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镇 互联网医院的生长方式

 
乌镇 互联网医院的生长方式
2016-03-31 10:09:34 /故事大全

在众人争逐的领域,乌镇的互联网医院自有成长之策。

互联网大会后的乌镇沉睡在一片安宁中。但在西栅正门外的主路上,仍然能看见沿路而插的小红旗,黛瓦粉墙上也到处刷上了“互联网大会”几个大字。如今的这里是“智慧城镇试验区”,在第一、二届世界互联网大会的背后,桐乡市政府一直在加紧布局着一场颠覆性的互联网革命。

元旦过后的乌镇下了场冬雨,景区外车少人稀,传统的农家菜和茶馆里生意清淡,但是,兴许引人注目的是几家不同寻常的招牌,“互联网医院”、“金融咖啡”、“互联网茶馆”……1月7日清晨,浙江省省长李强的考察车来到镇上拜访,乌镇互联网医院的“法人”,也是杭州微医集团的CEO廖杰远在2015年就习惯了这样频繁的上级领导来访,一大早就率一干工程师和医生在医院里候着。

“开发难度不低于微信”

去年12月7日,乌镇互联网医院开张,这是迄今中国第一家互联网医院,跟先前野火燎原之势的互联网医疗不同,互联网医院是真正将互联网医疗行为实体化、落地化并法人化的创新型医院模式。互联网大会前夕,小镇上各路媒体云集,屡屡走进这幢由一个羊绒厂改造的,有着飞檐、山墙的传统样式的四层楼建筑。“互联网医院是什么,他们都很惊讶、很新鲜,于是我们很快被曝光了。”微医集团市场部经理张贵民告诉记者。为了不出差池,这家互联网公司的高层在医院开张前几夜几乎片刻未寝。

招牌挂上后,这里吸引来了“网信办”主任鲁炜、“企鹅家”马化腾,马化腾之后感言“系统开发难度不会低于微信”。后来,习近平主席在大会上点名“网上医院”这个新的业态,让微医集团“始料未及”,这么一来,开张仅一个月,市长、副省长、省长都来齐了。

医院内部并不复杂,每个诊室里安上两三个屏幕以供“远程会诊”,顶楼是个展示中心。张贵民解释“这只是个线下的展示实体”,真正的重头是在互联网上。最近,乌镇很多人慕名而来看个究竟,虽然这家一级医院也有内科、外科、中医科等门诊,但是医生并没有严格地“坐诊”,他们会时不时过来打开全院的视频,演示如何与各科室间“远程会诊”,以及如何通过计算机查看病人的电子病历和电子处方。但是,这里的屏幕最终的目的是与全国各个医院连通,这个小小的全科医生移动工作站冀望可以在全国各地得到复制,再往前想一步,病人甚至可以在家里安一个电子诊断床垫,打开手机、电脑、电视机等任何终端,足不出户与医生沟通。

就在乌镇上的桐乡第三人民医院是离互联网医院最近的一家试水伙伴。心内科主任医师陈爱国时不时过来调试机器,在他面前的三台显示器上,一台是患者电子档案系统,一台连接着桐乡三院的诊室,最后一台显示着心电图波,若是在医院,这种操作司空见惯,但是跨越了医院,与外部相连,甚至把颇为隐私的病者病例带出医院局域网,就显得不同寻常。

作为多点执业下的一名医生,互联网医院是他的第二执业点,但是,他真正的副业却是在手机APP上。自从装了微医集团的“微医生”后,他开始告诉他的病人,往后复诊开药可以不用来医院了,只要下载一个“乌镇医院”,或者“微医”APP,就可在里面找到他,从缴纳诊费、诊疗到开药都可以此间完成。

虽然那天没有病人,陈爱国还是穿上白大褂。他每周被排到一次班,过来坐一上午。“其实就代表一个流程,在大医院装一个样机就好。”对他来说,互联网医院的实质是跟实体医院做case连接,患者数据就可以院外传送。他在自己的朋友圈里发了个人微医账号,复诊病人无须再亲临医院,“对医生来说,好处是不会接触一次病人后就‘失访’”。

用上网络医院后,陈爱国的接诊量大增,每天都不忘打开客户端接收新预约的病人,“一方面个人收入提高,再方面也能提升个人品牌”。他说,他个人比较喜欢用这个软件。但是用户接受有一个过程,所以他业余还教一些老年患者怎样下载。“现在医药分家这条路提得不多了,可以说是没有走通,但是医疗资源的有效下沉、转诊越来越重要了,互联网就能做这个信息的匹配。”桐乡三院作为二级医院能够先与这个新鲜事物做case连接,就承接着“下沉”来的医疗资源。

