入SDR,根据中国目前的贸易规模,其在储备货币篮子中的权重可能超过日元,此举对国际储备市场部分转向以人民币存储有一定的刺激作用,对中国提升在IMF的话语权也会有帮助。

另一项不可不提的问题是加入SDR对中国资本市场进一步改革和开放的意义。在历史上,任何一种货币意图成为国际储备货币,都须满足经济总量可观、宏观经济稳定、政府政策支持、金融市场发达并高度开放等一系列条件。长期以来,IMF对中国的经济体量以及商品和服务的出口都持认可态度,但在金融市场的开放性,特别是汇率开放程度以及直接融资市场的管理方面,双方的标准存在一定歧异。此次为争取加入SDR,中国政府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包括央行在今年8月一次性纠偏人民币汇率,以及“十三五”《规划建议》中关于在2020年实现资本账户全面开放的目标,这些都在向国际社会释放积极信号。当中国的经济增长速度放缓,同时人民币国际化进程需要国际支持的时候,提升开放程度、完善法律规则的重要性将会进一步凸显。包括监管水平和信息开放程度,对利益相关者的决策都是非常重要的参考标准。只有在中国金融市场进一步和全球性金融市场对接之后,人民币国际化才能获得更大的空间和机遇。

三联生活周刊:你提到了SDR没能取代美元作为基本国际通货。那么美元作为货币锚的职能,是否会在相当程度上削弱人民币国际化的影响?

周小康:货币锚职能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还有另一项新情况值得格外关注。当我们在2009年提出人民币国际化的大目标时,一个重要的出发点是美元处于弱势,中国需要采取措施来减少美元外汇储备的增加,以规避风险。但到了2015年,情况发生了惊人的逆转:自2014年7月以来,美元开启了新一轮的升值周期,创下2003年以来的新高。页岩油革命的爆发不仅使美国由能源进口国变为出口国(到2020年可能成为全球第一大原油生产国),而且给能源市场带来了结构性冲击,推动了资金回流。欧洲和日本央行采取的量化宽松措施,也在间接托高美元。尽管美元升值可能给出口带来负面影响,但美国经济的增长率目前仍处于高位。

换言之,与2009年时欠发达国家乐于将美元资产置换为其他币种资产的情形不同,今天的中国在布局人民币国际化时,遭遇的可能是强势美元的挑战。以复苏态势明显的美国经济,配合华盛顿在政治、外交和安全领域的巨大影响力,美元在世界相当一部分地区将比人民币更受欢迎。而在中国进一步开放资本市场的同时,政府是否有足够的金融资源对冲离岸人民币汇率的波动,将是非常现实的挑战。客观而言,与五六年前相比,当前的国际金融格局对加速推进人民币国际化提出的挑战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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