蓝海竞逐

在互联网医院问世前,网络医院就已经在悄然试水。广东省第二人民医院早在一年前上线,成为全国首家单体网络医院,它可以理解为一家大型医疗机构的信息系统的延伸,并与同级别或是低级别的医疗机构的信息互联,主要业务属于“1+N”的模式。在大医院和基层医院的转诊上建立了一条封闭性的内生态通道。

“但它只是一个局域网,是一家医院的行为。但我们把全部的医院、医生和患者集聚在我们的平台,让他们按需求自行连接。我们就是医疗界的淘宝店。”微医集团市场部的张贵民说。如今,同吃一块蛋糕的还有微博时代就红了的“丁香园”,做了4年在线咨询的“春雨医生”、8年易患互动平台的“好大夫”等等,但微医集团的成员会告诉你,他们将自己定位成阿里巴巴、滴滴打车似的行业颠覆者。

关键的关键在于网上诊疗,这意味着将医院才发生的核心诊疗过程外移到移动端,将病例和处方做成移动数据,这在门槛极高、壁垒林立的医疗领域是个极烦琐和周折的过程。互联网公司之于医院来说也几乎是“门口的野蛮人”。正如鲁炜视察后说:“这是一家没有医生的医院,但通过互联网会成为最大的医院。”

这背后,少不了政府要扶持互联网+落地的行政意志,互联网大会所在的桐乡市要顺势而为,就给了微医集团半年时间。创立5年来,从预约挂号到团队医疗,再到在线诊疗,微医集团一条腿连接更多医院的HIS系统,另一条腿发展了自带分诊人员的6000多组“医生团队”上线,至今,互联网医院所依托的这个平台上有1900多家医院,20万医生,累计服务人次5亿。

这些数字并不代表什么,像“春雨医生”、“好大夫”这些有着老资历的线上平台,动辄就有20多万医生,但是,微医集团落地了,成为全国首家互联网医院。当国内诸多互联网医疗公司成立十几年来也还是在平台上为号源厮杀时,微医成立5年就弯道超车了。虽然做的是关及民生的医疗,但互联网企业野草般速生速灭、扩张、兼并的特点没有改变,微医的CEO廖杰远认为,他不仅仅是做一个互联网公司,而是把整个医疗行业的每个环节都摸遍吃透了,才有今天被桐乡市政府择中落地。

微医集团的前身挂号网创立于2010年,本来只是家处于萧山某信息园区的创业型企业,一直在媒体端比较低调。直到2014年10月,腾讯对其领投1亿美元才开始受人关注,那也是在线医疗领域最大的一笔,挂号网由此更名微医集团,宣布估值为6亿美元。2015年底,互联网医院出炉之际,低调疾行的微医再发起E轮3.94亿美元融资,其背后是高瓴资本、高盛、复星、腾讯、国开金融等。

公司计划投资3亿美元建设全国互联网分级诊疗平台,投资1.5亿美元在全国与优秀的医疗机构共建五个区域手术中心。在萧山国际信息港的办公室里,张贵民带记者参观了400人规模的IT开发团队,对于一个技术难度堪比微信的平台来说,400人并不算多。目前在全国有1200人的微医集团还在扩张,张贵民指着国际信息港还在建的三期工程对记者说:“将来要开的更多新的子公司就搬到那里。”因为将来,微医集团的目标是渗透医药险全产业链,说得直白点,微医集团的理想模式是一套基于互联网的覆盖线下整个看病过程的并列体系。

简单描述,它就是一个平台、三层结构、五个系统。平台就是医患平台,里面每个医生都有“在线诊室”,从挂号网开始滚了5年才有深厚的开发基础。三层机构包括了医生间会诊的视频功能;基层医院和大医院间的垂直转诊系统;连接供药、医保、商保的业务链。五个系统是电子处方、在线医嘱、处方审核、电子病历和结算系统。另外,还有一个药事管理中心,所有网上开的电子处方都将流入药事中心做用药指导和质量把控。

现在的微医集团和1900家医院连通,在医院装了1000多台服务器,如果医院本身并无接入能力,微医还得派人下去。“每个医院内部使用系统决定了接入方式也有区别,有的医院内部有上百个系统,没有集成在一起,我们得费很大功力,派很多厂商,过去串起来。”CTO胡红霞这样告诉记者。由此他认为,一个类似Uber一样的平台,不是每个互联网商都有能力开发的。

互联网医疗不等于医疗

去年7月,正专注于做“微医”APP的廖杰远自己也没有想到,桐乡市政府会找到自己的公司。“桐乡这个班子很有眼光,敏锐地看到了大势所趋,互联网医院是经典的互联网和产业结合的案例,如果成功,可带动几百亿产业落地,让全国的医药险都集聚这里。”廖杰远对记者说。

“‘互联网医疗’这个词里,其实互联网和医疗之间是隔着厚厚的玻璃墙的,当你只是一个平台中介,提供的是信息服务,而不是医疗,那你是隔山打牛的。当你跨过去后就完全不一样了,好在我们已不是一个中介,而可以把供需双方诊断、供药、处方在一个系统里解决,这才是互联网给医疗带来的便利完整释放出来。”他认为,互联网医疗并不是个简单的技术,若不与医疗打通,这个IT平台随时会被取代。

早年,廖杰远在中关村工作,他是中国语音识别行业的元老之一,也是如今的A股上市公司科大讯飞创始人之一,拥有多项世界领先的智能语音识别发明专利。在2010年创建挂号网前,廖杰远曾长期担任国家“863计划”智能计算机成果转化基地负责人,但他的小侄子的一次被误诊让他思考起转行。

那时,他一岁的侄子双腿生长有长短,在上海一家三甲医院切除了膝关节滑膜腱鞘,等于宣告了残废,但后来发现是误诊,是结核引起的并发症。“三个大人打仗一样的抱着小孩在医院里,我做了IT业12年,那七八个月才知道什么是绝望和无助。”他说。当时作为病患,首次切身体会到了看病难,“一个堵点积蓄到一定程度,一定有爆发的机会”。于是,出身互联网的廖杰远开始琢磨着试水医疗。

在做挂号网之前,试水网上挂号的已经有多家公司,廖杰远就从上海华山医院开始,如业务员般一家家延伸开去自我推销,争取号源。“当时人家都将信将疑的,就说试一试,先给你5%的号,再让出20%、50%的号,华山医院样板出来后,复旦系下八家三甲都效仿了,后来上海市政府看见了,说应该推行到全上海,于是我们把各地的卫计委拉来看。”

“一开始,廖总就像个打杂的,在医院走廊上候着。”微医集团一名员工这么说。既然是乙方,廖杰远深知要竭尽所能沉浸其中,在基层每个业务链上求索症结所在。而2010年时各地政府对此口径很严,也随时紧盯着,但大势所趋不可逆,近两年,远程医疗的基层之风开始吹化政策之冰。

2011年,卫计委对三级医院的评估里,在线挂号已经是个考核加分项,于是挂号网一时间“被医院追着跑”;2014年底,挂号网的2.0版微医集团开始将医生个体分组集合成几千个专家团队,目的是应付日益迫切的分级诊疗难题,让转诊在团队间无缝对接,不料在去年4月,分级诊疗被写入城市公立医院改革试点的指导意见。每一步,廖杰远觉得都踩在风口浪尖上,是时势造英雄,他不做也会有人做,关键是踩点。如今廖杰远每天的日程,集中在接待各地来访的卫计委和大医院,他会跟卫计委领导开玩笑:“今天医疗体系的问题根源在于出身,卫生部官员是大院长出身、大院长是专家出身、大专家是医学院高才生出身,医学是个微观思维,而公共卫生体系的建设是宏观思维。这20年来三甲医院的学科建设一直被重视,但没有考虑医疗资源如何有效地均衡配置。”

如果说早几年,国家医改重点是改变以药养医,促进医药分离;那么这两年,风头又转到分级诊疗上来。20年来,三级医院逐渐变成大型社区卫生中心,“大树底下寸草不生”,基层医院基本荒废。“整个医疗体系倾向于三甲医院,大医院和基层间的协作机制缺乏。要知道美国80%的首诊是家庭医生,英国90%的首诊是全科医生,从基层到专科医院间的转诊是专业有序的。”廖杰远思忖着怎样让分级诊疗在互联网上实现,于是想到让不同层级的医生组队上线,做小生态循环型分级诊疗也是种切口。

线下,微医集团鼓励入驻平台的每个高级别的三甲医院医生都自行发展团队,由于他们有一定名望和号召力,所以能接入更低层次的医生,这样正好契合了分级转诊的初衷。再方面,根据云端储存的电子病历,团队医疗恰可促进远程会诊。但是,廖杰远深知这种堂吉诃德式的尝试还未有定论,所以不能急于成为实体医院的搅局者,互联网医院的真实定位是一个复诊平台。

“我是不会根据病人在网上描述的症状就判断他得的是什么病、该吃什么药。我只能告诉曾经在我这里看的复诊病人,或者换药或者调剂量等等。”上述互联网医院的心内科医师陈爱国告诉记者。事实上,在微医平台,“这20万医生都作为复诊和随访平台,如果说有20万个医患群,复诊需求不下四成”。廖杰远介绍说。

它不能够叫嚣着取代实体医院的全部功能,从科技水平上来说也做不成初诊。复诊成为互联网医院的试水区,根据国家卫计委发布的数据显示,中国一年有70多亿人次的门诊量,其中将近60%是复诊。只要病人能够上传资料图片,或医院间做了case连接上传病例,就能将复诊人群移到网上做。

大趋势无可厚非

打开APP,初诊患者可以描述病情,由微医前台推荐合适的专家组,或者由患者指定,但是仅限于向医生在线咨询。只有复诊病人,才可以开到处方。微医的唯一药品流通来源是国药集团,药品通过快递到家,由此压缩了当中的流通成本,杜绝以药养医。“除了诊疗费,没有别的收入。”桐乡三院陈爱国医师这样描述自己的第二职业,诊疗费也是由医生自行定价,显示在每个医生的“电子名片”上。

但是,一个互联网公司要做门诊咨询和处方,就不得不在大数据的基础上做到尽量精准。CTO胡红霞深谙精准匹配的重要性,所以要在医生团队建设上花一番匠心。“有的医生团队是一个科室的,但是跨学科的更多,从内科到外科,而且每个团队里都有‘大老板’,出于个人行为可以拉入更多的医生,每个团队也会有一个‘科秘’,根据描述决定先转到哪个医生。”

目前,微医集团已经跟美国最大的民营医疗集团梅奥诊所(Mayo Clinic)合作,以对方的大数据支持做咨询和用药上的指导。“6000组医生团队都贴上了标签,但是有时候根据患者在网上递交的描述,我们还是不能确定要给他推荐到哪里,于是就要尽量更丰富更完善医疗团队的结构。”胡红霞说,“未来的大方向一定是初诊也能在网上看,毕竟现在远程检查已经可能,这是一步一步实现的。”

在乌镇互联网医院的中医科,上海一家中医馆的医生王丙辉就在通过中医四诊仪做远程传输,在他这里也能开到中成药。本来,中医四诊仪用于科研,但现在,它可以将病人的脉象压缩成数据传输,而面色、舌相等通过拍照传输。传输的另一端,只要有一台屏幕,便可替代传统的望闻问切。

互联网医院是否有朝一日真的能替代大部分线下医疗行为,成为行业颠覆者?微医集团和很多扎根在互联网医疗领域的IT公司一样,有其蠢蠢欲动的野心,却还远远不能公然挑战。1月7日,当浙江省省长李强视察完互联网医院,微医集团二十几号人结束了紧张的一上午,准备打道回萧山。张贵民一边开着车一边感叹,这么一个没有人做过的东西,最需要的就是来自政府的支撑。但是,他也深知,现在还不是张扬的时候,因为在如过江之鲫般的这个领域,很多同行业者在资源和技术上虎视眈眈。

也就是在上海市华山医院,微医集团在上海第一个合作的医院,康复科的医师张明(化名)对互联网医院并不高估。“从医疗大背景来看,医学生大量流失,这不是硬件可以替代的。”他认为,就初诊来说,线上预约再线下面诊可能造成医疗资源的浪费,但如果初诊也可以在网上进行,这必然导致风险加大。从远程医疗来看,本身医疗资源、医疗仪器的匮乏就制约着线上是否有米可炊。比如说华山医院有一台机器可以将病历部位放大64倍,而其他小医院最大放大8倍或者没有类似仪器,那么就谈不上远程医疗。

“病人的脸色、神情和主诉都是主治医生客观评价病情的标准。对于复诊来说,血压血糖可以网上传输,但是肿块和手术病人最好还是面诊。”他说。但是,他也认为远程是大势所趋,互联网+概念所带来的便捷无可厚非。“政府扶持就像一块大蛋糕,谁都想去咬一口,但有不少是吃了就抹嘴不做事的。有很多细节上的问题,是不是扶得起来还不知道。”

2015年被誉为“互联网元年”,也是互联网医疗遍地开花的一年,有证券公司研究报告把互联网医疗称作移动互联的最后一块金矿。从2014年始,医生多点执业被放开,无须再审批,这为互联网医疗奠定了医生的基础,可以想象,只要医患关系存在,向医生收取平台费和诊疗费分成,将是这些平台可以无限滚动的收入来源。

一位互联网医疗研究者这样撰文评价乌镇互联网医院:“实体医院一直不想干的诊前分诊和诊后管理更需要互联网才能实现,医生多点执业和患者分级诊疗,也不能指望公立大医院发挥自觉性……医药电商、医疗信息化、健康险,没有互联网医院做载体,这些产业永远不能长大。”

2016年,微医集团的发展重点是全国的基层医院。微医的愿景是把全国100百多万村医收入彀中,做团队分诊系统,相当于美国的全科医生到专科医生的衔接。在乌镇互联网医院的展示屏上,有从基层医院到县级、市级大型综合医院的分诊流程图,要让这一形式走通,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更多的微医平台和APP接入到医院、医生和患者中去。

记者 王丹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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